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朋友沒在一起的時候,他背著我狂做俯臥撐。
我剛巧肚子不舒服,沒繃住,在他背上放了個屁,結果他抬頭看看我:
「妹子講究人,還給我鼓鼓掌。」
「……」
1
我做夢都沒想到,大一軍訓的第二天,我就成了焦點。
因為肚子不太舒服,午休在廁所蹲久了些,下午集合時我遲到五分鍾。
和我一起遲到的,還有一個隔壁班的男孩子,高高瘦瘦且皮膚很白,迷彩服穿在他身上也顯得特好看。
我在心裡給他取了個外號「小白」。
作為懲罰,教官讓我當眾唱一首歌,ṭṻ³小白則被要求做二十個俯臥撐。
我正膽戰心驚地在糾結,唱什麼才能丟臉更少一些時,小白當場和教官頂了嘴,然後被增加了任務量——
二十個俯臥撐,我還要坐在他後背上。
我緊張得要死,並且一度在心裡埋怨小白這個豬隊友。
原本唱兩句就能混過去的,現在反而增加了曝光量。
沒辦法,我性子比較軟,不太敢反駁,隻能心驚膽戰地坐了上去。
小心翼翼地揪著他的衣角,既擔心自己掉下去,又怕我太重,把他壓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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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的擔心似乎都是多餘的。
他好像有那個社交牛逼症。
等我坐穩後,他一邊瘋狂地做著俯臥撐,一邊替我把歌給唱了: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
他性子應該比較活寶那種,故意放大了嗓門,一邊吼著唱,一邊歡歡喜喜地做著俯臥撐,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最尷尬的來了。
我本就是因為肚子不舒服才遲到的,被他這麼上下晃悠了一會,再加之緊張,有那麼一瞬間,我沒繃住,放了一個不那麼太低調的屁。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有那麼一瞬間,周圍都安靜了起來。
身下,小白做俯臥撐的動作停頓了兩秒,隨後又恢復了正常。
我隻能在心裡暗暗祈禱,他沒聽見,他沒聽見。
然而,祈禱沒見效。
耳邊很快傳來他壓得很低的聲音:「這麼講究,還給我鼓鼓掌。」
我:「……」
懲罰終於結束,我松了一口氣,頭也不回地跑回了隊伍裡。
接下來,整整一下午我都有些心不在焉。
我想,完了,這下子丟人丟大了,未來四年可怎麼相處……
然而,我似乎多慮了。
休息時大家闲聊,似乎沒有人把言論的焦點放在我身上,反而都是在談小白。
剛才那段賣力的表演,讓小白瞬間成為了焦點人物,而我,似乎隻是一個人肉道具。
我松了一口氣。
還好,我可不想出什麼風頭,能夠順利熬過軍訓我就謝天謝地了。
第二天,我定好鬧鍾,早早到了操場。
遲到一次就夠了,我可不想再被做什麼懲罰,成為眾人的焦點。
然而,和我去得同樣早的,還有小白。
操場上人還不算多,我倆迎面走過,剛巧打了個照面。
四目相對,說不清的尷尬。
他比我高了許多,微微低了頭看我,似乎想說些什麼,我卻先他一步,落荒而逃。
一看見他,我就會想起昨天沒忍住的那個屁,實在是沒臉面對。
幸好,沒過多久,同學們幾乎也都到了,訓練很快開始。
不過——
我又出岔子了。
訓練時,我不由自主地回想昨天和小白的相觸,想起他背著我狂做俯臥撐,並且放聲唱歌的樣子。
這麼一出神,老毛病便又犯了:
順拐。
這是我從小就有的毛病,小學的體育老師不知道用了多少精力才給我糾正過來。
平時我倒也不再犯了,不過,有時候一愣神或一緊張,便又會不由自主地順拐。
可能是同手同腳在隊伍裡看著太過明顯,教官很快就給我揪了出來。
倒霉的我,被單拎到隊伍前面訓練。
「齊步——走!」
教官口令一下,我機械地朝前走著。
然而,四面八方那麼多雙眼睛看著,我緊張得不得了,一緊張,步子更改不過來了,走著走著便順拐了。
周圍陣陣哄笑聲,教官也被我氣得不輕。
自此,像是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
我越順拐,大家越笑,教官便更生氣;而他們越是嘲笑生氣,我越是緊張。
一緊張,同手同腳的毛病便更嚴重了,甚至不由自主地像提線木偶一般,大開大合地順拐著向前走去。
周圍笑聲如雷。
我連忙停下了腳步,眼睛不知該望向哪裡,雙手緊緊攥著拳,甚至指甲都深深嵌入掌心。
年少的自尊心脆弱無比,我又急又慌,險些哭了出來。
就在這時,左邊隊伍裡忽然傳來一道尚算熟悉的聲音:
「報告教官,我也順拐!」
2
是小白。
他站在隊伍裡,先是舉手報告,然後,又很快自己主動出列,走到了我身邊。
「教官。」他在我旁邊立正站好,目視前方說道:「我也順拐,求教官指點!」
其實這話也沒什麼好笑的,但是,可能是昨天小白的逗比屬性給人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他說完這句話,隊伍裡就又隱隱有笑聲傳來。
教官看了他半晌,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走兩步看看。
「齊步走!」
話音落下,小白聽話地朝前走去。
