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現在她在清心符的效果下,視角更加客觀。


  耳房中依舊是蠕動的觸|手。


  它們滑膩、邪異。


  讓人頭皮發麻。


  離遊看到的卻是蜷縮在一起的村民。


  絕望無助,等待著被救援。


  離遊當仁不讓道:“我去把他們救出來。”


  他話音落,正要衝向耳房,卻見身後響起了清脆悅耳的女聲。


  “淵兮。”


  下一瞬,金色劍芒鋪天蓋地襲來。


  以雷霆萬鈞之勢轟然落下。


  巨劍之威,可破山河。


  那耳房本就狹窄,如何扛得住這驚天動地的一劍。


  轟隆隆中,耳房崩塌。


  人們慘叫連連,悲鳴聲中是無助的哭喊:“救我……救救我……”


  又是一道劍芒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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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地一聲,所有人都爆成了一團血霧。


  離遊停在原地,被猩紅血液濺了滿身,他茫然回頭,看向了揮劍的人。


  “為什麼?”離遊不可置信地看著林也奚。


  他頸間青筋鼓起,質問林也奚:“為什麼殺了他們!”


  林也奚面無表情:“因為它們該死。”


  離遊拿起玉笛,密密麻麻的笛音撲向林也奚。


  林也奚輕松抬劍,將其全部斬斷,而後她陡然近身,劍柄重重砸在離遊小腹,迫他倒退數步,卡在了牆壁之間。


  林也奚冷冷看著他:“想救人,得有足夠的力量。”


  她劍尖劃過他臉頰,貼得極盡,劍刃極鋒利,卻愣是沒有劃破他的肌膚。


  隻有深深寒意,滲入離遊心間,震懾了他的心魂。


  兩人實力差距太大了。


  他毫無還手之力。


  林也奚略一用力,劍尖刺破他側頸,卻隻留下一道細細血痕。


  她收劍,嗤笑道:“就憑你,能救誰。”


  說罷,她再度揮劍。


  斬向了另一個耳房。


  那裡再度傳來了人們驚恐絕望的慘叫聲。


  離遊掙扎著起身:“住手!”


  他聲嘶力竭:“林也奚,你住手!”


  林也奚丟給他一個捆仙符。


  離遊掙脫不了。


  隻能眼睜睜看著。


  她故意讓他看著。


  故意讓他聽著。


  一個個耳房裡,都是被綁來的普通人。


  他們於漆黑中,心懷著最後的希冀,等著有人從天而降,帶他們逃出生天。


  然而,他們等到的隻有那驚天動地的一劍。


  等來的隻有血肉模糊,於劇痛中悲鳴而亡。


  離遊目呲欲裂:“為什麼……為什麼……林也奚你為什麼要殺他們,你一直在騙我,你這個瘋子,你從來不是想要救人,你……”


  林也奚殺了最後一波“村民”,歪頭看向離遊:“是啊,我瘋了。”


  離遊凝滯了。


  下一瞬他瘋狂掙扎,試圖掙脫這見鬼的捆仙符:“你這個瘋子,你這個魔鬼,你這個騙子……”


  林也奚收了劍,緩聲道:“離遊,你不是想要行俠仗義嗎?”


  她望進他眼中,一字一頓道:“不如,殺了我。”


  離遊看著她,眼中心中全是她,他發狠道:“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林也奚走近他,輕輕拂去他脖頸上的血跡,溫聲道:“我等著,不過你最好快一些,不然還會有更多人死在我劍下。”


  信仰是吧?


  不如她先給他一個“信仰”。


  許輕如看呆了。


  她怎麼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死了好多人。


  師父……不,她殺了好多人。


  林也奚看向她。


  許輕如一哆嗦,向後退了數步。


  林也奚:“還想做我的徒弟嗎。”


  許輕如張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就怕了?”林也奚輕描淡寫道,“你不是想要修行嗎,你不是想要力量嗎,你不是不想被人欺負嗎?”


  林也奚笑著看她:“還是說,與人媾和也挺好。”


  許輕如臉色陡然漲紅,她尖叫道:“不!絕不!”


  林也奚抬劍,順著她胸口向下,衣裳如雪花般墜落,少女漂亮的身體在這黑沉沉的地下,猶如緞帶上的珍珠般柔美。


  許輕如:“不要……不要……”


  一雙雙蒼冷的手出現,撕扯著她殘存的衣裳。


  林也奚盯著她道:“那就反抗。”


  許輕如隻知抱著自己,用力抱著自己。


  林也奚一把抓住她的手,將破天放到她掌心:“許輕如,你並非手無縛雞之力。”


  她並不是看著眼前的純真少女,而是望向了那位合和峰的少峰主:“你可以守護自己。”


  她將破天給了她。


  許輕如手抖得厲害,顫顫巍巍的:“我……我可以嗎……”


  林也奚隻是這般看著她。


  蒼冷的手碰上她的身體。


  許輕如尖叫著揮動破天。


  築基期的修為傾瀉而出,將那不斷伸向她的手,盡數斬斷。


  許輕如的心執,並非做個貞潔烈女。


  而是渴望有個人將她帶離泥沼。


  她隱隱知道合和峰藏在水下的泥濘,隱隱感受到了合和峰修行之道的邪門,尤其在來到畛域,被自己儒慕的老祖奪舍後……


  她更加明白自己身處何處。


  就像眼前這妄圖逃離茗雀樓的少女,許輕如希望有人帶她逃離合和峰。


  林也奚不會出手。


  她隻是告訴她,與其期待別人,不如仰仗自己。


  要麼衝破。


  要麼死。


  心執無人可解。


  唯有自己。


  許輕如揮舞著破天,發瘋一般斬斷了所有伸向她的手。


  一股涼意滲入識海。


  她醒了。


  許輕如先是一愣,而後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什麼後……


  她將破天丟還給林也奚。


  許輕如:“你……”


  “不錯嘛。”林也奚涼涼道,“小徒弟。”


  許輕如:“………………”


  她身上沒了衣服,姿態都沒有絲毫扭捏,偏偏因為林也奚說得這三個字,臉頰泛起紅暈——


  媽的。


  林也奚。


  老娘和你不死不休!


