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旭心生困惑,但面上還是禮貌而和善地微微一笑,道:“白小姐,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聞言剎那,白珊珊眸子裡頓時冒起兩簇希望的小火苗,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以一種“世界充滿愛,希望在人間”的希冀表情瞅著江助理,說:“江哥,你今晚能去小熊助理家湊合一晚嗎?把你的房間借給我,回了B市我請你吃大餐呀!”
江助理面上的微笑一絲不減,“稍等。”然後就側目涼涼地瞥了眼熊晉,很有禮貌地詢問同僚,“熊助理,白小姐的話你聽見了吧?你意下如何?”
熊晉:“……”
熊晉悄悄側目,視線不露痕跡地瞧了眼後座位置。隻見自家大BOSS仍舊閉著眼靠著椅背,唇微抿,面容冷漠,沒有絲毫反應。
熊助理仍是那副標準的上流社會精英形象,臉色漠然,仿佛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般的從容,大腦卻在“臥槽江旭這個死娘娘腔,居然把燙手的山芋拋給我”“BOSS讓我定完所有酒店空房,明顯就是想和嬌滴滴的小夫人幹點羞羞的事”“但是小夫人好像不太想的樣子……喔上帝,我一個打工的兩邊都得罪不起,怎麼辦怎麼辦”這幾個念頭之間光速跳躍無縫切換。
白珊珊等了半天都不見熊晉回答,不由皺了皺眉小眉毛,疑惑道:“怎麼了小熊助理?不方便嗎?”
熊晉沉吟片刻,遲疑且謹慎地答道:“……不是很方便。”
“哦。”其實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這些看起來衣冠楚楚一表人才的精英都是變態大佬的人,胳膊肘不會超外拐,當然無條件站在他們家老板那邊。
白珊珊默了默,無語,不說話了,隻自顧自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面飛馳倒退的景物發呆。有種自己在做噩夢的感覺。
不知不覺間純黑色商務車已停了下來。
江旭先下車,拉開了後座的車門,恭恭敬敬地彎腰,抬手擋在了車門上邊沿的位置。坐在邊兒上的白珊珊側目一瞧,隻見酒店大門前是一面大階梯,往上是一片空地,修築著石獅噴泉池,酒店大廳裝修得富麗堂皇,燈火璀璨,怎“奢華”一詞可形容。
嘖,萬惡的資本主義。白珊珊暗搓搓地腹誹。
這時一陣手機突然鈴聲響起來。
江旭接起電話,微皺眉,用英語跟對方交流著什麼,然後掛斷,抬眼看向白珊珊身後,神色嚴肅而恭敬地說:“先生,賽吉從意大利打來的電話,那批貨的價格沒有談妥。阿肯西維一方的意思是他們最近正遭遇財務危機,我們開出的價格太低,於他們而言無異於火上澆油。他請求與你視頻會議直接對話。”
“具體時間。”背後冷不丁響起個聲音,清清冷冷,語氣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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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希望就在今晚。”
“十分鍾。”
江旭頷首,“是。我這就給他們回話。”
白珊珊回頭,隻見西裝革履英俊冷漠的男人坐在商務車的後座,他側目,黑眸淡淡看向她夜色下雪白雪白的臉,道:“你站著不走,是要我親自抱你進去?”
“……”打擾了打擾了。
白珊珊幹巴巴地笑了兩聲,擺擺手,連聲說了句“不用不用”就轉過身小跑著上了階梯。剛到酒店門口,便瞧見幾個外籍面孔的侍者站在大門前,臉上帶著標志性的微笑。
“您好小姐,請問您有預訂嗎?”侍者笑著用英語問。
白珊珊動了動唇,正要說話,江旭和熊晉已從背後跟了上來。他們在外籍侍者身前站定,江旭以一口極其純正流利的美式英語道:“先生明晚要參加一個晚宴,今天提前過來。”
白珊珊聞言,皺了皺眉。
侍者瞧見江旭和熊晉,當即垂著頭,畢恭畢敬地應道:“總經理早就交代過先生今晚會下榻酒店。房間已經都準備妥當。”
白珊珊狐疑,湊近看起來比老狐狸江助理要實誠許多的熊晉,壓著嗓子小聲兮兮地問:“……小熊助理,這個人認識你們嗎?”
