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鬼呢,我看著凌然睜眼說瞎話。
我將他拉到一旁說起悄悄話。
在我的逼問下,他終於交代來應招女婿的緣由。
凌然是個醫痴,這次我爹擇婿給的報酬中有十座藥園。
這東西對他可是有致命的吸引力。
而且好巧不巧他的生辰八字還與我完全吻合。
就這樣他順利入選了。
最後,我還是答應了我爹安排的這場婚事。
這得益於他選的人恰好是凌然。
我與他達成假結婚的協議。
以十年為期,十年後他便可離開,報酬正是那十座藥園。
16
大婚前一晚。
凌然拿了壺好酒過來讓我品嘗。
結果這酒威力巨大,他喝了三杯就倒下了。
我也喝得意識模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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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種了不少曇花,夜裡一朵朵開得正豔。
其中一朵還泛著金色的光,我起身踉踉跄跄走了過去。
走到近前,好奇伸手去摸。
這花莫不是成精了。
結果手剛觸碰到,就感覺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朝我襲來。
我整個人一陣眩暈,換了個場景。
被吸力吸時,我酒已經醒了大半。
這是一個長滿銀色樹木的世界。
而在這方世界的上空,流動著閃爍熒光星河。
這是哪?我有些慌。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巨響,我轉身看去。
隻見離我大概五步之遙的地方,躺著一個白色身影。
是個女子,對方身上的衣裳幾乎被血染透。
我緊張的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誰知對方這時扭頭看向我這邊。
是葉琳琅,我震驚!
她滿臉痛苦連吐了好幾口血。
「師姐,救我!」她手抬起朝我這邊抓了抓。
「沒人可以救你。」
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從一棵銀色的樹後,走出一個人。
對方黑衣白發,手中拿著長槍。
熟悉的清朗俊逸的臉。
之前被他追殺時那種蝕骨的寒意,還記憶猶新。
「江蓠,你不能殺我,明日我們就大婚了……」
「閉嘴,誰要與你大婚。」他的長槍尖抵在了葉琳琅的心口處,「你怎麼能說出這麼惡心的話,我恨不得殺你千次萬次,怎會與你大婚?」
看著沈江蓠絕情的模樣,葉琳琅傷心欲絕問:「你難道就一點沒愛過我嗎?」
「你覺得可能嗎?」沈江蓠冷冷回道。
「沈江蓠你會後悔的!」
「我從來不做後悔的事……去死吧。」
沈江蓠舉起長槍,猛地朝葉琳琅胸口刺去。
我看到這一幕,整個人僵在那。
當沈江蓠的長槍刺穿葉琳琅的身體後,她慘叫了聲。
然後用最後的力氣朝我說了句。
「時南星,他今日能這樣對我,來日必定也能這樣對你!」
說完,她便斷了氣。
我整個人都在抖。
男主居然把女主殺了,還是當著我的面。
空間劇烈晃動起來,一陣陣雷聲在外面炸響。
仿佛是在斥責沈江蓠的大逆不道……
沈江蓠朝著葉琳琅屍體放了把火。
火瞬間燃起,眨眼間地上隻餘下一層灰燼。
空間晃得越來越厲害,我身體也跟著在晃動。
沈江蓠收起長槍,飛速朝我跑來。
我害怕往後退,但他速度太快,我根本退不過。
沈江蓠見我在退,不可置信。
「你在害怕我?」
我說不出話。
怎麼會不害怕,前幾日他追殺我,今日又當著我的面殺了女主。
他到底想幹嘛?
