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是享樂階級,不需要親自動手。
放學後,陸明珠坐車趕回家中,挽起袖子到廚房裡開始幹活,因兩位女佣提前做好準備工作,所以她很快便做出一個漂亮的雙層蛋糕。
這時候的蛋糕已經發展很好了,不比半個世紀後的差。
陸明珠偶爾路過蛋糕店,發現玻璃櫥櫃中的蛋糕均是白色奶油、彩色裱花,有的甚至在中間加柱子來支撐上層蛋糕,兩層、三層都有,或是用鮮花點綴,或是用奶油雕刻,還可以加塑料小人兒立在蛋糕上面,讓顧客擁有更多的選擇。
所以,制作蛋糕的工具相當齊全。
陸明珠選擇將兩層蛋糕疊加在一起,傳統的圓形,上面小一點,下面大一點,白色裱花很精致,點綴水果和鮮花,花香果香奶油香糅合在一起,清新而不膩。
總體尺寸不大,因為沒有那麼多人共同分享。
包裝盒是陸明珠自己做的,將蛋糕小心放入其中,合上蓋,打個漂亮的紅色緞帶蝴蝶結。
她之前就跟謝君峣說好了,自己去他家給他過生日,讓他今晚在家等自己,出門前,特意洗頭洗澡,精心打扮一番,戴上他送的藍鑽首飾。
隻將繁復鑽石項鏈上的梨形藍鑽卸下來用一根素鏈穿過,掛在頸中,垂於鎖骨中間。
簡潔大方,更雅致。
除了十幾天前送到的手表,陸明珠還給謝君峣訂了一束鮮花。
嬌豔芬芳的紅玫瑰。
謝君峣果然很喜歡,眼睛亮得像星星。
他本就長得非常俊美,不失陽剛的俊美,眉目清雋,沒有陰柔氣息,此時穿著量身定制的西裝三件套,頭發吹得瀟灑有型,抱著紅玫瑰的樣子真是該死的迷人!
二十七歲,是男人的最好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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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少年人的青澀,沒有中年人的老練,介於兩者之間,形成獨特的清爽朗逸氣質。
眼神很幹淨,清明澄澈。
陸明珠左顧右盼,發現謝家大宅中忙碌的佣人沒注意他們,踮起腳尖,在謝君峣唇畔偷親了一口,迅速退後兩步,仰著臉,笑眯眯地說:“親愛的,生日快樂。”
謝君峣一手抱著花,一手輕撫嘴角,頭腦暈眩,似有煙花炸開,眼前一片繽紛。
喜悅滿懷,難以形容。
院內的大燈照得夜晚亮如白晝,謝君顥從主屋出來正好看到,心裡有些嫌棄弟弟不夠穩重,遂開口道:“明珠來了?快進屋,夜晚天涼,別凍著。”
“好的,大哥。”面對擁有一張嚴肅臉的謝君顥,陸明珠異常乖巧。
女佣接過她拎來的蛋糕盒,小心翼翼地捧進屋裡。
走在路上,陸明珠又把手表給謝君峣戴在手腕上,小聲道:“這也是生日禮物。”
“明珠,謝謝你!”謝君峣頓時樂開了花。
驚喜真是接二連三。
很快到了屋裡,陸明珠發現屋裡的擺設和往常一樣,沒有因為謝君峣過生日而刻意裝飾,隻多了幾隻花瓶,瓶內插著各色花枝,添了些鮮活氣息。
花瓶是陸明珠送的,均系清代官窯瓷器。
陸明珠送禮,必屬精品。
有條件的情況下,她對交好的人從不吝嗇。
謝君峣則像小孩子似的,小心地放好玫瑰花,然後伸出手腕,跟他哥炫耀自己收到的手表,“大哥,是明珠送我的,好看不好看?”
“好看。”謝君顥悄悄收起他給弟弟準備的手表,沒有拿出來。
他很高興。
在遇到陸明珠之前,弟弟從來沒這麼開心過,總是以冷漠面對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和外人保持一定的距離,最大的愛好就是騎馬、打球,自己玩。
那時候的他看似清貴矜持像極貴公子,卻讓謝君顥非常心疼,覺得沒有人氣兒。
現在的他笑容明朗,眉梢眼角全是鮮活氣兒。
即使偷懶不上班,也可愛。
因為他幼時受到的虐待,謝君顥花了很長時間才讓他從恐懼中走出來,那時候無論走到哪裡,別說吃飯睡覺,哪怕是談生意都要把他帶在身邊,所以謝君顥不奢望弟弟的未來有多大成就,隻求他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做個正直善良的人。
現在看來,已如自己所願。
讓謝君顥始料未及的是弟弟對他炫耀完,問他:“大哥,你什麼時候娶大嫂?”
謝君顥一愣。
他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謝君峣勸他:“大哥,雖然你一個人生活挺清淨的,比和尚還清心寡欲,但當你有女朋友你就知道自己有多快樂了!趕緊找個女朋友,免得我和明珠約會時剩下你一個人形單影隻,好可憐。”
謝君顥故意道:“我若有妻有子,你怎麼辦?原本該你繼承的財產都沒了。”
“沒關系,本來就是你掙的,傳給我侄子侄女是應該的。”謝君峣貼著陸明珠坐在雙人沙發上,抓著陸明珠的手疊放在自己腿上,笑嘻嘻地說:“以後我給明珠幹活,明珠管我飯。行不行啊,明珠?”
