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知她是要笑我還是佩服我。


不過我非常幹脆利落,和她不一樣,稀裡糊塗的,拿不起又放不下。


16


江城和以前大變樣。


被水泡過後很多房子都廢了,修繕也得一大筆錢,故土難離的早就回來了,剩下部分空房被太守下令在救災時徵用,梅樓就是其中一間。


它質量不錯,還堅挺著立在那,不知道被誰盤了下來變成了棺材鋪,聽說當時沒來的及跑走被淹死的鄉親不少被擺在這條街上,梅樓最結實,自然就被徵用了,後來見無人認領便被太守做主租了出去,我可以拿著契書要回來。


可要回來也沒法兒用了啊。


物非人非,還不如另起一灶。


我沒多少傷感,梅娘子早就想重新裝一下,她還嫌棄原來的地方小,不夠施展,現在正好了。


劉伯去了一趟府衙,回來傳了大人口令,大意就是充公的地方我可以隨便挑,費用自理,地契房契皆可補辦,希望我能為振興江城出一份力。


然後,我毫不客氣挑了原來城南悅來樓的地方。


悅來樓臨江而建,快完工時背後的人犯了事兒,產業被查封,還沒等再轉手江城就被淹了,新上任的太守鐵面無私,這塊好地方一直沒人能盤下。


我拿梅樓的地契換了這個地方,怎麼看都是一次劃算買賣。


不光佔地大,建的時候也是花了重工重料,在原來基礎上改一改就行了,隻是這樣花的錢也不少。


可買賣有幾個是無本的?


江城的開河魚遠近聞名,還是重要的水路交通要衝,當年鬧災後新太守一板一眼的花了快五年重建大堤,這才能讓我趕上城中重建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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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擺在這兒,南來北往的人那麼多,我相信投資都是值得的,假以時日,江城一定會再現繁華。


17


不當家,不知道做生意有多難。


從裝修到訂菜譜,劉伯夫妻一點點的教我,在經歷無數彎彎繞繞之後,我才知道做生意不是隻會打算盤就行的。


我押進了所有現銀,尋茶買酒挖來了有名的大廚,努力學習經營之道和知人善任,終於在新年前夕,我的匯茗樓開了門。


劉伯像帶徒弟一樣帶著我,不光教我如何應對採買中飽私囊、酒窖以次充好,還教我辨認新招的護院哪個是忠厚老實的,如何收買人心。


等到了第二年,一切步入正軌,蒸蒸日上,劉伯覺得我可以出師了,正巧他們的大女兒又快生了,便幹脆利落的將一切交給我,囑咐了幾句便走了。


我興奮又忐忑,摩拳擦掌,準備正式獨當一面,將自己的事業做大做強。


開店,開大店,開分店,這就是我今後的職業規劃,然而,我的桃花運似乎比事業線發展的還要迅速。


18


拋頭露面,免不了被人指指點點。


在外人眼中,我是個有點錢、有點顏色、有點身份地位的單身女人,所以理所應當成了某些人的擇偶對象。


有找媒婆說親的,有毛遂自薦的,甚至上戲樓都有花旦給我拋媚眼。


看著那比我還細的腰,我廢了好大勁才忍住,決定先將事業放在第一位,等達到小目標後再養幾個這樣的,至於那些喪偶甚至想讓我當小妾的中老年人,我隻有客氣的堅決拒絕。


我知道樹大招風,開始深居簡出了點,隻是闲不住,不去酒樓也會去城外看看負責採買的莊子,嘗嘗周邊有沒有什麼新式可口的吃食。


一日我剛從城外回來,剛進城門的功夫,馬車突然被撞了。


19


對面下來的人年輕俊俏很有禮貌,十分真誠的賠不是,充滿愧疚的道完歉後又說願意賠償我的損失。


我們相互客氣,交換了名貼,他恍然大悟的說,原來是吳老板,我恍然大悟說,原來是綢緞莊的杜序杜老板。


馬車的問題不算大,我沒要他的賠償,禮貌之後便分道揚鑣了。


實話實說,杜序長的不錯,這段時間見過的各路人實在太多,我已經開始敢大膽的欣賞美貌的男人了,可是我隻有色心,沒有色膽,給他打個八分後便和以前遇到的一樣,拋之腦後了。


