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我上前一步,好聲好氣的煽風點火道。
「大皇子殿下,您快回席吧。您母妃與…總之您還是快回去吧。」
喝了墮胎藥的肚子已經隱隱作痛,被我激怒的大皇子憤怒地開口。
「賤人,誰讓你這麼說我母妃的!」在他猛地朝我撞來時,太後一行人正好看了個清清楚楚。
看著我尖叫著倒地,肚子直直磕在地上,血從雙腿間緩緩流出。
皇上看著眼前混亂的場景,一口氣沒上來也暈了過去。
17
等我醒來時已經是兩日後了,一睜眼就見熬紅了眼的紀慈和跪了一地的太醫。
「快去稟告皇上,禧嫔醒了!」
小禮子利索的跑了出去,見他們如此我知道這次事成了。
紀慈紅著眼眶,用唇語問我。
「還疼嗎?」
我臉色蒼白的搖搖頭,隨著皇上進來我哭著撲進了皇上的懷裡。
「陛下…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皇上臉色更加難看,如同當年先皇後一樣我的孩子他也沒能保住。
「你好好安養著,孩子還會再有的。朕已經下旨將你晉為妃位,你就安心吧。」
皇帝走後,小竹子小聲匯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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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滿門抄斬,張貴妃如今在冷宮等著發落。」
就連大皇子也受了母妃牽連,被送去皇陵守陵了。
據說在路上大皇子鬧著不走跑進了深山,遇了一群野貓將周昭身上撓的不成樣子,活生生痛死了。
倒是天道好輪回…
「王貴福呢?」我問道,他和張貴妃那日的醜態傳遍了滿宮。
「如今在慎刑司裡關著呢,陛下說全憑娘娘處置。」
「讓紀公公替本宮去一趟吧…你親自動手…至於怎麼你們商量著來吧」
我勾唇,扯出了一抹笑意。
小竹子感激的跪地磕頭,領命走了。
王貴福被折磨的極慘,行刑那日滿宮上下拍手叫好。
德妃這些日在冷宮聽聞外面發生的事被嚇得夠嗆,聽看管的侍衛說已經離瘋不遠了。
看著滿身汙穢的女人見我喊叫著。
「你個賤人啊啊啊啊啊,你一個婢子出身有什麼資格跟我們平起平坐。」
我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笑著開口。
「我不靠家世就能你們平起平坐,難道最該忌憚的不是我嗎?」
「小竹子,可別讓她死了」
18
如今就剩皇後了,我冷了冷眸子進來鳳棲宮。
昨日紀慈被皇後尋了個假傳聖旨的由頭扣下了,如今正在慎刑司。
一進屋就看見皇後站在佛堂前,靜靜的擺弄著一根根檀香。
「皇後娘娘?請妹妹我來何事?」我裝作不知道,冷聲開口。
「呵」皇後冷笑一聲,轉過身了對喝道。
「放肆!」
我仍是站在那未跪,定睛瞧著她。
「怎麼,紀公公的命你不在乎了嘛?」皇後陰冷的笑了笑,風吹過佛堂檀香味諷刺地飄了滿屋。
我微微皺眉,緩緩開口道。
「你要我做什麼?」
「殺了太後。」皇後冷冷地開口道。
皇上從那日後身體就變得時好時壞,隻能靠磕些丹藥維持精力了。
「你想奪權?」我好笑的出聲,皇後見我如此怒極反笑。
「紀慈和太後隻能活一個,你自己看著辦。」
19
慎刑司裡依然是如同當年那般潮湿,我拎著食盒見到了依靠在稻草上的紀慈。
與當年唯一不同的,就是我已經是錦衣華服的禧妃了。
「你來了冬禧…」紀慈朝我笑了笑,看著我將食盒打開拿出了一小碗粥喂到他嘴邊。
「真難吃…你又放豌豆了。」他故作嬌氣是開口,聽著與記憶裡重疊的話我的眼淚不自覺的傾盆而下。
「別哭。」這次紀慈終於撫上了我的頭,卻隻摸到滿頭珠釵。
那麼愛哭的大太監隻默默的喝粥,微笑著看著我。
目光平靜而眷戀,隱晦的吻了吻我的指尖。
「等我救你出去…」我收拾了眼淚,沒再敢看他。
還未出慎刑司,就聽到獄卒猛地大喊
「來人啊,紀慈自殺了!」
剎那間我的腦海裡嗡鳴了一聲,隨後不斷的崩塌離析。
眼前的所有事物開始褪色,除了紀慈脖子上的一抹鮮紅。
我連跪帶爬的跑過去,將我的大太監擁在懷裡。
血不住的往外流淌,染紅了我的滿身。
「別哭」紀慈拼勁最後一絲力氣將臉貼上了我的手心,眷戀的蹭了蹭。
「我要你自由…」
19
金碧輝煌的殿上,一兩鬢斑白的老婦人正坐在高位審視著正跪在殿下的我。
太後早已到了天命之年,年輕時美顏的五官如今卻顯得格外可怖。
她先是打量了我半天,玩味的開口道。
「皇帝後宮淨是些愚笨善妒之輩,你倒是個聰明的。」
說完太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紀慈身死,宣告著我與皇後開戰了。
皇後急著借我的手除掉太後,定是有把柄握在太後手上。
「帶上來吧」太後一聲令下,一個侍衛樣式的男人被五花大綁的帶了上來。
「剁他一隻手指給皇後送去。說是哀家收到她的問候了。」
她仍是喝著茶,看著面前血腥的一幕未有一絲神動。
一見噴湧出來的鮮血我不自覺的開始發抖,太後嫌棄的看了我一眼開口道。
「女人是最不怕血的。」