好家伙,這人比我還誇張,手腳都跟假肢似的,那可真是四肢各有各的想法。
如果我是提了線的木偶,那他就是綁了線的水牛,一溜煙地從我這邊,一路順拐著去了教官面前。
周圍一陣哄笑聲。
教官臉色格外地難看,他沉著臉看向小白,「有意思嗎?」
那表情太過嚴肅,看得我都不由得替小白捏了把冷汗。
然而,小白自己似乎一點也不緊張。
他可能,真的是有社交牛逼症。
站在距離教官一步遠的地方,直視著教官那張陰沉的臉,小白還能一本正經,不慌不忙地朝他敬了個禮。
「報告教官,沒意思,但我真順拐!」
教官看他半晌,最後點點頭,「行,你們倆都順拐是吧?那就留下來練,練到不順拐為止!」
說著,教官居然真的把我們倆留在操場中央,讓我們倆來回不停地練習齊步走和正步走。
至於其他同學,則繼續開始正常訓練。
真是要命,隔壁連隊的同學們站軍姿,也不知是不是他們教官故意的,讓他們集體後轉,面對著我們站。
美其名曰,要鍛煉他們的意志力。
而我和小白,則像兩個提線木偶一般,在他們面前來來回回地走著。
被上百人近距離看著,我緊張得腦子一片空白,腳步也一錯再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著他們都在笑我,心理壓力愈發地大。
小白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情緒,轉頭看了我一眼,壓低聲音說道:「別緊張,他們都是看我的。」
說著,這人加快了腳步,一溜煙地從我身邊加速順了過去,果然吸引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緊接著,那些站軍姿的同學們便有人笑出了聲。
然後——
我們這個隊伍居然奇跡般壯大了。
那邊的教官把笑出聲了的幾個男生揪出來,也扔到了我們這邊一起齊步走。
我們學校的男生可能都比較逗比,一個個跟在小白後面走得虎虎生風。
也多虧了他們,替我吸引走了 99% 的目光。
沒那麼緊張了,我順拐的毛病也自然而然地好了。
下午,聽見教官說今天的訓練結束那一刻,我緊繃的神經終於放松了。
松了一口氣,我正琢磨著一會是去食堂吃飯,還是點個外賣麻辣燙時,小白忽然走到了我面前。
「怎麼說也是革命戰友了,加個微信吧。」
說著,他居然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來。
我瞠目結舌:「教官看見了要處分你的。」
軍訓第一天教官便說過規則,明令禁止訓練時佩戴手機。
再說,剛剛那飛一般的齊步走,這人居然都沒把手機給甩出去。
小白無所謂地挑挑眉,「沒事,先加個微信吧。」
我倆手一攤,「我……沒帶手機。」
我怎麼敢的。
「沒事。」小白似乎並不意外,「你報微信號,我加你就好。」
盛情難卻,我隻能乖乖報了號碼。
我們倆距離很近,大概隻有一步遠,見他添加備注,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偷眼看了一下。
結果,我是有些失望的。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給我備注了三個字:小黑妞。
我:「……」
我給他取外號小白,他叫我小黑妞。
他禮貌嗎??
我低頭打量了一下迷彩服下露出的手背,還算白皙啊,我有那麼黑嗎……
當然,以我的性子,即便是糾結死,也不會開口問他,隻會裝作沒看見,把這個備注自己咽下去。
和小白告了別,我獨自往宿舍走去。
沒辦法,我隻能自我安慰——
黑妞就黑妞吧,其實也還好,如果他給我備注個「小屁孩」之類的,那才叫真正的社死呢。
晚上,我們宿舍開了個小型夜談會。
談話內容讓我有些意外——
我們宿舍 7 個人,其中 4 人都明確表達了對小白的欣賞。
說實話,小白長相不錯,身高腿長,皮膚白皙,五官也端正,但是真的還沒到驚為天人的地步。
能讓他短時間內收獲這麼多好感,和他的性子還真分不開關系。
談話內容除了討論小白,還涉及到了我。
大家都表示很羨慕我。
我:???
當眾丟人了兩次,這有什麼羨慕的?
我上鋪的姐妹說了,要是讓我和周燁親密接觸兩次,丟人我也認了。
對了。
周燁,是她們打聽出來的,小白的名字。
不過——
我親愛的舍友們並不知道,當她們興高採烈地討論著小白時,那位正主正和我微信聊天呢。
小白是個話痨。
他賊能說,從我回宿舍拿到手機同意了好友申請開始,他的消息就幾乎沒斷過。
各種各樣,千奇百怪,和他聊天似乎就不用擔心沒有話題。
比如:「你有沒有男朋友?」
「你會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嗎?」
「金金,你是不是腸胃不好?我有胃藥,你需要嗎?」
前面那些問題我都忍了,最後這個是什麼鬼?
不過,懦弱如我,糾結一番後,還是認真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腸胃挺好的,昨天是吃錯東西了,肚子不太舒服。」
「還Ṱṻₕ有——」
我一下一下地敲著鍵盤:「我叫車銀鑫,不是金金。」
小白很快發來一個笑的表情,並附帶一句話:「好好好,不是金金,是金金金。」
「……」
幸好,接下來的軍訓我都謹慎再謹慎,沒再出什麼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