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三十年前的十二月,在整個內達華州都在歡慶耶穌降生之日的那一天,紅燈區妓女接客的破屋裡誕生了一個男嬰。


  他與上帝出生在同一天,但迎接他的不是希望和祝福,而是周圍人嘲笑鄙夷的目光和各色各樣的流言蜚語。


  商遲從沒過過生日。


  在他看來,那樣罪惡、不堪的日子,沒有丁點紀念意義。


  直到十年前的十二月二十五號,他的公主,那個笑起來時,仿佛周圍的空氣都會被染上一抹草莓甜香的小姑娘,捧著個小蛋糕,為他點燃了生命中的第一束光。


第46章 念念不忘


  當年高三。


  入冬了,十二月初,B市迎來了今年入冬後的第一場雪。風呼呼地吹著,雪花仿佛被扯破了的棉絮肆意飛舞在空中,四處飄落,漫無目的,整個兒一中校園的建築、綠植、操場,都被一層薄薄的雪覆蓋,銀裝素裹,


  一中的諸學子們換上了厚厚的冬季校服,藍白色,厚棉袄厚袄褲,乍一瞧就跟掃大街的環衛叔叔環衛阿姨似的。每逢周一的升旗儀式,或是每日固定的做操時間,操場上就成了“環衛工作者的海洋”,就差人手一把掃帚了。


  對此,眾學子怨聲載道群雞憤鳴。


  B市雖位於北方,卻並沒有冷到一入冬就離不開暖氣空調的程度。由於冬季校服太醜,往些年,就有以一米六大佬為首的這麼一群學生,他們不穿冬季校服,整個冬天就靠在秋季校服裡塞棉袄貼暖寶寶度日。


  這種做法,艱辛是艱辛了點,但大家覺得很值得:冬季校服暖是暖和,但是醜,秋季校服裡塞厚衣服,麻煩是麻煩了點,但是好看。


  在醜與麻煩之間,一眾少年少女們果斷都選擇了後者。


  但也不知今年德育處抽了什麼瘋,查校服查得特別嚴,自“即日起,請全校同學著冬季校服上學”這條通知一出,教導主任就帶領著她手下的一幫學生會開始搞事了——每天一大早就氣勢洶洶地守在校門口,誰不穿冬季校服,誰就不準進學校。


  強權壓迫下,白珊珊不堪重負,終於向德育處低下了高傲的頭顱,換上了奇醜無比的環衛阿姨同款冬季大袄子校服。


  被強行換裝的一米六大佬很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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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學校一瞧,她那位豪門大佬同桌哥也換了冬季校服。冷漠沉鬱得跟冰山似的盛世美顏底下,是一套藍白相間的大袄子,白珊珊心裡一下就平衡舒坦多了。


  但,這種平衡和舒坦並沒有持續上多久。


  她同桌個高人帥,又有強大的氣場加持,因此,白珊珊多看商遲幾眼,就覺得沒那麼滑稽了。相反,大概真應了“臉好看的人圍個破抹布都好看”這句話,那件醜陋的大袄子校服穿在商遲身上,竟破天荒也變得好看了起來。


  還頗有那麼幾分大牌秀款的調調,有型酷炫,走在時尚尖端。


  白珊珊本就喪,想到自己被校服連累得這麼醜,而她同桌依然耀眼如朝暉日月,她更喪了。


  喪到她在這天的數學課上心不在焉恍恍惚惚,給鋼筆加墨的時候一個不留神,把墨水全都呈拋物線狀,嗖地一聲灑向了就坐在她旁邊的她同桌。


  彼時商遲正在看亞裡士多德的未譯版《尼各馬可倫理學》。低著頭,眉眼冷淡,面無表情。


  突的,幾滴小黑墨從天而降,剛好灑在他面前的書頁上。與此同時,他明顯察覺到自己左頰傳來了一陣異樣觸感,像有雨滴濺到臉上似的。


  商遲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下。側目,沒什麼表情地看向墨滴飛來的方向。


  身著冬季校服的少女就跟顆胖胖的小粽子似的窩在自個兒座位上,小小一隻。左手捏著支鋼筆,右手還攥著瓶墨水。大概是對眼前忽然發生的一切太過震驚,她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瞧著他,瞪得溜圓,整個人看著木呆呆傻乎乎的。


  商遲靜幾秒,把手裡的書往桌上一放,語氣非常冷靜地道,“白同學,你在幹什麼。”


  “……”白珊珊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


  不怪白珊珊太震驚,實在是因為眼前這一幕太過驚悚:墨水不止濺髒了她同桌的書,還濺了她同桌一身。無論是商遲冷白如玉的臉頰還是他那身巴黎時裝周秀款般的冬季校服,都沒能在這場事故中幸免於難。


  完了。完犢子。


  這是白珊珊在回過神後腦子裡竄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商遲繼續面無表情地瞧著她。


  “咳。”小姑娘抽了抽嘴角,隨後幹巴巴地朝他露出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小白手揮揮手裡的小鋼筆,幹笑道:“意外意外。我,我剛才加墨呢,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啊大佬……”


  商遲眼睛繼續盯著她,嘴裡卻淡淡喊了個名字,“張志奧。”


  張志奧是白珊珊他們班上的一個同學,性別男,愛好男,女裡女氣,大家都管他叫張娘娘。平時隻要一有空,他就會從書包裡摸出個小鏡子和一把小梳子,照來照去梳自個兒那幾嘬劉海。就坐商遲前邊兒的座位。


  乍一聽見自個兒的名字從商遲口中喊出來,張娘娘愣了下,隨後才猛回過神把身子轉了過來,戰戰兢兢而又諂媚地笑了笑,試探:“商同學,您叫我呢?什麼事兒啊?”心頭卻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地方招惹到了這位平日裡誰都不搭理的大佬中的大佬。


