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剛好是江喚發信息的節點。


雖然後臺人員迅速斷掉電源,但還是被很多人發現了貓膩。


5


錄制結束,我幾乎是腿軟地爬上保姆車。


今天發生的意外一個接一個,讓我毫無招架之力。


王姐也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想怎麼解決?找江喚那邊問問?」


我連聲拒絕。


之前,我以為江喚討厭極了我,尚且能在背地裡罵上幾句小心眼。


可現在,我突然驚覺他或許還對我有情,又忍不住退縮。


可能我也從來沒放下過他,才會忍不住猶豫,踟蹰不前。


我看著王姐:「沒事,我找謝成瀾幫忙就行。」


逃避雖可恥,但有用。


謝成瀾,坐擁百萬粉絲的美妝博主,也是我的冤種男閨蜜。


養閨千日,用閨一時。


他爽快地點頭同意了。


很快,謝成瀾偽造了和我的聊天記錄,在網絡上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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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頭是熟悉的話語:【冬天好冷,我們一起過吧。】


謝成瀾和他的帶貨直播一樣碎嘴子,喋喋不休地自嗨:


【笑死,你不會被我土暈了吧,罪過罪過。】


【最近好無聊,要不要一起去逛街?還是一起去做醫美?】


【我們上次的美容院有優惠,兩人八八折,超級心動!】


【再不說話,我就當你不僅同意去,還同意記你賬上了。】


【謝謝老板!愛你!】


好家伙,這時候還不忘坑我一把。


雖然第一句話和第二句話中間隔著半個多小時有些刻意,但至少明面上,這一關是過去了。


隻要我和江喚都不承認,誰都沒理由質疑。


我松了口氣,慢悠悠地評論:


【不談錢,我們還能是一生一世一起走的好閨蜜。】


沒過一會,謝成瀾的回復闖進我眼裡:


【那你前男友呢?】


還配上了貓貓探頭的表情包。


我和謝成瀾是公開的好友,平時在網上也不太收斂本性。


但提起江喚,還是第一次。


我沒多想,以為他和往常一樣口嗨,也跟著開玩笑道:


【閨蜜如手足,男人如衣服。我和他是假玩,和你才是真心的。】


網友都在笑,一派和諧。


我自覺事情已經翻篇,於是洗好澡睡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莫名驚醒。


迷迷糊糊打開手機,發現有幾十個未接來電。


排在最前面的是王姐。


我心一凜,連忙撥了回去。


王姐的語氣是少有的著急:「夏夏,你快看江喚的微博!」


發生了什麼?


我黑人問號臉地點了進去。


江喚轉發了我的評論:【我也是你們 play 中的一環嗎?為什麼不接我電話?是在做虧心事嗎?】


他的配圖,是一整排呼叫失敗。


聯系人的備注毫不掩飾,和節目上完美閉環ṱŭₑ:


【A】


我的腦袋轟隆一聲,宕機了。


倒回床上時,我最大的想法是——


努力努力白努力了!


6


熱搜都炸了。


#江喚餘知夏#


#餘知夏是 A 小姐#


#江喚戀愛腦#


#江喚 偷偷寫歌求復合#


評論區掀起了腥風血雨,一片烏煙瘴氣:


【哥哥你在幹什麼?餘瞎那個整容臉根本配不上你!】


【江喚你腦子壞了吧?粉轉黑了。】


【A 小姐不是素人嗎?怎麼和餘瞎扯上關系了?這也太魔幻了!】


我的粉絲也不甘示弱:


