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錢大嶽整張臉幾乎跟鍋底的顏色沒什麼區別了。
白珊珊卻一副絲毫看不出來錢總已瀕臨暴走邊緣快要殺人似的,又很天真地問道:“怎麼了?錢總不想跳嗎?”邊說邊湊近錢大嶽幾分,跟他認真分析,“錢總你想,跳個舞而已,一分錢就一千萬零二十塊呢,你隨便跳個幾分鍾,別說一部電影,幾部電影的拍攝經費都夠了呢!仔細想想,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賺?”
錢大嶽滿臉的橫肉都抽了抽,看了眼這個看似天真無害的小姑娘,微抿唇,又扭頭惡狠狠地瞪向坐在邊兒上的秦莎。
秦莎明顯有些怯懦,低著頭根本不敢和錢大嶽對視。
白珊珊伸手啪啪啪地鼓了鼓掌,“錢總加油!超期待!”
錢大嶽:“…………”
其實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已經不是錢不錢的事兒了。錢大嶽算娛樂圈的高層,雖然和商氏這種真正的豪門不能比,但幾千萬的資產還是有的。換做平時,受此大辱,錢大嶽早就甩了臉子走人。
但,他沒忘記自己這會兒面對的是個什麼人物。商遲其人,他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錢大嶽不敢得罪各方勢力都要退讓七分的商氏大佬,順帶便的,錢大嶽自然也就不敢得罪這位被商氏大佬捧在手掌心兒、不惜豪擲千金博一笑的美人。因此,一番糾結之後,他隻得咬了咬牙,起身走到屋子中央,挺著圓滾滾的啤酒肚強顏歡笑地扭了起來。
白珊珊看得津津有味。
秦莎則向白珊珊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錢大嶽一共扭了將近兩分鍾。
這位潛規則新人無數、隻手遮天號稱娛樂圈大哥之一的星光傳媒老總在白珊珊這兒栽了個大跟頭,之後便向商遲告辭。
看著那道200斤的背影,白珊珊吹了聲口哨,樂呵呵的:“錢總,跳得真棒!夜店小王子就是你!”
錢大嶽胖胖的身體被地毯給絆住,差點兒摔個狗吃屎,惡狠狠地咬了咬牙,頭也不回地走了。
兩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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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客室內隻剩下白珊珊和商遲兩個人,空氣陷入安靜。
白珊珊站原地,撲撲手,臉上那抹青春無辜小白兔式的笑容逐漸淡退下去。隨後便聽見背後傳來商遲的聲音,清冷低沉,語氣聽著隨意又漫不經心,“滿意麼?”
聞言,白珊珊沒答話。她靜默片刻,回頭,沒什麼表情地看向沙發上西裝筆挺英俊冷漠的男人。
而後勾了勾唇,笑容禮貌而甜美:“商先生,您的事忙完了,現在我能說我的事了吧?”
商遲兩條大長腿優雅地交疊著,兩手放於膝上,沒有其餘動作。骨中帶冷的人,便隻是安安靜靜地坐那兒,便已將“貴族”一詞登峰造極。他盯著她,眸色冷而靜,語氣也淡:“洗耳恭聽。”
白珊珊深吸一口氣吐出來,道:“我這次來找你,是想告訴你,我同意搬進商府成為你的私人心理師。不過在正式搬過去之前,我要求與你約法三章。”
話音落地,商遲似覺有趣,黑眸深處有極淺的笑意在彌漫。盯著她,眼神示意她繼續。
白珊珊便接著說:“第一,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隨意進出我的臥室,不能與我有任何超出正常範圍內的肢體接觸。第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向白家提出任何非分要求,即使是白巖山主動提出想與商氏結親,你也必須拒絕。第三,除以上兩條外,我可以隨時補充任何新的條款。”頓了下,她抬眸,眼神無波無波瀾,“以上三條,如果你同意,我們就算達成共識。我會盡快搬進商府。”
偌大的會客廳再次靜了靜。
商遲沒有答話,白珊珊也不催促,站在原地一臉淡漠地看著他。
片刻,商遲垂眸,點了根煙,漫不經心且慢條斯理地道:“如果,我不同意。”
白珊珊有時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骨子裡,天生就有侵略的本性。教人畏懼,教人不安。譬如此時,分明隻是平靜淡漠沒有起伏的一句話,無形的壓迫感卻瞬間席卷她全身。
但她面上並沒有絲毫露怯的表現。
她說:“如果你不同意,那麼就當我今天沒有來過商氏。提親也好,逼婚也罷,商總您要怎麼做都請自便。”
商遲視野中,姑娘臉蛋兒還是那副柔婉嬌美的臉蛋兒,笑也還是那副溫和無害的笑,眼中眸色卻毫無所謂,像極了她十七歲時的瀟灑恣意傲慢不羈。
輕著聲,一字一頓繼續:“咱們就騎驢看唱本兒——走、著、瞧。”
室內空間又是長達數分鍾的死靜。
良久的靜默後,商遲很淡地說:“好。”
“……”白珊珊被這一個字的回答弄得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商遲盯著她,嘴角勾了道弧,優雅倨傲皆渾然天成。他漠然道:“白小姐提出的三項條款,我照單全收。”
白珊珊顯然沒料到這位大佬會答應得這麼快。殘忍暴戾鐵血冷漠如商遲,何時變得這麼善解人意好說話了?
她心裡在打鼓,皺起眉,動動唇,幾乎是有點兒難以置信地道:“你……你就這麼同意了?”