「你,誰都可以怕,但就不能怕我。」
他很想和我解釋什麼,但嘴張了張,還是沒說出口。
最後化為一聲嘆息,又將我拉進了懷裡。
「放心吧,以後再也不會有人來阻止我們了,我們可以永遠地在一起。」
我身體還在抖著。
他將我抱得更有力了,似乎想將我鑲嵌進他的身體裡。
17
第二日,大婚。
沈江籬變作凌然的模樣,時府這麼多高階修士竟無一人發現異常。
我絕望了。
我像個提線木偶,被沈江籬牽著走完所有流程。
最後在我爹樂呵呵的注視下送入洞房。
進入洞房後,整個屋內隻餘下我二人。
他牽著我在床邊坐下,然後撤掉偽裝,恢復了自己的本來面貌。
同時也解除了我身上的禁制。
我恢復了行動自由,也能按照自己思想說話了。
我冷眼看著他。
「凌然師兄在哪?」
他聽我提起凌然,臉色驟然一黑。
「死了。」
「死啦?」
我掙扎著要起身。
我絲毫不懷疑他會真的殺凌然,畢竟女主都讓他給捅死了。
他看我激動的模樣,有些無奈。
壓著我的肩膀,讓我不要亂動。
「沒死,騙你的,我把他打暈,丟在了昨日那處空間裡。」
聽到他這麼說,我才安下心。
昨日我受的刺激過大,一直沒問他怎麼回事。
「你……為什麼要殺葉琳琅,今日本來是你們大婚的日子。」
「她該死,所以要殺!」沈江蓠咬牙切齒說著這話。
「可明明在結侶大典上,你……」
他打斷了我的話。
「那不是我,隻是個被神造出來的愚蠢的怪物,我已經把他殺了。」
沈江蓠說的所有話,我沒一句能聽懂。
「你是又中情人蠱了嗎?」
不然怎麼解釋他如今所做的一切迷惑行為。
「從來就沒有情人蠱。」
「什麼意思?」我越來越不解了。
「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所有的一切,這麼無聊的話題,就不必再聊了,我們來辦點正事。」
我一開始沒理解他所說的正事。
直到他又將頭埋在了我的脖頸間,手開始在我腰上遊走,我才反應過來。
我一把推開了他。
「不行,今日大婚完全是被你所脅迫,不能作數,況且新郎本來是凌然師……」
我話還未說完,他用手指抵住了我的唇。
他雙眸眯了眯,眼神愈發地危險。
「所以……你是真打算和那個什麼凌然洞房花燭?」我打開他的手,「我沒有!」
「你肯定有,真應該殺了他,而不是打暈他!」
「你知道我對這場洞房花燭夜期待了多久嗎?你隻能屬於我,所以你得好好彌補我!」
我整個人又不能動了,隻能任由沈江蓠擺布。
他將我抱起,平放到婚床之上。
我躺在床上,當他正準備解我衣服時。
一陣黑風襲來,他一時沒防備,被掀翻到了床內側。
而我被這黑風席卷起,消失在了婚房之中。
我整個人也陷入了混沌,隻聽到沈江蓠聲嘶力竭的喊聲。
18
再次清醒過來,我躺在了一個黑幽幽的山洞之中。
身上被黑色絲線狀的東西捆著。
「醒了!」
一個穿著黑色鬥篷服的修士,走了進來。
我一眼便分辨出,對方是個邪修!
我不禁想起原書中女配的結局,被邪修所殺。
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原點,該死的天道。
「我與閣下無冤無仇,不知道閣下將我抓到此地,所為何事?」
「若閣下願意放了我,我爹必有重謝!」
綁人無非求財或求物,我最不缺的就是這兩樣。
鬥篷修士輕笑了兩聲。
「時南星,你怎麼每一次都這麼天真呢?」
這說話的聲音越聽越耳熟。
我不敢確定,但試探喊了句。
「葉琳琅?」
「呵……終於認出我來了?」
葉琳琅掀開鬥篷帽,還是那張熟悉無比的嬌美面容。
隻是她那雙眼睛不似之前那般水靈清澈。
黑黝黝,如同深淵望不到頭。
我隻看一眼,便感覺一陣涼意襲來。
我收回視線,沒想到真是她。
「你……你不是已經死了麼?」
「死,我怎麼可能死?」葉琳琅輕笑了聲,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
「你知道你們為什麼每次都失敗嗎?因為我不止有明面,還有暗面,暗面不死,我就可以永遠不死。」
她咯咯咯地笑著,十分滲人。
「我也不與你多言,就好好送你上路吧。」
她從鬥篷底下拿出一把匕首,朝我走來。
「沈江蓠讓我嘗到了噬心之痛,那也換你也嘗嘗吧,這把匕首上,塗了幽冥毒,將它插入你的心口。」
「毒液便會侵襲全身,從你的肉身開始腐爛,再到你的靈魂,令你灰飛煙滅,我不會讓你們有機會,再來一次的……」
說著,她用盡力氣朝我的心口刺去。
一道強光從我胸口發出。
葉琳琅大駭,想丟還匕首,但那光已經照到了她身上。
「怎麼會……鳳臨界怎麼會有弱水?」
鳳臨界是沒有,但其他界有。
這得益於我爹一次意外跌入了其他界,將弱水帶了回來。
自我回到洛城,便一直在尋找解救之法。
最後我找到了弱水。
上善若水,淨化萬物。
匕首上的幽冥之毒,包括葉琳琅本身, 都是淨化對象。
葉琳琅慘叫了一聲,化作一團黑水落在地上。
正當我松了口氣時。
我的頭一陣劇痛。
弱水開始擴散,湧向我身體各處。
各種奇奇怪怪的畫面,開始在我腦海中湧現。
原來不止葉琳琅需要淨化。
我也需要淨化啊!
