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博嘴角抽搐了一下,極力保持淡定,“……可以,但沒必要。”
然後沈良州抬眼,面無表情地補了一句,“死之前還被人揍了一頓。诶,植物人你覺得怎麼樣?”
你大爺的!都是兄弟,沒有一點人性了嗎?梁博在心底咆哮。
什麼叫做他覺得怎麼樣?他隻想問問,“你們都是魔鬼嗎,啊?”
“你們倆不用這樣,真的。”梁博哀怨地看著這兩個神經病,瑟瑟發抖,“不用殺人滅口,我還打算多活兩年。活著挺好的。”
前有豺狼,後有虎豹,活生生逼死他一個八卦愛好者。所以再接到沈良州的消息,他很震驚。
左右沈良州不在旁邊,安全。梁博毫不客氣地發消息嘲笑,〔你也有今天啊兄die哈哈哈哈哈〕
兩秒鍾之後,一條新的消息彈了出來。
〔你剛剛更新了朋友圈,朋友。〕
梁博渾身抖了抖。
完犢子了。他忘記了,自己手賤發了條動態,叫大家一起出來high。除了騷氣的自拍,他把自己行程都交代了。他可能是個傻子。
想象了一下沈良州殺過來的場景,梁博秒慫,笑容諂媚又狗腿地把電話打過去,費心又賣力地開始出點子。
“要我說句實話嗎?女朋友哄不好的話,操一頓就完事了,比你在這裡想轍強。”梁博壓低聲音,眼睛突溜溜的轉,“您把人怎麼了?強X未遂還是勾搭美女了?”
“把你腦子裡的黃廢料倒一倒,”沈良州含了冰片似的,嗓音裡透著一股涼氣,“我給她講道理,她就問我為什麼喜歡她。”
梁博雖然不靠譜,不過情話信手拈來,彌補了他的短板。
先天不足那就後天努力,本著這種想法,沈良州沒掛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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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想笑啊哥們,跟自己的女朋友講道理,是十足的蠢貨行為。”梁博樂得不行,掰扯起來一套一套的,“女朋友是拿來哄的,是非對錯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是否高興。您老人家這麼想不開呢?”
他知道,不過他沒那麼戀愛腦,也不覺得顧娆會無理取鬧,所以他才會如實說。事實證明她也聽得進去。
隻不過萬萬沒料到,這話題會跑偏,而且以一種極度難以言喻的方式結束。
“我現在知道了,所以要怎麼哄回來?”沈良州面無表情地威脅,“把你舌頭捋直了,你再哈哈爸爸現在就過去收拾你。”
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裡,梁博一系列天花亂墜的描述讓沈良州陷入沉默。
這麼狗血的路數,到底是梁博有毒,還是他泡的妞兒有毒。
沈良州掛了電話,嗓間磨出幾個字,“為什麼我覺得很蠢?”
跟他一塊顛覆世界觀的還有藍穎。
她從沒見過自家老板對人束手無策,商場上殺伐決斷、運籌帷幄的能耐呢?談個戀愛居然畏首畏尾了。
藍穎一邊在心底吶喊“boss您崩人設了”,一邊維持著標準的微笑貼心提醒,“沈總,改籤的航班快要到點了,現在出發嗎?”
他再不走,很有可能在飛機上度過一個夜晚,然後一下飛機就要直奔地點。
收購之後公司有專業咨詢評估團隊,新項目正在忙團隊組建和數據收集,不用他親力親為。但是約好的合作方見不到他本人,隻會覺得不受重視,這是忌諱。
沈良州按了按額角,“先處理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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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次似是而非的爭吵之後,兩個人基本算是斷了聯系。沈良州當晚給她發了個“晚安”,她沒看到,刷到消息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了,沒鬧脾氣的意思,她原樣回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顧娆支著下巴,心不在焉。她手心裡握著原木鉛筆一個勁兒的在筆記上亂戳。
她在想他應該是很忙,畢竟安排全被她打亂了。就為她碰了一下,他二話不說改掉了行程。
但是連個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還是真的在慎重考慮換個女朋友……
好氣哦,她也想認真考慮換個男朋友了。
聽導師講了幾句就忍不住晃神,捱不到下課,她覺得自己就得被自己憋屈死。
顧娆下了專業課,就風風火火地往劇組趕。不是所有教授都好說話,這節課不敢請假,徐臻沒苛求她百分之百服從時間,但她開了特例還遲到就不好了。
隻是沈良州她沒等到,倒是把一個不速之客等來了。
車子還沒駛出泊車位,就被人攔下了,“宋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攔下顧娆的女人戴了口罩墨鏡和腦子,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見到她,低頭從車裡鑽了出來。
“請問你是?”聲音略微耳熟,不過包成這樣,顧娆是真認不出來。
女人給身邊助理模樣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屏蔽攝像頭、跟保衛人員打好招呼,就去守著。
動作一氣呵成,顧娆都快認為碰到拐賣人口的了。
“您別緊張,我叫池相思,見過的。”女人摘了口罩,歉意的笑了笑。
很勉強。
面上標準的微笑破碎一角,強撐著扯了扯唇線。她是品牌活動上撞見的那位,隻不過現在與當時的模樣,截然相反。
顧娆在心底訝異,私底下她可跟她沒什麼交情,“您有事嗎?我可能要趕時間……”
“不耽誤您,就是您一句話的事兒。”她又快又急地回答道,然後戒備地看向跟著顧娆的助理。
顧娆會意,扭頭掃了一眼容容和小李,“你們先等著吧,就幾分鍾。池小姐,您說。”
她這才咬了咬唇,勉強地牽起一抹笑,深深地彎腰鞠躬,“我為先前的事向您道歉,您需要任何賠償我都接受。我真知道錯了。”
顧娆輕輕“啊”了一聲,避開了。
池相思垂著頭不敢抬,僵持著一個動作。她的妝容精致,但看上去身心俱疲,青白的眸底爬上了紅血絲,補過妝,但哭過的痕跡明顯。
這伏低做小的模樣,實在是太詭異了。
“您應該了解,我走到這一步很不容易。是我一時想岔了,我可以向您道歉,您想打我罵我我也認了,”她的語氣很虛弱,近乎哀求,“您高抬貴手,成嗎?”
