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當日聽郭滿說這扇面是獻給郭昌明的賀禮,為了迎合郭昌明迥異的品味,扇面上題的字兒其實是一首風花雪月的詞。沐長風寫不來這等酸腐的悲春傷秋,這詞兒還是郭滿託了人,特意送來給沐長風誊寫的。


扇子制好了,郭滿原本跟他約定的初四來取。沐長風體諒郭滿是女兒家出門不便,這扇子便在榻手裡多留了一日。


說來也是巧合,就多停留一日的功夫,扇子卻叫沐長雪給發現了。


沐長雪當即就來勁兒了,非纏著沐長風,逼問他是否在心儀的姑娘跟前受挫了?否則以他這等沒心沒肝的人,怎會生出如此千轉回腸的愁緒來?沐長雪嘿嘿地賊笑著,於是又提及那日在沐長風屋裡見到的那節烏黑的頭發。


“你若不告訴我,我便告訴娘去!”


沐長雪覺得真心不容易,她家頑石一般冥頑不靈的兄長終於開竅了,“我要告訴娘,兄長你私藏姑娘家的貼身物件兒,你還背著人偷偷寫這些情詩!你不告訴我,我就叫娘去查!到時候查出來,看你還說不說!”


說著,沐長雪就一溜煙跑了個沒影兒。


沐長風原本以為沐長雪這話隻是嘴上說著玩兒的,沒當一回事兒。誰知當日用罷晚膳,元氏便著人把他喚去了主院。母子兩坐在涼亭,元氏是拐著彎兒地打聽他身邊姑娘的事兒。那刨根究底的勁頭,沐長風被逼得沒辦法,最終還是倒出來不少東西。


除了這姑娘姓甚名誰,郭滿的什麼情況都被元氏給逼問出去。


元氏聽完了,心裡既欣慰又有些猶豫。欣慰是欣慰沐長風二十多歲的人了,終於開竅了。眼裡終於入了一位姑娘。猶豫是聽說,兒子看入眼的姑娘身子骨兒很差,似乎身世也十分可憐。元氏擔心,這樣的姑娘家會不會不懂事兒。


“娘您想到哪兒去了!”沐長風隻覺得頭大。


“是誰跟你說兒子看上她了?那就是個小姑娘,小姑娘您懂嗎?”為求逼真的,沐長風還抬起手來比劃,愣是把郭滿肋骨上面的高度比到了自己腰的位置,說謊不眨眼地道,“就是這麼點兒高的一個小姑娘,就這麼點兒!兒子一隻手都能拎起來!”


“就是我,你也能一隻手拎起來。”元氏才不信他這一口胡言:“別蒙我,若真是這麼小的姑娘,人家家裡也不安心放她一個獨自出門。”


糊弄人也不說點靠譜的理由!


“千真萬確,”沐長風覺得比這麼矮確實有點過分了,他大方一點,又提高了一點點,到肋骨下面,“或許有這麼高?左右不到兒子咯吱窩!”


“姑娘家小巧些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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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長風捏了捏眉頭:“……隻是偶然撞見過幾次。”


“這就是緣分。”元氏道。


“……”


母子兩說了一會兒話,元氏才提及了正事兒。說來也是沐長雪胡鬧惹下的事兒。若非長雪賞花宴發了脾氣,愣是把郭家的姑娘往外趕,落了郭家一個大臉面。這回郭昌明的四十歲生辰壽宴,沐家是絕不會去人的。


實在是沐長雪鬧得太過,哪怕元氏事後派人送了賠禮過來,但到底還是過了分。


這次郭昌明的生辰,沐家怎麼也得彌補一二,元氏便打算送份賀禮去郭家。


不必與郭家深交,沐家隻表示一個態度,叫郭家往後能少些因長雪那日的舉動而被京中人非議排擠。道歉,本該是當事人去。可長雪的性子倔強,脾氣又火爆。認定了就是不認錯,元氏跟道理說了,她不願去,元氏便隻能叫沐長風代替她去一趟。


