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
「鄭芊芊!你又戲耍我!」
「現在相信自己喝醉了嗎?」
「那不是你戲耍我的理由!」
「別急著找我算賬啊。」我淡定地坐在那,「你確定你現在酒醒了?」
「我已經醒了,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我看沒有,因為你的頭居然在脖子上。」
「什麼?」他一愣。
「如果你清醒的話,頭怎麼會長在脖子上呢,而且,頭居然長在脖子上這種詭異的現象,也應該很容易就發覺了。」
「頭……」他表情逐漸迷茫,摸著自己的脖子,「真的在脖子上,怎麼會這樣……」
「你又被我耍了。」
「鄭芊芊!」
他正氣急敗壞地揮著手,我把他壓到車門上,湊到他耳邊低語。
「你怎麼還敢讓我看見?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搞不好都在戲耍你呢,可能這句話本身,就是在戲耍你呢?」
他終於感到恐懼了,急忙側身去開車門:「我要離你遠點!你這個魔鬼!」
「鎖了。」我不慌不忙把手搭上他肩膀,「完蛋了,你隻能留在這裡,給我戲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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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拼命甩著肩膀,往車門和座椅間的縫隙鉆,驚懼地吼:「你幹什麼!你還想幹什麼!鄭芊芊!開門!」
我漫無目的地摸摸他下巴,摸摸他耳朵:「你猜。」
他喪失了對抗意識,縮著脖子狼狽地躲著我,兩手摳在玻璃上。
「你要做什麼,住手……救命……」
我抓著他頭發抵在窗戶上,迫使他看我。
因為劇烈運動,所以臉紅透了,頭發散亂,無措地咬著下唇,鼻翼抽動,狹長的眼微瞇,已凝聚起水光。
怎麼就弄哭了。
我定在那裡。
這人,也不是特別多餘。
這個樣子,存在感不是很強嗎。
又熱,車裡的溫度都被他提高了。
發酵葡萄的醉人香氣充斥鼻腔,燒著肺。
車燈昏暗。
他薄唇殷紅,吐出灼熱的酒氣,嗓中擠出嗚咽。
我無意識地撫摸他的眼瞼,緩緩湊近。
他閉眼側頭,顫抖的手抵著我的肩膀,最後絕望地說:「鄭芊芊……不可以嚇唬我。」
「嗯?」我眨眨眼。
他手一點點松開,眼中有什麼在掙扎著放下,又似乎下了某種決心,惱恨地盯著我。
「說過的,如果嚇唬我……嚇了就跑,把我丟在那裡……該死,我要扣你兩百塊工資!」
我馬上從他身上彈起來,跳到那邊去了。
「我連兩百塊都不如嗎!」他無能狂怒,使勁捶沙發。
我算了三分鐘,把心一橫。
湊過去堵住那張不停叫罵的破嘴。
「嗚……」
他一下子眼淚又包起來了,微微瞇著要溢出來,像春日融化的冰湖。
伸手狠狠抱著我腦袋,不肯撒手。
真是高度數的葡萄酒,又醇又嗆。
兩百塊,勉強值。
親了半個小時,助理總算把總裁的衣服撈回來了。
他探頭進來,看一眼沒看清,打電筒照。
總裁把臉擋著。
我也幫他擋著。
助理:「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吧。」
「就你話多!你給我出去!」
5
總裁想讓我對他負責。
成天明示暗示。
一會兒說:「我給你加兩百塊工資,你可以專門用來嚇唬我,給你加一萬五,你可以一天嚇唬三次。」
我說:「罰款不是目的,是手段,我會管好自己的。」
一會兒帶著小藍來上班,說什麼:「小藍不能沒有舅媽。」
「人家有親媽。」我說。
