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門口一側有一個很大的遊泳池,水色清澈幽藍,池邊立著雕塑和花壇。
陸明珠眨眨眼睛:“漂亮!”
雕塑還是名家之作!
聽賀雲介紹說一樓是客廳、餐廳、茶廳、會客室和廚房、佣人房等,二樓是臥室、書房和衣帽間,三樓則是健身房、娛樂區、衣帽間。
踏進客廳,陸明珠就覺得一股奢華之氣撲面而來。
全屋都是定制的紅木家具,牆上掛的都是名畫,多寶格裡擺的都是古董,隨便一件留到半個世紀後都不見得比這間大屋便宜。
收已經收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陸明珠拋開一切顧慮,跑上跑下地看一遍。
每一層的裝修都非常豪華,設計一流,家私名貴。
隨手拉開比一樓客廳還大的衣帽間,裡面已整整齊齊掛滿各式各樣的衣服。
回到一樓大廳,陸明珠接過佣人送上來的茶,對賀雲說道:“怪不得大家都嫌我的屋子小,我那屋上下兩層加起來的面積也就相當於眼前的一樓。”
隻怪她當初沒錢,金條就夠換那麼一棟小別墅。
賀雲喝一口茶,“再買塊地皮蓋個大的。”
“我等我爸送我哩!”陸明珠笑得一臉狡黠,“他說過的,肯定會做到。”
自己就不花錢了。
在她心目中,投資房產還不如投資古玩字畫的回報高,而且風雅、低調,隻要自己不說出去就不會被外界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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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的記者太厲害,總會扒出各個富豪的住宅位置、價值等。
之所以購置房產出租是為了賺生活費。
古玩字畫升值高,可短期內沒有任何收益,而她卻要生活。
當然,短期內不會大肆購買。
賀雲聞言失笑道:“你和長生不愧是兄妹倆。”
“親生的嘛!”在這方面,陸明珠覺得自己比原身更像是陸長生的妹妹,“契爺,您是怎麼創造出億萬財富的呢?”
等到能拍電視劇的時候,一定以他為原型寫一部創業大劇。
賀雲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陸明珠會對自己的過去感到好奇,他垂眸看著茶碗裡的金黃色茶湯,“十幾歲的時候為了討一口飯,跟人下南洋,結果被豬仔販子騙籤賣身契。我那時不識字,被騙都不知道,隻以為到了南洋努力打工能填飽肚子。”
“後來呢?”陸明珠託腮而問。
賀雲笑了一聲,“當時和其他人一起擠在大船的底艙,幾百個人,潮湿悶熱,空氣渾濁,吃喝拉撒都在裡面,很難捱。有的人在路上病了沒藥吃,死了就直接被扔到大海裡喂魚。船行多少天,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抵達目的地後被押運到豬仔館。豬仔是苦工的意思,顧名思義,豬仔館就是關押苦工的地方,都是高牆深院,窗戶又小又少,防止豬仔逃跑,而且戒備森嚴,數不清有幾道鐵閘,反正是讓人插翅難逃。”
陸明珠心疼,“太苦了,那些壞蛋真沒有人性。”
“人性是什麼?他們沒有,隻知道怎麼靠我們賺錢。”時過境遷,再提起時,賀雲雲淡風輕,“我知道逃不出去,我就比較聽話,不聽話的經常挨鞭子,還沒飯吃。按照賣身契的勞務年限,我不記得被分到哪一個倉房,就記得年限不同,分配的倉房不同。過了幾天,有僱主來買豬仔,我被挑中了,因為年幼體弱,賣身契轉讓後被分配到甘蔗園裡種甘蔗。”
陸明珠松了一口氣:“種甘蔗的工作是不是輕松一點?”
