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圈太子爺最忠實好用的狗腿子。
十年,我的身份從大學寢室睡上下鋪的兄弟,成為陪他爭家產、建立商業帝國的左右手,他無數次笑著對我說:「有你真好。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好兄弟。」
但醉酒親吻我後,他卻反過來質問我:「你為什麼不躲?」
「因為愛啊。」我那隱晦的愛戀就此被曝光。
他卻避我不及,立刻宣布即將舉行婚禮。
婚禮當天,他未婚妻出了車禍,他發瘋一樣找到我,質問我:「是不是你做的?就算沒有她,我也不可能喜歡你!」
我沒有解釋,轉身離開。
暗戀京圈太子爺的第 3650 天,我決定放過自己。
1
第十二通電話撥出,直到響鈴結束還是無人接聽。
來不及抱怨,腹部絞痛,我抱著馬桶又吐了起來。
吐完,一抹嘴。
再打。
第十三次電話未接,我選擇給他發信息。
這是今天發給霍北溟的第 32 條消息。
【周董同意支持你了,你是不是要過來表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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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北溟,你到底死哪去了,副董事長還要不要做?】
【你再不來我不管了。】
【真的不管了。】
還是沒人理。
聊天對話框一眼望去全是綠色。
外頭周總的助理又在敲門了,一聲接一聲像鼓點似的。
肚子翻滾,我抱著馬桶把最後一點也吐了個幹淨。
我這個人就是賤,怪不得霍北溟不理我。
他知道,我無論如何都不會不管他。
就算嘴上說得再狠,行動上我都會幫他。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站起身,拍拍身上看不見的灰,我拉開洗手間的門走出去。
明明腳步踉跄得快要飄起來,可腦子還是清楚得很。
作為霍氏現今家主唯一的嫡親兒子,霍北溟在財產繼承權上佔有絕對的優勢。
但霍氏畢竟不是他Ṱū́₍的一言堂。
想要真正走進霍氏的權力核心,霍北溟還要過那些叔叔伯伯的一關。
下個月的董事會上,就要投票選舉新的副董事長。
周董是最後的一道關卡。
拿下周董這一票,霍北溟當選副董事長就穩了。
可這麼重要的時刻,他卻不見了,隻留我一個人面對周董那個老滑頭。
幾斤黃湯互相灌下去,才撬松了周董的嘴。
2
隔天一早,我是在醫院醒來的。
一睜眼,四周隻有林助理一個人。
這個名義上的霍北溟助理,因為自家老大多數時候的遊手好闲,反倒是為我工作比較多。
「陳總,你醒了?」
他遞來一杯溫開水。
「您昨晚嚇壞我了,給我發完定位就沒聲音了,我還以為您出什麼事了,差點報警。」
我苦笑一聲。
相識不到一年的下級都能做到如此程度,可霍北溟卻……
從大學時睡在我上鋪的兄弟,到現如今我幫他掌控著半個霍家的心腹。
我說不上厥功至偉,但至少不可或缺。
以前沒事的時候,總能聽見他哄我。
說遇見我是這輩子最幸運的事,要跟我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真有事情發生了,他總是跑得比誰都快。
即便我知道他的狗德行,卻還是沒辦法不幫他。
因為我喜歡他。
喜歡了十年。
喜歡是一件不講道理的事。
它才不管對方是人是鬼,是男是女,是高是矮。
喜歡就是喜歡。
有些人在遇到愛情時能夠保持理智。
我卻是該死的戀愛腦。
為了他,我總是什麼都願意做。
這該死的習慣,維持了十年。
隻要他稍微對我笑笑,我就覺得一切的苦楚都值得。
雖然沒辦法以戀人的身份陪在他身邊,我卻是他這些年唯一的朋友。
隻有我能在他喝酒的時候給他打電話不被罵。
也隻有我能有他家門的密碼,並且可以隨便使用他的東西。
所以,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始終覺得我這些年的付出不算一無所獲。
「霍總回來了沒有?」我問。
「回來了。」林助理回答,「昨天晚上我先去飯店接的您,之後又去酒店接的霍總。」
「酒店?」我疑惑道。
他支支吾吾,半天放不出個屁。
我也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他又禍害了哪個姑娘?」
