章振興和幾位老同志都愣住了,“你不打算帶愛黨一起走?”
“不帶!”陸逐日幹脆利落,他可不想帶陸愛黨回去惹得長子和女兒都不高興,“我本來就不是個好父親,也不會帶孩子,留在軍中對他來說是最好的安排。”
要恨就恨吧,他承受得起。
老同志若有所思:“你若真有這樣的打算,就得盡快把愛黨送到童子軍隊伍裡,讓他盡快熟悉環境,習慣軍中的生活。”
陸逐日點頭道:“我親自把愛黨送過去。”
“我和你一起。”章振興站起身,在陸逐日納悶的眼神中道:“老林之前還想把林曉紅說給章朔哩,差點沒把我氣死!好在我也知道他是故意試探。”
陸逐日無語道:“怎麼敢想?”
倒是明白林曉紅的膽大包天和自以為是從何而來了。
兩人到林家,隻林父和林母在家帶陸愛黨,並不見林曉紅的蹤影,想也知道她肯定和歸國華僑郭天寶約會去了。
難怪林父林母樂見其成,撇開林曉紅那日出現在踐行宴上的富貴打扮不說,光是這套帶有東西廂房的四合院就夠林家所有人工作上百年。
不不不,光靠每個月幾萬塊錢的津貼,就算一百年隻怕也置辦不起。
林父和林母見到他們,忙熱情地招呼他們喝茶。
茶葉是郭天寶買的,好茶葉。
經開水衝泡,一朵朵綠芽兒舒展開,水作淺綠色,香氣撲鼻。
章振興也不說廢話,道:“老林,咱們做了幾十年戰友,對彼此都很了解,我給你一句忠告,到了這把年紀別馬失前蹄。”
林父笑笑,“歸國華僑不是響應國家號召才回來的嗎?願意回來,就說明他們心中有祖國,更別說還捐贈大量物資錢財了。曉紅這丫頭,我真管不了她,她是因為天寶的愛國之心才對他另眼相看,也希望把他留在國內支援國家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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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振興冷笑。
說得再多,依舊掩飾不了林曉紅嫌貧愛富的嘴臉。
真是,當初怎麼就把她介紹給陸逐日了呢?明明有更多更好思想更正確的女同志。
可能是昏了頭。
大家光看林曉紅一張臉,覺得她漂亮,讓陸逐日同意的可能性更大。
“老林,你退休了,有自己的主意,我們管不來你,你把愛黨交給我們帶走。”章振興直接道明來意,“我看林曉紅隻顧著和郭天寶約會,對愛黨也不上心,既然如此,不如讓他跟他父親,好歹是幹部子弟,應該在軍中生活。”
林母不樂意,“當初說好讓愛黨跟曉紅。”
“那是以前,我現在後悔了。”陸逐日口氣很幹脆,“他跟著我,能享受我帶來的餘蔭,跟著你有什麼?跟林曉紅認他人為父嗎?我倒是不在意,就怕人家不願意讓帶去。”
林父和林母沉默不語。
林母還想再說什麼,向來懂得權衡利弊的林父扯了她一把,“你們可以把愛黨帶走。”
跟著陸逐日,才能繼承陸逐日在軍中的一切。
林母忙道:“曉紅不在家,你替她做主,不怕她回來鬧騰?她就愛黨一個親兒子,一向疼愛黨入骨,哪裡舍得分開?”
林父瞪了她一眼,“聽我的,到時候我跟她解釋。”
和郭天寶結婚後趕緊給郭家生個孩子站穩腳跟才是正經大事,帶一個陸愛黨進門算什麼?叫人笑話她帶著拖油瓶嗎?
陸逐日想要陸愛黨,正好,省得到時候把陸愛黨送回去。
章振興直接抱起陸愛黨,“你們都同意,我們就帶他走了,往後的教育問題、撫養問題都由部隊負責,不需要你們操心。”
陸逐日真辭職回鄉的話,陸愛黨還真是部隊的責任。
林父和不甘不願的林母送他們到門口,客氣地說:“那就麻煩你們了。”
陸愛黨年紀小,還不太懂事,眼見熟悉的姥姥姥爺離得越來越遠,再看到陸逐日的一張黑臉,頓時大聲哭起來,“我要我媽,我要姥姥,我要姥姥!”
