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失憶了。
他忘了我們母女,隻記得白月光,和白月光的女兒。
他讓我媽給白月光母女騰位置。
我媽氣笑了:「你每一分錢都是我哥幫你賺的,你讓我騰位置?」
我倒是興奮:「爸,你要離婚嗎?那我讓大舅趕緊回來佔位置!」
冷知識,我那個極度寵妹的大舅,他和我媽沒一點兒血緣關系。
1
我爸踩狗屎摔了失憶了。
在醫院他眼神疏離看著我和我媽:「你們是誰?沫兒呢?我女兒呢?」
我蒙了:「爸,我不在這兒嗎?」
我爸視而不見,繼續吼:「我的女兒呢,我和沫兒的女兒呢!」
我媽皺了皺眉:「沫兒?」
我爸點頭:「王藍莓,別以為你死纏爛打有用,我和沫兒有孩子,你死心吧!」
我媽轉頭問醫生:「他這個傷除了導致失憶,還能精神錯亂嗎?」
醫生極度震驚:「不能啊!」
我媽點頭:「那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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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拽著我就走,我還沒反應過來:「媽你不陪床啦!」
我媽一路走出醫院,開始給律師打電話:「你盡快把我和李勝利財產梳理清楚,我近期可能需要。」
律師立刻來精神了:「要離婚?」
我媽:「有可能。」
我媽一向大方,律師是知道的。
她精神百倍:「行,我研究研究。」
掛了電話,我媽喘了口氣,鄭重告訴我:「閨女,你爸可能外頭有人,還有孩țŭₚ子了。」
我怔了怔,但不怎麼傷心。
我爸打小跟我就不怎麼親,還沒我和我大舅親。
我說:「媽你咋知道的?萬一我爸犯病胡說呢?」
我媽搖了搖頭:「我跟你爸結婚那麼多年,我了解他。他剛才是說真的。」
我媽咬牙:「李勝利這個崽種,當初嫁他是看他老實,沒想到他玩得還挺花花,還整個白月光念念不忘啊。」
再重申一次,我爸和我不咋親,我對此事也就不咋難過,反而很想八卦:「媽,你展開說說?」
我媽嘆了口氣:「當初你姥爺和你爺爺好朋友,你爸沒錢念研究生,全是你姥爺資助的。
「你爺爺就讓你爸娶我,我懷疑他是還不起你姥爺錢,拿你爸湊數。
「等我嫁過去,你爸才說他有個白月光,被我拆散了。」
「呃……」我眨巴眨巴眼,「不是,婚前他咋不說?」
「婚前你姥爺讓你大舅帶他賺錢,他屁都不放。」
我媽恨恨地說:「這還是生了你以後,他喝多說漏嘴了,說那白月光叫啥徐沫兒。」
我想起剛才我爸深情呼喚沫兒的樣子,打了個寒顫。
我撓頭:「所以我爸會帶他的私生女回來搶我家產嗎?」
我媽啐了一口:「他活膩了,咱家錢都是你大舅帶他掙的,他敢?」
2
事實上,我爸還真敢。
他隻記得他和徐沫兒生了個女兒,之後的事情全不記得了。
別人告訴他後續發展後,我爸發狂了:「不可能,沫兒,我怎麼會不要我的沫兒?」
然後就出院跑了。
我和我媽沒管他。
我是大學快開學了,我準備報到。
我媽是忙著清算財產。
律師告訴我媽,因為我大舅心眼多,所以我爸雖然在公司是中年霸總,但是大部分股份都在我媽那。
換言之,我爸是我媽的高級打工仔。
我倆都把我爸忙忘了,有一天我爸突然帶著一對母女就回來了。
我一看這女兒,巧了,我還認識。
這不我高中同學——徐晶晶嘛。
我爸帶著那母女回來,讓她們坐下,衝我媽招手:「王藍莓,我這兩天打聽了,當初是你未婚先孕,逼著我結婚的。」
我媽笑了:「你特麼跟誰打聽的?不是你爹吧?」
我爸不說話,我媽抱著胳膊:「李勝利,你爹拿你抵債,讓你跟我結婚,他能跟你說實話?」
我爸一下暴怒,拍了下沙發:「不許這麼說我爸!」
他指指那母女:「我和沫兒才是真愛,我倆有個孩子,你體諒一下,給沫兒讓個位置吧。」
我媽走到我爸跟前,勾了勾手指頭:「你起來。」
我爸莫名其妙站起來,我媽往下一坐:「我騰哪?」
我爸說:「我給你另外買套小房子,已經買好了,這裡你得搬出去。」
我爸的白月光會打扮,比我媽這種一說話虎了吧唧的,看起來確實更有女人味。
她往我爸身上一靠:「勝利,你別跟嫂子動氣,我和晶晶好賴等了這麼多年,不差這一年了。」
她說:「嫂子平時也得不到你的愛,作為女人,沒人滋潤多可憐啊。」
我這個暴脾氣,我當時就跳起來了。
我媽也是她說的?
