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珠扯住他:“你別去。”
救生圈給那個小戰士了。
謝君峣笑道:“沒事,我一直注意自己的安全,我還要和你白頭偕老,哪能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要是看到救生圈我再拿一個。”
拜託幾個白人保鏢好好保護陸明珠,他就重新回到船上,先把陸明珠沒來得及收起來的紙筆收起來裝進皮箱以防雨。
自己人都在忙,就白人保鏢沒有。
他們都扛著家當出來的,手裡還不忘拿著傘,或者穿著雨衣,顯然都非常愛惜自己的生命,對回去搬運金銀的行為感到費解。
“為什麼回去呢?很危險。”一個白人保鏢把傘撐到陸明珠頭頂。
陸明珠也很焦慮。
她很後悔,要是自己不來尋寶就不會遇到這種危險,如果有一個人出事,她都會內疚一輩子,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和寶貴的生命相比,金銀財寶太微不足道了!
雖然尋寶的初衷是為了以後救更多的人,但殃及無辜就不好了。
她沒辦法放心地往小島裡面走,隻能眼睜睜看著大家在風雨中穿梭,先把金銀箱子搬上島,然後再搬食物、淡水、炊具,放在提前搭起來的油布棚子底下。
最後才是他們自己的鋪蓋。
陸明珠趕緊過去幫忙。
那些戰士們的鋪蓋卷都湿透了,但仍能看到上面打的補丁,還有他們自己,十個人中就一個人的衣服沒補丁。
東西都搬下來了,他們大聲歡呼,黑黝黝的臉上滿是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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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戰士問陸明珠:“要是我的父老鄉親們遇到糧食上的困難,你真的會幫他們度過難關嗎?”
“會!”陸明珠堅定地道。
頓了頓,她用一雙水潤潤的眸子望著大家,一字一句地道:“我住在香江太平山山頂道7號,我叫陸明珠,無論將來你們遇到什麼樣的困難,直接給我寫信,我一定傾力相助。”
小戰士滿懷感激:“謝謝你!”
“是我該謝謝你們。”陸明珠聲音微帶哽咽,深深地鞠了一躬。
小戰士手足無措,“應該的,應該的。”
他們這段對話並沒有被許多戰士放在心裡,但他們此時都沒有想到,陸明珠給他們的聯系方式真的成了他們很多人的救命符。
風雨逐漸減弱,氣氛也跟著輕松起來。
大
家平安無事,黃金白銀也沒有任何損失,他們任務沒有夭折,能不高興嗎?
擔心漲潮,他們又把金銀箱子往小島中心位置挪了挪,陸明珠聽到之前的那個小戰士嘀咕道:“沒出我們國家的海域吧?這是我們國家的領土吧?回去後上報,得派人過來戍守,免得被小鬼子王八蛋說是他們的。”
他的戰友都很年輕,紛紛點頭贊同。
陸明珠抿嘴一笑。
有一個應該是帶頭的,年紀大一些,約莫二十五六歲,他從懷裡取出一塊鮮紅的紅旗,抖開後系在小島最高的一棵樹上。
風雨中,依舊飄揚。
其他戰士們在他系紅旗的時候紛紛立正站好,對著紅旗行禮,直到他從樹上下來。
陸明珠和謝君峣深受震撼。
謝君峣的衣服早在下船時就湿透了,頭發貼著頭皮,狼狽不堪。
他緊緊拉著陸明珠的手,與之十指交扣,臉上猶有餘悸,“我找到一頂帳篷,待會搭起來,你進去換身衣服,別讓寒氣入體。”
“不著急。”陸明珠自恃身強體壯,沒有在意。
話剛說完,打了個噴嚏。
“你看你!”謝君峣趕緊找地方讓保鏢把帳篷搭起來,地上鋪一塊從遊輪上拿下來的毛毡子,把陸明珠和裝衣服的皮箱推進去。
“我在門口守著。”他道。
已經接近五月份了,又在南方位置,天氣沒那麼冷。
陸明珠拿出兩條大毛巾,一條用來擦頭發,然後包住頭,一條在脫衣後迅速擦幹身上的雨水,換上內衣和軍綠色連體褲裝。
等她出來,風雨已過,彩虹出現。
“你也去換身衣服。”陸明珠對謝君峣說道,卻看到他端著一碗紅糖水,“哪來的?”
謝君峣笑道:“趁著遊輪還沒沉入海底,有人跑回去把熱水壺拿了下來,我給你衝一碗,快趁熱喝了。”
陸明珠捧在手裡,“天晴了。”
謝君峣嗯了一聲。
他換完衣服出來,先找地方曬他們從船上拿下來的鋪蓋。
礁石就很好用。
曬衣服、曬鋪蓋,大家忙得熱火朝天,畢竟晚上就要用。
遊輪上的大副二副和船員等人都在島上忙活自己的事情,隻廚師在戰士們的幫助下搭灶臺做飯,先煮湯給大家喝。
喝了驅寒。
然後,再做飯給大家吃。
吃完飯,戰士們身上的湿衣服都曬幹了,少部分人看守金銀財物,大部分人四處溜達,在這小小的海島上尋找能吃的食物。
早年養成的習慣,改不了了。
不久,在觸礁六個小時後,在大家眼裡龐然大物似的遊輪繼擱淺之後緩緩沉到海底,更讓大家慶幸自己的死裡逃生。
謝君峣懊惱:“沒來得及向香江發射求救的電報!”
