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謝老爺謝成功的死訊,陸明珠不太開心。
謝君峣夠忙了,還要管他父親的身後事。
謝君顥送同學北上未歸,隻能他出面。
緊緊地皺著眉頭,陸明珠問陸長齡:“什麼時候死的?我昨天和君峣一起吃飯時沒聽他說,想來是不知道這件事,沒人通知他們回去操辦喪禮嗎?”
太奇怪了。
陸長齡等人乘坐豪華遊輪隻需三天便抵達香江,而上海和香江之間的書信最快四五天即可送達,有專用的郵輪往返兩地。
陸長齡聽了陸明珠的問題,告訴她:“我們來的前兩天,謝家大辦喪事。”
陸明珠更覺奇怪了,“君峣和他大哥都不在,誰發的讣告?誰辦的喪事?”
不管怎麼說,謝君顥是嫡長子,謝君峣是嫡次子,任何人都不能越過他們兄弟倆給謝成功收屍、辦喪禮,包括謝太太本人。
陸長齡回答道:“是謝家的二少爺和其他幾個少爺。”
謝成功有庶子,還不止一個兩個,而是七八個,夭折的不算,最大的僅比謝君顥小一歲,四十幾歲的中年人,已經抱上孫子,就是不肯自立門戶,留在謝成功身邊美其名曰孝敬父母,替父母打理家務,其他人有樣學樣。
謝君顥隻支付父母的生活費,其他人一概不管,如果父母願意養活一群螞蟥,那麼就掏他們自己的私房錢。
都有,沒想象中那麼貧窮,說沒錢花隻是為了從他手裡索要更多的生活費。
陸明珠何等聰明,聞言就道:“怕君顥大哥和君峣回去爭財產,他們先下手為強?三哥,你去參加喪禮了嗎?什麼情況?”
以陸長齡的性子,不會不去走一趟。
陸長齡笑了笑,“大謝先生在香江名聲斐然,上海各界名流亦有耳聞,多數前去參加喪禮,奠儀不菲,隻對大謝先生和小謝先生不在而表示異議,但謝家幾個庶子置若罔聞,辦完喪禮後就瓜分奠儀和謝老爺屋裡的金銀財寶,全部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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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他特意和王仲昭多留了兩天等後續。
陸明珠目瞪口呆,“謝太太沒管?”
在虐待謝君峣的時候,她可是個狠角色。
陸長齡雙手一攤,“她被關起來了,沒出席喪禮,謝家庶子們說她傷心過度,臥病在床,王仲昭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覺得裡面有門道,喪禮一結束,拉著我悄悄地把謝太太給放出來,也幸虧去得及時,因為我們帶人到時,謝家庶子們正把她屋裡的珠寶物件往外搬。”
回想當時的場面,陸長齡至今仍咋舌不已。
謝太太長得美,名貴的珠寶物件也有很多,有些在搶奪過程中散落地上,璀璨生光,還有些被佣人中飽私囊。
陸明珠脫口而出:“不就是明偷明搶嗎?”
“就是明偷明搶。”陸長齡搖頭,“謝太太嚇得不敢留在上海,趕緊收拾收拾東西住進國際飯店,買了船票,和我們一塊來香江。”
陸明珠輕嘆,“君峣現在肯定知道了。”
謝太太和陸長齡等人是白天到的,謝君峣是昨夜回去的。
共用晚飯後,他又回公司處理工作,夜半方回,酣然一夢到日上三竿,提前跟陸明珠說過五點起不來,兩人早上便沒見面。
吃早飯時,管家在旁邊稟告昨天接到的電話。
“太太獨自回香江了,昨天到的,人已住進淺水灣大屋,打電話讓您和大先生過去,我說您上班沒回來,大先生出差未歸,她便掛掉電話。”管家娓娓道來。
謝君峣皺眉:“不是答應在上海生活不回來的嗎?”
回來幹嘛?回來討人厭。
一想到他們的到來會給自己和大哥的生活增添麻煩,他就覺得很煩躁。
管家低眉垂目地道:“太太說,老爺去世了,死後第三天舉辦喪禮,庶子們操持的,不僅當天分掉奠儀和老爺屋裡的金銀財寶,還險些搶了她的東西,幸虧王家二少爺王仲昭和陸家三少爺陸長齡出現,才阻止他們的暴行。”
謝君峣驚愕道:“有這種事?”
真是小看他們了。
管家點頭,“您今天去淺水灣探望太太嗎?我安排車。”
當時覺得賣掉淺水灣大宅隻能得幾十萬港幣,於家中生意影響不大,而好地皮難得,謝君顥就沒賣掉,結果導致大宅又迎來原本的主人。
謝君峣皺了皺眉。
凝思片刻,他對管家交代道:“讓淺水灣大屋裡的人好好照顧太太,我等大哥回來後再一起過去,先派人去上海打聽一下具體情況。”
出門時,原本的紅領帶不得不換成黑領帶。
到公司不久,他接到陸明珠的電話。
“你知道了嗎?”陸明珠的語氣中難掩關懷。
心疼謝君峣的遭遇,更厭惡謝太太的出現,她的每一次出現都是在提醒謝君峣,她在謝君峣手無縛雞之力的時候是怎樣虐待他的。
謝君峣淡笑:“早上才知道,等大哥回來再處理。”
謝老爺已經下葬,早去晚去都一樣。
說他冷酷也好,無情也罷,他和謝老爺、謝太太是真的沒有任何感情。
陸明珠嗯了一聲,對謝君峣說:“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就通知我。”
“放心,我沒事。明珠,你在家好好休息,別操心。”謝君峣沒有她想象中那麼脆弱,因為他早已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小孩子。
陸明珠柔聲道:“君峣,你別總是忙著工作,記得勞逸結合。”
謝君峣答應得特別幹脆,“等大哥回來後我就休假,一定休長假。”
“好,到時候我陪你度假。”陸明珠許下承諾,因為她覺得謝君峣請到假的可能性很低很低,謝君顥明顯是想磨煉他。
聽到承諾,謝君峣非常高興,隨即嘆氣:“老頭子走得不是時候,倒把我害苦了。”
陸明珠裝作不明白,故意道:“怎麼害你了?”
