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就是這樣的人,隻顧自己,不管別人。
哪怕娘親如此維護她,當自己利益受損,也會毫不猶豫地出賣。
爹愣了一下,轉頭用力扇娘親一巴掌:「賤人!瞧你幹出來的好事!」
娘親沒想到她堂堂侯夫人,竟然當眾被打,直接哭號起來。
陸允搖頭嘆氣:「侯夫人是非不分,又善妒偏心,今兒大家都看在眼裡,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拉著我的手,轉身走出侯府,根本不管追出來的爹爹。
我們決絕地離開,侯府鬧出的笑話很快傳遍大街小巷。
大女兒落水,已經夠讓侯府出名的,如今又鬧出偷換嫁妝的事,侯府名聲一落千丈,母親更是成為貴婦圈的笑話,爹爹也頗受影響。
他便回去教訓母親。
又責令人去李府,將我的嫁妝給拉出來,匆匆抬進鎮國公府。
為表歉意,他還拉走林柔的半數嫁妝,用作補償。
我本想劃清界限,不想收他們的禮物,然而陸允卻大手一揮:「收了吧,這等禮物,該收!」
我便默默收下。
據璃月報,林柔的嫁妝被拉走後,氣得暈了過去。
李家也頗受指責,因為他們居然用兒媳的嫁妝當成回門禮,結果被人當場拆穿,面子裡子都丟盡了。
李科成為軟飯男的代表,受到同窗排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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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李府更討厭林柔。
李科和林柔之間,矛盾重重。
林柔不覺得自己有錯:「若不是為了替你掙面子,我用得著拿自己嫁妝做回門禮嗎?好心沒好報!」
李科說:「替我掙面子?是為你自個兒掙面子吧!李府本就不如鎮國公府,就算禮物不好,別人也不會說什麼,是你自己非要和惠惠比,覺得嫁給我委屈了,爭強好勝,才把回門禮換成你的嫁妝!」
「你居然叫她惠惠?你是不是還記著她?」
「沒有的事,那是口誤……」
「口誤?我不信!」
兩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李科心力交瘁,又跑到梅樹底下感慨。
「為何會這樣?為何柔兒和我想象的不一樣?到底是哪裡錯了?」
「惠惠啊,你告訴我,你姐姐為何變成這樣?」
10
翌日璃月說:「林柔讓人將梅樹砍了。」
我正在繡花,聞言詫異抬頭:「為何?」
璃月看了陸允一眼:「因為有人告訴林柔,梅樹是夫人您喜歡的樹。」
我轉頭看向陸允。
陸允面色不變:「看我幹什麼?不是我幹的,本世子不屑做這種事!」
他說著走出房間。
我失笑搖頭,繼續繡花。
等我繡好出門,發現陸允拎著把鋤頭,在庭院裡吭哧吭哧地挖坑,旁邊放著一把梅樹幼苗。
「……」
我心頭暖暖的,走過去道:「夫君。」
「幹嗎?」
我掏出繡好的鞋墊:「送你的。」
他連忙放下鋤頭,接過鞋墊,驚喜道:「給我的?」
我臉微微發熱:「感謝你替我出頭……」
「夫君為娘子出頭,不是應該的嗎?」
不是……
很多人做不到,尤其是李科。
對上他灼灼眼睛,我忽然害羞,趕緊轉身進屋。
打開窗戶,我看到陸允小心翼翼地將梅樹種下,像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眼眶慢慢變熱……
沒過兩天,侯府流言不隻沒消下去,還越傳越烈。
期間長安郡主辦賞花宴,邀請了我。
在出發頭一日,娘親和林柔來到鎮國公府,鬧著要見我。
我思索片刻,讓她們進來。
「林惠,此事因你而起,你必須出手。」