這是在哪兒啊?
他們都不是很清楚。
船長倒是沒那麼憂愁,樂觀地說:“屬於東海範圍。我向公司發射了求救電報,但暴風雨中不知道能不能被接收到信號。大家不用擔心,我們的食物和淡水都很充足,因為小謝先生和陸小姐包的船,乘客少,禁得起更多的食物和淡水,而內地的價格比較便宜,所以我們裝了很多,足夠大家再吃十幾天。船運公司那麼長時間沒有我們的消息,肯定會派人來搜尋。”
說著,他看了陸明珠和謝君峣一眼。
別人的命或許不夠珍貴,這兩位的份量一定夠,其他人會跟著沾光啦!
遊輪屬於輝煌船運公司,他知道很多事。
陸明珠嘆口氣:“希望如此。”
她抬首看著藍天白雲,感受初夏的溫暖,很難想象七八個小時前他們正在遊輪上遭遇生命的威脅。
謝君峣安慰陸明珠:“別擔心,大家都會平平安安地抵達香江。”
陸明珠點點頭。
但是,大家都不敢為以後打包票,所以晚上喝了湯卻沒吃飯,戰士們圍著金銀財物席地而臥,謝君峣和保鏢睡在陸明珠的帳篷在,把帶出來的唯一帳篷給她用。
戰士們還安排人值夜,每人兩個小時,輪流來,每次四人做伴,注意潮水。
陸明珠這一夜睡得並不好,總是夢見船上驚魂,次日早早就起來了,卻見戰士們排著整整齊齊的隊伍正在進行無聲的操練。
謝君峣也起了,難得沒睡懶覺。
“淡水要省著用,走,我陪你去用澄淨過的海水漱口。”謝君峣笑道。
笑容感染了陸明珠,忍不住眉眼彎彎。
漱了口,吃過簡單的早餐,謝君峣帶陸明珠在數名保鏢的陪同下去海邊抓魚,工具就是他們帶下來的釣具和水桶。
有人乘船愛垂釣,自帶釣具,輪船上也有一些釣具和漁網。
有時候,船員會撒網入海撈海鮮。
早上應該漲過潮,小小的灘塗上留下不少海鮮,有些是陸明珠認識的,蝦蛄、血蚶和蛏子、貽貝等,有些根本沒見過,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開心地過去撿起來。
有這些,大家就不用像昨晚一樣為了節省口糧而不吃飯了。
陸明珠赤腳踩沙灘,細細的沙粒穿過腳趾縫隙,有的隨著她走路的動作滑落,有的沾在腳底腳背遲遲不肯離開。
很快,水桶就裝滿了海鮮。
伸腳進海水裡涮掉沙粒時,陸明珠忽然看到靠近礁石的海面上漂浮一塊白色東西。
起起伏伏,不知道是什麼。
“君峣你看!”陸明珠指了指,“那是什麼東西啊?卡在礁石群縫隙了。”
“我去看看。”謝君峣也很好奇。
他隱約猜出一點門道。
陸明珠就在原地等他,片刻後見他扛著一大塊不規則的白色蠟狀物過來,撲鼻而來的就是一股腥臭味兒。
但是,腥臭中又隱隱約約透出一股子清新香甜的氣味兒。
陸明珠反應極快:“龍涎香!”
四大名香之一,價值勝過黃金的龍涎香,也就是抹香鯨的便便或者嘔吐物。
謝君峣笑道:“不錯,就是龍涎香。”
他動了動肩膀,對陸明珠說:“這塊龍涎香至少有七八十公斤,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龍涎香,而且顏色白若蠟燭,可謂是其中的極品,在海上漂流一百年才行。”
陸明珠眉開眼笑:“我們運氣真好。”
來自海洋的饋贈。
危險來自它,禮物也來自它。
“是啊,運氣真好。”謝君峣認為是陸明珠帶來的,“扛著有點累,我得趕緊送到裡面去,幹燥後味道會很香。”
陸明珠提起水桶,“走,我們一起回。”
因為沒人識貨,所以大家都對謝君峣扛回來的東西不感興趣,還覺得他是個怪人,居然弄一塊這麼腥臭的東西。
陸明珠則把水桶遞給廚師學徒,“我隻撿了我認識也知道是可以食用的東西。”
學徒看了看,“不錯啊!”
這麼金尊玉貴的千金小姐居然沿著海灘拾海鮮,真是亙古未有。
他伸手撈了一把,“有血蚶?數量竟然還不少。陸小姐,待會兒燙給你吃,女孩子吃這個很大補的。”
“麻煩您了。”陸明珠十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