“父去,守孝三年,熱孝中不結婚的話,就隻能等三年後。”三年後都是什麼時候了?三十有一,過了而立之年。
但是,謝君峣也知道百日內結婚是不可能的事情。
陸明珠算了算倒覺得挺合適,“三年就三年,難道你連三年都等不了?”
謝君峣忙道:“等是等得了,就是覺得太漫長。”
他心裡的計劃是先訂婚,兩年左右差不多就可以步入婚姻殿堂了,現在被謝老爺的去世給破壞掉,隻能往後延遲。
“好啦好啦,別想那麼多。”陸明珠阻止他繼續往下想。
結束通話後,她繼續寫劇本。
在陸長齡離開後。
很難得,竟然收到來自陸長齡的非生日禮物、非訂婚禮物。
雖然這批字畫目前不值錢,但將來值錢,可以收
藏著傳給子孫後代,就被她一股腦地收進地下儲藏室,絲綢放在衣帽間用來做衣服。
得到幾百萬港幣的王仲昭也正在送禮。
給他媽、給他哥他嫂,先送過去,然後回來取他準備送給陸明珠的玉雕、絲綢和字畫,卻發現廉價的字畫尚在,絲綢和玉雕均已不翼而飛。
“我買的東西去哪裡了?”王仲昭沉著臉問莫淑嫻。
莫淑嫻不高興地道:“絲綢讓秀儀拿出去找裁縫做旗袍,玉雕被我收起來了,怎麼?不是給我們買的嗎?絲綢的顏色花樣明顯是我們女人用的。”
和田玉雕也是,小巧精致,大部分是玉镯子、玉佩、玉耳墜。
王仲昭生氣地說:“我用來送人的,誰讓你擅自做主的?給我拿出來。”
“不拿!”莫淑嫻拒絕得幹脆。
越是年紀大,她心裡越是恐慌。
每天早晚對鏡自照,看到爬上眼角的絲絲皺紋,她特別害怕王仲昭移情別戀,雖然她已經給王仲昭生了孩子,兩人相守超過二十年。
她老了,正妻在。
在上海的時候,她連二房的名分都沒撈到,還是來到香江後根據大清律例,登記身份紙的時候,獲得王仲昭二房的身份。
不需要父母和正室的同意。
男人四十正處於壯年,王仲昭手裡的錢原本有限,可現在不是分到大筆家產了嗎?
雖然不知具體數目,但看王仲昭眉梢眼角洋溢的神色就知道數目不小,不然不會舍得花一大筆錢買一堆禮物送人,對象肯定是個年輕女人。
王仲昭差點被眼皮子淺的莫淑嫻給氣死,“我送給陸明珠的!她是賀先生的契女,又是陸先生的嫡出千金,隻要她願意,張張嘴,還怕不能給秀儀找個好婆家?沒經過我的允許,你怎麼連這點東西都不放過?我又沒缺你吃,沒缺你穿。”
莫淑嫻不為所動。
雖然衣食無憂,但離她想要的差遠了。
因為沒有更體面的珠寶,一隻翡翠镯子戴了許多年,別人問她為什麼總是戴這一隻,她隻能說是自己的心愛之物,是王仲昭送的定情之物。
反觀廖婉茹,各種名貴珠寶輪流戴,去年在一場宴會上更以一整套翡翠首飾豔壓群芳。
莫淑嫻在角落裡看到,嫉妒就像螞蟻一樣啃咬她的心。
據說和明珠金鑽行鎮店之寶出自同一塊料子。
莫淑嫻還聽現場的人說,隻要是這塊料子做的首飾,哪怕是一隻翠戒也得價值上萬,而自己的镯子才花上萬塊大洋。
雖然綠,但不夠透明,不夠水靈。
兩者根本沒得比。
“陸明珠不會帶秀儀一起玩的,你討好她有什麼用?還不如把東西用在我們娘倆身上,我們打扮得好,出門在外也是你的體面。”莫淑嫻看得很清楚,對陸明珠這樣的人最好是敬而遠之,不交惡即可,反正他們不可能交好。
王仲昭指著她鼻子:“你懂個屁!”
他送禮又不全是為了王秀儀,還有一份謝意在裡面。
別看他兩個弟弟平時悶不吭聲,可人家就記得給大家準備禮物,有陸明珠的一份,互相之間根本沒打招呼。
王仲昭直接去臥室裡翻箱倒櫃。
不僅找出自己買的玉雕,還有大部分她說給王秀儀帶去裁衣服的絲綢。
不顧莫淑嫻的反對,王仲昭親自把禮物搬上車,揚長而去。
一輛普通小轎車需要2000美元即可買到手,為了方便家人出行,王仲昭剛到香江就買了一輛,已經開了數年,拿到家產後他準備換一輛平治車。
體面,大方,出入有排場。
無論是平治車,還是準備置辦的房產,王仲昭都準備放在自己的名下。
原本,他打算給莫淑嫻和他們所生的兒女各買一棟樓和一間鋪子,租金就當是給他們的零花錢,現在改主意了。
要是莫淑嫻知道自己的舉動害得自己母子等人損失一大筆,一定後悔莫及。
她不知道,隻怨王仲昭沒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