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珊珊被嚇了一跳,捂著心口唰地彈開,皺眉:“你幹嘛?”
顧千與冷哼,“說吧。”
白珊珊被她看得心裡毛毛的,支吾:“說什麼?”
“為什麼要騙商大佬的愛慕者說他是彎的?”
“我是為她們好。”白珊珊義正言辭一臉正氣,淡聲道:“我那個神經病狗同桌,是給不了這些可愛小姑娘幸福的。”
顧千與聽完,索然無味地切了聲,“這樣啊。我還以為……”
“以為啥?”
“以為你看上商大佬了啊。”
——
常言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白珊珊一直是個自我認知非常清晰的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那高深莫測變幻不定“呆蠢萌”與“高冷躁”隨時無縫切換的神秘氣場,尋常人類根本無法駕馭。因此,被她的神秘氣場吸引到她身邊來的,也都不會是什麼正常人。
有大佬中的大佬這種宇宙級中二變態。
也有小老弟三人組這種智障二傻子。
二傻子的話通常情況下是不具備任何價值的,聽聽就過了,因此顧千與在籃球場說的那句“看上商大佬”巴拉巴拉的話,白珊珊左耳剛進,右耳也就出了,並沒有往心裡去。
倒是中二大佬說的“如果我贏,我的公主會給我什麼樣的回報”,引起了白珊珊的深思。
其實吧,換做以前,白珊珊隻會翻個白眼便置之不理,但今時不同往日。其一,商遲參加這次十三校籃球聯賽,的的確確是她給報的名;其二,有了之前“強吻事件”的前車之鑑,她已經深刻領悟到這位大佬是個比狠人還狠一點的狼人,如果對他說的話採取完全不理的態度,後果極有可能會是她生命中無法承受之重。
So,還是隨便想個“回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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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那個中二大佬看起來也不是很難哄的樣子。
就這樣,在歷經整整三天的深思之後,白珊珊眼睛一眯,想出了個idea。
第二周的星期三,物理晚自習。
照例是做試卷。
叮鈴鈴,下課鈴聲響起來,物理老師讓大家伙坐在座位上,由兩位物理課代表分別從教室的一頭一尾開始收卷子。大家伙交完卷,紛紛跟自個兒的前後左右桌討論起之前選擇題和計算題答案,整個教室都鬧哄哄的。
唯獨以第四大組倒數二排座位為圓心的方圓幾米鴉雀無聲。
和教室其它區域生機勃勃的氛圍格格不入,商遲面無表情地坐在座位上,眸色如布嚴霜。
就這樣,在史詩級大佬無形的低冷氣壓震懾下,處於圓心周圍的同學們都安靜如雞,甭說交流答案了,他們連喘氣兒的聲音都不敢大。一個個埋著頭,自顧自往自個兒包裡放東西。
突的,一道輕軟甜糯的嗓門兒響起來,將這種死一般的安靜打破:“哦對,差點忘了。”
然後就是陣“哐哐”。
商遲聽見響動,視線離開函件冷漠上移,緊接著就看見了一隻白生生的小拳頭。雪白纖細的五指收攏做出敲門的動作,輕輕扣了扣他的桌面。
商遲抬起眼。
“商同學,你今天心情好像很不好的樣子,怎麼了?”少女粉白粉白的小臉蛋兒映入視野。她直直地看著他,一雙烏黑分明的大眼晶亮瑩澈,隱約流露出一絲關切。
商遲視線直勾勾落在她臉上,冷戾陰沉的目光不自覺便柔和幾分。搖了搖頭。
“好吧,你不想說就算了。”小姑娘見狀,隻好無奈地聳了聳肩,隨之便從課桌抽屜裡拿出了個什麼東西,放在桌上,兩隻小手推到他面前。
商遲看了眼。是一塊草莓慕斯蛋糕。
一絲疑惑從冷黑雙眸中閃過。
“給你的。”她解釋著,笑了笑,連眸子都彎成一雙柔柔的小月牙,“不開心的時候就吃點甜食,那樣你的心情就會很好多。”小手把胸脯拍得邦邦響,豎大拇指,“親測有效,妥妥的。”
商遲看著桌上的草莓慕斯,沒有說話。
“這個啊,”姑娘忽然傾身,略微往他湊近了點,舉起一隻小手圈住嘴,一副神秘兮兮的語氣,“就當是定金。”
少女貼近過來,清甜的水果奶香驟然侵襲商遲的全部嗅覺。他黑色的眼睛深不見底,盯著她,依次掃過她晶亮的眸、小巧的鼻,和淺粉色的開開合合的柔軟唇瓣。輕聲、慢條斯理地地問:“什麼定金。”
“嗯。”她點頭,緊接著便揚起一抹燦爛笑容,抬手,鼓勵式地拍了拍他的寬肩,說:“籃球聯賽加油呀商同學,如果你贏了比賽,我就再送你一樣禮物。你任選。”
商遲直勾勾地盯著她,重復:“我任選?”