“行啊!”陸明珠回答得特別爽快。
不就是管飯嗎?管得起。
以她現在的資產而言,別說管飯,養一輩子都行,隻要他乖乖地讓自己開心。
謝君顥失笑,數落弟弟:“說得越來越不像話了,得虧明珠包容你的缺點,也不管你上進不上進。”
“君峣挺好的。”陸明珠很滿意,很喜歡。
可以躺贏,何必辛苦。
知足常樂是一種非常好的生活心態。
謝君顥搖了搖頭,招手叫女佣準備上菜。
菜單是謝君峣親自擬的,盯著大廚做,全部都是陸明珠愛吃的菜,好在他們兄弟倆不挑食,隻要飯菜美味即可,沒有偏愛。
陸明珠拿出蛋糕,“你要先許願,然後吹蠟燭,再切蛋糕分給我們。”
她要給謝君峣拍照留念。
他們認識後,他的第一個生日,很有紀念意義。
點上蠟燭,謝君峣雙手握在一塊,一副禱告的樣子,迫不及待地說:“我希望我和明珠永永遠遠在一起,永永遠遠不分離。”
陸明珠舉起相機,拍下這一刻。
謝君顥朝她伸手道:“明珠,我給你們拍張合影。”
“好的,謝謝大哥。”陸明珠正有此意,把相機遞給謝君顥,自己跑過去和謝君峣一起切蛋糕,在他一口氣吹滅蠟燭後。
望著鏡頭中的青年和少女,謝君顥會心一笑。
謝君峣今天特別開心,還請女佣幫他們三人拍了一張吃飯時的合影。
對於他來說,女友和大哥都是最重要的人。
給陸明珠挾菜時,他道:“等有空把去首都拍的照片洗出來,制成相冊,等我們老了再拿出來看,到那時就是美好的回憶了。”
陸明珠才想起自己忘記什麼事,“你不提,我都忘了。”
他們拍了很多照片,用了很多膠卷,但因回香江後一直忙忙碌碌,沒有洗出來。
謝君顥出聲道:“明珠不是忙著學習麼?你們沒空,把膠卷拿過來,我給你們洗,正好我打算弄一間暗房,專門用來洗照片。”
“就麻煩大哥了。”謝君峣果斷同意。
陸明珠也禮貌地道謝。
突然,她想起一事,“大哥,上次我給您的支票,您去銀行兌了嗎?我過年用錢時才發現賬戶裡的錢沒動,您是不是太忙了,所以沒去?”
再後來,她也忙,沒再查賬。
謝君顥淡笑:“最近沒空,有空去。”
當時在謝太太跟前說小姑娘託她物色商業大廈,也計劃用這筆錢買商業大廈放到陸明珠名下,事後想想不太妥當,索性一直擱置。
自家又不是沒錢,何必用小姑娘的錢?
沒得叫陸父說他們小氣。
說到這裡,謝君顥裝作漫不經心地對謝君峣說:“你的生日過後就很暖和了,父親母親決定北上回上海定居,到時候你和我一起送送他們。”
謝君峣無所謂地道:“知道了。”
走了更好,省得看到了心煩。
陸明珠卻是咦了一聲,“回上海定居?不太妥當吧?”
現階段無妨,十幾年後可就倒霉了。
雖然謝老爺和謝太太都不是負責的父母,但眼睜睜看著他們自投羅網,知道的人會不會說她冷酷無情啊?
不過,除了親爹和章朔,沒人知道她是知情的。
嘻嘻嘻!
讓他們回去吃吃苦頭也挺好,誰叫他們以前那麼欺負謝君峣。
謝君顥也說得輕描淡寫:“沒什麼不妥當。國內物價低,風氣逐漸轉好,我支付充足的生活費,夠他們活得很滋潤。在這裡,因為上流社會喜歡用英文交流,他們口語一般,總覺得與人說話不痛快,認為回家鄉比較好,也有點想落葉歸根的意思。還有一點,國內頒布新的婚姻法,我覺得可以管管老爺子。”
陸明珠忍不住點頭:“新婚姻法是一夫一妻制,禁止納妾,鼓勵小妾離開夫主,也建議各個大老爺主動放妾,隻留一妻做婚姻登記。”
光顧著買買買,忘記讓謝君峣學習新婚姻法,想跺腳。
“這條法律好,要是早就這麼規定,社會早就太平了。”謝君峣贊同道。
“你覺得好?”陸明珠問他。
謝君峣點頭,反問道:“不好嗎?”
“當然好,特別好,現在是新社會,我是堅定的一夫一妻制擁護者,不喜歡大清律例中的一夫一妻多妾制。”陸明珠聲音清脆,眼眸堅定,勇於表達自己的想法,“不相愛了,可以離婚,離婚後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但不可以出現破壞家庭和婚姻的第三者。”
謝君峣靜靜地聽她說完,隻說了一句:“明珠,你放心,我和大哥認可國內的新婚姻法,絕不遵守香江沿襲的大清律例。”
陸明珠抿嘴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嘴巴說沒用,得用行動來表示。
謝君峣十分認真,“你隻管看我的表現。”
謝君顥聽完兩人對話,開口道:“有我看著他,他敢亂來,我打斷他的狗腿。”
好不容易遇到這樣美麗、活潑又熱情向上的一個女孩子,既不嫌他幼稚,又不督促他上進,縱容他的一切,有什麼理由不好好珍惜?
謝君峣嚴肅地道:“我才不給你打斷我腿的機會,想都別想。”
他害怕陸明珠因此而對未來充滿疑慮,不好好和他交往,趕緊岔開這個對他不友好的話題,“明珠,你送我生日禮物,我也給你準備回禮了。”
陸明珠訝然:“你過生日,我收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