賀雲就笑,“沒錯,是輕松一點,可是你要知道僱主沒有人性,過了沒多久,因為體力上來,我就被賣家送到礦場裡做苦力了。很苦,每天勉強吃得飽,飯食很差,還要夜以繼日地挖礦,累到困極了想休息就會挨鞭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每個月沒有工資,僅有一點點零用錢,連衣服也沒有。因為條件惡劣,患病沒得醫治,生死由命。我賣身契上籤的是五年勞務期,要等四年半後才能恢復自由身,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我就集結當時的礦工們,說動他們和我一起出手,幹掉脾氣暴戾的工頭,逃了出去。”
陸明珠吸一口氣:“您不怕有人告密呀?人心最難測了。”
賀雲輕笑。
確實有礦工想立功,但在他還沒來得及告密的時候就被自己幹掉了。
大概是看出他骨子裡的狠辣,許多礦工們沒敢違抗他的命令,再加上大家都不想再忍受暗無天日的苦工生涯,就跟他一起幹了。
逃出生天後,大部分人和他分開,覺得他不是好人,僅有小部分的年輕人跟著他。
賀雲並沒有提及這些,隻說:“我帶人逃出去後離開當地,還是做苦工,但比挖礦輕松。”
“為什麼繼續做苦工?您那麼聰明,還有魄力,不能找別的工作嗎?”陸明珠先是不解隨後反應過來,“是因為當時沒有合法的身份嗎?”
賀雲頷首,“做苦工攢了些錢,又去碼頭做力工,還曾下海採珠,幸好那時候的世道比較混亂,很多人沒有身份,所以我們在其中不算顯眼,我靠賣掉一顆無意間得來的大珍珠獲得第一桶金,也擁有了合法身份。”
“大珍珠?”陸明珠驚嘆,“您的經歷真是太精彩了,後來呢?是不是靠第一桶金就發家致富,一路順風順水,直到成為南洋首富?”
賀雲沒否認,“算是,我靠這筆錢倒賣糧食,人也到了緬甸。”
陸明珠脫口而出:“翡翠!”
明玥說他在緬甸有寶石礦和翡翠礦。
“沒
錯,靠糧食和當地一支武裝結下情誼,獲得一個小小的翡翠礦開採權,內地的翡翠市場很大,我就把翡翠礦石販到內地。”回想當初的生意,賀雲嘴角泛著淡淡笑意,“當時得到一塊非常好的翡翠原石,我親自拿到上海賣了一個非常好的價錢,你知道是賣給誰的嗎?”
“該不會是我爺爺或者我爸吧?”陸明珠道,“我爺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聽賀雲的經歷,那時候應該還很年輕。
陸父比賀雲小幾歲,未必就有機會和他打交道。
賀雲點點頭,“沒錯,就是你爺爺,當時的陸先生號稱珠寶大王,眼力卓絕,魄力十足,別人拿不準這塊原石打開後是輸是贏,他當場就買了。”
“花了多少錢?”陸明珠好奇死了。
真沒想到,他們家和李賀雲有這樣的淵源,陸父知道嗎?
賀雲回答道:“我要價100萬大洋,你爺爺很會砍價,硬生生砍到80萬大洋拿下那塊翡翠原石,打開後豔驚四座,竟是一塊透明得像玻璃一樣的綠翡翠,顏色渾然一體,碧綠通透,濃豔無比,雖有少量瑕疵和紋裂,但不影響取件。你爺爺讓珠寶鋪子裡的玉匠全力加工,由近百人守護,總共做出數百件翠飾,幾乎被達官顯貴一搶而光。”
“那他肯定賺了很多錢。”陸明珠道。
原身那塊玻璃翠做的十來套首飾和幾十件單品就值好幾百萬港幣,何況數百件翠飾。
賀雲伸出一根手指頭,“光是大洋,你爺爺足足賺了1000萬!還有一些被外國的珠寶商買走,付的是美金,也有百十萬。”
陸明珠嘖嘖稱嘆:“厲害了!”
“你生日那天戴的翡翠就出自那塊料子。”賀雲道,“你爺爺為人很大方,事後送給我一套,卻又從我手裡以低價買走不少翡翠原石。我收藏幾十年,給你也算是物歸原主。”
陸明珠不禁摸了摸脖子。
她今天沒戴那條翡翠大珠鏈,也沒戴配套的手镯、耳環和戒指,戴的是綠鑽吊墜,掛在一根簡單樸素的铂金鏈子上。
就是賀雲送的綠鑽,她找工匠簡單地打個底託和扣頭,沒有鑲鑽。
方便將來改款。
見狀,賀雲又是一笑,“從你爺爺手裡賺的錢才是我後來成為南洋首富的根本,我一邊經營翡翠礦石生意、寶石礦生意,一邊與人合作開礦,金屬礦,能用在武器上面的金屬,在國際上非常受歡迎,再後來又買下橡膠園、甘蔗園等,開設自己的橡膠廠、糖廠等,生意越做越大,接著涉足各個行業,發展得都不錯,在你萱姐姐出嫁後沒兩年,別人就稱我為南洋首富。”
到底算不算,他自己沒數。
比他有錢的、比他根基深的比比皆是。
別的不說,美國有幾個家族的財富就非常驚人。
陸明珠佩服不已,“契爺,您有空了應該寫一部自傳,保證賣得比《刀客》還火,人人都想看致富經,說不定您的自傳能流傳千古呢!”