沐長風去跟沐長雪去,代表的意思可就不一樣了。


元氏心裡明白這個道理,但誰叫她隻有兩個子嗣。仗著自家是武將之家,行事粗放,不像文人那般刻板講究。她權當自己沒這個意思,就叫長風代勞。


好在長風不計較這些,思索片刻,他便答應下來。


第191章 番外二(13)


郭昌明是個最好名聲的性子。他的生辰, 自然能辦多熱鬧便辦多熱鬧。金氏看透了他的脾性,特意將他四十歲生辰宴盡量往大了辦。隻是金氏的能力有限,郭家這些年的名聲也實在太差, 好些有名望有身份的人家,根本不願來。


今日郭家的來客, 都是些平日裡跟在郭昌明屁股後頭可這勁兒巴結的人。沐家嫡長子沐長風的到來, 著實震動了郭家上下。


若非考慮到自身年長,太殷勤了不好看, 郭家老太太恨不得親自出來迎。


沐長風被郭家下人一路殷勤地引去郭家老太太的松鶴院。才出二門, 一會兒的功夫, 他來郭家的消息幾房就都打聽到了。


且不說郭家太太們受寵若驚, 郭家未出閣的姑娘們更是驚喜交加, 一個個激動得語無倫次,滿面霞光。原本還想耗著點兒再去給老太太請安的幾個姑娘們, 連忙打發貼身丫頭去老太太的院子外守著, 急吼吼地就梳妝打扮起來, 生怕晚了就錯過。


郭滿的院子離得遠, 身邊伺候的也就雙喜雙葉, 還不知道府上來了這麼一尊大佛。等她姍姍來遲到了老太太的院子,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松鶴院難得在非年非節的時候,姑娘們花枝招展地歡聚一堂。不僅郭家幾房太太在,就是該在外院招呼賓客的郭昌明也在。甚至於這段時日, 因沐家賞花宴掐得跟烏雞似的二房郭佳和大房的郭嫣兩人, 此時竟然姐妹情深地湊在一處親密地說著話。


隻是兩人那假惺惺的做派, 看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郭滿扶著雙喜的胳膊,心裡正覺得驚奇呢。抬了眼簾看向上首位置,一眼便看到被老太太拉著說話的沐長風。


沐長風今日顯然是格外俊朗的。


平素松松挽著的墨發此時全用金冠束起來。一身玄底繡金獸紋的廣袖公子華服,腰間束了玉帶,颀長的身段被玉帶掐得極精瘦。腳蹬鹿皮皂靴,兩條腿極長。哪怕此時微弓著腰,也絲毫不會遮掩他身姿異於常人的挺拔俊秀。


……哦,怪不得,來了個金龜婿。


站在門廊前,郭滿猶豫著要不要這時候上去請安。總覺得自己若這麼貿貿然進去,打斷了老太太說話的興致便擾了屋裡其樂融融的熱鬧。然而郭滿在門口踟蹰的空檔兒,耳聰目明的沐公子突然回過頭來。


看到郭滿的瞬間,他的眉頭便是淡淡一挑。


郭滿猝不及防地一愣,而後便發現屋裡所有人的目光順著他的目光全看了過來。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的,郭滿自從穿到這個世界,還從未受過如此鄭重的矚目。她迅速換上柔弱的表情,抬眼怯生生地笑了下。


郭老太太眸光一閃,立即換上了親切和藹的笑,抬手衝郭滿招了招。而她身旁的郭昌明,下意識眉頭一皺。素來最重臉面的郭昌明,第一眼先注意到郭滿身上的穿著。


隻見郭滿今日一身簇新的紅襦裙,頭上的首飾卻極簡的,襯得一頭青絲烏黑發亮。衣裳的料子雖說不錯也漿洗得幹淨,但大許多,像是臨時穿了別人的衣裳湊數。對比著屋裡一身花枝招展滿頭珠翠的郭家姐妹,寒酸得叫郭昌明的笑臉差點就沒繃住。


