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幾日後,承澤從大理寺出來,被派往嶺南治理水患。
嶺南路遠,我為他準備了幾箱行李送他到城門口。
「等我回來。」
承澤笑著對我說。
我紅著眼睛:「你自己一定要保重。」
承澤走後,丞相稱病在家,久不上朝。
朝上再無一人敢對攝政王的決定提出異議。
我心中日漸不安。
如此下去,過不了幾年滿朝文武都將變成攝政王的人,即便皇帝到了親政那天,恐怕也是被架空起來,成為傀儡。
我日思夜想,也想不出什麼辦法。
朝政上我沒有一點發言權,我現在唯一的底牌就是攝政王對我的喜歡。
如果能用這一點牽制住他,最好不過。
可我上次去攝政王府的效果似乎並不好……
「杏兒,你說怎麼才能抓住一個男人的心?」
我憂愁地問杏兒。
Advertisement
杏兒是個養魚高手,池塘裡的魚佔了敬事房的半壁江山。
杏兒龇牙一笑:「公主,其實核心就一個字——撩。」
我抓起一把瓜子:「來來來,展開講講。」
15
嶺南水災愈發嚴重,攝政王讓禮部準備祭天事宜,我與皇帝同往。
在去往萬慈山的路上,我以商量祭天事宜為由,上了攝政王的馬車。
攝政王挑著眉看我坐在他的旁邊,眼神似笑非笑。
「主動上我的馬車?又有事求我?」
「葉承澤已經放出來了,她還想要什麼?」
「再敢招惹我,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了……」
我心中暗想:你最好說到做到。
杏兒說的第一條是什麼來著?
對,肢體接觸!
我拿起桌上的桂花糕向攝政王遞過去。
「路途遙遠,王爺餓了嗎?吃塊桂花糕吧。」
攝政王先是一愣,隨即沉聲道:「本王不餓,公主自己吃吧。」
我抓起攝政王的手,把桂花糕放在他的手心:「別客氣,嘗嘗吧!」
攝政王手裡端著一塊雪白的桂花糕直直地看著我。
「這是本王的馬車,本王用得著跟你客氣?」
「她剛才是不是摸我了?她剛才摸我了!她摸我了!」
我訕笑:「王爺說的是。」
「這桂花糕啊……哎呀!對不起!」
我假意想拿走攝政王手裡的桂花糕,不小心一個手抖桂花糕便滾落在他的胸前,落下碎渣點點。
我伸手在他胸前拍來拍去:「對不起王爺,我幫你擦擦。」
他的胸膛寬厚硬實,他的心跳猶如擂鼓。
「她是故意的!她在撩我對不對?她離我這麼近!她身上這麼香!她還摸我的胸!她她她……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
我心中咆哮:「嘴強王者你倒是有點動作啊!一動不動像根木頭!」
我正想著,攝政王突然向我撲過來。
事情發生太快,等我回過神來,我已經躺在座椅上,整個人被攝政王緊緊壓在身下。
他的氣息鋪天蓋地襲來,我腦袋有些發懵。
大哥,讓你有點動作,不是讓你耍流氓啊!
我剛想掙扎,帶著冷意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別動,有刺客。」
16
攝政王話音剛落,隻聽見錚鳴的箭聲由遠至近,數支長箭瞬間穿進馬車裡。
身上的男人把我護得嚴嚴實實,但馬車空間實在太小,我眼睜睜看著幾支箭擦著他的後背而過,有布料撕裂的聲音傳來。
我驚恐萬分。
「別怕。一會兒你就在馬車裡待著,沒人會知道你在這。」
攝政王的聲音讓我莫名心安。
終於沒有箭再射進馬車,外面傳來打鬥聲,攝政王飛身出了馬車。
我緩了緩心神,突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
皇帝自己一個人還在另一輛馬車上。
我猶豫了一秒鍾,還是出了馬車。
皇帝正被一個刺客拎在手裡,整個人都嚇懵了。
我救不了他。
我看向攝政王,他擋在我的身前,怒聲讓我回去。
「救皇帝!」
我高喊。
攝政王用劍刺穿一個刺客,轉身將我推向馬車。
我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林沐川,求你,救救趙霖淵!」
攝政王身形一滯。
他將我拎上馬車,轉身去向皇帝的方向。
17
被刺客襲擊兩個時辰後,我和攝政王正坐在懸崖下的一處山洞裡。
他看著我,目光炙熱……
我低著頭,臉色緋紅……
「她親我了!她親我了!她親我了……」
攝政王的內心很聒噪,我的內心很煎熬。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本公主竟然把攝政王給強吻了。
事情是這樣的。
攝政王去救皇帝的時候,有刺客驚了我的馬。
我被瘋狂的馬車拉到一處懸崖。
馬倒是好馬,在臨近懸崖時及時剎住了馬蹄子。
可惜我當時正彎腰準備跳車。
巨大的慣性讓我直接跳下了懸崖。
我絕望地大叫時突然有一隻手緊緊抓住了我的胳膊。
於是我和攝政王雙雙落下了懸崖。
天可憐見,我們落下的地方是一條河。
攝政王把我從河裡撈上來的時候我腦子不是很清醒。
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見攝政王的俊逸面龐出現在我眼前。
我腦子一熱,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親了上去。
攝政王的身體足足僵直了幾秒鍾,然後終於做了一回行動上的巨人。
這一吻,天昏地暗,不便細說。
18
許是氣氛過於尷尬,攝政王突然開口,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我記得你最恨貴妃。」
我愣了半天,也回了句沒頭沒腦的話:「但霖淵是父皇唯一的血脈。」
小皇帝趙霖淵,是先貴妃之子。
當年父皇寵愛貴妃,惹得我母後時常不悅,鬱鬱寡歡,最終難產去世。
我那本該是太子的親弟弟還未出生就夭折了,隻剩我一個人在世上,時常被貴妃欺負。
我恨貴妃,也不喜歡趙霖淵。
可趙霖淵不能死。
就是給我千萬次選擇,我也會把活下去的希望讓給他。
攝政王盯著我許久不說話。
「這女人,真讓人心疼!」
「在老子心裡你比趙霖淵重要多了!皇帝死了就換一個,什麼血脈不血脈的,老子不在乎!老子隻在乎你!」
不得不說,這一刻我真的感動了。
但攝政王你是不是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
感情不是你家的江山隨隨便便就能換個人當皇帝?