【說夏夏整容有證據嗎?不然就是潑髒水造謠咯?同樣是女性,能不能友好一點?】


【報一絲,我們夏夏的魅力就是這麼大呢,還是讓你們哥哥管好自己的戀愛腦吧。】


【夏夏公認的斬男又斬女,斬一個前男友,灑灑水啦~】


這個掐得熱火朝天的場景,和幾年前狗仔曝光我倆戀情時一模一樣。


彼時,江喚想過要公開我是 A 小姐,讓粉絲接受我。


我搖了搖頭:「江喚,你冷靜點。」


他火了,粉絲圈也不像之前那麼單純了。


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A 小姐是個素人,比我是 A 小姐,更能讓粉絲接受。


江喚委屈巴巴,像隻泄氣的大金毛:「但她們罵你了。」


我知道,不僅罵了,還罵得很髒。


我笑著摸摸他的頭:「就當給我炒熱度了。」


免費的熱搜,不蹭白不蹭。


江喚這才高興起來,一掃眉眼間的鬱色:


「那你可不許因為這個和我分手。」


對上他濃烈的目光,我心神一顫,忍不住應下了。


可惜,我高估了自己。


射向我眼睛ŧū́ₙ的激光筆,頻頻出現在工作室的恐嚇信,把我的心理防線一點一點地擊潰。


我的私信裡擠滿大量汙言穢語,還有人給我 p 遺照,罵我怎麼不去死。


在我和江喚共同出席的活動上,更有一個粉絲穿著應援短袖,把手裡的液體潑向我。


那是硫酸。


如果不是保鏢及時趕到,我險些毀容。


所有矛盾在媽媽去看望我的時候,全部爆發了。


當她提著精心挑選的菜和肉,滿心期待地推開我的家門時。


一堆死老鼠從天而降,砸在她花白的頭發上。


媽媽心髒病復發,險些當場去世。


如果不是經紀人去家裡幫我拿東西,或許真的回天乏力了。


醫院裡的消毒水味刺鼻,我看著病床上的媽媽,哭得泣不成聲。


江喚站在旁邊,頗有些手足無措:「夏夏,已經查清楚是誰做的了。」


他的那些私生飯們,通過我的自拍照,推測出我的家庭住址。


被抓的時候,她們還嘴硬,這隻是個惡作劇。


可這個惡作劇,險些要了我媽媽的命!


我看著江喚,扯了扯唇角:「我們分手吧。」


我知道這件事和他沒關系。


但我一看到沉睡在病床上的媽媽時,我根本控制不住遷怒他。


如果沒和他在一起,我是不是不用忍受暗無天日的辱罵?


媽媽是不是不會遭受這場無妄之災?


那根支撐我走在高空索道上的線,終於斷了。


江喚愣住,小心翼翼地想牽我的手:


「夏夏,我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的,你別生氣,好不好?」


「江喚,我是認真的。」我深吸一口氣,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強行在一起,隻會讓我們都不開心。」


「所以,別太戀愛腦了。」


江喚的瞳孔Ṭṻ₈顫了顫,失魂落魄。


我轉身離開,連句告別都沒說。


我怕自己再待下去,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了。


7


王姐發來的信息,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安慰我,雙方的公關部在接洽了。


我的心稍稍放下,門鈴聲突然響了。


誰啊?大半夜來找我。


我疑惑地從貓眼看了過去。


竟然是江喚!


我手比腦子快,立馬把門口的燈啪嗒按滅。


然後又按亮,假裝是燈泡接觸不良。


反反復復幾次,江喚終於做出了回應。


他抬手,瘋狂地按響門鈴。


低沉的嗓音經過監控傳了進來:「我知道你在家。」


「開門,我們聊聊。」


刺耳的門鈴聲在樓道裡回蕩。


我怕引來物業,氣憤地把他拉了進來:


「江喚,你幹什麼——」


話音剛落,江喚的手臂松松垮垮環在我腰間,隱忍又克制:


「可以嗎?」


熟悉的話語,讓我有些晃神。


剛談戀愛那會,江喚純情得要命。


手不敢光明正大地牽,親個嘴要捂住我眼睛。


就連擁抱,也要紅著耳尖問我的意見。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江喚喟嘆一聲收緊手臂,把我揉進炙熱的懷裡。


這家伙,是在哪裡學壞了?