可那次偶遇過後,他總會時不時的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想不再注意都難。


時常來光顧我的生意,有時呼朋喚友,有時孤身一人,一壺茶,一碟點心,找個臨窗的位置一坐就是一下午。


後來,甚至我不去酒樓,在外面也能碰到他。


逛鋪子碰到就算了,看了兩眼的珠串,聞了兩口的香料,第二天便被送到了手上,我隻能暗暗嘆了一口氣,收下不太喜歡的禮物,然後讓人將銀子送去杜家。


終於有一天,我受夠了,在他又要再我這兒耗時間的時候直接敲了他包間的門,向他熱情的推銷匯茗樓的年卡會員套餐。


他手足無措片刻後反應過來,無奈的笑了,直接敞開天窗說就是看上我了。


我說,我和離過。


他說,他妻子成親一年便病逝,老家都在傳他克妻命,這才無奈背井離鄉,他之前不敢說,就是怕我嫌棄他,之後連多看兩眼都不行了。


他說,他知道配不上我,隻是他思之念之,夢裡都是我,若是我不喜歡他這樣,他便不再出現了。


說完這話的時候,那臉,那眼,可真是生動形象的表達了什麼叫做含情脈脈,我剩下的話就這麼堵在了喉嚨裡,隨後落荒而逃。


再後來,他仍舊時常出現,還會帶來些首飾點心類的小玩意,哪怕他有事出城也會送信,信裡說著他遇到的各色見聞,還會夾上一些不知名的野花一起送來。


杜序大膽示愛後,周邊人都知道他對我有意思了,打趣的人也有,可杜序聽到後很生氣,覺得事關女子名節,他們冒犯了。


我攔著要去找那些人「理論」的杜序,攔著攔著又變成了他的「真情」告白。


他說他是真心的,說他千分萬分想和我相伴到老。


他還說,他知道我的顧慮,若是擔心他另有所圖,可以去找太守做個公正,吳思茗的永遠都是吳思茗的,杜序的,也可以是吳思茗的。


仿佛一顆真心捧到眼前,再視而不見,那就是有眼無珠了。


此後我們會相約出城踏青,周邊遊歷,一起研究新茶新菜式,仿佛一對鴛鴦眷侶。


直到一日我們去給新開業的胭脂鋪捧場,一個老婆婆突然出現,攔住我,大聲嚷嚷道


「诶,這不是茗丫頭嗎?梅娘子呢?她也回來了嗎?」


20


街坊婆婆,叫什麼我已經記不得了。


因為梅娘子的身份,周邊說闲話的不少,她便是看不慣梅娘子的其中一位,被梅娘子稱作「聒噪婆子」。


老街變成了殯葬一條街,她的包子鋪沒幾個人,房子也不值錢,日子過得拮據,看到我後仿佛見到了救星,現在天天來匯茗樓打秋風。


一口一個茗丫頭,好像和我好了八輩子一樣,別人問,還會扯著嗓門說「你不認識啦,就是梅娘子領養的那個丫頭啊。」


我不勝其煩,當初出城逃命,大家當然首先隻為著自己,怪不了誰見死不救落井下石,可是你讓我毫無芥蒂也是當然不可能。


正巧趕上端午,我幹脆給所有探頭探腦的父老鄉親發粽子,不出面也收了一堆感恩戴德,拿人手軟,沒幾個跟著說闲話了,除了她,一天嚷嚷八百頓「梅娘子的茗丫頭」怎麼怎麼樣。


我想著該怎麼解決這個大喇叭,可還沒等想出主意,「聒噪婆子」突然不見了。


21


什麼時候才會總出現巧合?


我當什麼都不知道,依舊該如何就如何,隻等對方先沉不住氣。


杜序開始演繹魂不守舍,在他即將要摔我第二套汝窯茶杯的時候,我配合的追問他到底怎麼了。


他一臉緊張還在醞釀,我把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拍,這才支支吾吾的開始說他幹了什麼。


他找人把婆子關起來了。


好吃好喝,沒敢怎麼樣,可是她想逃走,跳牆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來,人死了。


我深吸一口氣,好像也被嚇到了,問他該怎麼辦,要不去自首吧。


杜序連忙說,婆子的事情讓我放心,他願意全擔下來,絲毫不會牽連我,可是……


他攥著折扇的手緊了又緊,我靜靜等待他的下文,許久他才說道


「茗娘,我一京城的朋友,和我說了一些你的事情……」


他斟酌著用詞,仿佛難以啟齒,又最終下定決心一般接著說道


「他們說,你和洪陽王……關系匪淺?