“不是……”顧娆復雜地看著她,“我們之前有什麼交集嗎?池小姐的話,原諒我聽不太懂。”
顧娆是真沒聽懂,但聽到池相思耳朵裡,這是拿喬。
說到底,就是不肯放過她。
池相思在短短的十幾個小時裡,快被逼瘋了。
她今早四點鍾,接到經紀人打來的電話,內定好的劇組突然改口,她先前忍著惡心陪吃陪喝陪玩,都白下功夫了。
除此之外,用著她的節目組,投資方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撤資;馬上要籤約的雜志封面和品牌不約而同要求換人……
一連串莫名其妙的打擊接踵而至。
經紀人在電話裡都快破口大罵了,焦急地問她,“你是不是在外面又惹了哪個二世祖了?我就說這幫人你忍著點,別輕易得罪……”
她是真有點冤。
她哪裡敢有脾氣啊?就算現在混出點名氣來,從投資方到導演制片,哪個都不好得罪,打點人脈哪裡有那麼容易,她在外面賠笑臉都快成賣笑的了。
急得上火,她沒問出個門路來。先前揚言做她靠山的男人們都玩起了失蹤,一個個對她避之不及。
這還沒什麼,出道以來,她多多少少有些把柄。哪裡有人真的一身清白?一些錄像、照片、繳稅賬單的備份都被快遞過來了。
這是要往死裡整她啊。
問題是她都不知道衝撞了誰。好不容易堵到一個知情的,那人被糾纏煩了,擺了擺手,挺不耐。
他暗示了一下:“混了那麼多年,不清楚嗎?這枕邊風吹下來,剝-皮削骨啊。”
枕邊風?
那她還能得罪了誰,一準兒是因為昨晚。她先前試鏡落選,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撿去了,昨晚見到顧娆本人,不甘心,使了個絆子。
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哪裡料得到為著這麼一件事,她要付出這麼大代價。
“宋小姐,我知道我惹您不痛快了,不用非得痛下殺手吧?”
池相思是真有點急了,她熬了這麼多年,受過這麼多委屈,絕對不能付諸東流。今天要是能翻篇,就算跪下求她也無不可。
“是不是我跪下求您,您才能放我一馬?”她眼眶都紅了,真就要屈膝。
“您別,我怕折壽,”顧娆從她跟前退開。
話說到這,顧娆還能有什麼不明白。
這應該就是指使工作人員,讓人跪著給自己遞話筒的罪魁禍首了。
顧娆知道沈良州的做派,卻也沒想過是這種風卷殘雲的速度。池相思一點脾氣不敢擺出來,全程的哀求,必定是走投無路了,受驚不小。
眼見著池相思還要過來,顧娆伸手隔開一段距離,“池小姐,你可能誤會了,我沒那麼大能耐。”
池相思當然知道她沒有。可這事跟她有關聯,鬼知道是她靠上的哪個人物。
她見到顧娆似乎好說話,將語氣再次放軟,眼淚都掉下來了,“宋小姐,我隻要你一句準話,您放我一馬,想要什麼補償我都給。”
“我不用補償,補不補償事情都這樣了,再說得好聽也沒用了。”顧娆淡淡地,“你給我道個歉就成。”
她面露喜色,“謝謝您這麼有氣度,日後給您當牛做馬我也沒二話”
誰要一個時刻想謀害自己的貨色。
“我還沒說完。”顧娆打斷她,“微博,你或者你的工作室蓋章發聲明道歉,說清楚起因經過結果,最後加句對不起,艾特我就好。”
池相思臉色都變了。
發微博道歉,太毒了。
這根本不隻是丟人的事兒,微博發出去,她成什麼人了?昔日初戀女神心機深沉,活動上陷害新人不擇手段……
她現在已經是舉步維艱,原以為示弱服軟賣個慘,或者任打任罵,可以讓這人消了氣,沒想到這個宋清和也不是善茬。
發了微博,她的演藝生涯也就基本結束了。
“我不著急,你隨意。其實有沒有道歉也不太重要,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顧娆晃了眼她難看的臉色,起身離開,“敢作敢當,對吧?”
池相思面色刷白,偏偏忌諱,不敢反駁一句。
顧娆瞧見了,多少有些諷刺。
現在看來,她跟沈良州的爭執沒意義,她的確太天真了點,沒什麼手段比這些壓倒性的背景好使。
池相思今天就算是氣死了,也不敢回一句,因為捏著她的利益就是捏著她的命脈,哪裡還有什麼氣性,今後恐怕也會對她避如蛇蠍。
不過因為這事兒一鬧,去劇組的路線好巧不巧地碰上了堵車,高架上照舊寸步難行。她急匆匆地趕去劇組,還是遲了十幾分鍾。
副導演見她來了,松了一口氣,壓低聲音,“您是不是有事兒耽擱了?怎麼現在才過來?”
第61章 吳儂軟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