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來了。”終於等到這一天,謝君峣眼裡有星星。
看著身穿紅袍的他,陸明珠笑道:“你今天真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有帝王之相。”
“多謝皇後娘娘的誇贊。”謝君峣笑眯眯地說。
他準備了明制帝王服和鳳冠霞帔,還有港粵一帶的龍鳳褂,但拍攝婚紗照時沒有用,就是為留待結婚之日,從頭到腳都是新的,不穿舊衣舊鞋。
在上妝之前,新郎和伴郎都被趕了出去,屋裡隻有女士們。
不包括寡婦、孕婦。
喝完糖水,陸父請的全福人給陸明珠開臉梳頭。
朱莉很驚訝地看著老太太用線絞掉陸明珠臉上幾乎不存在的汗毛,顯得臉部愈加光潔。
“一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這位全福人父母雙全、公婆俱在、夫妻恩愛、兒女成群、子孫滿堂,最難得的是他們家族長壽,目前是五世同堂,擁有世人羨慕不來的好福氣。
海倫等人上前給陸明珠化妝、盤髻。
全福人告訴陸明珠:“要等催妝炮聲響起的時候才能穿上鳳冠霞帔。”
“謝謝您的提醒。”陸明珠在成婚前就和謝君峣看完所有流程,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做什麼事,都記得清清楚楚,生怕到時候因手忙腳亂而忘記。
廖婉茹就道:“還是咱們的傳統婚禮熱鬧,我和你大哥當年舉行西式婚禮,總覺得不是那個味兒。”
陸明珠笑說:“等您和大哥金婚的時候再讓侄子們給你們辦一場傳統婚禮。”
“去你的,真會開玩笑,到那時我都老得不像樣了。”廖婉茹不敢想象是何種場景,“鳳冠霞帔還得年輕的美人穿起來才好看。”
眾人目光轉向放在床上的鳳冠霞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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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的霞帔之上,放著美輪美奂的鳳冠,上面有龍有鳳。
遠看一團藍色,近看才發現是點翠工藝,色彩豔麗,和金色交輝,富麗堂皇。
仔細看,冠上有九條翠龍,四隻金鳳,中間的龍口裡銜著一串大珠,上有翠蓋,下垂珠結,其他的龍口鳳嘴裡銜珠滴,其下飾以珠翠雲片、大珠花、小珠花,冠檐底部有翠口圈,上面飾有珠寶鈿花十二,翠鈿十二,後側下部左右各飾點翠地嵌金龍珠滴三博疊,博髯上嵌著鏤空的金龍、翠雲,都垂著珠滴,好像金龍在翠雲中翻滾奔騰,靈動異常。
據說,是明代皇後娘娘的規格。
許多人倒吸一口氣,“珍珠寶石都是真的,就是寶石的工藝瞧著不大好。”
“舊時候就是這種老工藝,還得是老坑的寶石,即使未經加工,也瞧著溫潤華美。”廖婉茹說完,面露驚嘆,“這是按照史書打造的?”