「江喚,你先放開我。」我無奈地推了推他結實的胸膛。


有些尷尬,沒推動。


江喚一把攥住我的手腕,頗有些委屈:


「不放,放開你就跑了,我怎麼求你,你都不回頭。」


他在我耳邊呢喃,黏黏糊糊地像在控訴。


我卻敏銳聞到一絲酒氣:「你喝醉了?」


他應該是吃了很多薄荷糖試圖壓下去,但還是被我聞到了。


江喚整個身體都僵了。


我嘆了口氣,自顧自地說:「我就當今晚的話,都是你喝醉後撒酒瘋。」


「快回去吧,別讓狗仔又拍到了,那我們可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這不得讓那些媒體聞風而至。


「餘知夏!」江喚啞著嗓子,眼尾泛起難堪的紅,「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手被抓得有些疼,我愣愣地看著他。


他吸了吸鼻子:「我都眼ẗṻ₀巴巴倒貼回來,主動求你復合三次了,你還在管什麼狗仔?」


「我管他們去死!」


我眉心一跳,條件反射地捂住他嘴巴。


半晌才回過神來,這是在家裡,說的話不會被錄音。


江喚沒動彈,隻是眸色深沉地望著我。


手心的氣息越發滾燙,我連忙收回手。


氣氛瞬間僵滯起來。


江喚眼裡的光慢慢熄滅,嘲諷地掀了掀唇角:「行,那你就當我是撒酒瘋吧。」


我忽然覺得心慌。


見他轉身想走,匆匆抓住他的衣角:


「你剛剛說的主動求我復合三次,是什麼意思?」


我聽不太懂。


在我印象裡,自從分手後,我們都默契得沒跟對方說過一句話。


江喚反倒擰起眉:「謝成瀾沒跟你說嗎?」


我更蒙逼了:「他要跟我說什麼?」


江喚默了半晌,惡狠狠地低罵一聲。


他把鴨舌帽扣到我頭上,突然拉著我開始跑。


8


謝天謝地,現在是大半夜。


街上冷清極了,隻有我們兩個人像在逃亡。


他拉著我穿過破舊的校門,穿過曾經絢爛的紫藤長廊,穿過一間間緊閉的教室。


一路穿過我們的十七歲。


我氣喘籲籲地支著膝蓋,看著眼前熟悉的相思樹。


十七歲的江喚,在這裡和我告白。


他說著蹩腳的情話,眼睛卻亮得嚇人:


「餘知夏,餘生很長,我想和你今年,明年,年年。」


藍天悠遠,蟬鳴不歇,草長鶯飛。我的世界,也一路生花。


見我有些怔愣,江喚低聲說:「第一年的七夕,我託謝成瀾跟你說,在母校見一面吧。」


「我等了你一晚上,從滿心期望等到萬念俱灰。」


風呼嘯而過,吹動相思樹的樹葉也跟著沙沙作響。


在寂靜的夜裡,像一首無字的懷念歌。


江喚自嘲地笑笑,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第二年的七夕,我還是沒忍住犯賤。」


「看到第一線天光冒出的瞬間,我決定要放過自己。」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高大的肩膀慢慢垮了下去:「也放過你。」


青春掀起一場熱烈的海嘯,而遺憾總在半夜漲潮。


遺留在回憶裡的人,越愛越痛,越痛越愛。


我摸了摸他蕭瑟的側臉,輕聲說:「那你為什麼又回心轉意了?」


我自認兩段無望的等待,足以消磨愛的餘燼。


「年初剛下達的文件,老校區要被改造重建了。」江喚答非所問,「看到那些推土機了嗎?明天就要動工了。」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冰冷森寒的機械,從遠處望去,像是張開嘴的野獸。


「夏夏,你相信天意嗎?」江喚隨手撿起一根樹枝開始挖土,「我是前天知道這個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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