我嘴笨,不會說話,我抄起桌上的火龍果就精準投擲,把徐沫兒臉上砸得紅沫飛濺,砸得徐沫兒尖叫一聲:「勝利!救我!」
那可憐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拿流星錘砸她呢。
徐晶晶哭哭啼啼撲在她身前:「阿姨,姐姐,要打就打我吧!我爸媽相愛無罪!」
她瞥我一眼,擦眼淚:「姐姐你也別氣了,這麼多年你上學有司機接送,我媽媽打工忙,我都要自己坐公交,你知道我多羨慕你嗎?」
我其實想問一個高三孩子自己坐公交有什麼難的。而且司機是我大舅的,又不是我爸的。
但我沒機會問。
我爸聽見徐晶晶說完,心疼得眼圈都紅了,衝過來對著我就是一個嘴巴子:「沒有教養的東西!你媽怎麼教你的?」
我被打得腦瓜子嗡嗡的,但當時就知道,我爸要完。
我是我媽心頭肉啊。
他這麼重一個巴掌扇過來,我媽能善罷甘休?
果然,我媽左瞅右瞅,看見餐桌上的報恩榴蓮,實心的,賊沉,她一個箭步衝過去,拿著榴蓮照著我爸腦袋上就砸過來了。
我爸嚇得一個躲閃,砸在了他肩膀上,疼得龇牙咧嘴的。
我媽又衝過來,左右開弓給了他倆大嘴巴子。
「李勝利,你是失憶了,不是失智了!你特麼住的是我爸的房子,名字寫我爸的,你趕我走?你再不滾我叫我爸來報警,警察趕你們走!」
這別墅一直都是我姥爺的,因為地段好,上學方便,我出生後我姥爺就讓我家住這,他搬去城郊的別墅了。
我爸捂著臉怔了怔,顯然沒想到,這大別墅不是他的。
我也愣住了。
我媽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很講理,用我姥爺的話說,性格雖虎,但通人性。
連家裡的佣人她都客客氣氣,從來沒有大聲過一句,更別說對我爸,一直都文明禮貌盡量溫柔。
這是她第一次朝我爸動手,我也看蒙了。
我媽力氣這麼大呢?那出去買東西咋都是我提著?
