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忖著,摸出手機,發消息給我爺爺:【爺爺,我中考那會兒,蘇晦哥哥是不是生病了?】
飛機上的信號很好,沒過一會兒,爺爺就給了回復:【沒錯,他那段時間要心髒手術,不讓我告訴你,我記得你哭鬧了好久。】
又補充了一句:【那幾年小晦身體一直不太好,有一次我撞見他偷偷抹眼淚,說害怕自己死了你難過。唉,那會兒你倆感情是真的好,誰知道大了反倒生分了。】
明白了。
全明白了。
當初蘇晦和我關系冷淡,是因為害怕我失去他後難過,所以才要和我拉開距離。
既然如此,我不禁有些好奇,是什麼改變了他的想法,讓他後來變得像彈幕裡說的那樣,即使囚禁我也要跟我在一起?
說實話,我竟然對此有些期待。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怎麼感覺女兒又鬥志昂揚了起來?】
【報!雖然燦寶的飛機尚未落地,但晦子哥已經到 A 城置辦莊園了,溫馨提示,有豪華地下室的喔。】
【什麼?晦子哥這會兒不是應該在醫院嗎?】
【哇靠刺激!囚禁倒計時,開始!】
7
看到這條彈幕,我不禁挺直腰板。
還能隻身前往異國置辦莊園,看來蘇晦的身體目前沒什麼毛病,我的心放下了大半。
至於彈幕說的囚禁,我覺得可能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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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想不通,這個人怎麼可能上一秒嚴詞拒絕我,下一秒又想完全佔有我。
直到下了飛機到了住處,我接到了朋友的電話。
朋友說,陳先越知道我被父母送到國外後,連忙找到了我的父母,向他們表態,說不會放棄我的。
而不巧的是,我父母當時正在醫院裡探望蘇晦。
蘇晦剛醒過來,聽到的就是陳先越在他病床前對我父母表忠心,說此生非我不娶。
他甚至還拿蘇晦舉例子,說生命是如此脆弱,說不定哪天就生病或者慘遭不測了,所以一定要及時抓住自己喜歡的人。
據朋友說,蘇晦被氣得臉色慘白,一聲不吭,拔掉針頭就上樓頂的停機坪要求飛往 A 市了。
聽完朋友的陳述,我也是無話可說了。
很難說蘇晦是被陳先越刺激到了,還是把「生命如此脆弱」聽進去了。
無論如何,如果這些能讓蘇晦想通,和我在一起,那我挺高興的。
我希望他能快樂,順遂他自己的心意去爭取自己喜歡的人。
如果那恰巧也能順遂我的心意,就再好不過了。
懷著期待的心情,我踏入校園,上了我的第一節課。
盡管人是被匆匆丟往國外的,我的大學和專業卻有被精心挑選過,是我最喜歡的珠寶設計。
開學第一課,老師很和善,沒有直接教學,而是直接留了個作業,要我們竭盡所能,不考慮任何現實因素,設計一款飾品。
無端地,我想起了蘇晦生日那天,我沒能見到的,二十幾個氣球裡的戒指。
我決定設計一枚戒指。
我卷著資料走出教室,正在下臺階,一直雜七雜八闲聊的彈幕突然興奮起來。
【來了!】
【呦,晦子哥,大病初愈就跑來蹲牆角啦?】
【剛從病床上爬起來,又是坐飛機又是置辦莊園的,覺都不睡一個就跑來蹲燦寶,晦子哥,你有這個毅力你幹什麼都會成功的。】