“是的呢。”小熊助理笑容真誠。
“為什麼?”白珊珊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猜測:“是不是因為你家先生經常來A城出差,所以成了這家酒店的高級VIP?”
“啊。”小熊助理這才像後知後覺地想起什麼一般,詫異道:“我剛才沒有告訴白小姐,這家酒店是先生的產業嗎?”
白珊珊:“……What?”
“這家酒店是先生的。先生在這家酒店有專屬的總統套房。”小熊助理誠懇道,“先生有潔癖,專屬套房從未對外營業,也就是說,除了先生以外沒有任何人住過你們的房間。所以小姐可以放心居住。”
白珊珊:“……”
幾分鍾後,白珊珊就這樣頂著一滴豆大的冷汗,跟在變態大佬身後來到了這家酒店直達頂層總統套房的私人電梯前。
年輕的葡萄牙籍電梯女郎彎下腰,姿態友善而恭敬,朝兩人道:“行李和其餘物品已經送至房間。祝二位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白珊珊:……我懷疑這個漂亮小姐姐在開車,但是我沒有證據。
白珊珊沉默,一副“= =”的表情,從包包裡拆開一顆草莓味的棒棒糖放嘴裡,再掏出耳機塞耳朵裡。
話音落地的瞬間,電梯門悄無聲息的合上。電梯開始上行。
密閉空間,四面電梯內壁全都是鏡面,亮著白色燈光,愈發顯得開闊而明亮。電梯裡安靜極了,因此,小姑娘津津有味吃棒棒糖的聲音便顯得尤為刺耳突兀。
咻咻,咻咻。
身著筆挺黑西裝的男人站在電梯中央,沉穩冷漠,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的鏡面。鏡子裡映出身旁姑娘的身影。可可愛愛的小小一隻,隨便穿了身淺綠色及膝T恤裙,挎個小包,露出兩條雪白纖長的小細腿。嘴裡咬著棒棒糖,左邊腮幫子被棒棒糖頂高,鼓起個小圓球。
她低著腦袋,戴著耳機,兩隻小手抱著手機,全神貫注聚精會神,幾根細細白白的手指飛快在屏幕上戳著。
商遲盯著鏡子裡的小家伙看了會兒,側目,視線下移,看向她的手機屏幕。
畫面五顏六色亂七八糟。
隻一眼,商遲便冷淡地收回視線。
“商先生。”突的,邊兒上傳來一道細柔軟糯的嗓音,甜甜的。
“嗯?”商遲應了聲。
“你家酒店的總統套房,肯定不止一張床吧?”咬著顆糖的緣故,她發音不是很清楚,聽著軟軟細細含含糊糊。語氣倒是頗顯隨意。
商遲回答得很冷淡而平靜,“一張。”
“……”話音落地,白珊珊打遊戲的動作突的便頓住了。屏幕變黑,她緩慢抬起頭,緩慢轉動脖子朝向身旁,盯著他,輕聲,一字一句地重復:“一、張、床?”
“嗯。”
“……”啪。白珊珊腦子裡那根強繃了一晚上的名為“淡定”的弦,斷了。
白珊珊:你他媽到底是什麼蛇精病變態色魔啊?之前強吻我幾次我都懶得罵你了,現在我說我出去訂酒店,你非得把所有酒店的空房都給定完,現在又說你的套房隻有一張床?啥意思?怎麼地,就是非要逼著我跟你睡一張床是吧?
白珊珊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竭力克制住暴走打人的衝動,嘴角一勾,微笑臉,“沒有第二張床,沙發總是有的吧?”