「謹遵太後教誨…」我低下了頭,摩擦著荷包裡的那绺斷發——是當初被紀慈酒醉咬下來的頭發。
我賭贏了,太後認可了我。
我果然是最合適的人選,有寵愛又沒有家室和子嗣,不論身居多高的位置都不會影響儲君和前朝。
關鍵是夠心狠,也沒有軟肋了。
太後滿意地點點頭,開口道。
「城外有塊墓場是個風水寶地,紀公公伺候皇上多年今日哀家就給他這麼個恩典。脫了奴籍,風光葬出宮吧。」
在得知我和紀慈的事後,太後反倒更加滿意了。
太監既不會混淆皇家血脈,又證明了我對皇上並無愛慕。
而如今紀慈已死,就不會成為我的軟肋了。
不像皇後,一個把柄永遠留在了太後手上讓她不得不聽話。
我起身告退,才一出殿就見皇後遠遠的站在宮道的另一邊目光淬毒的看著我。
我衝她挑釁一笑,悠悠然開口。
「皇後娘娘的眼光真不賴,那侍衛長得確實…讓妹妹開眼呢。」
皇後目眦欲裂,頭上的青筋暴起。
見她如此我滿意的轉身朝永壽宮走去了,還未等進宮。
小竹子輕聲附在我耳邊。
「娘娘,二皇子殿下來了。」
天真可愛的小團子一夜之間,長大了他穿著一身素衣一言不發的站在那雙被我擺起來的虎頭鞋前。
我上前去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將那雙鞋取下放在了他的懷裡。
壓抑的哭聲從周遠口中,溢了出來我輕輕將他抱在懷裡。
「這是你娘留給你的。」看著哭的不能自已的周遠,我引誘著開口。
「你想給你娘報仇嗎?」
20
入夜陣陣大雨傾盆而下,燭火在雨夜裡搖曳著。
我坐在銅鏡前描眉,點點火苗在我眼裡匯聚成名為仇恨的火海。
「娘娘,皇上急召請您去鳳棲宮一趟。」
我撐著傘出門,眼看著宮道上大紅色的燈籠在雨中浮沉。
太後對我點了點頭,一行進店了。
屋內, 太醫進進出出忙碌著,周遠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我將一件外衣披在了皇帝身上,開口詢問著情況。
一旁的太醫臉色難看極了。
「恕臣, 醫術淺薄。看著像是風璃草…」
那太醫一邊磕頭,一邊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好端端的怎會中了, 風璃草?來人傳哀家懿旨, 這鳳棲宮上上下下連隻蒼蠅都不要放出去。」
太後招呼著手下的佣人, 順勢掃了我一眼。
我順著她開口道。
「陛下不如,等二皇子醒來您在做定奪不是?」
「來人,施針。」皇上疲倦的靠在周遠窗前, 冷冰冰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周遠在施針的疼痛下緩緩醒來了, 一開口就捶死了皇後的罪行。
「父皇,兒臣那晚不是故意進皇額娘的寢宮的。並沒有想打擾皇額娘和侍衛議事的, 她送來的湯兒臣全都喝了, 您幫我跟皇額娘說讓他別生兒臣的氣了。」
皇後一聽趕緊跪下磕頭,辯解道。
「臣妾冤枉啊, 是遠兒性子頑劣…」
太後猛地一拍桌子, 厲聲喝道。
「他才幾歲他能說謊嗎?這毒就是在你的鳳棲宮搜出來的, 難不成他自己給自己下毒?」
皇後見太後態度僵硬急忙跪在了皇上跟前磕頭,見被皇上一腳踹開灰敗的坐落在原地。
「臣妾要告發, 禧妃與殿前太監總管私通!」皇後掙扎之際企圖,拖我下水。
我連忙開口道。
「皇上, 是臣妾連累紀公公了。皇後怪罪臣妾奪了您的寵愛, 那日紀公公奉您的旨意替臣妾說了幾句話…怎料被皇後姐姐記恨上了, 丟了性命…」
我裝作小白花一樣的跪在地上哭訴,皇後已經被人拖了下去。
皇帝上將信將疑的打量著我, 太後見此開口道。
「哀家知道後, 已經將人好好葬了。紀慈伺候皇上多年,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是像皇後那樣隨意卷個草席扔出去, 豈不是天下人都要恥笑皇上是個薄情寡義之人?」
聽太後這麼說,皇上嘆了一口氣隻得點頭應下。
「遠兒放到你的永壽宮養著吧。」我和太後並肩走在宮道上,老婦人嘆了一口氣淡淡開口道。
「莫要和那孩子離了心,莫要走到哀家這一步。」
尾聲.
周遠登基後, 後宮和睦子嗣繁榮。
我也樂得清闲, 出宮去了五臺山清修。
每逢年節回宮,子孫環繞兒媳日日陪著說話倒也算是安享晚年。
「紀公公…」聽著小孩子不懂事的叫了出來, 一旁的小竹子變了臉色急忙跪下磕頭。
「紀竹無事起來吧…」我對著小竹子笑了笑,摸著皇孫的腦袋。
「哀家有些乏了, 叫皇帝進來單獨我們母子二人說說話吧。」聽我這麼說,周遠上來攙扶著我進屋。
「怎麼了,禧額娘?」周遠將我扶上床不解地問到。
人的年歲上來了,精神就大不如從前了。
「昨夜突然想起,年少時一位故人曾對我說過。」
「願為蜉蝣,朝生暮死。」
周遠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聽著我絮叨著從前。
「那是我總覺得,世間奇山異景美不勝收,蜉蝣歲短未免太過可惜。」
「現在覺得,做隻蜉蝣, 朝生暮死,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此乃極樂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