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方氏詫異郭滿這個時候過來,連忙招手示意蘇嬤嬤去迎。郭滿進來立即就感覺到母女之間氣氛怪怪的,嫻姐兒人已經背過去坐了,清豔的小臉兒繃得緊緊的。她頓時明白自己這是來得不湊巧了,正趕上母女倆鬧矛盾。


  “兒媳見過母親。”進都進來了,退出去也不太好。郭滿低頭小碎步走過去,乖乖巧巧地行了個禮。


  “滿滿來了……”方氏抬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禮。見郭滿有些拘謹,便拍拍身邊座位牽出笑臉道,“也不知你在娘家時都喚什麼乳名,母親便喚你滿滿了,過來坐吧。”


  郭滿聽話地過去坐下:“滿滿或小六皆可,母親您隨意。”


  “小六可不好聽,”方氏見她乖巧,緊繃的嘴角也松弛了些,“還是滿滿好。圓圓滿滿,吉利又好聽。”


  郭滿低下頭,佯裝害羞地笑笑。


  方氏順勢抓起了她搭在腿上的手,本欲做親昵姿態地拍拍。然而捏到手中方才發現,竟然隻有手心一團大小。方氏低頭一瞧,這立即就驚了。白嫩嫩,肉呼呼,她握在手裡連連捏了好幾下還不舍得放地笑道:“滿滿這手生得真好,福氣。”


  一對白包子嘛,郭滿早就了解了。於是不說話,就衝方氏咧嘴笑。


  繃著臉的嫻姐兒,眼風遞了過去瞧。


  這雙小肉爪她早上就瞧見了,生得實在討喜得很,當時她一看到就想捏捏看。可顧忌著新嫂子才進周家大門,姑嫂關系疏淡,嫻姐兒便忍著沒把眼睛往上頭瞥。這時候到顯得母女心意相通了,她娘捏著新嫂子的肉爪子就沒松開過。


  見嫻姐兒眼睛轉過來,方氏嘆了口氣,方才的事兒又重提。


  “娘與你說的自然都是有道理的,你莫要再犟。”


  一雙兒女婚姻大事上都不叫她省心,雅哥兒是時運不濟遇到謝家,嫻姐兒可就完全是自己不願,“風哥兒心裡沒你,這麼多年你自己也該明白了。再這般耗著也不是事兒,聽娘的,別犟了。”


  嫻姐兒不願談這些,抿著嘴不說話。


  “嫻姐兒!”還是這態度,冥頑不靈!


  再不願談也必須談,嫻姐兒如今也十六了。別人家這個年歲的姑娘早該出閣,好生養的興許連子嗣都生了,方氏語重心長地勸:“聽說風哥兒年前才跟陛下請旨,今年四月南下南疆,協助翟大人處理西南蠻族騷亂之事。南疆在大召沉珂已久,沒個兩三年是他決計不會回京。屆時你也十九了,可見他就沒顧及過你。就算顧及了,你眼看著年歲大了,又可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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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長風哥哥不是那樣的人!”即便是她娘,嫻姐兒也聽不得她拿這樣的話說沐長風。


  周鈺嫻十分生氣,飽滿的嘴唇都在發顫,“長風哥哥隻是沒開竅,他不像大哥成熟心思深沉,他少年心性。等他成熟了自然不會……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他才不會耽擱她,他會娶她的。


  回回都說不通!


  方氏心裡是又急又恨,捂著胸口,恨不得一巴掌打醒她這女兒。任性也不是這麼任性的,沐家那小子好她知道,可是人再好也得看緣分不是?沒緣分就是沒緣分,硬湊在一起也不過強扭的瓜不甜,嫻姐兒怎麼就不懂呢!


  周鈺嫻就認準了沐長風,不管方氏怎麼勸怎麼嚇唬,就是不松口。


  郭滿坐一邊,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她雖說是嫂子,可也才進門一天而已。這麼快就接觸到如此私密的話題,她覺得自己承受不來。不過好在兩人也沒有拉她參與的意思,郭滿就隻能裝聾作啞地等兩人爭執完。


  說是爭執,其實隻是方氏色厲內荏地嚇唬嫻姐兒。


  嫻姐兒也是個主意大的,根本嚇不住。


  她也不與方氏爭,就擺著一張不聽不動的臉,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任由方氏操碎了心說幹了唾沫,她也無動於衷。最後鬧得沒辦法,方氏又不能真上手打,再說她也不舍得,所以隻能放嫻姐兒回去。


  周鈺嫻冷著一張臉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方氏被她這做派又給噎不上不下,捂著胸口,手一指門外的背影不住地點。郭滿趕緊倒了一杯茶,遞給她緩緩。方氏接過去就一口灌,好半天才勉強收拾好了心情應付郭滿:“……讓你見笑了,嫻姐兒這脾氣。”


  她真是疲憊,每日操持周府上下已經夠忙了,還要為嫻姐兒婚事提心吊膽。


  “哪裡的話,”郭滿立馬擺手,“嫻姐兒是直爽性子,兒媳哪裡會見笑。”


  方氏為周鈺嫻的親事煩也不是一天兩天,沉沉嘆了口氣,不想再提。罷了罷了,兒女都是債,轉頭又看向郭滿:“滿滿這時候過來是有何事?”