「公主剛才是不是摔到頭,把本王認成了別人?」
攝政王的話題轉變之快讓我有些沒反應過來。
「什麼?」
攝政王不語,幽幽看著我。
我突然明白他在說什麼。
這男人,得了便宜還想賣乖。
我腦子裡突然冒出杏兒說的第二條秘訣:先醋後哄。
我淡淡笑著:「若是我真的把王爺當成了別人,王爺會怎樣?」
19
杏兒告訴我故意讓男人吃點飛醋,男人就會像受氣的小狗一般離你遠遠的,然後你再哄回來,他就會很聽話。
顯然杏兒的經驗還是有些片面。
眼前的男人可不是什麼小狗,他是頭大野狼。
我被他死死按在牆上親,感覺自己快被吃掉了。
「敢把我當成葉承澤?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來讓我給你加深一下記憶,以後每天復習一遍,看你還會不會把我認成他!」
我在微微窒息中掙扎著開口:「我我我逗你的,逗你的!別別別……」
攝政王終於停了下來。
我舒了口氣。
杏兒啊杏兒,你害得本公主差點被吃幹抹淨啊……
20
回京之後,我與攝政王的緋聞傳得滿城風雨。
人們皆道攝政王英雄救美,與長公主在懸崖之下共度一夜,虜獲了長公主芳心。
有人贊嘆這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也有人說我禍國殃民。
說我身為長公主,負了葉學士在先,又與狼子野心的攝政王相好,將來必定會將趙氏江山拱手相送。
流言紛紛,我全當沒聽見。
他們不曉得,自從回京後,攝政王他……
好像變了一個人。
朝堂上他依舊威嚴冷漠,雷霆萬鈞。
朝堂下他卻天天膩著我,就連批奏折都要讓我和皇帝陪著。
美其名曰讓皇帝學習理政。
皇帝日日愁眉苦臉,白天跟著批奏折,晚上還要被夫子拉著讀書,簡直苦不堪言。
皇帝每次跟我哭訴時,我都勸他:「攝政王也是為了你好,你且忍忍。」
「皇姐你不愛我了!嗚嗚嗚……你現在跟攝政王是一伙的,你們想把我累死!」
「哼!我要給葉學士寫信,讓葉學士回來把你娶走!我才不要攝政王當我的姐夫!」
我趕緊捂住皇帝的嘴。
小祖宗,讓攝政王聽見你這話,他能當場把你揚了你信不信……
21
皇帝雖然愛哭,但腦子挺好用。
攝政王親自教導兩個月,皇帝的學識突飛猛進。
批奏折時偶爾竟能提出像模像樣的建議。
我深感欣慰。
這小子,總算沒有辜負本公主的一番苦心。
攝政王時常向我邀功。
「今日聽夫子說,皇帝在月試中得了第一名?」
我臉上堆笑:「是是是,多虧攝政王教導有功!」
攝政王覷著我:「怎麼謝本王?」
「我的意思很明顯了吧,快過來讓我親親!」
我轉身掏出兩顆夜明珠奉上。
「王爺你看,這兩顆夜明珠乃南疆進貢的珍品,價值連城……」
攝政王的眉梢挑了挑。
「在我面前裝傻是吧?看來有些事許久不做,該與你溫習一番了……」
攝政王的貼身侍衛非常有眼力見地把屋裡的一眾侍女太監清出了門。
我看見杏兒在殿門關上之前用口型在提醒我。
「公主,欲拒還迎,欲拒還迎啊!」
我福至心靈,歪頭躲開攝政王的逼近,將手抵在他的胸前不讓他往前。
拒是拒了,還沒等迎呢,我的雙手就被緊緊別在了我的後腰處。
攝政王在我耳邊輕聲開口,聲音沙啞魅惑。
「躲我?」
「我本來隻想親親的,現在我改主意了……」
我有點傻眼。
杏兒老師你教得真好。
下次不要教了。
22
攝政王嘴強王者的稱號不是白起的。
把我嚇個半死,最後也隻是親了親就放了我。
日子一天天這樣過去,皇帝似乎越來越喜歡攝政王,今日還求著攝政王帶他去別苑騎馬。
我怕冷,沒有跟去。
用過早膳後,杏兒突然神神秘秘給了我一封密信。
「公主,小夏子拿來的。」
我心中沉了沉。
小夏子,是承澤的耳目。
是他專門給我傳遞消息的太監。
我打開密信,上面隻有一句話:
請公主去雞鳴寺一趟。
我心中突然有些慌亂。
這字確實是承澤的筆跡。
難道承澤回來了?
23
我擺駕雞鳴寺,被老方丈引到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