他下意識地去瞥了沐長風的神情,還站著的沐長風看了郭滿一眼便收回了視線,神情淡淡的似乎並無嫌棄。郭昌明抿了一口茶水,心裡卻還是多了幾分惱怒。


一是惱怒郭滿不識大體,這樣重要的場合,怎能穿得如此破爛就出來見人?二是就在惱恨金氏,大房的份例從來都是金氏在管。六丫頭今日能穿這身不合體的衣裳出來,不是身為母親的金氏太苛刻,便是她教導不利。都說大家族看人素來仔細,一眼能看出彎彎道道兒。這沐長風面上沒怎麼,心裡指不定會怎麼想呢。


這般想著,他狠狠瞪了一眼金氏。


金氏對此無知無覺,她如今的心思可全在沐長風的身上。


郭家的子嗣昌盛,從老太爺那一輩就多子多福,如今鮮嫩的女孩兒自然也多。今日沐長風突然來郭家為郭昌明賀壽,雖說頗有些猝不及防,但對於郭家姑娘來說絕對是見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兒。


這麼多年金氏心裡也明白,憑她當年的外室上位,想叫大家族的貴夫人們接納她和郭嫣,那是比登天還難。她女兒想尋一門好親,幾乎不可能。但金氏不認輸,郭嫣愣是拖到十七,她硬是沒給隨意配了人。


如今日這般的機遇可遇不可求,她素來腦筋極快,這般自然打上了沐長風的主意。


郭嫣的相貌八成像了她,在郭家姊妹當中,相貌氣質著實不算拔尖兒。金氏此時心裡就十分著急,郭家的姑娘都在這兒,個個穿得妖裡妖氣,這沐公子能注意到人群中的嫣兒麼?心裡擔憂著,看到郭滿她下意識地就拉下了臉:“六丫頭來了?”


郭滿放開雙喜的胳膊,小碎步上前行禮:“祖母,父親。”


郭昌明隻是面色不佳地點了點頭,之後便扭頭去端了茶杯。郭老太太則是含笑地抬抬手,很是慈愛地拍拍右側,示意郭滿坐自己的身邊。事實上,不僅金氏在打沐長風的主意,郭老太太也在打。


她見郭滿遲疑,手下用了暗勁兒地把郭滿拉下來坐。


郭滿感覺自己後背都要被灼穿了。


蹭著沐長風過去,在郭老太太的身邊坐下。隻是她屁股才搭上椅子的邊兒,郭老太太這邊便笑了。她親昵地捏了捏郭滿的手,道:“這是老身的六孫女,平常沒怎麼出過門見客。有些嬌生生的,叫沐公子見笑了。”


沐長風自然不會順著她話說,立即笑道:“姑娘家自然是文靜些好。”


老太太聞言,雖說知道他不過客氣話,老臉卻依舊樂開了花。於是又繞著郭滿明貶暗褒地多說了幾句,這沐家的公子都順著她把話圓了。一來二去的,光顧著郭滿一個,底下坐著的兩排姑娘們牙齒都要咬碎了。


屋裡恨嫁的姑娘們心裡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越聽越不得勁。金氏憋不住,抽出腋下的素絹掖了掖眼角,紅唇白牙地啟唇就想插嘴,想將話帶到自家女兒身上去。


隻是她才說了一句,老太太就歇了話頭。


根本不管金氏氣得發綠的臉,囫囵地就把話糊弄了過去。老太太徑自指使郭滿道:“你們年輕人跟我們這些老婆子也說不到一處去,想必在屋裡待得煩了。如今離開宴還早,不如叫六丫頭帶你去園子裡轉轉。”


說著她見沐長風詫異的眼神,老臉上便有些發燒。


老太太又哪裡不知這般提議不合規矩,但她心裡與金氏一樣的念頭,想著機會難得,不抓住試一試未免可惜。於是隻能厚著臉皮描補道:“六丫頭年紀尚小,若是有什麼不到的地方,還請沐公子莫要跟個小姑娘計較……”


郭滿全程眼觀鼻鼻觀心,老神在在地假裝年紀小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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