娘親今日來的目的,是讓我帶著她和林柔去賞花宴。
郡主並未邀請二人。
她要求在宴會上,我必須與他們表現親密,將林柔介紹給其他貴婦,如此抬高林柔身份,打破姐妹、母女不和的謠言,從而讓侯府、李府挽回聲譽。
她語氣強硬,幾番責怪,依舊認為是我的錯,害了她和林柔。
林柔也瞪著我。
我沒說話。
娘親繼續道:「林惠,無論我們鬧成什麼樣,在外人眼裡始終是一家人。娘家始終是女子的後盾,若與娘家鬧翻,夫家定然不會將你放在眼裡。以後出了事,就會任人揉圓搓扁,悉聽尊便……你不想這樣吧?」
我聽了冷笑。
前世我就是這麼認為的,認為我是侯府親女兒,真出了事,他們不會不管。
所以哪怕偏心到沒邊兒,哪怕做得過分,我都始終容忍侯府。
但事實證明,我真出了事,他們劃清界限比誰都快。
李科曾得罪過權貴,當時人人都以為李府要完了,我趕緊寫信給侯府,希望他們能幫忙說情。
然而,等來的卻是斷絕關系書,說嫁出去的女兒,就不再是林家人。
直到渡過危機,李科官運亨通,飛黃騰達,侯府才認回我這個女兒。
李科升官後,我們之間鬧了矛盾,他以我無所出為由想休了我。
我再度向侯府求救,結果他們隻會罵我無能、廢物,生不出蛋,留不住男人的心。
甚至打算將表妹送入李府,做新夫人。
那時我孤立無援,徹底寒了心。
要不是我手裡握有李科的把柄,那次肯定會被休妻。
「娘親說得好,既然知道這些道理,為何處處為難我,做事不留餘地?偷換我的嫁妝,難不成是女兒逼著娘親做的?」
娘親被我說得臉一陣紅一陣青,拍桌道:「都過去的事了!你明天必須帶我們去!」
「好啊。」我微笑,「我會帶你們去的。」
兩人立即高興起來。
第二日,兩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早早在大門口等著。
我帶她們上了馬車,前往宴會。
到了地方,下馬車後,林柔上前挽住我的胳膊,裝出姐妹情深的模樣。
見此情形,娘親松了口氣。
我和林柔往前走,剛巧遇到長安郡主在一堆貴婦的簇擁下走來。
林柔眼睛一亮,趕緊掐我胳膊:「快帶我過去!」
我被她掐得肉疼,眉頭微皺,帶著她走近長安郡主。
「郡主,她就是鎮國公世子的新婦。」旁邊一位見過我的貴婦人介紹道。
我行了禮,長安郡主和藹抬手。
「見過郡主!」林柔壓抑著激動出聲,上前攀談。
「這位是?」
我笑了笑:「這位就是傳說中搶我嫁妝的姐姐,今兒母親非要我帶她見各位夫人,說讓人瞧瞧,我們姐妹多麼情深。」
林柔瞬間臉色煞白。
旁邊的娘親也瞪大眼睛。
周圍的人小聲議論起來。
長安郡主挑眉,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林柔:「原來是安平侯府的大小姐,老身略有耳聞。」
說完,拉過我的手揚長而去。
林柔和娘親尷尬地站在走廊,接受眾人的竊竊私語。
不久,我外出更衣時,林柔眼圈紅紅地找到我,像發了瘋一樣大罵:「賤人!你這樣對我,我饒不了你!」
我淡淡道:「要如何饒不了我?」
她愣了一下,咬牙道:「你等著!李科半年後就要科舉,他會高中狀元,升官發財!而你們會被奪爵抄家,到時候,定要叫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撂下一番話,林柔再也沒臉待下去,和娘親一起匆匆離開。
我揚眉。
哦,中狀元啊。
11
據璃月匯報,林柔回到李府後便天天逼著李科考狀元,讓他讀書。
然而李科最恨別人逼他。
「你們女子,自己不努力,隻會逼男人!」
再一次,兩人又發生爭吵。
林柔哭著說:「李科,我為了嫁給你,什麼都沒了,你必須考上狀元,給我爭诰命!」
她真心覺得自己下嫁受夠了委屈,李科必須補償她。
狀元就是最好的補償!