  然而,出乎張娘娘和白珊珊的意料,商大佬隻是沒什麼語氣地說:“鏡子,借我用用。”


  白珊珊:“……”


  張志奧:“……”


  “啥?”張志奧先沒反應過來,看一眼商遲左臉上的幾滴墨水兒,再看一眼邊兒上拿著瓶鋼筆墨的白珊珊,瞬間頓悟,“哦哦,好的。”說著就開始在書包裡翻鏡子。


  見狀,白珊珊心頭一慌,忙忙道:“那什麼……商同學,你臉上是弄了一點墨,鏡子什麼的就不用照了吧。”接著眼風一斜掃向張志奧,“娘娘別找了,鏡子,不用。”


  張志奧動作卡住。


  商遲還是非常平靜,重復一遍,“鏡子,借我。”


  張志奧:“……”


  張志奧:氣氛好凝重的樣子。一邊兒是一米六大佬,得罪不起,一邊兒是大佬中的大佬,更得罪不起……兩個大佬我個小蝦米都不能惹,怎麼辦怎麼辦?害怕。


  就在張娘娘欲哭無淚,朝白珊珊投去一道卑微弱小又無助的求救式目光時,他們一米六大佬總算是說了句話,將他解救出了水火。


  “商同學,我都說了你不用照鏡子。”白珊珊格外認真地擺擺手,指了指商遲課桌上的書,“這本書我賠你一本新的。”


  說著話,姑娘又指指他被濺了墨水的校服,“這件袄子我給你拿去幹洗,到時候再送還給你。”說著頓了下,視線抬高落在他的左臉上,小手隔空戳空氣,“至於你臉上的墨嘛……”


  白珊珊從衣服兜裡掏出了一包湿巾紙,揮揮,小臉上衝他綻開一抹陽光燦爛的笑,“我幫你擦幹淨。”


  張志奧:……?


  張志奧:大佬夫妻之間的情趣果然很特別。


  見沒自己什麼事了,張娘娘眼觀鼻鼻觀心,轉回去坐正了。清清嗓子,一副“我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的表情。


  商遲盯著她,漫不經心地挑了下眉。


  他坐在椅子上沒有動。


  白珊珊這會兒還沉浸在弄人一身墨的愧疚中,沒多想,傾身便靠了上去。


  距離縮短,少年英俊的面容放大,身上清冽的、陌生的、強烈的異性荷爾蒙氣息就那麼直白分明地竄進白珊珊鼻子裡。


  噗通噗通噗通。隻一剎,白珊珊聽見自己的心跳瘋了般加速幾拍。


  “……”怎麼回事?


  邪了門兒了。


  白珊珊一滯,幾乎是瞬間便把身子撤了回來。耳根子有點燙,臉頰也有點熱,好像全身都無形之中被人放了把火。


  她拿著湿巾紙有些呆愕地杵在位置上,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商遲端坐不動,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姑娘瞬間緋紅的小臉兒,將她眸子裡刻意掩飾的慌亂收入眼底,食指輕輕一動。語氣依然很平靜,“怎麼?”


  “……”自然一點。自然一點。


  腦殘麼。你連親都被他親過了,靠近過去擦個臉而已,緊張個什麼?


  白珊珊悄悄做了個深呼吸,定定神,這回直接就貼過去了。抬起手,湿紙巾輕輕沾在商遲的臉頰上。


  仿佛是電影的慢鏡頭特寫,周圍一切喧鬧的人聲,仿佛都有瞬間消失。


  靜。


  靜得好像整個空間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這個距離看,他的臉型輪廓更加的分明。冷白色的皮膚,深邃的雙眼,還有高挺筆直的鼻骨,皮膚光滑到沒有絲毫瑕疵。湿紙巾輕輕擦拭著那些墨滴,隻隔一層薄紙,白珊珊的指尖能清晰感覺到商遲臉頰的觸感,柔軟的,細致的,輕而易舉就侵襲她手部的感官神經,傳遞向大腦,帶起一種難以形容的不安與悸動。


  她甚至能聞到他唇齒間清冽微涼的呼吸。


  商遲的面色淡漠如水,黑眸直勾勾盯著姑娘咫尺的臉蛋兒。嬌豔泛紅,像秋日裡熟透的石榴果。


  他聞到了她身上清甜的香味,像是盛夏時節的草莓泡進了牛奶。


  商遲眸色霎時深不見底。


  “……”白珊珊聽見自己的心跳更快了。


  分明隻是短暫的幾分鍾,卻像是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


  好一會兒,那些墨水都擦幹淨了。白珊珊逃也似的與他拉開距離,心跳如雷,又慌又亂,但表面上卻還是副淡定如常的樣子。


  她隨手把湿紙巾扔進垃圾桶,若無其事地說,“你的書,我今天放學就去買。放心。”


  商遲嘴角彎起個不甚明顯的弧度,沒有說話。


  “哦,還有你的校服。”姑娘指指他胸口和衣袖處沾上的墨滴,笑,眉眼都彎成一雙小月牙,“麻煩你跟你們管家叔叔說一聲,今天來接你的時候帶一件外套。你上車之後就把這個外套脫給我,我幹洗好了再還你。方便給我一個你家的地址嗎?”


  ——


  白珊珊把商遲的校服送去了幹洗店。


  周末上午,幹洗店的老板給她打來電話,說衣服已經幹洗完畢,詢問白珊珊是否需要他們直接將衣物送還上門。


  白珊珊考慮了下。她覺得自己之前既然已經說了要把衣物親自送還,那就一定要自己去還,於是婉拒了幹洗店的好意,收拾收拾出了門兒,去把衣服取了,然後便抱著厚厚的冬季校服到路邊打了個車,報上了商遲之前給她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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