“是的,永樂年制。”並不是陸明珠曾在博物館裡看到的九龍九鳳冠。
九龍九鳳冠明年才出土,而規制已經和永樂年間頗為不同了。
沒多久,外面響起了鞭炮聲。
伴娘幫陸明珠穿上霞帔,戴上鳳冠,頓時覺得目為之眩,神為之奪。
莊重華麗,十分威嚴。
廖婉茹注意到陸明珠的霞帔墜都是皇後級別,明顯是仿制的,並非古董,但仿制得如此逼真,可見陸家或者謝家一定有相關的收藏品。
大家都是不慌不忙,等到外面鞭炮聲又響起來,陸長生才敲門進來。
看著嫵媚脫俗的妹妹,陸長生心潮起伏。
可惜母親看不到了。
他露出笑臉,“明珠,我背你出閣。”
“謝謝大哥。”陸明珠毫無扭捏之態,伏在他背上,在他耳畔小聲道:“辛苦大哥了。”
“不辛苦。”陸長生腳步穩健,並無跛態,“謝君峣要是欺負你,你要記得你有娘家,你有兄弟,還有侄子,侄子還能給你生侄孫。”
伴娘陪伴左右,都聽到了,心生羨慕。
似陸菲菲等人也跟著出房門,下樓來到正堂,果然看到一頂金碧輝煌的八抬大轎。
因上了朱漆,所以不知是用什麼料子打造,料想是名貴木料,但上面的金飾卻是真金,成色十足,黃中透赤,配著四周的紅色流蘇,整體華麗燦然。
“這頂花轎可以做傳家寶了。”陸佩佩低聲對姐妹們說。
陸晴晴笑道:“子子孫孫都可以用來迎親,多好呀!我記得舊時候租這樣的一頂花轎,得提前一年半載預定,租金是5000斤大米!那個花轎的用料肯定不如八妹的。”
看到這頂轎子,陸明珠也驚了一下。
比她在博物館裡看到的萬工轎更華麗,更鮮豔,後者畢竟年深日久,已有些褪色。
見陸明珠叩別陸父時腳不沾地,陸菲菲低聲道:“真講究。”
她當時就沒注意這一點。
新人敬過茶,陸父給的同樣是紅包,又親自把繡著龍鳳呈祥的紅蓋頭蓋在陸明珠的頭上,在她手裡放一柄赤金累絲鑲羊脂玉如意。
那蓋頭是正紅錦緞所制,一看就是貢品。
陸長生背著陸明珠上轎,旁邊有人收走她叩拜時用的大紅錦墊。
在上轎前就開始四處撒五谷雜糧的全福人把最後一把撒入轎裡,陸明珠才坐進去。
轎門沒有門簾,大家能看到裡面除了端坐其中的陸明珠,還有一左一右兩個壓轎童子,一男一女,均著紅衣。
跟隨迎親的工匠把門板安上,動作十分利索。
陸菲菲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太細致了。”
趕在十二點前,花轎出門。
鳴鑼開道,鼓樂齊響,前後左右是十二個女儐相,步行相隨。
金山玉山象牙船和貼著或是紅雙喜、或是系著大紅花的各色箱籠家具隨之抬出去,這讓沒有機會踏進庫房的賓客們震撼到近乎失語。
“我的天!”
“金山玉山!”
“這得有多少嫁妝?”
“不用懷疑,上億肯定有,不愧是東方明珠。”
曾夫人聽到,心想:“上億算什麼?光是壓箱錢就有兩億一千萬美金,折合港幣約有12億。”
昨晚封箱時,全福人直接把紅綢緞包裹的存折壓入箱底,很多親友都不知具體數額,隻有寥寥幾位長輩和陸長生清楚,還有新人自己。
賀雲送的十方黃金也值2億多,更別說陸父陪嫁的金礦了。
這兩樣,一樣仍存在紐約銀行,一樣尚未過戶,都等陸明珠有機會去紐約再歸到她名下,美金則是陸父去信給陸平安,讓股票經理賣掉一部分股票,湊齊1.1億美金,直接存入陸明珠在紐約的賬戶,而賀雲是直接把香江賬戶裡的美金劃歸到陸明珠名下。
鑑於嫁妝多到數不清,輕巧的直接用一個人捧著,重物才要人抬,一個人能挑數個珠寶箱,猶如一條紅色的長龍,浩浩蕩蕩,綿延不絕。
打頭的嫁妝跟著花轎進了謝家門,後面還有一多半嫁妝沒出陸家大門。
無數上山觀景的市民駐足路兩邊,看得目不暇接。