接二連三的事情讓李科也憋著一股火,想要像前世那般考上狀元揚眉吐氣。
他主動去書房讀書,然而犯了頭痛症,看會兒書就頭疼。
林柔見此大發雷霆,又哭又鬧,說他沒將自己放在心上。
李科望著哭鬧不止的她,怒道:「都說了我有頭痛症,你為何不像惠惠那般替我遍尋名醫,找藥方替我醫治?為何隻會哭鬧責備我?」
他非常失望。
意識到在困難時,有個賢內助是多麼好的事!
林柔遇到事情不想著解決,隻會哭鬧,給他添堵,讓他更加分心。
「要是惠惠在該多好。」他脫口而出。
說出來後,兩人都愣住了。
隨後,林柔瘋了般捶他,大叫大嚷,鬧得天翻地覆。
晚上,李父將李科叫到書房說話,感慨:「娶妻娶賢,妻子娶錯了,怕是要毀滅一個家族。自從娶了林柔,我們李家被人嘲笑,每日不得清靜,你的名聲也受損了……」
「前段時間,你娘為了緩和關系,特意將打理中饋之事交給林柔,可她卻拿著公中的錢亂花,府上打理得一塌糊塗,今兒與二房吵,明兒與你姑姑吵,還去投印子錢……若是被查到,要有牢獄之災啊!」
李科震驚道:「果真如此?」
李父點點頭:「這段時間怕你讀書分心,都瞞著你,如今瞞不住了。當初我們想著娶侯府大小姐,認為她定然知書達理,侯府還能相助,如今看來,取了個災星!聽說二小姐林惠,執掌中饋後將鎮國公府打理得井井有條……當初若是娶的林二小姐,該多好。」
李科低下頭,失魂落魄。
李父又說:「事已至此,你得好好管教林柔,千萬不可再讓她亂來,否則禍害整個李府!」
李科走出書房,若有所思:「陸允丟官,鎮國公府被奪爵,到底與林柔有沒有關系?」
他去找林柔質問,林柔大聲道:「我怎麼可能有錯!都是陸允廢物,犯了錯才會丟官!」
李科望著她的臉,將信將疑。
林柔道:「你整天想前世做什麼?最要緊的是趕緊考上狀元!」
是啊,前世已經過去,最重要的是今生。
李科見她又要鬧,耐著性子安撫:「別擔心,我考過一次,知曉題目,就算不看書也沒問題。」
林柔喜笑顏開:「原來如此!這麼說,你肯定是狀元!」
兩人又高興起來。
聽到璃月的匯報,我搖頭。
李科當初認為考上狀元,全憑他自己的能力。
那我可要給他們上一課,讓他們明白自己的斤兩。
晚上等陸允回來,我將事情說了。
「夫君,林柔和李科都重生了,李科知曉以前的考題,恐怕會再中狀元。」
陸允動作一頓,爾後笑道:「最近在商議科舉主考官一事,我會向爹進言,重新換考官……如此一來,科舉題目也會改變。」
我跟著笑了。
考題一換,李科也得和無數學子一起正常參考。
他不是自命不凡,認為全憑自己考中狀元嗎?
那這次就看看,沒有我的相助,他能不能考上狀元。
李府那邊,有了李科的保證,林柔的心情好起來,遇到我還耀武揚威了一番。
我不動聲色。
因未卜先知,李科不再擔心科考的事。
林柔做事依舊乖張,他不得不花費心思去幫她收拾爛攤子,甚至一個大男人,不得不主持中饋,每日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奔波。
別人都在笑話他像個女人。
漸漸地,連最好的朋友都不再來往。
李科十分失意。
長久的磨礪中,白月光變成了飯粒子,他越來越討厭林柔。
甚至不再考慮她的感受,故意拿她和我對比,氣得林柔大發雷霆。
李府爭吵不休,公婆幹脆搬到郊外莊子裡住,眼不見心不煩。
李科覺得天都要塌了。
他始終想不明白,按照設想,他娶了白月光,應該紅袖添香,日子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