香煙在修長有力的冷白色手指間安靜燃燒。商遲吐了口煙圈兒,視線隔著淡白色煙霧好整以暇地瞧著站在不遠處的姑娘。她一雙雪白的小手無意識地攪著衣擺,明顯狐疑不安。
商遲將這可愛的小動作不動聲色收入眼底,撩眼皮,視線冷淡回到她臉上,“回去收拾東西。”
白珊珊:?
他掸煙灰,眼都沒抬地說:“今天晚上我就要在商府看見你。”
——
坦白講,白珊珊有點兒懷疑商遲今早出門的時候腦袋被門夾過,否則,她實在是想不到其它理由來解釋那位變態大佬居然會同意跟她“約法三章”這麼離奇的事了。
不過懷疑歸懷疑,總的來說,談判大獲成功,白珊珊還是挺愉快。
她甚至打了個電話給塗嵐分享這個喜悅。
“喂兔兔,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電話那頭的女總裁表示對蛇精病好友要分享的好消息不感興趣,沒什麼語氣道:“你下周一能不能正常上班?”
“我從下周開始就每天都不來上班啦!”白珊珊很開心地說。
塗嵐:“……”
塗嵐:“……你要分享的好消息就他媽是這個?”
“不,我要分享的好消息是我已經同意當商遲的私人心理師了,今天晚上就搬進商府。”
電話那頭,塗嵐臉上流露出一絲迷茫,對這一狀況極其費解:“……我怎麼記得你不久前還怒斥商氏那邊的的要求無理又無禮,並且斬釘截鐵表示自己打死都不會同意?”
白珊珊:“emmm……總之我今天晚上就要搬了,具體情況太復雜,等下次見面我再跟你詳扒!好了我要回家收拾東西了,88!”說完便嘟嘟嘟掛斷了電話。
KC總部。
聽筒裡隻剩下嘟嘟嘟的盲音,塗嵐看著手機微挑眉,忽然明白過來什麼似的,有點兒無奈又有點兒嘲諷似的搖頭失笑。收起手機,注意力繼續回到電腦屏幕上。
助理小姑娘進來給塗嵐送咖啡,隨口道:“對了塗總,最近怎麼都沒看到白老師?”
“你們之後估計都看不到白老師了。”塗嵐淡淡地說。
小助理皺眉:“為什麼呀?”
“白老師和她的超級霸總前男友和好了,估計馬上就要嫁入豪門結婚了。”塗嵐敲著字一副聊天氣的口吻,“通知一下大家,可以開始準備份子錢了。”
——
按照約定,白珊珊當晚便要搬進商府。
得知她要搬進商府當商遲的私人心理師後,白巖山和餘莉皆是驚訝又納罕,但驚訝之餘,並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隻慣例叮囑了幾句要她照顧好自己、在商府不比白家,要時刻謹記著家教禮數,謹言慎行。
白珊珊聽這兩人說了幾分鍾,很快便將這些冠冕堂皇的鳥語翻譯成了接地氣的人話:好好表現,別丟白家的臉,爭取早點兒把商遲迷得神魂顛倒娶她進門。
她對白巖山餘莉在打什麼算盤心知肚明,心底冷笑,表面上卻還是乖乖地應著好。
其實,若是白繼洲那會兒在家的話,白珊珊覺得她搬進商府的事沒準兒還會受一番勸阻。但此時,那位平日裡以給她添堵為樂趣、暗地裡卻總是對她處處維護的紈绔繼兄正在日本進行為期一個月的考察。
就這樣,白珊珊在一個尋常、平靜、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的傍晚便收拾好東西離開了白宅。
照例是江旭來接她。
車上,江旭笑盈盈絮絮叨叨地說著話,白珊珊一邊聽,一邊玩兒著手機遊戲。白家大宅的輪廓隨著距離的拉遠變得逐漸模糊,直至完全消失於夜色。
——
白珊珊就這樣搬進了商府。
也許是商遲早有吩咐,白珊珊進門便看見格羅麗和兩個女佣站在門口,接過她的行李領著他上了別墅二樓,將她帶進一間臥室。
白珊珊環顧四周。發現這間屋子無論是一應家具的顏色、還是整體風格都透著一股迷之詭異的感覺——黑色的窗簾,黑色的沙發,黑色金屬鳥籠式樣的圓床、暗黑色系的衣帽間,還有懸掛在衣帽間內的數十件裙裝。
她微皺眉,走進衣帽間,隨手拿出其中幾條裙子打量。
純黑色,蕾絲,束腰,和泡泡裙擺,裙擺長度或及踝或及膝,無一例外是充滿了歐洲中世紀宮廷設計感的公主裙。
“……”白珊珊眉頭瞬間皺得更緊。不知為何,眼前這一切讓她生出種錯覺:這個房間是很早之前就被布置成這個樣子的。這不像是一個尋常的客房,而更像是這座莊園的主人用來嬌養寵物的屋舍。
寵物……
這個詞令白珊珊心頭突的一顫,甩甩腦袋定定神,強迫自己忘掉這個古怪的念頭。
轉回身,看見跟隨格羅麗進來的女佣們正安靜地幫她整理著從白家帶出來的衣物和用品。白珊珊有點不好意思,上前幾步說:“你們去歇著吧,我自己來就好。”
“這是我們的本職工作,小姐不必客氣。”管家格羅麗端然地站在圓床旁,面無表情,語氣恭敬而淡漠。
白珊珊視線繼續在屋子裡掃視。突的,餘光裡看見書桌上擺著一個式樣精致的黑色禮品盒,在幹幹淨淨的桌面上顯得尤其突兀。不由愣了下,指著書桌不解地道:“那是什麼?”
格羅麗答道:“是先生給小姐的。”
白珊珊嘴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