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繼洲知道自家妹子什麼德行,也不生氣,轉而二郎腿一翹往椅背上沒骨頭似的一靠,說:“你之前說,你和商遲高中時代有過‘強吻事件’,那今晚這出‘強吻’又怎麼解釋?雖然親的嘴角,但總不可能還是因為‘年少無知’吧?”
白珊珊靜幾秒,掀開眼簾瞧著邊兒上一副吊兒郎當模樣的俊朗男人,“白繼洲。”
“嗯。”
“你放心,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她把嘴裡的棒棒糖從左邊腮幫換到右邊腮幫,笑了笑,“我已經是奔三的人了,早就過了成天做白日夢幻想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年紀。商遲現在隻是我的病人,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我沒有擔心你。”
“?”
白繼洲揚起眉毛,“你平時這麼聰明,怎麼忽然犯糊塗了。”
白珊珊皺眉,面露不解。
“你還沒懂今晚商遲的意圖麼?晚宴上的事不出三個小時就會傳遍整個B市。你說,你媽和我爸會不會喜出望外,原本隻是想和趙家結門親,結果陰差陽錯搭上了商氏。”白繼洲淡淡的,“他們沒準兒會上趕著給你打上蝴蝶結送到商府去。”
白珊珊一愣。
“就算我爸和你媽不動這個心思,現在全B市都知道商家大佬對你有意思,哪家還敢打你的主意。商遲堵死了你的所有後路。”白繼洲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我的妹妹,擺在你跟前的現在隻剩兩個選擇,要麼孤獨終老。”
白珊珊聽了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孤獨終老就孤獨終老吧,我無所謂。”
白繼洲接著說:“要麼嫁進商家。”
“咳……”白珊珊被自個兒的口水給嗆住了。
……這是什麼神經病奇葩劇本?
神劇情神展開一個接一個沒完沒了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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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眼,拳頭一握,想也不想地衝口而出:“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白繼洲單手託腮撐在座椅扶手上,涼涼睨著她,“你是沒看見商家大佬看你的眼神,跟恨不得把你一口吞了似的。嘖嘖,就那架勢,說他明天就要到咱們白家提親我都信。”
白珊珊:“@#¥%……”
白繼洲拍拍她弱不禁風的小肩膀,“自求多福吧。”
——
一個晚宴草莓慕斯沒吃到幾塊兒,受到的暴擊傷害倒是不少,血條亮紅,白珊珊身心俱疲無語到變形,回到家連澡都沒洗就爬上床睡了。
然後就做了個夢。夢裡的她是隻胖胖的粉紅色的小火烈鳥,正耷拉著毛茸茸的腦袋站著打瞌睡,忽然平地一聲驚雷,一隻威風凜凜和商遲長得一模一樣的大野狼從天而降,嚇得她圓滾滾的身子一歪,咯噠一聲跌倒在地。
然後撲騰著爪子站起來,躲到一顆小樹苗背後,慫慫地探出腦袋看著大野狼。頭頂的三撮呆毛翹得高高的。
大野狼爪子一揮變出了一座草莓慕斯堆成的小山丘,冷漠道:“吃吧。”
她眨了眨眼睛,很開心地跳進草莓慕斯山裡嘿咻嘿咻大吃特吃。
然後就聽見大野狼淡淡地說:“你吃了我的草莓慕斯,我要吃了你。”
白珊珊:“Σ( ° △°)︴”
再然後……
再然後白珊珊就在夢裡被那隻會變很多草莓慕斯的長得和商遲一模一樣的大野狼咆哮著追了一晚上= =。
第二天起來,白珊珊看著鏡子裡自己的熊貓眼默了默,覺得商遲這個變態在夢裡都不放過自己,實在是太變態了。打個哈欠收拾收拾,出門上班。
今兒倒是七月份難得的一個好天氣。凌晨時下了一場雨,悶熱了半個夏天的城市被衝刷一新,空氣裡總算是多了那麼一絲絲涼爽的味道。白珊珊鬱悶了幾天的心情也跟著好了些,背著包邊喝豆漿邊走進KC心理咨詢所在的甲A寫字樓。
她覺得生活還是充滿了正能量的。所謂人生處處有驚喜,上帝為你關了一扇門,那一定會為你開一扇窗。雖然近來流年不利倒霉的事多了些,但運氣守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然而,就在走進公司五分鍾之後,白珊珊難得積極一次的人生觀就哗啦啦地被現實壓得粉碎。
“你說什麼?”一道女聲從最裡側的辦公室裡飄出來,難以置信到幾乎跑調,“你再說一遍?”
辦公桌前的塗嵐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一隻白色鋼筆,重復了一遍,道:“商先生想聘請你當他的私人心理醫生,住進商府,以便應對一些突發情況。聘金方面,對方開出的價是市場價的五倍,他們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
“不用考慮了。”白珊珊勾了勾嘴角,微笑臉,“我拒絕。”
能夠接受繼續替變態BOSS看病已經是最高敬意了,住進去?請問商家那群奇葩一個個的是都活在夢中嗎?