林助理搖頭:「不知道,我沒看見那姑娘,但是霍總讓我買了一套女士衣服……尺碼很小。」
「成年了嗎?」
「這我不知道。」
我倒抽一口涼氣,心髒差點驟停。
3
如果說林助理是霍北溟的助理,那我應該就是霍北溟的老媽子。
我喜歡的人,不僅不喜歡我,還日日聲色犬馬。
我不僅要幫他處理公司的業務,還要解決他接連不斷的床伴。
這些年,他從沒正經談過一個對象,床伴卻從沒斷過。
時間長的,在他身邊一兩個月,膩了,直接褲子一提,就把麻煩丟給我。
時間短的,就是三四日,從一張床滾到另一張床,折騰個幾日,就一拍兩散。
他生冷不忌。
出現在身邊的不隻有姑娘,為了圖新鮮,他還找過一些帥哥。
甚至上個月,還談了一個小四十歲離婚帶倆娃的少婦。
我原以為,他和誰滾到一起都不稀奇。
但未成年真的不行。
我喜歡的人,可以是個渣男,但不能是個人渣。
我一通電話打過去,快要掛斷才被接起。
「喂。」
他聲音含糊,聽上去像是還沒睡醒的樣子。
我很想質問他腦子裡到底裝了什麼髒東西,臨門一腳的事業不管,跑去和不知道夠沒夠年紀的姑娘鬼混。
話在我口中兜兜轉轉,最後卻成了一句:
「你沒幹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吧,昨晚那姑娘成年沒有?」
「嗯……」他想了好一會兒,時間久到讓人以為他睡著了。
幸好,在面對他的時候,我總是格外有耐心。
良久,他答道:「不知道,我都忘了那女的長什ṭú⁷麼樣了,應該成年了,身材那麼辣。」
這樣一番話如果是別人說,我肯定要一巴掌拍過去了。
但是霍北溟,我卻隻能長長地嘆一口氣。
「你注意點分寸,再有這種事情記得告訴我一聲。」
「知道了,下次我帶你一起去。」
4
回到公司,我才再次見到霍北溟。
平日裡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他,很難和他醉酒後的樣子聯系起來。
他衣衫挺括,發型被薄薄一層發膠固定,在整齊中又呈現出一種旺盛的生命力。
他平日裡和人對話談吐得體,舉止優雅,即使手裡隻有一把小傘,也願意把傘面向身邊人傾斜。
更令人挪不開眼的,是他貴氣逼人的氣質,和一副不錯的皮囊。
遠山眉,桃花眼,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唇。
時刻都帶著勾人的曖昧。
每一個認識他Ṱū́₀的人都會感嘆一句,怪不得是國際影後的兒子。
或許這也就是他明明是個草包,我卻一直念念不忘的原因。
那副皮囊,實在是太過美好。
隻要想到這樣一雙唇笑著說喜歡我。
我就覺得天晴了,花開了,全世界都明媚了。
我常想,就算再為他奔波個幾十年也不是問題。
誰能不愛美男?
我拉開辦公室大門走進去。
看見他苦皺著眉,正盯著什麼東西看。
「在看什麼?」我問。
他把手裡的文件遞給我。
「最近不是正在開拓海外市場嗎?我想著總不好連個成績都沒有就讓人家支持我,所以就打算試一試。我寫了個企劃案,方案拿給老爸看了一眼,他直接把我罵得狗血淋頭……我做得真的那麼糟糕嗎?」
我將方案前前後後看了一遍。
得出結論。
不是糟糕。
是非常糟糕。
甚至可以說,大學生用一天時間突擊的小組作業,都比這個垃圾方案更有價值。
「你怎麼不找我?」我擰眉問。
他繞到我身後,將下巴輕輕搭在我肩上:「總不好什麼事情都指望你,這樣顯得我多廢物啊。」
他的親昵,搞得我心頭一顫。
看他實在有心,我打開方案又重新看了一遍。
期待著,說不定有什麼優點是我沒看到的。
五分鍾後。
合上文件夾。
我再次得出結論。
沒有。
一丁點優點都沒有。
這樣的方案若是實施,霍氏會被人笑掉大牙的。
但我又不好明說,怕打擊他的自信心。
於是含糊著提出:「emmm,挺好的,但是項目的具體落地,你了解得不多,我再幫你改一改。
「馬上就是要做副董事長的人了,把握集團的大方向才是你該做的。」
他笑著點頭,握著我的肩膀:「有你真好,咱們一定要做一輩子的好兄弟。」
又是這句話。
我暗自嘆息,模稜兩可地嗯了一聲。
5
畢竟要開拓一個全新的市場,肯定不是小事情。
之後連續一個禮拜,我每天絞盡腦汁,經常加班到半夜才回家。
甚至有時候幹脆睡在公司。
大學還沒畢業的時候,我還和朋友說過。
我以後絕對不會加班,尤其是什麼 996、007,想都不要想。
要是有公司非要我工作到很晚,我肯定不幹。
老子誓死不做工賊!