聖誕節,給全公司放假,還發什麼約會補貼,跑來問我想不想要。
我兩眼發光:「約客戶也給?」
「不給。」他臭著臉,在我背後徒勞無力地喊,「聖誕節約客戶!你不覺得孤獨嗎!」
孤獨倒沒有,有錢的陪伴,溫暖得不像樣。
晚上出餐廳的時候,外面下雪了,瞇起眼睛朝上看,像有人在天上撒幣。
談判很順利,摸出手機想找人分享喜悅,才發覺已經過了十一點。
叫朋友出來喝酒,跟家裡人報喜,都有點晚了……
劃著劃著,手指頓在總裁的頭像框上。
這玩意竟然是最合適的人選。
不是說他適合分享,是說他適合折磨。
別說十一二點,就是半夜三點,也能毫不猶豫地給他發信息,完全不怕打擾到他。
想象著這經常失眠的家伙半夜被手機吵醒,抓狂地爬起來瞪著手機的倒霉樣,不知不覺笑出了聲。
點開聊天框,輸入了很久,卻不知道說什麼才能最大化地折磨到他。
長嘆一口氣,發了個意義不明的 ok 手勢過去。
消息提示音在不遠處響起。
我抬頭看過去,餐廳門口的路燈下,總裁打著傘站在那裡,大衣穿得很踏實。
「我說你在跟誰聊天,笑得那麼開心。」他揚揚眉,走過來,「結果是我?不會吧。」
我看著他傘面的積雪:「什麼時候來的?」
「想接你去吃晚飯,一等就是四五個小時。」他鬱悶地說。
「都吃過了。」
他點點頭,朝他車偏偏頭:「那也可以去我家坐坐,我家還蠻大的。」
「你這……」
「逗你的,家庭聚會,人很多,不會把你怎麼樣。」他笑笑,「小藍的父母也回來了,明天就把她接走,以後不容易見到了。」
「那就去看看小藍。」我想了想,這樣說。
車裡暖和寬敞,開了空調,他搓一搓手,湊到出風口。
修長優美的手指凍得白裡透紅。
我問:「你怎麼不坐車裡等呢?」
「站在外面比較有誠意。」他說著大實話,「本來還想不打傘的,但那樣有點傻過頭了。」
站在雪地裡巴望,跟個什麼似的。
我心裡微動,把手放他頭頂,他不明所以地看過來,眸子黑沉,高光一點。
「你啊,說一句『鄭芊芊,我喜歡你,即使給你做狗也想和你在一起』就這麼難嗎?」
「誰會說這種話啊!」
他臉上不自在了一下,輕咳一聲:「把後半句去掉當然……」
「就是想聽後半句來著。」
他閉嘴了。
閉了兩分鐘,他逐漸坐不住了,頻頻看過來。
「你就那麼想聽?」咬咬牙,臉色很難看。
「想啊。」我舔舔嘴唇,暗示性地笑笑,「說了就給你獎勵。」
他表情劇烈掙扎了半天,紅了白,白了紅。
心一橫,嘴一張,一副生無可戀的口氣,飛快地念完了那句話。
憤恨地瞪過來:「獎勵!該兌現了!」
我愉快地拿出手機給他轉了兩百塊:「來了。」
「你!」
「再學兩聲狗叫,給你轉四百。」
他憋屈地開車。
「別生氣了,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我安慰他,「其實我是很關心你的。」
他唇角微微翹起來,哼了一聲。
「我就是怕萬一你哪天破產了吃不起飯,起碼還有一項做狗的技能,咱們未雨綢繆,提前練起來……」
「你就盼著我破產吧!」
車到門口,路邊商場還開著,我突然想起:「沒帶禮物。」
總裁愉悅地勾著唇角,看我一眼:「你就是禮物。」
「?你才是禮物。」
下車,買東西了。
買了商場的道具大禮盒。
把總裁裝在裡面。
推回家了。
叮咚。
小藍來開的門,驚呆了。
「咳咳。」我穿著聖誕老人的衣服,扶了扶假胡子,清清嗓子。
小藍眼淚一下就飆出來了。
「嗚嗚嗚,我就知道聖誕老人是假的,是人演的。」
「呃,將就吧,你看,這不是有禮物嗎。」
她打開禮物盒一看,哭得更傷心了。
「嗚嗚,禮物是舅舅,不要啊。」
全家人來哄她,哄完罵總裁。
真是個愉快的聖誕節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