陸逐日懶得哄他,直接道:“帶你去和很多兄弟一起玩,去不去?”
“去!”玩是孩子的天性,陸愛黨不遑多讓。
為此,眼淚都止住了,甚是神奇。
這邊安排好陸愛黨,那邊關於洪秀梅的處置公告已經貼出來了,還有幾張貼到家屬院,不識字的圍著,讓識字的念給他們聽,得知緣由,頓時一片哗然。
當初,林曉紅可沒少拿葉穎遺言來說她嫁得多麼多麼光明正大。
在陸愛國面前,母親的派頭也很足,因為她是葉穎臨終託孤的人選,理直氣壯地管教陸愛國,別人都沒資格插手。
現在才知道一切都是謊言!
第二天晚上召開思想教育大會,讓所有家屬都去參加,老同志直接將林曉紅企圖虐待陸愛國致死隻為一對翡翠镯子以及得知陸逐日打算辭職便立刻離婚的種種作為全部抖落出來,教育大家不可效仿,要遵守組織的規矩和思想,不可以滋生歪風邪氣等。
簡直把林曉紅的臉皮扯下來扔到地上用腳踩。
這下子,林家在軍中立刻出了名。
林父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孫子從軍,但不在首都,很有可能受到影響。
陸明珠還不知道他們離開後,章振興等老同志居然幹了這麼一件大事兒,望著漸漸映入眼簾的香江,她站在甲板上舒展雙臂,“啊,回來了!”
溫暖的香江,不用穿厚重的貂皮大衣。
第066章
陸明珠剛到家裡,陸父就過來找她。
望著擺在地上的六隻大鐵皮箱子,陸父立刻知道自己交託給保鏢的10萬肯定被她花完了,忍不住道:“還錢!”
“什麼?”陸明珠扭頭看他,差點扭斷自己的脖子,“還錢?”
陸父哼了一聲,“親父女,明算賬。”
陸明珠跳腳:“那不是你主動給我花的嗎?我又沒問你要,更沒問你借。”
所以,沒有還錢!
“但你花了。”陸父坐到沙發上,抬手接過紅姐沏的茶,老神在在地說:“我給保鏢那筆錢是為了以防萬一,怕你付不起錢被扣在首都,不是給你花的。”
陸明珠鼓著腮幫子,“反正我花完了,就不還。”
10萬美金哩,還不起。
“不還也可以。”陸父說完,如願看到陸明珠眼睛瞬間亮晶晶,但他話題一轉,指著地上的鐵皮箱子道:“拿這些東西來抵。”
“沒門!”陸明珠雙手大張,擋在他和鐵皮箱子之間,把鐵皮箱子藏在身後,“我這些東西花了二十幾萬美金,十幾萬港幣,還花了新幣和黃金,你出10萬美金就想全部拿走?沒門!不不不,別說門了,連窗戶都沒有。”
陸父掏了掏耳朵,“你說你花了多少?”
陸明珠也記不清了,“除了地攤貨,其他的東西每件都有收據,您自己算?”
陸父懶得算,隻問道:“你身上統共就那幾萬港幣,那十幾萬美金和港幣、黃金都是從哪兒來的?賀雲的?謝君峣的?我不是交代你說不要花他們的錢嗎?”
“怪您隻給我借據不給我錢了!”陸明珠坐在一個鐵皮大箱子上,抱怨道:“您的三筆債務,我的一筆債務,一個子兒都沒要回來,我隻好從章老師和張懷芝先生書房裡搜刮一批不值錢的近代字畫用來抵債,不然啥都沒有。”
“另外兩個人呢?他們在首都算是小有地位的。”陸父道。
“陸逐日同志跟我說他們一個死了,一個出國了。”陸明珠唉聲嘆氣,“白忙活一場,空歡喜一場,要不是君峣帶足了錢,我隻能兩手空空地回來。”
陸父心中一動,“陸逐日?”
