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珊珊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說出了怎樣一句是石破天驚的話,嘴角抽了抽,悔得腸子都青了,恨不得穿越回幾秒鍾前把說話不過腦的自己給掐死。
她羞得整個人都快冒煙,耷拉著腦袋,絞盡腦汁地思索著補救措施,根本不敢抬頭看對面。
頭頂上傳來一聲很淡的低笑。
白珊珊:“QAQ.”
商遲低頭吻住她的唇,嗓音低低的,沙啞得要命,柔聲說:“公主殿下,你缺乏常識。在這種事上,男人隻要抱著自己朝思暮想的姑娘,都會無師自通。”
——
一中百年校慶的那天,是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晴空萬裡,整個B市的天空呈現出極為難得的蔚藍色,連一片雲也看不見。
在去一中的路上,白珊珊趴在車窗上朝外看,不由笑盈盈地感嘆,“今天的天空好藍啊。”
印象中,這種藍到幾乎透明的天空顏色,她上一次看見,還是在當年高三。
商遲抬眸,順著姑娘手指的方向望了眼天,目光很快回到她臉上。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頰,勾勾嘴角,“你心情不錯。”
“嗯。”白珊珊笑,“不知道今天會不會見到章老頭兒。”
數分鍾後,純黑色的賓利車停在了B市一中的校門口。
一中是B市數一數二的好學校,從一中走出去的名人校友數量之多,堪稱整個B市中學之首。B市一中桃李滿天下,人才精英遍布各行各業,受校長邀請,校友精英們紛紛應邀,回到母校觀看校慶演出。
白珊珊老遠就瞧見了懸掛在校門口的大橫幅:熱烈慶祝B市第一中學建校一百周年,歡迎各位校友回到母校。
好些個身著校服的少年少女們站在校門口,笑盈盈地在老師們的帶領下做著迎賓工作。
氣氛喜慶而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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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少年們沐浴在陽光下的一張張朝氣蓬勃洋溢青春的面容,白珊珊彎起唇,不由生出一種感嘆,認真道:“商同學,跟這些孩子一比,我好像真的老了。”
一轉眼,她的高三竟已是十年前的事。
商遲嘴角勾了勾,眼神寵溺,並未言語。
他手臂微抬,白珊珊揚起唇角,自然而然挽住他的胳膊。兩人一道走向校門。
一個十七八歲的校服少年迎上來。少年明顯有些緊張,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但熱情而禮貌,詢問道:“您好,請問兩位是受邀來參加校慶的校友嗎?”
白珊珊忍不住朝少年微笑。覺得青春真的是世上最美妙的事,連少年額頭上那顆小小的青春痘,看上去都無比可愛。
她把邀請函遞了過去。
少年接過,然後便忙忙笑道:“學長學姐請進。校慶演出還有二十分鍾開始,體育中心在,在……”
小伙子緊張得說話都有些結巴,白珊珊笑起來,柔聲道:“我們知道體育中心怎麼走。”
“哦哦。”少年臉一下紅了,窘迫地撓撓頭,又說:“體育中心門口還會有人接待你們的。”
揮別可愛的小少年,幾分鍾後,兩人進了體育中心,在引導同學的帶領下到貴賓席落座。
偌大的體育中心燈光璀璨,座無虛席。空氣裡飄揚著一中校歌的音樂聲,一切都朝氣蓬勃,一切都充滿希望和生機。
白珊珊和商遲十指交握,安靜地坐在人群中,誰都沒有說話。
突的,燈光暗下,演出即將開始。
就在這個時候,白珊珊注意到了坐在她斜前方的一個背影。那道背影很寬厚,也許是上了年紀,他的背脊已呈現出極輕微的彎曲,兩鬢也已花白。
白珊珊眸光忽的一跳,動了動唇,出聲:“……章老師?”
這時整個會場已安靜下來。因此,她的聲音非常清晰地傳到了前排。年過五旬的章平安皺了下眉,回轉身,一下就看見了坐在後排的一雙璧人。
俊男美女,耀眼無雙。
莫名覺得眼熟。
“……”章平安眯了眯自個兒那雙已有些老花的眼睛,視線在商遲和白珊珊臉上來回掃過,反應著,回憶著:“你們是……”
不知為什麼,白珊珊眼眶突的一湿,一下就哽咽了,道:“章老師,我是白珊珊,是您20XX屆班上的學生。”頓了下,又哭又笑地噗嗤一聲,“那個升旗儀式上站著打瞌睡的火烈鳥。”
一聽“火烈鳥”三字兒,章老頭一下想起來了。
他一拍腦門兒咧開個笑,說:“白珊珊?那個經常遲到成天寫檢討的白珊珊?我想起你了。”說著眼神一轉又看向一旁淡笑著的商遲,道:“你是……”
商遲說:“章老師,我是白珊珊的同桌。”
“商……商遲?”章平安驚喜道。
這兩個學生,都是當年班上成績優異的優等生,並且性格都非常突出,因此,即使是已經過去了十年,章平安對兩人的印象都非常深刻。
章平安樂呵呵地關心起了兩位同學的發展狀況。
闲聊幾句後,章老頭注意到了兩位同學緊扣著的雙手,一愣,頓幾秒後又反應過來,笑眯眯地意味深長道:“當年學校明令禁止早戀,你們倆沒違反校規校級吧?”