商遲還是很冷靜,“嗯”了聲,沒有多餘言語。
“OK。”白珊珊點頭,道,“那今晚你睡床,我睡沙發,我們各睡各,井水不犯河水。如果……”說著忽然一頓,眯了眯眼,唰一下拉開自己小挎包的拉練,從裡面變戲法兒似的掏出了一把微型工具錘。給牆面哐哐哐釘小釘子的那種。
一隻小白手緊緊握住,舉高,在商遲眼皮底下耀武揚威般地揮過來,揮過去。
“……”商遲掀起眼簾,瞧她。
“如果半夜三更,有什麼變態色狼想對我不軌。”小姑娘吊起嘴角扯出個冷笑,嬌軟可愛的小臉蛋兒上擺出副自認為非常霸氣威猛、高貴冷豔、威懾力十足的表情,義正言辭道:“我就代表月亮,錘爆他的狗頭。”
——
進了房間,白珊珊幹的第一件事就是飛快找到開關把燈摁亮。左看右看環顧四周,隻見這間屋子果然就如熊晉所說,是商遲專屬。
這裡的布局,甚至是一應裝修的風格和色調,都和商府的主臥極其相近。單調的黑白色,纖塵不染,冷硬冰涼,充滿著他獨有的男性化氣息。
正思緒亂飛,便聽見身後傳來沉穩有力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白珊珊回過頭。
商遲已在在客廳的沙發前站定,背對著她,脫下了西裝外套:他背脊筆直,肩背到腰的區域呈現出一塊漂亮的倒三角,隱隱可見衣服布料下修勁的肌肉線條。黑襯衣黑長褲,看著幾乎要和落地窗外的無邊夜色融為一體。
就在白珊珊忍不住再次贊一聲變態大佬的好身材時,又看見不遠處的大佬抬起雙手,解開了領帶。
緊接著又開始解襯衣扣子……
白珊珊:?
白珊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嗫嚅著支吾開口,道:“那個……不是,商總,請問您這是要幹嘛?”
一言不合就脫衣服是什麼鬼?大佬您是暴露狂嗎?
商遲聞聲,回轉身,沉黑的眸子盯著她,聲音清冷,語氣平靜,答道:“脫衣服,洗澡。”說話的同時,手上動作沒有停。
白珊珊微微瞪大了眼睛,“咕咚”,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白珊珊一直覺得,這個男人骨子裡的某些特性,很像荒野中的兇猛獸類,比如對待敵人時的殺伐果決陰狠殘忍、比如對待的獵物時的耐心和蟄伏。又比如,對黑暗環境情有獨鍾。
但凡是他經常出沒的地方,燈光幾乎都不會太明亮。套房裡雖亮著燈,但光線是暗金色,幽暗昏沉,平添出幾絲曖昧的旖旎。
此時此刻,這人穿著黑襯衣,在解扣子,自上而下,動作優雅,慢條斯理。兩隻修長有力的大手骨節分明,幹淨修長,指甲呈健康的淺粉色,修剪得幹淨光整。
而在解扣子的整個過程中,他黑色的眼睛都瞬也不離,直勾勾地盯著她。
“……”白珊珊鬼使神差般沒有移開視線,就那麼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男人慢條斯理從容不迫地解開了最後一顆紐扣,脫下了襯衣。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白珊珊怎麼都無法想象那身筆挺西裝下包裹著的軀體是這副模樣。寬肩窄腰,高大而修長,肌肉分明卻絲毫不顯突兀,勻稱緊實,恰到好處,胸肌腹肌人魚線,一樣不缺,滿滿的陽剛美和野性美。
但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副身體上大大小小的傷疤,猙獰可怖,各色各樣,無論看過多少次,她都會心頭一驚。
四處似乎都充斥著濃烈的男性荷爾蒙氣息。
屋子裡靜極了。
分明開著冷氣,但溫度卻似不降反升。
看著不遠處赤著上身的男人,白珊珊忽然覺得心跳一陣急促,口幹舌燥,全身的皮膚好像都快要著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