19
我叫時南星, 鳳臨界人氏。
我爹是時錢開, 差點成為我道侶的人叫沈江蓠。
從來都沒有什麼穿書, 也沒有原身的存在。
從頭至尾都是我。
什麼情人蠱,什麼慘遭邪修殺害。
那些所謂的劇情,都是我經歷了數次輪回的親身經歷。
在問天宗內,我與沈江蓠本是極其恩愛的一對師兄妹。
我們本來計劃著,結嬰後便成婚。
可隨著我的師尊上華帶回一個叫葉琳琅的小師妹。
一切事態發生了變化。
本來對我疼愛有加的師尊和大師兄變得極其厭惡我。
對我尊敬有加的小師弟,也對我有莫名敵意。
他們開始集體偏愛葉琳琅。
最讓我接受不了的是, 沈江蓠居然也變了心。
我被他們逼得一步步走向瘋狂。
最後被葉琳琅設計賣給邪修而慘死。
他們種種異常行為,其實皆因葉琳琅這個人。
她是上界下來的神女。
因與其他神鬥法而身受重傷。
來鳳臨界,是為吸取這方世界的氣運為自己療傷。
沈江蓠是這方世界的氣運之子,我是氣運之女。
她奪去我的氣運,再與氣運之子相結合,事半功倍。
她的傷很快就能好起來。
但失去氣運的鳳臨界,會直接崩塌。
在我死後,沈江蓠恢復了神智。
他拼命地與神女對抗,但每次都以慘敗告終。
最後還慘遭對方奪去肉體。
對方造就了一縷新魂,一個完全服務於葉琳琅的「沈江蓠」。
這也是中了情人蠱的沈江蓠和未中情人蠱時沈江蓠的區別。
因為完全是兩個人。
沈江蓠也隻能借著「中情人蠱」這一既定劇情,來與我重聚。
為救我, 也為救鳳臨界。
他在這方世界天道的幫助下, 一次又一次地從未來回到過去。
但每次結局都無法扭轉,還是以我慘死收場。
最後他隻能將我送去異世界,讓那方世界的天道庇佑我。
在時機成熟時, 那方世界的天道將我送回了鳳臨界, 也就是這一世。
我們共經歷了四十九世。
在一次又一次的輪回中, 神女的力量被一點點消耗殆盡。
這一次, 做好了十全準備的沈江蓠聯合鳳臨界天道。
終於將神女反殺。
可他們沒想到神女留有後手,那便是她還有暗面……
好在我也留了後手。
有水珠滾到了我的臉上。
陷入昏迷的我感知到了。
是下雨了嗎?
「南星……」
是沈江蓠的聲音。
20
沒錯沈江籬還很有意識地抱著我從溫泉處,回到了他的隨身小院床上。
「萬一」還是在那個黑幽幽的山洞內。
沈江蓠抱著我, 我們倆的紅色婚服交疊在一起。
如同傍晚時分火燒成一片的晚霞。
他滿眼悲痛,還含著晶瑩的淚。
見我醒過來後,悲痛化為了驚喜。
「南星, 你終於醒了!」
我虛弱笑了笑,喃喃喊:「沈江蓠!」
「我在,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沒保護好你。」
他攬著我, 想抱得更緊一點,但又怕弄疼我。
「不怪你, 跟你沒關系, 能再見到你真好。」
他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伸手拂掉掛在他長長睫毛上的淚珠。
「你說過, 要帶我去雪域的。」
他先是愣了一下,接著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南星,你……你都想起來了?」
我點了點頭。
「都結束了, 我們可以永永遠遠地在一起,我們回去,就辦婚禮……重新再辦一次!」
他握住我貼在他臉上的手,笑出聲。
「你得好好彌補我, 我要得洞房花燭!」
「好。」我笑著。
「那個什麼凌然你得趕他走。」
「好。」
「以後不許再看別的男修一眼。」
「好。」
一陣風吹進山洞,那是春風的味道。
萬物生長,一切都無限接近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