徐沫兒和徐晶晶也蒙,但徐晶晶反應快:「阿姨,我爸賺了那麼多錢,還把房子放在您家人身上,他其實已經仁至義盡了……」
我爸聽了點頭:「對,這房子是拿我錢買的吧?你寫你爸名字,你要臉不要?」
我媽眯了眯眼,二話沒說,撿起了榴蓮。
我爸往後退了一步,給我們下最後通牒:「我不管,你盡快搬出去,不然的話,那小房子都沒你份了!」
我媽冷笑,轉身吩咐我:「給你大舅打電話!」
我歡快地應了一聲。
就等這句話了。
我們這片地方,老婆一旦受婆家欺負,老婆的兄弟是一定要出頭的。
我媽有個哥哥,也就是我大舅。
但是這麼多年,我大舅連出頭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我爸的公司是靠吃我大舅公司訂單生存的。
我爸壓根不敢惹我媽。
早期我爸一個中文系畢業的,啥都不會,我大舅常駐公司半年,給我爸上課,硬是把我爸培訓出來,把公司扶上正軌。
這麼多年在家,我爸對我不聞不問,也是我大舅帶我出去玩,給我輔導作業,比我爹還像爹。
我大舅可以容得下我爸優柔寡斷、不負責任,但唯獨有一點,不能欺負我媽和我。
這一點我爸拿捏得很好,所以這些年混得如魚得水。
誰知道他失憶了,智商也跟著飛走了,直接在我大舅底線上橫跳。
我給我大舅打電話,簡單說明了下情況,我大舅本來是安靜在聽,聽到我爸打了我一耳光,手機那邊傳來了咬牙聲。
「你們先去姥爺家,等我從國外回去。」我大舅說,「我派人去接你們,別跟他衝突。」
我是想說衝突我爸好像也贏不了的樣子,但看看那邊三個人,我們這邊兩個人,我點頭同意了。
我舅說:「我現在訂票,晚上出發。」
「會不會耽誤你工作?」
「不會,迫不及待。」我大舅淡淡道。
但我怎麼莫名其妙聽出一絲踴躍來。
3
我大舅是我姥爺戰友的孩子,戰友夫妻倆雙雙犧牲,我大舅讓我姥爺帶到了我家。
據說一開始還有點怯生,我媽主動找他摔跤,摔了兩跤後就融入了大家庭。
我媽以前淘氣,早戀讓他拆散了,逃學讓他找著了,離家出走讓他薅著領子薅回來了。
我姥爺說領我大舅回家是他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
如果讓他來管教我媽,他可能提早去做支架手術。
後來不知發生了啥,我大舅突然就出國讀書,直到我媽嫁人他才回來,接管家業前,先手把手把我爸給教成了企業家。
我掛了電話,跟我媽說了一聲,我媽有點不爽,不想離開我姥爺的房子。
但她怕我大舅,隻能噘著嘴收拾東西,等我大舅的秘書來接。
我爸看我媽收拾東西,冷笑了一聲:「識時務者為俊傑。」
徐晶晶則拉著徐沫兒上樓:「媽咱們看看我睡哪間房?艾瑪這房間也太大了,這床單好舒服啊!」
我眯了眯眼:「媽,等回來徹底重裝吧。」
我媽點點頭。
我爸又冷笑:「還想著回來呢?當年你拆散我們,現在我不會再給你機會,讓你傷害我的沫兒了!」
我的沫兒。
一個中男,嘖嘖嘖。
我媽沒好氣地斜他一眼:「你特麼是凍上了麼?冷笑冷笑的?」
我爸看我媽臉沉了下來,又看看她腳底下的榴蓮,冷著臉沒說話。
過不了一會兒,我大舅的秘書來了。
是個中年男人,魏叔,一直給我大舅工作,很得他信任。
進來後先問我臉疼不疼,我說不疼以後,他淡淡看了看我爸:「李總,我要是你,我現在就道歉了。」
我爸冷哼:「少威脅我,你一個下人也想指揮我?」
我倒是挺想提醒他,我大舅跟天女散花一樣散我爸公司的股份,連魏叔也有。
但我爸不給我這個機會,一個勁催我離開。
我離開的時候,魏叔說:「別生氣,你大舅明天就回來。」
然後指指正在接電話的我爸:「你大舅說了,讓他先得意,等他最得意的時候,扇他大嘴巴子,那才疼呢。」
我捂著臉笑:「得比扇我疼。」
魏叔也是看我長大的,心疼地點頭:「得加倍!」
4
我和我媽回我姥爺家住了一晚上。
在我姥爺別墅特意修的火炕上,我姥爺盤著腿聽我媽說完後,拍案而起,去雜物間找了把鐵锹:「閨女,爸有事出去一趟。」
我和我媽猝不及防,就看見我姥爺急行出去,不知幹啥去了。
過了仨小時,我姥爺回來了,長舒了一口氣:「爸回來了。」
我媽蒙著問他:「你去哪了?」
我姥爺往炕上一盤腿:「我把老李家祖墳給刨了。」
我媽:「!!!」
我:「!!!」
不愧是我媽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