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輕咳一聲，“你不給就不給，氣什麼？我上回給明珠幾棟大廈，隨便拿出一棟來就夠用了，就是騰退原來的租戶比較費時費力。有香江的，也有澳城的，澳城是賭城，有錢人多，酒店行業、旅遊行業、娛樂行業發展得都比較好，挺適合開拍賣行。”
“不用騰退，大哥給我做生日禮物的一棟大廈才竣工，沒有對外招商。”陸明珠道。
自詡為香江大地主的她說話超有底氣。
陸寧抿嘴一笑，“拍賣行還沒成立，可以先租樓。姑姑租給別人經常辦畫展、書法展的展廳就很好，因為拍賣行是以拍賣藝術品為主，古玩字畫、近代書畫等。”
陸父沒好氣地說：“公司還沒起步，很長時間都是有出無進的狀態，租什麼樓？”
陸明珠雙手一攤，“您說該怎麼辦？您又不給樓。”
“我什麼時候說不給了？真是養了一群討債的。”陸父氣呼呼地喝了一碗茶，對陸寧說道：“你也成年了，你嫁妝中的房產我提前給你，以後是虧是賺就得全靠你自己了。和你那幾個姑姑數量是一樣的，隻不過她們出嫁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以那個時代的房產總值來算顯得沒現在這麼高，要是誰在背後說你得的嫁妝比她多，你叫她來找我，我跟她算賬！”
在陸父眼裡，長房長孫女的地位僅次於唯一的嫡出女兒，也就是陸明珠，做爺爺給的嫁妝和和庶出姑姑們相等，也算對得起她。
畢竟，她還有親爹親哥哥，掌控著長房所繼承的財產，他們才是給她準備嫁妝的主力。
陸寧心裡微暖，“我記住了，爺爺，謝謝您。”
陸明珠狂吹彩虹屁：“親爹，您果然是英明神武，無上偉大，像您這麼好的爺爺，天底下難以找出第二個，也就契爺能和您比肩。”
賀雲第二次分家產時的內外孫子、孫女全部一視同仁。
陸父哼了一聲，“你少誇我兩句行不行？再誇下去，我就是一頭大象般的肥羊，也被你們一個個地給薅禿了毛。”
陸明珠背過頭偷笑。
終於反應過來了。
平時在長輩面前不大說話的陸寧終於機靈了一把，趁機向幾位老人們請教開公司的注意事項，這些都是她姑姑不大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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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隻知道應該開設哪些業務部門，也清楚拍賣流程，別的就一知半解了。
陸父自然對孫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很清楚，這個孫女看著不溫不火，實際上聰明得很，經商才能不在陸平安之下，在沒得到嫁妝的情況，這幾年憑長輩們給她的零花錢做投資，狠賺了不少，現在也有幾百萬的身家，光看回報率，比三房五子強得多，值得培養。
好好放學回來跟著旁聽，也不下棋了，也不練習書畫了。
得知陸寧想開拍賣行，她的一雙眼睛亮極了，“寧寧姐姐，和我媽媽合伙有什麼意思？我們姐妹倆合伙呀，姐妹齊心，其利斷金。我們的拍賣行不要叫明珠拍賣行，以我媽媽為名的公司、店鋪太多了，沒意思，不如叫寧宸拍賣行，你寧我宸。”
陸寧呆了呆，“你和我合伙？”
萬萬沒想到。
小表妹居然想截胡，截親媽的胡。
陸明珠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並不阻止女兒。
好好湊在陸寧身邊，煞有其事地說出和自己合作的優點，“第一，我媽媽不喜歡管理，但我長大後可以幫你；第二，寧宸拍賣行的名字好聽，安寧的帝王之所，多麼霸氣；第三，我可以提供一顆完美無瑕的大鑽石做壓軸拍品，致函給海外各大珠寶商和富豪們，他們一定不遠萬裡地過來參與競拍，看誰能拔得頭籌。”