“emmm……咳。也不要太貴,得是我買得起的。”
白珊珊話音剛落,顧千與的聲音便從門口傳來,喊道:“快點啊珊珊!”
白珊珊應了句,拆開一顆棒棒糖放嘴裡,背起書包對商遲說了句“再見”便高高興興地離開了教室。
——
後校門處,黑色賓利安靜等候在夜色中。
片刻,管家吉魯彎腰恭恭敬敬地拉開車門,商遲面無表情地上了車。
車門關上。
商遲面容透出些許疲乏,閉眼摁了摁眉心,沒什麼語氣道:“情況如何。”
英籍管家習慣性地用他的母語道:“布蘭特那邊剛才來過電話,說奈菲爾夫人經過手術已經脫離生命危險。隻是她的精神狀況還是不穩定,依然隨時可能出現傷人或自殘行為。布蘭特向您請示,是將奈菲爾夫人送回中國,還是送往巴黎療養院?”
商遲視線漫無目的地落在黑暗中的某處,把玩著手裡的草莓慕斯蛋糕,靜默須臾,冷漠道:“她就是死,也別死在我面前。”
吉魯淡淡垂眸:“是,明白了。”
話音落地,幾道穿著校服的身影卻忽然透過車窗進入商遲的視線。他眯了眯眼睛。
距離黑色賓利約五米的馬路牙子上,少女們剛從後校門附近的一家小超市出來,人手一杯酸奶一包零食,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不久前送了他一個草莓慕斯的小姑娘走在靠近馬路那一側的最邊緣,笑盈盈的,身旁還有幾個同班女生。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正在馬路上平穩行駛的小貨車不知怎麼的,忽然原地打了個圈,不受控制地朝著路邊衝撞過來……
——
“你還記得當年的十三校聯賽嗎?”
叮一聲,正在錄音棚裡看著臺詞本醞釀戲感的配音大大顧千與收到了這麼一條微信,發信人是“白珊珊是小超人”。她看著手機上的那行字回憶了會兒,摘下耳機狐疑敲字,回過去。
顧千與:記得啊。昊子和劉子不是都參加了麼?怎麼忽然問這個呀。
白珊珊是小超人: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有一個人,作為校隊核心主力,卻連第一場比賽都沒有參加。
顧千與:記得……開賽前一周,商遲左手臂骨折。
對話框裡好幾秒鍾沒有新的內容彈出來。
好一會兒,
白珊珊是小超人:……唉,他是為了救我才受傷沒能參加比賽的T T。
顧千與:當時我們在校門口,一輛車突然衝過來,現在想起來我兩隻腿都發抖……實在是太驚魂了。不過,他當年報名是為了你,退賽也是為了你,也算有始有終。你怎麼忽然想起這件事?
白珊珊是小超人:下周,B市的常春藤盟校校友賽正式開打。地點在一中的籃球館。
顧千與:……
顧千與: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商遲貌似是賓夕法尼亞大學的?
白珊珊是小超人:嗯。
顧千與:。。。我貌似懂了一點什麼?
就在這時,錄音棚裡的配音導演發話了:“請大家把手機都收起來,我們認真點,先對一遍這部《大秦》的這個片段……”
顧千與趕緊哐哐敲字:先工作了,回頭聊。
“……”
商府內,白珊珊躺在客房裡那張金絲鳥籠造型的騷氣大床上,摁了摁手機的鎖屏鍵,吧嗒一聲,正面朝下,把腦袋瓜埋進了軟綿綿的黑色棉被裡。然後整個身子都陷進去,把自己裹成顆粽子,滾來滾去,滾來滾去。
腦子裡亂糟糟的像糊了一團漿糊,白珊珊在被子裡悶悶地嚶了一聲,覺得自己整個人好像都快要炸開了。
十年前的那個物理晚自習,她和顧千與等幾個同班同學走在後校門附近,忽然一輛剎車失靈的小貨車就那麼無頭蒼蠅似的衝了出來。
當時她走在隊伍的最邊緣。離馬路最近的位置,也是離死神最近的位置。
千鈞一發之際,一股大力猛地鉗住她的手腕將她狠狠拖拽了出去。她腦子裡一片空白,懵懵的,甚至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便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
失控的小貨車撞上了一中的圍牆,終於停下。
顧千與和另幾個女孩兒都被嚇傻了,死裡逃生走一遭,有幾個甚至直接哭了起來。
她被那人牢牢護在懷中,驚魂未定,全身都無意識地抖著。抬頭便看見商遲的臉就在咫尺上方,英俊冷漠,眸色漆黑。
其實,如果按照童話故事的劇情發展,在經歷過那次的驚魂一幕後,當年還是個無知少女的白珊珊應該義無反顧不可救藥地愛上對她有救命之恩的變態大佬,從此Happy ending,男女主攜手並進,一起高考,一起畢業,一起走上人生巔峰,無波無瀾地完成校園到都市的甜蜜過度,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隻可惜,生活從來都和“童話”二字不沾邊。
再之後發生的事,是白珊珊怎麼也沒料到的……
回憶被白珊珊強行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