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支。”陸明珠道。
不等章振興表示高興,她又說:“我一共帶來5000支,另外4000支打算送給可憐的逐日同志,他一定很需要吧?就不知道他有沒有時間和我們見面並接收這批盤尼西林。”
“需要!需要!有空,有空,必須有空。”章振興替他應承下來。
到他手裡跟到國家手裡沒有任何區別。
抵達首都的第三天,陸明珠和陸平安如願看到風塵僕僕的陸逐日。
他去外地了,特地被召回來的。
來到國際飯店見到陸明珠,他挑挑眉,緊接著便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到陸平安身上。
表情平靜,沒有任何異常。
陸平安回視,同樣冷淡著一張臉,沒有絲毫笑意。
“他是我的親侄子,大名陸慎,小名叫平安。”陸明珠好像沒發現陸逐日的目光,好整以暇地對他和旁邊負責招待自己的章振興介紹陸平安,“別看我侄子年紀小,可他本事了得,在香江開了一家公司,專門倒買倒賣外國的各種機器設備,生意特別好。”
章振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精光四射。
他熱情地拉著陸平安到一旁去聊,“怪不得我一見你就覺得你面熟,原來是咱們國家的好兒郎!主要買賣什麼樣的機器設備?”
國家缺什麼?
工業設備。
在外國對自己國家封鎖的情況下,舊機器都是好的,可是想弄到手沒那麼順利。
就隻剩下陸逐日和陸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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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珠模樣未變,依舊光彩照人,而陸逐日卻更瘦了,顯得眼睛極大極深邃。
簡單的打著補丁的白襯衫穿在身上就像套在竹竿上,眼底青黑,眼球布滿血絲,整個人憔悴又狼狽。
“陸逐日同志,你辭職了麼?”陸明珠又問一遍,“上次我們離開首都時沒見到你,一直感到很遺憾,這次要不是帶來一批盤尼西林,是不是還見不到你啊?”
陸逐日苦笑,給了準話:“我打算等戰爭結束後再辭職回老家奉化。”
他明白陸明珠的來意。
以為父親在家裡應該天天罵自己是敗家子,誰知他竟這般惦記自己。
是該回去了。
回去盡孝。
陸明珠很高興,“您是該好好休養。”
可以跟陸父交差了。
接下來就是好好地把5萬美金花掉,陸明珠開始在心裡打算盤。
章振興也跟陸平安談好了生意,請他幫忙搞各種需要的工業設備,以舊機器的價格買入舊機器,而不是因為不懂行導致國家花了新機器的錢買到的舊機器還不能使用。
那還都是用外匯買的呢,虧大了!
國家積弱積貧,就是虧,也不得不忍氣吞聲,沒辦法找賣方算賬。
“姑姑,您不是想買東西麼?事情辦完了,我陪您出去轉轉。”陸平安走過來,插到陸明珠和陸逐日中間,對著陸逐日冷著的臉在面向陸明珠時卻十分溫和,“還得給章老師準備壽禮,您想好買什麼了嗎?”
一邊說,一邊扶著陸明珠一條手臂,帶得陸明珠不由自主往外走。
“臭小子!”陸明珠明白他的態度。
就是因為明白,所以不忍苛責。
陸長生沒養過他,他對陸逐日視若無睹,不是應該的嗎?
陸平安特別喜歡他的姑姑,她善良又體貼,從來不強人所難,不會逼他對陸逐日低頭,沒有說他不禮貌。
換成其他長輩,肯定不贊同他的態度。
“姑姑,您喜歡什麼,我給您買。”陸平安做生意賺了不少錢,又有分紅,這次就帶了不少美金,不比陸父給陸明珠準備的少。
所以,特別豪氣。
陸明珠也不客氣,“行啊,咱們第一站就是琉璃廠了。”
上次就買一點兒,肯定買不完。
相比較嚴寒天氣,此時更適合擺攤,以至於琉璃廠中熱鬧非常。
陸明珠準備先撿漏。
撿漏才能賺大錢。
隻是還沒等她拿起一件小瓷碗,就聽有人熱情又歡喜地跑過來,“明珠,明珠,你是明珠吧,一年多沒見,越來越傾國傾城了!”
陸平安定睛一看,臉色不是很好看。
原因是站在陸明珠跟前的青年是她在上海的一個追求者,本以為離開上海後就見不著他,沒想到才來首都就碰上了。
第087章
原身出身名門,家資豪富,又長得傾國傾城,多才多藝,上海第一美人之譽沒有半分摻水,從十五歲起便有無數追求者爭相獻殷勤。
每逢節日,就是他們獻殷勤的時候。
據說,送到陸家指名給原身的各種鮮花如果放在陸家花園主幹道兩旁,能從主樓一直延伸到大門口,繼續蔓延到門口大街上。
壓得一幹名媛黯淡無光。
幸虧她從來不收外人的禮物,否則光是那些追求者為她定制的珠寶就數以箱計。
可見瘋狂。
所以,但凡是生於舊社會的絕色美人,還是有錢有勢的好,不會被黃白之物所惑,更有家族庇護不會遭受巧取豪奪。
眼前這位追求者算是不上不下的一個。
姓張,名叫張天陽,二十八歲,是幹爹王興財的外甥,留過洋,娶過妻,有兒子。
沒錯,有婦之夫照樣追求原身。
還不止一個。
一個個認為自己追求的是愛情,摒棄的是舊式婚姻,感覺自己是時代先鋒人物,沾沾自喜,有些甚至得到父母的支持,譬如眼前這個張天陽,他娘就是王興財的妹妹,看不上進門的兒媳婦,積極地撮合兒子和原身,差點沒把原身給惡心死!