  林也奚感覺到清心符的效果褪去了。


  她沒有繼續淪陷在畛域裡。


  果然,發瘋是有用的。


  她用了自己不會用的強硬手段,逼著離遊面對現實,逼著許輕如自破心執。


  還沒結束。


  還有季燕北。


  林也奚給了自己大腿一劍。


  傷口滲血,疼得她額間冷汗滾落。


  隻有這樣,才能抗住清心符的副作用,她現在可不能昏過去。


  林也奚徑直走向了地下的巨大平臺。


  眼前的景象和之前一般無二。


  無數黑衣人虔誠的跪拜著,那一團拼湊的肉塊上,站著清風襲月般的俊朗少年。


  他過於美好。


  襯得腳下那蠕動的肉塊,越發詭譎邪異。


  黑衣人在喃喃低語著。


  似乎在乞求著什麼。


  點點星芒落下,蠕動的肉塊爬向了跪伏的黑衣人,他們受寵若驚,一個個目露狂喜,猶如看見珍寶般,痴迷地捧起那腐爛黏膩的肉塊。


  “我行無邊。”


  “我行無上!”


  “感恩佛祖賜福。”


  “我心永駐我佛!”


  很顯然,這些黑人被完全侵染。


  他們已然沉淪在畛域之中。


  季燕北呢?


  林也奚不知道他為什麼在這裡。


  但她相信,季燕北沒有徹底淪陷。


  林也奚一步步走向祭壇。


  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那被血肉簇擁的少年。


  季燕北看到她,嘴角盈著淺淺的笑:“師姐,你來了。”


  林也奚:“你的心執不是我。”


  季燕北像是聽不到她在說什麼,隻溫柔道:“我等你很久了。”


  林也奚盯著他道:“你的心執是你以為心執是我。”


  季燕北:“師姐,你在說什麼?”


  林也奚:“你誰都不相信,誰都不喜歡,你怕自己永遠不會有牽絆,永遠隻有自己,你怕一個沒有心執的自己!”


  林也奚踩上那團血肉,走到季燕北面前,與他近在咫尺:“怕的話,就相信啊。”


  她拿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相信我。”


  季燕北手指顫了顫,他隻覺掌心溫熱柔軟,鴉羽似的黑睫低垂,遮不住眸中明燦。


  有什麼東西尖銳轟鳴。


  林也奚隻覺一陣頭暈目眩。


  周遭忽地掀起一陣陣冷風,那一團團血肉開始躁動不安,有觸|手胡亂飛舞出來。


  季燕北一動未動,似是不受侵擾。


  他耳邊那笑嘻嘻的聲音變了調,越發著急,催促著季燕北:“殺了她,殺了她!”


  平臺上黑衣人陡然起身。


  他們嘴裡是那團血肉,一個個眼睛空蕩蕩的,全都直勾勾看向了林也奚。


  季燕北笑了,應道:“好啊。”


  那聲音興奮了,喊道:“挖出她的心髒,讓她永遠屬於你,隻有這樣才是恆久不變的,才是你想要的……”


  聲音戛然而止。


  季燕北抬手從虛空中扯出了一條血淋淋的腸子。


  “你……你……”


  “抓到你了,我行佛。”


  他用力一扯,那腸子被完全拽了出來,最末端懸著一個嬰兒的腦袋。


  腦袋圓潤可愛。


  大大的眼睛,肥嘟嘟的面頰,紅潤的唇瓣,柔軟的下巴……


  若非下面連著一根血淋淋的腸子。


  這該是非常可愛的一個嬰童。


  可此時,這一幕恐怖詭異。


  嬰童瞪大眼睛,憤怒道:“你怎麼會……你怎麼能……你區區一個築基期修士,如何能破開‘天障’?”


  季燕北不答反問:“你怎麼敢的,‘心執’哪是你能掌握的?”


  我行佛瞳孔猛縮,感受到了強烈的熟悉感:“你……你……居然是你。”


  我行佛旋即又放聲大笑:“那又如何,我掌握不了‘心執’,你也沒好到哪兒去,哈哈哈,你竟成了這幅樣子,哈哈哈哈哈,你竟淪落至此。”


  作者有話說:


  評論區有紅包掉落~


第29章 第 29 章


  ◎季燕北貼著林也奚的耳朵,用情人低語般的聲音說道:“呼喚我的名。”◎


  林也奚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


  傳到她耳中的隻有刺耳的轟鳴聲。


  那是什麼。


  季燕北在和誰說話。


  他們在說什麼。


  僅僅是這樣。


  林也奚都感覺到了混亂與癲狂。


  不隻是她沒法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在場所有人都隻聽到了足以讓人瘋狂的嗡鳴聲。


  那不是現實中任何存在能發出的聲音。


  充斥著無法描述的混亂和無序。


  已經有人無法承受。


  跪伏在平臺的黑衣人開始瘋狂地磕頭,不斷乞求著,哀鳴著, 更有人七竅流血,瘋狂抓撓自己, 甚至攻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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