卻沒想到,當年隨手打的一顆子彈,卻在之後十年屢屢擊中眉心。
第 7 天,我終於完成了方案。
為了不傷害霍北溟的自尊,我還把他原先方案裡一些沒那麼離譜的地方,拆開了揉碎了塞進新方案裡。
整個方案裡,最麻煩的也就是這一步。
下班前,我把完成的方案放在他的桌頭。
晚上回家美美地睡了一覺。
再過一個禮拜就是我的生日了。
早在三個月前我就問過霍北溟,那天我定了一個溫泉酒店,要他跟我一起去。
他答應了。
也當作提前慶祝他當選副董。
早上起來後,我又發了短信提醒他。
再次收到他肯定的回答後,松了一口氣。
溫泉酒店哎。
到時候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和他一起泡溫泉。
而且,我定的是個套房,說不定還有機會摸一把他的腹肌。
我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一起洗過澡了。
大學那會,剛意識我喜歡他的時候。
一提到洗澡我就臉紅,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想想就後悔。
我現在確實恨不得每天看一遍。
最好還能摸一手。
帶著這樣期待的心情,我來到了公司。
哪怕知道今天要開例會,好像也沒那麼討厭了。
6
可惜,我的笑容並沒有維持很久。
例會剛一開始,我就氣得快要爆炸。
誰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我熬了半個月寫出來的方案,會出現在策劃部的新來的實習生手上。
我氣得要噴火,恨不得用眼神將霍北溟燒死。
可這個崽種,竟然在和實習生眉來眼去。
我恨不得造一顆炸彈塞他手裡。
把他們兩個一起炸飛。
但是霍北溟轉過頭對我粲然一笑。
我又覺得,算了,也沒多大點事,一個方案而已。
我這該死的戀愛腦。
誰尿黃,快來滋我一泡,澆醒我吧。
或許是察覺到我的情緒不高,霍北溟從桌子底下,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指尖還在我的掌心來回擦過。
身體從接觸的那一部分開始,酥麻感開始向全身擴散。
好吧,我原諒他了。
尿黃的閃遠點。
例會結束,他到我辦公室來找我。
從身後將下巴枕在我的肩上。
「陳清,你別生氣,那個實習生實習期快過了,還沒有成績,被上司威脅如果還不能做出成果,就讓她滾蛋。
「她家裡還有生病的母親需要照顧,我不忍心。」
霍氏也是個大企業,選擇員工當然是有要求的。
那個實習生剛進來的時候學歷標準就沒達到,是霍北溟力保才進來。
現在實習期快結束了,她連一點成績都沒做出來,讓她離開也在情理之中。
那個實習生的上司我知道,其實是個很心軟的人。
基本上,但凡拿出一個邏輯上過得去的成果,都能通過實習期。
可見這實習生是個怎樣的草包。
「別生氣了,給你變一個魔術。」
他兩手握拳在我眼前晃了晃,不多時,掉下來一對鑽石袖扣。
我其實不喜歡穿西服,我覺得這衣服穿著太束縛,不自在。
這話,我早在大學的時候就跟霍北溟講過。
隻是他好像早就忘了。
從六年前開始,每年的生日他都會送我一對袖扣。
若說不用心,他買的每一對袖扣都很適合我的風格。
但要說用心,他又每年都隻送袖扣。
「下星期你生日,我記得,到時候一定幫你好好慶祝。
「這麼長時間多謝你幫我,我不會說話,但你知道的,我一直以能有你這樣的兄弟感到驕傲。」
「知道了。」我接過袖扣,「本來就沒生氣,但是下次你再有別的打算,要跟我說。」
他連連稱是。
我再次嘆息。
我知道,下一次,他還是不會改的。
被偏愛的人,永遠都是這麼有恃無恐嗎?
7
一眨眼,就到了我生日。
為了這一天,我精心挑選了衣裳和香氛,一早就到霍北溟家樓下接他。
到他家樓下後,他卻說現在在公司,老霍董找他有事,讓我先去酒店。
於是,原本給霍北溟準備路上吃的零食隻好被擱置在角落。
我一直等,一直等。
差不多晚上十點,霍北溟才帶著一身酒氣姍姍來遲。
林助理把人放下後,還親切地向我道一聲——生日快樂。
時間滴答滴答過去。
我坐在沙發邊,看著一邊睡一邊往身邊摸索的霍北溟。
我的生日快要過去了,他卻睡得正酣,連一句生日祝福也沒有。
這一刻,我心裡覺得無限悲涼。
夜色寂靜,房間裡一盞燈都沒有。
無限的黑暗裡,總是會催生人的無盡想法。
我開始思考。
其實我和霍北溟從始至終,都不可能有結果的。
想到這裡,我苦笑一聲。
但我不是早就知道嗎?我們兩個根本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