看到彈幕上的字,我對蘇晦的身體也產生了擔憂,正準備向他走去。
就在這時,身上的手機響了。
那一瞬間,我感覺樹後的蘇晦表情一下子晦暗了起來。
我低下頭。
電話顯示:【陳先越】。
8
我隻好夾著資料,接通了電話。
「小燦,對不起,讓你受苦了。」陳先越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有禮。
「什麼受苦?你說什麼呢?」我困惑。
陳先越:「你別瞞我了,我都聽說了,你為了能留在國內和我在一起不惜去和蘇晦表白。」
我:……
我沒有啊大哥。
【哈哈哈,怎麼辦陳老哥當真了。】
【讓我們來猜猜,鳳凰男陳老哥下一步打算做什麼?】
「小燦,雖然你沒能留在國內,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申請 A 市的學校,努力去和你團聚的,你等我!」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
【哦,原來算盤珠子打這兒來了,你們猜這個窮鬼鳳凰男來 A 市讀書會不會要燦寶負擔生活費和學費,畢竟「我當初可是為了你才申請的 A 市學校啊」。】
【嘖,不愧是吃女人有一手的鳳凰男。】
【等等,我有一個疑問,隔這麼遠晦子哥能聽到燦寶的電話內容嗎?】
【不能吧?】
【那必然不能,晦子哥又不是什麼順風耳。】
【可是我怎麼感覺他都聽到了呢?你們看他臉色。】
被彈幕提醒著,我抬起頭,發現樹後的蘇晦臉色雪白,眼神幽深,閃著火光,看起來憤怒而冰冷。
【我靠!我靠!】
【什麼情況?晦子哥不會監聽燦寶手機吧?】
【其實我早就想說了……當初晦子哥生日發現燦寶和鳳凰男在一起的時候就不對頭,就跟他在燦寶身上有監聽器似的。】
【前面兩個,剛來的吧?一看就沒從頭看。打從金燦買了第一部手機開始,就被蘇晦上科技了,什麼監聽、定位都是小意思,就連金燦的心跳血壓睡眠質量都盡在他的掌握。】
【噫,太變態了!】
我也被震撼到了。
現在,我是真的相信他愛我了。
9
彈幕仍舊在滾動著。
【變態?總比陳鳳凰男強,吊著金燦享用她的資源,最後說看不上她這樣隻有家世好的大小姐,拜託,被他看上是什麼很光彩的事情嗎?】
【就是,他那個小青梅堂堂名校本碩博連讀的奮鬥少女最後嫁給他三年抱倆,出了學校就進產房,這福氣給我我可不要。】
我沒再理會彈幕上的字,仍然沉浸在內心的震撼中。
蘇晦愛我。
蘇晦居然真的這樣愛我。
我凝視著蘇晦,隻覺得熱血從四面八方的血管奔湧進心髒,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激蕩在劇烈震動的胸腔中。
我情不自禁地抬腳向他走去,卻忘記了自己正在臺階上。
「小心。」一個女孩一把拽住差點滾下臺階的我。
我看到遠處的蘇晦的臉上也泛起擔憂。
「诶?是你!剛剛我在課堂上見到你了,我們是一個班的吧?今天的課堂作業你想好做什麼了麼?」金發碧眼的女孩分外開朗。
我看了一眼蘇晦,刻意將手機湊近嘴唇:「我打算做一對戒指,送給我喜歡的人,他……」
話還未說完,蘇晦的臉色更白了,他緊閉嘴唇,轉身便要離開。
壞了!他以為我說的喜歡的人是陳先越!