賀雲卻搖頭:“有些經歷不能為外人道也。”
他也沒把很多細節告訴陸明珠,擔心她聽了以後覺得害怕。
陸明珠聽了賀雲的這句話,深以為然:“確實,您的經歷得保密,我懂。”
她以拉鏈式動作封住自己的嘴巴。
賀雲忍俊不禁,“倒也不必,我隻是不喜歡與外人說起過去罷了。”
“我更懂了,我是您女兒,不是外人,所以可以聽到您親自說起自己的經歷。”陸明珠笑得極甜,“深感榮幸啊!”
這時,角落裡的自鳴鍾報時。
一隻布谷鳥從黃金自鳴鍾上面的小屋裡彈出來,叫了六聲。
晚上六點整。
賀雲就道:“今兒就說到這裡,回去吃飯。”
雖然這棟大屋送給陸明珠,但晚上並不在此居住,仍回到半山腰之上的家裡。
陸明珠心大,沒有擇席的毛病,夜裡睡得很好。
第二天起個大早,結果賀雲比她更早,已經坐在一樓茶廳裡喝茶,“來吃早飯,吃完早飯帶你去附近的高爾夫球場玩,見兩個老朋友,章振興下午到,咱們晚上和他見面。”
這批人才和儀器來之不易,得偷偷摸摸地進行。
即使是賀雲,也不想引來英美關注。
早飯是當地的特色,陸明珠吃得格外滿足。
看到這樣的她,賀雲多了幾分食欲,也吃了不少。
吃完飯,換上球服,他帶陸明珠到高爾夫球場,已經有一個和賀雲年紀相仿、頭發花白的高大健碩男士坐在遮陽傘下的小圓桌前等他們。
“他就是聶從雲。”賀雲介紹給陸明珠,又對聶從雲說:“我女兒陸明珠。”
聶從雲和陸明珠握了下手,笑得慈眉善目,“久仰大名,今天總算見到了,果然是人如其名,天生的一顆明珠,玲瓏剔透。”
這會兒的陸明珠可腼腆了,“您的名聲才是如雷貫耳。”
賭王耶!
現在的賭王。
和她穿越前的賭王們沒有任何關系。
賀雲卻說聶從雲:“如果你兩個月前去香江就不會等到今天才見到我這個女兒。”
“所以我約你過來打高爾夫就是給侄女補一份禮物。”聶從雲朝旁邊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西褲的中年男士招招手,他過來遞上一份文件。
在陸明珠好奇的眼神中,聶從雲笑道:“鴻宇酒店的股份,你契爺不要,給你。”
陸明珠婉拒:“該給萱姐姐才對。”
契女到底不是親女兒。
“你收下,給阿萱沒什麼意義。”賀雲不想給賀萱,“鴻宇酒店和賭場生意息息相關,住在其中的人都是賭客,來自世界各地,個個非富即貴,興許將來能幫上你大哥。”
賭徒很瘋狂,在他們輸紅了眼睛找他們辦事便可將賭債一筆勾銷,有的是人願意幹。
陸明珠堅定地搖頭:“不行的,契爺,我要是收下,我爸回來肯定打斷我的狗腿!聶先生要是給件珠寶、給件古董,我收就收了,和賭場生意有關的我絕不能碰。”
不遵守陸家祖訓就會被逐出家門。
賀雲猛然想起陸家有三不沾的規定,立刻對聶從雲說道:“看來你認為有分量的禮物不得小姑娘喜歡。既然如此,你換一樣。”
聶從雲聽了這句話,隻好收回文件,“那行。”
心底下卻對陸明珠多了幾分贊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