「可我聽那婆子說,你被梅娘子收養的時候才四歲,算日子,這和洪陽王奉旨南巡的年份根本不符……


「茗娘,那婆子到處說你,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才想把她關起來,是我想錯了嗎?我多管闲事了?茗娘?茗娘你沒事吧……


「你放心,我誰都沒說,我會保守秘密的,我會幫你的。」


我用表情回答了他的疑問。


由驚恐變感動,仿佛被說中心事一般,靠在他的肩膀上,瑟瑟發抖般哭了起來。


而杜序,毫不保留的敞開懷抱,緊緊的將我抱在懷裡,仿佛就是我唯一可以倚仗的依靠。


22


有了秘密,我們的關系進了一大步,杜序可能覺得我們倆肯定能成,除了對我動手動腳,還開始謀劃和我成親的事情了。


天氣炎熱,我提議去湖上泛舟,臨出發天氣突變,杜序看著陰蒙蒙的天本想改主意,可等看到船上隻有我與他外加一個掌舵的船夫時,便笑的別有深意,痛快的和我上了船。


我在船艙裡備了酒菜,邀著他一杯一杯的下肚。


杜序對我已經懶得偽裝了,覺得此時天時地利更是處於發情狀態,可我真正的客人還沒到,隻能先和他找話聊,拖延會兒時間。


「我出生就被扔了,在遇到梅娘子前,是被西北街一個孤寡婆婆養大的,也沒起名字,一直被街坊四鄰丫頭丫頭的叫著。


「等婆婆去世了,她的侄子來處理了後事,房子銅板都拿走,就剩下了我。


「他們商議要將我賣掉,可我一點也不害怕,因為我知道我肯定還有人管的。


「她長的年輕,漂亮,總是躲起來偷偷瞧我,有時是停在路邊的馬車裡,有時在某個鋪子的二層窗戶邊。


「她以為隱藏的很好,可西北街是窮巷子,一點漂亮的東西都會被我捕捉到。


「我不敢追上去問,怕她以後再也不來看我了,時間一長,哪怕我們從未說過話,我也敢猜她是誰了。


「果不其然,梅娘子現了身,討價還價一番,幾個銅板就將我買了回去。」


我五歲,比賬房先生四歲的孫子還小一圈,她將我領回去後將我的來歷全編了一遍,自作主張的全定了。


梅茗……


沒名字。


沒名字就沒名字,我也明白了,她沒法兒認我也不想認,那管養就行了,她說我是誰我就是誰,遇到她當她可憐我,所有的一切都當自己白得的,沒期望,也就沒野心,給我什麼我都開心。


所以,無論在王府裡怎麼被對待,我都沒有不滿過。


都不想認我,那我就當都和我沒關系。


我是個假貨,一切都是騙來的,白得的,所以給我多少我都滿意,反正我根本不配和他真正的女兒比……


我揉揉發酸的眼角,看著癱在椅子上如同待宰牛羊般的杜序。


他本來毫無坐相的偎在椅子上,一隻手拄著下巴,像看勢在必得的獵物一樣看著我,等發現話風不對,藥勁兒也上來了,掙扎半天也就是換了個姿勢繼續癱著。


「瞧我,隻想和你說一點著,結果嘴上沒把門的說了這麼多。我還是太善良了,想讓你做個明白鬼,誰讓你哄我哄的還不錯,長的也挺養眼的,要不是你太著急了,我還想再養養你的。


「唉,你說你,要是好好過過腦子,想一想洪陽王光聽我一面之辭可能嗎,肯定早將我底兒查翻了才養的我,就不會冒險來招惹我了,現在好了,你之前騙了那麼多錢,有命掙,沒命花了……」


剛剛船停了,想必是到了約定好的渡口,我等的客人應該也到了。


整理整理衣冠,打開門,外面站著的人身形高大,穿著蓑衣鬥笠如同座山一樣,在我讓開位置後沉默的進了船艙。


岸上有一行人差不多的打扮,旁邊還有幾個泛著血跡的麻袋,數量和查到的不多不少。


劉伯打著傘在等我,見到他我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訕訕的走了過去。


23


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接二連三,隻能說明我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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