塗嵐點頭,“我也跟江助理說了,要不要接受聘請,我們無權幹預,隻能替他們向你轉達他們的意願。所以要不要接受,決定權完全在你。”
“那你直接幫我拒絕吧。”白珊珊說。
“先別著急。”塗嵐邊說邊從桌子上拿出一個牛皮紙文件袋遞給白珊珊,“這是江助理讓我轉交給你的。他說,希望你在給出答復之前先看一看這個,再認真考慮。”
白珊珊微蹙眉,狐疑地接過牛皮紙袋,打開,隻見裡頭躺著一份厚厚的文件資料。
取出來一看,封面上赫然幾個大字——《南城旅遊城開發方案。
“……”她眯了下眼睛。
幾分鍾後,白珊珊離開辦公室,摸出手機,撥出去之前存好的江助理的電話。
沒嘟上幾聲就通了。
“喂,請問是江助理嗎?”白珊珊禮貌微笑。
對面安靜極了,須臾才傳出一道清冷冷低沉沉的嗓音,聽不出任何語氣,“是我。”
白珊珊:?
白珊珊:“……這不是江助理的電話麼?”
那道磁性好聽又冷淡平靜的聲音說:“從今天開始,你的號碼會自動轉接到我這裡。”
“……”白珊珊覺得已經快克制不住自己快要抽搐的嘴角了。她扶額,默了默,好幾秒才深吸一口氣吐出來,保持微笑,“好吧。商先生,請問您老人家什麼時候有空?我想跟您談一談。”
——
晚上七點整,天色已暗,城市的街燈次第亮起,一輛純黑色幾乎嶄新的賓利穩穩停在了KC大廈樓下。副駕駛室的車門打開,西裝革履的男青年下了車,站在路邊等候。
不多時,一道身著淺色連衣裙的纖細身影進入視野。江助理與此同時接通無線耳機,恭恭敬敬地說:“人接到了,先生。”
黑色賓利在馬路上飛馳。
數分鍾後,白珊珊跟在江助理身後下了車,抬頭一瞧,歐洲中世紀風格的商府大宅矗立在夜色中。
像隻蟄伏在黑暗中等待狩獵的野獸。
白珊珊被自個兒腦子裡竄出來的這個比喻給弄得愣了下,甩甩頭,定定神,提步走進商府大門。
客廳內燈火通明。管家格羅麗從花園裡走進來,看見白珊珊之後並沒有任何驚訝的反應,隻是垂著眸淡淡地說:“小姐來了。先生在房等你。”說完便用英語吩咐一旁留著頭金色短發的美籍女佣,“帶小姐上樓。”
和活潑的吉娜不同,這位女佣小姐姐的性子顯然要沉穩許多,她沉默無言,沒有跟白珊珊說過任何一句話。這短暫的幾分鍾安靜極了。
安靜到白珊珊能聽見一陣飄散在空氣裡的鋼琴聲,若有似無,如夢如幻。
有人在彈琴?
她有些狐疑地想著。
上到別墅二樓,沿著走廊又往前徐行了幾分鍾,越往前走,鋼琴演奏的樂曲聲便越清晰。金發女佣停在了一扇房門門口。
白珊珊眸光跳了下。意識到鋼琴聲就是從這間屋子裡傳出來的。
女佣大概不會中文,她垂著頭擰開門把,朝白珊珊抬手比了個“請進”的手勢。
白珊珊提步走進房間。背後一聲輕響,女佣重新關上了門。
屋子裡沒有開燈,隻有落地窗外的月色灑金一室清冷的光,裝潢基調是統一的黑白色,幹淨,單調,冷硬。除了辦公桌投影儀文件櫃等基本辦公設施外,這個屋子裡還擺放著數十架刀架,整整齊齊,陳列著年代不一各色各樣的瑞士軍刀。
滿室的刀刃冷光和空氣裡悠揚舒緩的鋼琴聲,血腥暴力與文藝柔美,形成一種強烈到令人心驚的反差。
“……”白珊珊往前走了幾步,看見了放在落地窗前的黑色鋼琴。
月涼如水,身著黑色襯衣的高大男人坐在鋼琴前,寬肩窄腰,挺拔如畫。襯衣領扣往下的扣子沒有系,領口松散地開著,露出小片緊實有力的胸肌和橫亙在皮膚上的陳年舊傷。黑色短發垂下幾縷在額前,微擋住眼睛,使得他看上去冷淡隨意又漫不經心,比平日更具少年感。
微閉著眼,側顏在月色下顯得愈發清冷英俊,骨節分明的修長十指在黑白琴鍵上彈奏著,行雲流水,渾身都是從骨子裡裡淌出來的幹淨和優雅。
月下獨奏的冷漠貴族。
白珊珊被眼前的場景給震住了,在某一瞬間甚至有些恍惚,分不清眼前這個是十年前的商遲,還是十年後的商遲。
仿佛鬼使神差,她就這樣站在一屋子的刀刃冷光和月色中,聽完了整首曲目。
鋼琴聲在休止符處圓滿收尾。
商遲十指從琴鍵上離開,側過頭,視線落在站在一旁的白珊珊身上,靜默而專注。四目相對,半晌沒有人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白珊珊終於反應過來,臉微熱,移開目光不大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說:“抱歉打擾你的雅興。”她說著,從包裡拿出那冊《南城旅遊城開發方案放到鋼琴上,頓了下才道:“商先生,請問這是什麼意思?”
商遲盯著她安靜須臾,淡淡道:“意思是,你搬進商府,當我的私人心理師,我不動你南城的老宅。”
白珊珊:“……”
白珊珊簡直瞠目結舌,有點好氣又有點好笑地問:“商先生,請問這是個什麼道理?”
商遲彎了彎嘴角,笑了,“白珊珊,有一件事你似乎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