陸寧忍住笑，“你的大鑽石？有多大？”
“88克拉的梨形鑽，適合鑲在項鏈上面做吊墜。”雖然不如她媽媽的傳奇之鑽，但在世界上比它更大的鑽石可沒幾顆，足以作為噱頭吸引眾多富豪來爭搶。
陸寧知道她從小就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卻沒料到出手就是一顆巨鑽。
“姑姑，您同意？”陸寧轉而問陸明珠。
陸明珠笑笑，“你和我合伙跟和好好合伙沒有區別，最終看你的選擇。不過，你和好好年紀都小，可以先開拍賣行，一年舉行兩次拍賣，春拍和秋拍，也不會特別忙。”
她們有雄厚的資金和廣闊的人脈、名貴的物品做後盾，除了剛開始沒有收入，往後虧本的可能性不大。
陸寧有點猶豫。
陸父不耐煩了，“有什麼好遲疑的？你姑姑的東西十之八九以後都是你妹妹的，你們姊妹倆合作就當是練手。”
好好拍手，“看，媽媽和爺爺都贊同。”
“好吧，我們姐妹合伙。”陸寧拉著好好在老人們的指導下做企劃書。
在姐妹倆一邊忙著學業，一邊忙著開拍賣行時，大明電影公司順利拿下無線電視牌照，成立明珠電視臺，正式徵集電視劇劇本。
王濤親自來拜訪陸明珠，請她撰寫劇本。
陸明珠早有準備，因《刀客》電視劇本未完成，便將楊家將三部曲拿出來，還有一本言情劇本和一本《花木蘭》，開玩笑道：“寫電影劇本可以按照票房收益來算編劇費，電視劇本怎麼跟我算呢？”
王濤早和明輝商量好了，笑道：“這部電視劇播放後總收益的兩成。”
停頓幾秒鍾，他接著說：“不過您得先有心理準備，香江擁有電視的用戶還是少數，而且我們是免費播放，不像之前的那家每月都收費，所以剛開始的收益真不好說。”
陸明珠點點頭，“知道了。”
她也不差這點錢。
“電影劇本也請您費心。”王濤繼續道。
比之起步沒多久的電視劇，電影依舊深入人心，大明電影公司不打算放棄這一塊，反而因為影視城的竣工，再加上優秀的演員和雄厚的資本，所以每年仍拍攝大量電影，達到百萬票房以上的不計其數。
陸明珠沒拒絕。
她就這點本事了。
喝完茶，王濤拿著劇本離開。
一想到女兒、侄女都開始搞事業，陸明珠終於不再虛耗光陰，走進書房，拿起謝君峣送她的刻著謝君峣名字的定制鋼筆。
她準備重新寫小說。
剛下筆沒兩行字，突然接到章老師的電話。
“寧寧和好好來拜訪我和懷芝，請我們給寧宸拍賣行做顧問，你知道這件事嗎？”隨著年紀增長，章老師說話相當幹脆，都是開門見山。
陸明珠挑了下眉，“我不知道這件事，但是隨著寧宸拍賣行的成立，請您和懷芝老師做顧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就是沒想到她們姊妹倆動作這麼快。怎麼樣？您和懷芝老師答應了嗎？兩個孩子年紀雖小，但薪酬上不會小氣。”
“不是薪酬的問題。”章老師道。
照他說，薪酬高得沒邊兒了，在內地辛辛苦苦幹十年也拿不到一年的顧問費，再加上他還有古董店的工資、給陸明珠打理沉船古物的酬勞，一年買一間樓是完全不困難。
香江樓價之高，高得讓他咋舌。
再不關注生活瑣事，也能從家人話裡感受到香江住宅窘迫的氛圍。
想到京津滬等地的房荒，又不覺得奇怪了。
久住陸明珠的房子不是回事兒，所以他們兩家最近正在籌劃買樓的事情，先住著，等回內地的時候再賣掉。
陸明珠笑道：“那是什麼問題？”
“寧寧倒罷了，好好才幾歲？你竟由著她開拍賣行。”章老師覺得不可思議，“在我跟前還說得頭頭是道，嘴巴和你小時候一樣伶俐。”
陸明珠頗為得意，“這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章老師感慨，“果然是不容小覷。”
“您是打電話跟我誇她的嗎？我聽著了。”陸明珠最了解章老師，懷疑他打電話提起好好僅僅是個開頭，應該還有其他事。
要沒有重要的事，他不會聯系自己。
章老師笑道：“我和懷芝來到香江後就被你當老黃牛使喚，連出門的時間都沒有，拿到的薪酬自然沒了去處，再加上家人各有做工，足夠生活開支，所以我們兩個老頭的錢就攢了下來，想買樓，你有什麼推薦？”