此時此刻,陸明珠也冷若冰霜:“你認錯人了!”
直接否認。
張天陽笑笑,“我怎麼會認錯人?天底下可沒有比你更好看的人。”
上下打量陸明珠,眼裡的痴迷更甚。
興許是完全長開的原因,感覺她更美了些。
鮮活明媚,豔若驕陽。
以前是高傲的一輪月亮,掛在天際,遙不可及。
陸明珠心中厭惡更甚,直接對跟隨自己和陸平安的保鏢們說:“他要是靠近我們,直接打到三丈遠,出了什麼事由我來擔待!”
對待這種人就應該像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
保鏢們反應迅速,立刻散開。
從陸明珠和陸平安身後走上前,分別站在姑侄倆的前後左右,杜絕張天陽的靠近,而雙胞胎少年則目光兇狠地盯著張天陽,大有陸明珠發一句話他們就立刻上前揍對方一頓的架勢。
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就在這時,在陸明珠、陸平安和章振興、陸逐日見面時一直未曾顯露出來的陳秘書此時走到張天陽跟前,笑眯眯地說:“張少爺,您走在大街上看到我們八小姐就該避開,如今您不僅不避開,反而上前驚擾,看來是陸先生給您的教訓還不夠。”
過去那些年,陸父表面上不在乎陸明珠,實際上特別痛恨一幫有婦之夫惦記自己的女兒,汙她名聲,能找其父母的找其父母,若是他們管教不了,私底下便出手教訓。
張天陽是其中一個。
被教訓得不得不離開上海,遠走他鄉。
見到總是笑裡藏刀的陳秘書,回想陸父教訓人的手段,張天陽瑟縮一下,眼裡痴迷盡散,浮上一絲恐懼,幹笑道:“我就是過來問聲好,沒別的意思,打擾了,打擾了。”
一轉身,一溜煙地跑了。
陸明珠目瞪口呆:“陳秘書,我爸做了什麼?”
“沒什麼。”陳秘書不打算細說,看看人潮聲嘈雜如沸的琉璃廠街道,問道:“八小姐,你和平安在這裡闲逛?”
陸明珠點點頭,“先轉轉,待會兒再去古董店。”
陳秘書便說:“既如此,我便去拜訪幾位舊友,不陪著八小姐和平安了。”
得給張天陽找點麻煩,別又出來惡心人。
陸明珠不知他的打算,擺了擺手,藍鑽戒指在陽光下閃爍著璀璨的華彩,“陳秘書,你有事就先忙,我和平安帶著許多人呢。”
遇到事,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至於跑不掉,她手袋裡的勃朗寧可
一直都沒動呢。
上飛機前藏在空間裡,下飛機後再裝進手袋,一直不離身。
沒別的原因,就是世道亂,流氓多,得小心防範,無論是國內還是香江,皆是如此,但國內的風氣過幾年會好很多。
七月炎熱,即便戴著遮陽帽,陸明珠也有些受不了。
轉了十幾分鍾,沒買到什麼好東西,隻買一堆古幣,約有數百枚,陸明珠便熱得拖著陸平安前往離他們最近的一家店。
進了門,沒有豔陽曝曬,立刻便覺得身上一涼。
再看店中陳設,陸明珠臉上露出喜色。
竟是一家專門賣筆墨紙砚、水彩顏料和近代字畫的店,店面不大,牆上掛滿各種各樣的字畫,角落裡青花瓷缸裡插著許多卷軸,滿滿的墨香沁人心脾。
大部分字畫後世聞名的各大名家,少部分籍籍無名。
因為現在的價格不是很貴,所以沒有作假的,打眼一看,全是真跡。
一問價,這張5元,那張10元,最貴的是徐悲鴻作品,不過120元,最便宜的則屬黃賓虹,2元一張。
有裝裱過的,也有沒裝裱的,裝裱過的則需要加些費用。
當然,是銀元的元,若換成新幣則乘以一萬。
陸明珠喜滋滋地將之全部打包,隻需付出少少的美元,便可獲得476幅名家字畫,樂得老板笑成了彌勒佛,忙又令伙計到後堂搬來更多的字畫,“小姐要不要再看看別的?”
陸明珠瞪大眼:“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