陸明珠衝他點點頭,假模假樣地說:“我在首都新認識的一名同志,真可憐吶,打仗好多年,一條腿殘了,一個耳朵不好使,連拿筷子的手都不靈便,臉上還帶疤,偏偏娶個老婆是嫌貧愛富的,聽說他要辭職,立刻和他離婚,把唯一的兒子都帶走了。”
聽到她說陸逐日變成殘廢,陸父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這麼慘?”
“對啊,特別慘,又瘦又黑,可老了,和您並肩站在一塊兒,說他是您哥都有人信。”陸明珠形容得特別形象,接著搖搖頭,“看得人十分心酸吶!”
陸父喝著茶,不說話。
陸明珠從箱子上跳下來,湊到他跟前,“您在想什麼?”
陸父白她一眼,“我在想怎麼扣你的分紅抵10萬美金。”
“不準扣!”陸明珠以為自己提起陸逐日就能讓他忘記要錢的事,結果他還記著,真是可惡,就不該給他帶禮物。
又問道:“是明珠金鑽行的分紅嗎?有多少啊?我什麼時候可以拿到手。”
“留下一筆錢用來開分店以及採購原材料,其他的當作分紅,你這次可以領120萬港幣。”陸父說完,如願看到陸明珠睜得大大的充滿驚喜的眼神。
她尖叫:“120萬!”
臥槽!
明珠金鑽行那麼賺錢嗎?
不不不,是鑽石那麼賺錢嗎?
大頭肯定是鑽石賺來的,因為香江遍地都是金鋪,明珠金鑽行的金飾相較他們算是貴的了,銷售一直平平無奇。
有便宜的,沒必要非要買貴的,即使明珠金鑽行的金飾工藝絕美。
陸明珠在心裡計算了一下。
她有三成股份,拿120萬,那持有七成股份的陸父豈不是可以拿280萬?
怪不得世人都愛做生意,果然賺錢。
她雙手捧著臉,繼續往前湊,湊到陸父的眼皮子底下,諂媚地道:“爸,親爸,我的親爹,您看您都那麼有錢了,光是明珠金鑽行就有280萬分紅呢,還在意給我花的區區10萬塊嗎?您就別親父女明算賬了好不好?”
“那10萬是美金,美金。”陸父提醒她。
折合成港幣,足有57萬出頭。
“美金咋啦?您不可以歧視它。”陸明珠不想還,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對您來說仍然是小意思,小小意思。”
陸父斜眼看她,“沒辦好我交代的事情,你還好意思花我的錢?”
陸明珠明白他是指把陸長生帶回來的事,偏不如他意,眨巴著大眼睛,“爸,誰說我沒辦好?欠你債的或走或死,剩下一個把所有寶貝都捐了,就剩一座又小又破的四合院,就是把他賣了也還不起。我不是說了嗎?我把他書房裡的近代字畫都給拿來了,假以時日,定能升值到比他欠你的債多很多倍。”
“假以時日是多少時日?”陸父還能不知道那些書畫家都是活著的時候作品不值幾個錢,死後很多年才能價值千金。
陸明珠算了算,“五十年吧。”
陸父氣笑了,“你看我像是能活到五十年後的樣子?”
“能啊,怎麼不能?您好好保養,別那麼風流,長命百歲再百歲肯定沒問題。”陸明珠顯然忘記自己假託夢境告訴陸父的未來,曾說過他去世的大概時間。
陸父伸手指抵著她的額頭往前推,“甭管你怎麼花言巧語,該還就得還。”
“不還!”陸明珠眼珠子一轉,“我拿寶貝給您抵。”
從手袋裡取出鑰匙,打開其中一隻鐵皮箱子,把自己給陸父準備的字畫取出來,“好多呢,有古代名家真跡,也有近代名家作品,功底都是一流的。”
這樣的禮物她還給謝君顥準備了一份。
王伯暉就隻有幾幅近代字畫。
陸明珠又打開另外一隻鐵皮箱子,取出一對花團錦簇的天球瓶,笑嘻嘻地道:“是不是很好看?乾隆御制的,給您插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