“買樓？”陸明珠愣了一下，“我給您和懷芝老師安排的房子住得不舒服嗎？”
“不是，就是想買個屬於自己的樓，你師母的意思。”得知香江房租極高後，就覺得一家老小都住陸明珠的房子有點不像話。
“買樓是不錯的投資，不過您先等等。”陸明珠叫人拿來最近一段時間的報紙。
翻來覆去看了一下，又問了管家幾句，她就知道原本應該發生在年初的擠兌狂潮沒有開始，思索片刻，她在電話裡對章老師說：“我沒關注最近的樓市，等我問問大哥再給您回話，也許不是買樓的最佳時機。”
章老師一愣，“為什麼？”
陸明珠含糊道：“這幾年樓市大熱，很多地產商不像我們家有雄厚的資本，多數是通過舉債來實現發展，如果數量太多，而銀行又對前景過於樂觀，對地產商放貸過度，容易產生巨大的風險。一時跟您說不清楚，您和懷芝老師先別忙著買樓。”
“那行，什麼時候可以買了，你告訴我。”章老師終究不大了解這方面的情況，決定聽小徒弟的建議。
畢竟，她在香江生活多年，辦事比自己老道。
結束和章老師的通話後，陸明珠趕緊給謝君顥打電話。
“大哥，您什麼時候回來？”她問。
謝君顥放下手裡正在批閱的文件，“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有點事想和您見面再說。”陸明珠道，“十萬火急！您要是沒時間回來，我去公司找您，您在哪家公司？”
謝君顥覺得事情有點嚴重。
聽完，他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回家，你不用過來。”
在掛斷電話前，陸明珠忙說：“我在我爸他們這裡，待會兒也要給我大哥和平安打個電話，讓他們來一趟。”
“知道了。”回家見不到她，自然會知道她在哪裡。
把餘下未完成的工作安排好，叮囑秘書幾句，謝君顥乘車回家。
陸明珠給陸長生和陸平安分別打過電話，接著就下樓問賀雲和陸父有沒有樓市的最新數據，“預售制度出現後，開發住宅的地產商是不是比以前多了很多？他們是不是都是向銀行貸款？是不是有銀行向地產商過度放貸？”
聽到她連珠炮似的問題，賀雲和陸父反應極快，“你是擔心引發市民擠提風潮？”
一旦發生這樣的事情，中小型銀行注定會破產，大銀行也會受到相當大的影響，繼而引發一連串的反應，直接體現在樓市上。
永豐銀行亦是大銀行，但有一點。
它是華資銀行。
在香江地界上面，華資銀行的底子不及外資銀行雄厚，容易在第一時間遭到市民擠提。
謝君顥很快就到了，聽到陸明珠的擔憂，他面色凝重。
“大哥，剛剛契爺和爸提及樓市情況，今年開發的私人住宅是三年前的3倍，有超過80%的地產商都是向銀行借貸開發，再加上很多市民按揭買樓，我想問問永豐銀行有沒有超額放貸？”陸明珠最關心這一點。
事情和陸明珠那個時空已經不一樣了，有些事重合，但有些事迥異
，譬如這次，換成她那個時空，年初就該鬧得轟轟烈烈了，而這裡還沒出現動靜。
像自己那個時空早在60年就發生過擠提風潮，導致一個銀行家去世，銀行破產。
在這裡，沒有這個人，也沒有這件事。
所以，陸明珠就忽視了。
沒有嚴格的銀行監管，這一世要比自己所在那個時空歷史記載來得更亂一些。
謝君顥沉聲道：“永豐銀行現在有32億港幣和2億美元、5000萬英鎊的存款，流動資金約有50%，對地產商和市民放貸的審計都比較嚴格，到目前為止，沒有發生過過度放貸的情形，即使發生擠提，也有能力應對。”
他行事穩健，從不冒進，放貸的客戶更是信譽良好，有絕對還貸的能力。
陸明珠松口氣：“但還是會受影響。”
謝君顥予以肯定，“容易造成恐慌，而恐慌更容易蔓延。擠提之後就是一系列不良反應，中小銀行破產、地產商資金斷裂、樓宅爛尾、樓價腰斬，經濟一片哀鴻遍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