白珊珊臉突的紅了,下意識就想把手抽回來。
商遲臉色平靜,修長的五指極有力,握得緊緊的。不許她躲。
她便隻好繼續硬著頭皮由他握著,支吾道:“……沒有,章老師,我們是最近才在一起的。”
章平安聞言很驚訝,“最近才在一起?我還以為你們畢業就在一起了。”當年這對班上的金童玉女,也算是一中的一段佳話。就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教聖賢書的章平安都略有耳聞。
商遲餘光看白珊珊一眼,語氣不鹹不淡,“她太難追。”
白珊珊小金魚似的鼓起腮幫子,瞪他。
章平安被兩個當年的學生逗笑了,然後衝商遲促狹地眨眨眼睛,低聲:“追到了就好。”
商遲彎了彎唇,“對。”
校慶演出開始了。
十幾歲的少年少女們有的跳街舞,有的唱合唱,整臺晚會形式豐富,節目類型眾多,辦得非常成功。
校慶晚會最後,校長上臺致辭,隆重感謝了受邀回母校的優秀校友們。
白珊珊在臺下熱烈鼓掌。從這場晚會開始到現在,她眼眶一直有些湿潤。
不知為什麼,聽著校長抑揚頓挫不達標準的普通話,和龅牙教導主任熟悉的拍馬屁帶頭鼓掌操作,她恍惚間生出一種錯覺。
仿佛她和商遲都還是十幾歲,都正值青春年華。
校慶演出結束了。
散場已將近晚上七點。深秋時節,校園的銀杏樹落下了滿地樹葉,鋪成一條金黃色的大道,在夕陽下反射出淺淺的光。
白珊珊和商遲並沒有立刻離去。
兩人手牽著手,在夕陽籠罩下的校園裡漫無目的地散步,氣氛靜謐,誰都沒有說話。
忽的,商遲停了下來。
白珊珊一怔,抬起頭,這才發現他們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校門口處的小巷入口處。
小巷還是記憶中那條小巷,又已經不是記憶中的那條小巷。一樣的斑駁的老牆,一樣的路燈,一樣的街道,隻是路邊那間寫著“晨光文具店”的小雜貨鋪早已換成了時下最火的網紅奶茶店。
白珊珊眼神有瞬間的放空。
時光洪流從眼前滾滾而過,她仿佛看見了躲在課桌下偷偷聽歌的顧千與,上課打瞌睡的劉子,和總是抄她作業的昊子。還有對她說“我的同桌,也是我的東西”的高嶺之花中二冷漠大佬。
忽的,耳畔淡淡傳來一句話,“白同學。”
白珊珊眼眶是湿的,側目,“嗯?”
商遲整個人籠罩在夕陽的餘暉中,西裝筆挺,俊美無儔,依稀與她記憶中眉眼清冷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他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禮盒。
白珊珊詫異地眨了眨眼睛。
片刻,商遲打開禮盒,從裡面取出一枚戒指遞到她面前,說:“我們來做一個交換。”
白珊珊:“……什麼?”
商遲的目光落在小巷盡頭的某處,淡淡地說:“你讓我為你戴上戒指,我陪你翻牆。”
白珊珊:“……”
“這位同學,你一看就是個新手。第一次遲到吧?”
她看見記憶深處,十七歲的少女一臉不羈,兩手抱肩吊兒郎當地看著從豪車上下來的陰鬱少年,然後翹起根拇指往身後一戳,挑起眉:“走,帶你翻牆。”
白珊珊已經忍不住眼淚。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故意道:“拜託,這位大佬,請問你這是逼婚還是求婚?求婚這麼嚴肅又浪漫的事,你想就這樣打發我嗎?連句‘我愛你’都不說?”
哪有這麼蠻不講理的???
商遲垂眸,不由分說捏住姑娘的手,抬起來,把戒指套在了她細細白白的無名指上。
商遲伸手輕輕抬起她的臉,低頭,吻在她眼角的淚珠上。他微閉上眼睛,啞聲道:“我愛你,太久了。”
白珊珊淚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