謝君峣完全不在意,他到堂前拿起桌上的弓箭,抬手就對花轎射了三箭。
等工匠卸下轎門,壓轎的童男童女一左一右,拽著陸明珠的衣襟,由明玥等人攙扶下轎,跨過馬鞍子,踩著紅毡子,直入大堂,站在右側。
站在左側的謝君峣也是意氣風發。
黑冠飾以金龍,大紅袍隨風翻飛,更顯得魅力十足。
“行禮,奏樂!”謝家安排了老人唱禮,嗓門清亮,十分有力,“一拜天地。”
是對香案上香,連上三香,每次三叩首,總共是三跪九叩六升拜。
“二拜長兄。”觀禮的賓客雖然對謝太太沒有出席感到驚訝,但他們都知道謝君峣是謝君顥當兒子養大的,長兄如父,他當然配坐高堂。
謝君顥也穿著明制紅袍,形貌更像上位者。
他笑吟吟地看著弟弟弟妹,面露欣慰之色,“願你們從此以後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謝謝大哥。”陸明珠和謝君峣齊聲道。
接下來就是夫妻交拜,送入洞房了。
謝君峣拿著紅繡球,給陸明珠引路,笑得合不攏嘴。
新房在右側別墅,一進門,大家就感受到和陸家一樣的貴氣卓然,也見到處處貼紅、處處掛彩,裡裡外外,喜氣洋洋。
見到佔據半間新房的千工拔步床,更是贊不絕口。
謝家請了多個攝影團隊,其中有一伙外國攝影師就提前在新房裡等著,錄下全福人手託裝滿紅棗、花生、桂圓、慄子的朱漆託盤進來,一邊抓這些果子撒入紅帳子裡,一邊念著他們聽不懂的吉祥詞,念完了,撒完了,又把被子鋪好,嘴裡還是念念有詞。
陸明珠和謝君峣進來,在床上並坐。
雖然隔著百子被,但陸明珠還是覺得有點硌她的尊臀。
不用猜,肯定是早生貴子。
旁邊有人遞上秤杆,謝君峣用之挑開陸明珠的紅蓋頭,露出一張美豔絕倫的臉龐,眼睛黑白分明,裡面隻有他的倒影。
喜娘笑道:“恭祝新郎新娘從此稱心如意。”
旁邊立刻有人起哄:“交杯酒,交杯酒!”
馬上端過來。
伴娘們一看,發現酒杯竟是葫蘆狀,新人喝完交杯酒,兩個酒杯合二為一,扣得嚴絲合縫,變成一個金葫蘆,然後掛在一側。
“太細致了!想象不出來。”朱莉感嘆道。
明玥跟著點頭,“就像你說的,嘆為觀止,永生難忘。”
有沒見過陸明珠的人,一個衣著華麗的富太太,約莫有四五十歲的年紀,保養得很好,容貌依然美豔,開口說道:“這麼講究的婚禮,為什麼不見我姐出面呢?”
謝君峣淡淡道:“難道姨媽不知母親重病在床的消息?你要是想她,你就去探望,她住在淺水灣。”
雖然陸明珠沒見過、沒聽過謝君峣說起謝家親戚,但他們兄弟有舅舅、有姨媽,也還有堂叔伯、堂兄弟,隻是早就和老太爺分家了,都在老家生活。
離得遠,來往不頻繁。
這回謝君峣大婚,謝君顥派船去接他們來參加婚禮。
“今天是君峣的大喜之日,你要是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謝君峣的舅媽斥責小姑子一句,因為當年謝太太虐待謝君峣,謝君顥把他帶離謝太太身邊之時,是有祖父母和舅舅在場的,所以他們都理解謝君峣成親不讓謝太太出面的行為。
謝君峣的小姨媽懾於兄嫂之威,立刻閉嘴。
陸明珠笑盈盈地不說話。
謝家一個女性長輩就道:“都出去吧,讓新娘換衣服。”
謝君峣也被趕出去了。
片刻後,屋裡就隻剩下幾個女性長輩和伴娘們。
“姑娘們幫新娘換衣服吧,我們出去等新娘給我們敬茶,都準備好見面禮了。”那個開口的女性長輩說完,忍不住又看陸明珠幾眼,“君峣真是好福氣,娶到這樣漂亮的一個媳婦兒,還有那麼多的嫁妝,讓我們開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