  郭滿於是立即將畫作拿過來,笑道:“兒媳這兒有一副水墨。”


  說著,她打開木盒,講畫取出遞上去,“兒媳雖說才進門,卻當真受了不少母親私下的照顧。母親惦記著兒媳身子骨,還特地叫夫君送來食譜給兒媳養身子,母親真真兒費心了。”


  漂亮話郭滿張口就來,她輕言細語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方氏,真誠得像個不懂事兒的孩子句句發自肺腑,“兒媳心裡頭感激母親慈愛,特地來道謝,謝母親憐惜兒媳。不過兒媳不知母親喜愛什麼,便自作主張挑了幅水墨。”


  方氏在書香門第耳濡目染二十多年,書畫上自然重視。一聽是畫作,接過來便打開。緩緩展開一看,她面上的笑意立即就真誠了起來。


  前朝懷無大師的嵩山魚鳥圖,看這筆觸與印章,應當是大師盛年時的作品。類這種,當今世上,僅存不超過八張。聽說當初畫作一問世,便被江南一個富商給收藏了。現如今許多人見過的魚鳥圖,都是那富商怕人惦記,找人仿造的。旁人認不得真假,有幸見過真跡的方氏卻認得,郭滿送的這就是真的。


  雖然隻是其中一幅,卻足以讓方氏猶如喝一碗蜜水,心裡甜滋滋的。


  並非貪圖這魚鳥圖貴重稀罕,她還沒那麼銅嗅,不過是心懷甚慰罷了。她私下做的那些事兒,是為了兒子往後能夫妻和睦些,原本也沒想叫新媳婦知道。沒想到新媳婦竟然全看在眼裡,也記了在心上。


  當真是個有心的好孩子,比謝氏懂事了不知多少!


  “這就太貴重了,滿滿拿回去吧!”她小心翼翼地從卷軸的下擺往上卷,生怕碰壞了,“娘這兒要用畫叫雅哥兒畫兩幅便可,娘不要你的東西。”


  知道郭滿在郭家拮據,這幅畫怕是她嫁妝裡頭最貴的東西了。


  想到這,方氏轉頭看向郭滿的眼神慈愛了許多。她不過送了本食譜,這孩子就送了最寶貝的東西來,這麼實誠的孩子,她都不知道話從何說。


  “母親你……”


  “叫什麼母親,”方氏唉了一聲,說道,“滿滿就跟著嫻姐兒喊,叫娘。”


  郭滿最上道兒,立即道:“娘!”


  “嗯,”方氏是真高興了,越想越滿意。雖說郭氏年紀小樣貌也差,脾氣卻是真乖巧。古語有雲,娶妻娶賢,納妾才納色。這般一想,兒媳婦也不算娶錯人,“這幅畫你且拿回去,我這裡用不著。若是覺得過意不去,那便替娘好好照顧雅哥兒。”


  雅哥兒好了,她心裡頭自然就高興。


  推辭來推辭去的,畫最後還是沒送出去,又完完整整地帶回。


  郭滿回去路上,就忍不在住思考兩件事:一是周家人怎麼能個個都這麼有原則,既然這麼喜歡還不願拿。二是這幅畫真的很值錢麼?方才方氏一看到畫,眼睛噌地就亮了。


  能讓周家大夫人都驚喜震驚的東西,價值定然不會輕。


  郭滿敲了敲木蓋,開始恥笑金氏號稱滿腹詩書到底得多學業不精。這八幅畫掛在金氏正屋十多年,她日日看,都不曾表現得多重視。以她愛錢的性子,定然不能啊。十多年都不曾發覺畫有何不同平常,還自詡什麼文化人。竟叫她那麼輕易拿走東西,郭滿都要笑死。


  這打臉打的夠好玩兒啊!


  這頭郭滿在嘀嘀咕咕,謝國公府謝思思今日準備出門去將軍府做客。


  沐長雪在府上辦了個賞花宴。及笄禮前,將軍夫人特意讓女兒練練手,自己組織同齡貴女們來府上聚一聚。沐長雪一口氣邀請了二十多個姑娘,為了辦得熱鬧成功,她連不對付的謝家姑娘都不計前嫌地下了帖子。


  謝思思上輩子還在周府當少奶奶自然沒去,這次一聽說,今日隨謝家姐妹一並出門。


  她坐在梳妝臺前,一面由著丫鬟上妝一面在想一件事。


  周博雅會陰差陽錯娶了郭六,是她最始料未及的。但不得不承認,在知道這事兒之後,她心中湧出的慶幸與竊喜無以用言語明表。因為謝思思很清楚,這個郭六就是個短命鬼,神藥補藥地養著也保不住。至多兩年,郭六必然會與世長辭。


  诶,可憐了上輩子沐長風與郭六相識一載卻為這醜八怪孤寡半生,謝思思想到此事無限唏噓。


第16章


  說來謝思思私心裡其實十分豔羨這郭六。


  雖說郭六早逝,但人的命數自來由天定,長與短早已注定。女子這一生不就為尋得一心人?前世的郭六何其幸運,叫沐長風那樣的男子為她記掛半生。


  思及此,謝思思再反觀自己,心中不禁又妒又澀。


  錦瑟不知自家姑娘又在悲苦些什麼,想著外頭謝家的馬車早已候在門外,總不好叫幾個姑娘等她們姑娘一個。於是嘆了口氣上前,輕聲喚了聲謝思思:“姑娘,姑娘?五姑娘六姑娘方才已遣人過來問了。咱們是不是該快些?”


  謝思思驀地驚醒,抬頭看了眼錦瑟,意興闌珊地開了妝奁著手上妝。


  不過再是幸運又如何?


  這輩子郭六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遇上沐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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