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州腳步一頓,有點不耐煩地掃了他一眼。
“你是個什麼東西?”身後那個“奶奶灰”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踉踉跄跄地爬起來,在後面叫囂著,“信不信老子讓你橫著出去。”
倒也不全是“奶奶灰”張狂。陶臨南常年泡在淮海,人脈廣,基本上什麼圈子裡的人都眼熟。方楊,算得上是地頭蛇
不過沈良州估計不會忌諱什麼,方楊再叫囂兩句,估計沈良州就該把人打廢了。
陶臨南倒吸了一口氣,踏前一步擋兩人中間了,“給個面子,我看他是喝醉了。”
說完陶臨南皺著眉去扶那個“奶奶灰”,“你丫不想死,就少說一句吧。”
陶臨南恨得牙疼,要不是先前有點交情,他懶得管這破事兒。撂身份壓人這種行為,沈良州幾百年前就戒了,方楊還不知死活往明面上擺。
真犯人手裡,他今天非得死在這兒。
偏偏另一頭好心當成驢肝肺,方楊一把甩開他的手,“滾開,今天我要不讓他跪下叫爸爸,這事沒完!”
陶臨南抬了下手,眉梢微挑,也是脾氣上來,惱了,懶得勸和了。
沈良州不溫不涼地笑了一聲,眸色涼得都快結冰碴子了。
“你再跟我呆半個小時,我送你回去?”沈良州也不急,不緊不慢地同顧娆商量。
“行。”顧娆點了點頭。
方楊又是打電話又是叫人,氣勢洶洶地想給人一教訓,結果不過十來分鍾的功夫,他就接到一電話,被他爸劈頭蓋臉地訓了一頓。
“我讓你別去鬼混你都當耳旁風了!老子怎麼生出來你這麼個混賬東西,不學好還是個作奸犯科的料!”
方楊被罵得有些懵,話都沒說完一句,對面下一句堵上來了,“趕緊給人道歉,處理完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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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後也沒把沈良州怎麼著。
陶臨南看他跟看傻子似的。調-戲人女朋友被打了還有什麼好說的,給人教訓也得拎拎清楚夠不夠格。
這麼一折騰,方楊似乎酒也醒了,鐵青著一張臉。
他不服氣。
“怎麼著,你是在等著我再打你一頓,跪下來叫爸爸?”沈良州晃了他一眼,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手指不輕不重地點了點桌面,“還是等你老子來了一起賠禮道歉?”
沈良州清冷的眸子裡少見的勾著點囂張勁兒。他不是沒幹過混賬事兒,不過這麼多年早就收斂了。
“你不是談規矩嗎?”沈良州眉間攏著陰翳,身上倦乏的氣息不減,“規矩是吧?爺今天就教教你規矩。”
方楊強忍著打人的衝動,後槽牙磨合,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開。
“是我今天喝多了,犯渾。我給您道歉。”說完他把面前的一杯烈酒灌進去了。
沈良州掀了掀眼皮,眸色寡淡,輕落落地吐出四個字,“找錯人了。”
這是要他跟顧娆道歉。
陶臨南往旁邊掃了眼,顧娆窩在沙發裡,腳尖勾起一抹紅,她似乎是嫌無聊,自己在玩落在沙發上的牌面。
也是稀奇,這妞根本就沒把這些當回事兒。
方楊咬牙,恨得壓根痒痒,偏偏奈何不了人。狠話是他先前撂下的,現在也成了他自作自受了。
“宋小姐,我今天昏了頭,我不該犯渾,冒犯您了。我跟您道歉。”
“咕嚕咕嚕”又是灌下去一杯酒。
顧娆聽到他喊自己“宋小姐”,心底微動,睫毛顫了顫,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你怎麼知道我叫什麼?”顧娆突然開口。
方楊不情不願地撇開眼,沒吭聲,他隻再次看向沈良州。
沈良州短促地笑一聲,囂張勁兒十足,“不夠。”
方楊臉色刷的變白了,這下他可不幹了。
陶臨南到底沒辦法獨善其身,一腳踏進劍拔弩張的氛圍裡,上前勸了句,“哥,楊子就是喝多了酒,沒把人怎麼著,你看差不多……”
一句話觸到了霉頭。
沈良州半笑不笑地晃了他一眼,薄唇冷淡地掉落幾個字,“他還想把人怎麼著?”
陶臨南噤了聲,知道這話談不攏。
也真是流年不利,沈良州多少年沒耍過混了,這幾年紈绔的惡習基本沒帶半點,今天倒像是非要給對方一個教訓了。
“別害怕,我對認兒子不感興趣,不用你跪下叫爸爸。”沈良州眉梢一挑,揚了揚下巴,“她剛剛不是問你嗎?”
方楊皺了皺眉,哼了一聲,“那微-信號不是你舍友的嗎?你自個兒得罪人都不知道?”
幾句話,前因後果基本都交代清楚了。
方楊當時翻了翻朋友圈,發現加得人不對,被刷了,罵了一句也就沒當一回事兒。
方楊預備把人刪了,結果陸薇婷會來事兒,巴巴地送上門來。
陸薇婷並不知道先前公寓樓下的糾葛,純粹是掐尖的心理。不巧遇上了個萬花叢中過的主兒,便宜是佔不到了,就動了點別的心思。
“她說她有個舍友長得漂亮,要介紹給我認識認識。”方楊蠻嘲諷地咧了咧嘴,“你這不就來了嗎?”
顧娆垂了垂眼,得,真是什麼事兒都忘不了自己。
她把電話再次打給謝青缦,這次響了一聲,謝青缦接了,“喂,怎麼了?”