我連忙揮別金發姑娘,向蘇晦的背影追去。
「蘇晦!你別走!」我大聲喊他。
他的背影頓了頓,又向前繼續走。
我三兩步趕上,跑到他面前,扶著他的手臂,氣喘籲籲地問:「你既然來見我?為什麼又要一聲不吭地跑掉。」
他皺起眉頭:「誰說……」
我一把拉開他的衣袖,淡紫色熒屏的手表盤踞在他蒼白的手腕上:「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麼要戴我送你的手表?」
他凝視著我緊攥著他手腕的手指。
我再接再厲:「我記得昨天我把表盤打碎了。現在怎麼是好好啊?難道你今早立刻把它修好了?」
蘇晦不發一言,臉上卻泛起薄薄的紅。
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快裝不下去了。
他牙根緊咬,忽地像是下了什麼決定,用灼熱的目光看著我:「對,沒錯,我喜歡你,喜歡得幾乎要發了狂,你打算怎麼辦?」
他突然直球,我反倒羞澀得不知所措起來。
見我沉默,他又尖刻地問:「怎麼不說話了?不是說喜歡我麼?要不要去我在 A 市的家做客?」
正在對此刻情景各抒己見的彈幕都頓住了,隨後山呼海嘯地刷起了:
【A 市的家!莊園!八百裡內荒無人煙的莊園!】
【囚禁!】
【地下室!】
【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蘇晦他終於,完全變態了!】
10
我看彈幕這樣一刷,居然也有一些激動。
我眯眼笑著看他:「好啊,你請我去你家做客,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心情愉悅地坐上他的副駕駛,他卻遲遲沒有發動車子。
良久,他泄了氣般倚著後座:「算了,你下去吧。」
【果然,他又退縮了。】
【晦子哥還是舍不得囚禁燦寶。】
我卻不管這些,隻盯著他看:「蘇晦,你在耍我麼?」
一邊說著話,一邊憤怒地將手中的設計資料拍得啪啪響。
蘇晦瞥見這些資料,狹長的眼睛又燃起火光:「金燦,這可是你自己選的!」
話音未落,發動機嗡鳴,跑車一騎絕塵,將市區的風光迅速甩在身後。
不知拐過了多少個彎道,我終於見到了彈幕一直在講的,方圓八百裡不見人煙,有一整層地下室的莊園。
「花園是精心Ţûₗ設計的嗎?都是我喜歡的花呢。」我俯下身,笑眯眯地對他說。
他在喉嚨裡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很喜歡,謝謝你。」我起身,迅速親吻了一下他的臉頰。
他眼中的偏執褪去,變得清澈而羞澀起來。
我挽著他的手走向宅院。
主臥有很大的落地窗,窗簾是淡紫色的,整個臥室都是明媚的紫色,我最喜歡的顏色。
我笑著看他:「這是我的臥室嗎?」
他剛要點頭,我又問:「或者……是我們的臥室?」
他的臉全紅了,說話都支吾了起來:「你!你怎麼如此……」
我摟過他,再次親吻上他的嘴唇,這是一個甜蜜而溫柔的吻,但隨即變了味道。
很快,我和他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我們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張開嘴巴,接納彼此。
11
我情不自禁地將手放在他的後背上,輕輕撫摸。
他的喉嚨溢出一聲難耐的喘息。
我還沒怎麼樣,他倒是被這聲喘息驚得僵住了。
他的臉色紅得幾乎要爆炸了,連忙掙脫我,跑開了。
我好笑著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沒有追出去。
不急,慢慢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燦寶自信了很多。】
【可能是因為晦子哥告白了吧。】
看著彈幕上的話,我心中暖暖的。
這些素未謀面的朋友,我能如此堅定地相信蘇晦愛我,你們功不可沒。
【我有信心!我們燦寶和晦子哥會好好在一起的!】
【哎你們看到之前那個結局了嗎?當時燦寶被陳鳳凰男拋棄後特別難過,晦子哥又不長嘴,愛她都不說,就把她關進地下室了。】
【我覺得țů⁾晦子哥囚禁燦寶,其實是晦子哥本來想讓燦寶幸福,結果一看姓陳的根本不是好東西,還不如自己和她在一起,可是燦寶那時候已經不愛晦子哥了,還很反感他,所以晦子哥才想著先關起來再……】
【別提了,哭死我了。後來燦寶寧死不從,活活給自己餓死了。晦子哥也瘋了,抱著燦寶的屍體自殺了。】
【然後這個破莊園偏得要死,倆人屍體一直沒被發現,就這麼抱在一起變成枯骨了……】
在彈幕的接力下,我窺見了我和他本應發生的結局。
說實話,我不意外。
在沒有明確發現他愛意情況下,被他關起來,寧死不從確實是我能幹出來的事情。
好在,此刻我無比相信他愛我。
我想,這一次,我一定會和他擁有不一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