謝青缦似乎剛剛睡醒,聲音裡還帶著困頓和倦氣。
“你在哪兒呢?我打電話你一直不接。”顧娆微微笑了笑。
“哦哦,我手機靜音了。今天不太舒服,我從中午睡到現在,才看到。”謝青缦清醒了一點,起身穿衣服,“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你翻翻,你消息是不是被人碰過了?”顧娆也懶得跟她兜圈子,開門見山道。
“啊?”謝青缦稍怔,半天沒回過味來,“什麼消息……等一下,我什麼時候給你發過消息……”
垂死病中驚坐起。
“你沒事吧?我手機有密碼,不過真不是我發的……被盜號了?”謝青缦有些語無倫次,她從床上爬起來,眼風無意間掃過桌面。
電腦屏幕亮著,停在了鎖屏的界面。
謝青缦皺了皺眉,遲疑了片刻才開口,“那什麼,你別怪我多心啊,我下午睡著的時候,陸薇婷好像在這兒呢。我電腦好像被人動過了。”
謝青缦話說得含蓄,可話裡的意味兒分明。
“我知道了。”顧娆輕笑了一聲,“再說吧。”
這下怎麼回事就不言而喻了。
“你把那個誰,給我叫過來。今天這事兒就算了結了。”沈良州掀了掀眼皮,打火機在手裡轉了幾圈兒,“就現在。”
第19章 惡劣秉性
陸薇婷也是個人精, 接到電話還旁敲側擊了幾句, 略微有些遲疑,“你怎麼現在給我打電話?”
“你廢什麼話, 現在就給老子滾過來。”方楊脾氣差顧娆之前就見識過了, 不適地蹙眉, 就在這兒等了一會兒。
陸薇婷到了地兒,怔了幾秒。
顧娆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 在她推門而入時晃了她一眼,彎唇笑了笑, “這麼巧啊。”
方楊臉上的血跡都沒擦幹淨, 唇角青了一片, 疼得皺眉也沒能走。
這裡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基本是幾秒鍾的功夫, 陸薇婷就反應過來。這可不是什麼敘舊的好時機,她臉色微變,轉了身。
陶臨南一腳把門踹上了,不冷不淡地打量著她,“剛來就走,不太合適吧?”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方楊心底的怒意無處宣泄,一巴掌甩在她臉上,“都他媽算計到我頭上了, 你可真有本事。”
這一巴掌不輕, 她的臉紅腫一片。
“我……我不是……”陸薇婷錯愕地捂著臉頰, “你憑什麼打我?”
“你收老子東西的時候怎麼沒那麼囂張?”方楊啐了一口, 扯著她的頭發冷笑,“跟我上床的時候可沒見著你這麼多心思。”
愈來愈難聽的話從方楊的嘴裡蹦出來,顧娆微微蹙眉,她低了低視線,將手裡的牌丟到了一邊,拍了拍手。
“走吧。”
沈良州自然也覺得這些話難以入耳,應了一聲,掃了眼方楊,“你隨意,今天的事到此為止。”
方楊的臉色略微緩了緩,可一想到剛剛仰人鼻息的窩囊,氣不打一處來。
“你不能走!”陸薇婷猛地扯住了顧娆的手,怨毒地盯著她,“你把話說清楚,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害我……”
沈良州皺著眉想把這人推開,顧娆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別摻和,倒也沒太當一回事兒。
“別被迫害妄想症了,你是覺得自己全身上下有什麼值得讓我肖想的?”顧娆拂開她的手,表情淡淡的,“我是教唆你跟別人上床了嗎?還是教唆你算計我了?”
陸薇婷紅著一雙眼,被她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我是專程在這等你的。”顧娆輕呵了一口氣,微微眯眼笑了笑,“我特想看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典型案例是什麼樣的?你表演得很成功,姐妹兒。”
陸薇婷被她氣得渾身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臨了,顧娆又補了一句,“你看不慣我我沒什麼好說,我不介意你繼續找我麻煩,不過你最好別哪天犯我手裡。”
微挑的眸子勾著慵倦的媚意,顧娆拍了拍她的臉頰,半開玩笑地戲謔了一句,“不然早晚讓你死在我手裡。”
顧娆剛剛跟她錯開身,陸薇婷捏了捏掌心,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她硬生生地忍著氣,咬牙冷笑,“你又清高到哪裡去?你得到的東西,難道不是爬-床換來的?”
說完陸薇婷還嫌不解氣,又補了一句,“你真惡心。”
沈良州的眸色沉了下來。
顧娆輕笑了一聲,歪著腦袋看她,“雖然聽著很不舒服,我也得告訴您,爬-床這麼骯髒齷齪的活,您怕是都不配。”
顧娆漂亮的眸子微挑著笑意,像是波斯貓一樣勾著狡黠的心思,三三兩兩,懶懶幽幽地補刀。
“你出門前有沒有照個鏡子,反思一下您床都爬了,怎麼還一無所有呢。”
“你——”陸薇婷嘴唇抖了抖,顧娆從前沒跟她計較過,被算計了或者羞辱了都懶得搭腔,陸薇婷完全沒料到對方是這麼一張厲害的嘴。
陶臨南在旁邊看得微怔,雖然上次就知道這妞不是善茬,沒料到是這麼惡劣的脾性。
“別著急,先天不足你可以後天努力。”顧娆略微惋惜地嘆了一口氣,像是挺同情她一樣,“要是您對我沒那麼多惡意,我可以跟您物色物色整容醫院。”
陸薇婷快被她氣得怄死了,顧娆慢條斯理地捅進去最後一刀,“不過,你整容了可能也沒我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