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
留著換命吧。
一千兩千的積分也就幾年功夫而已。
這洞府中有三間屋子。
許輕如和離遊一間,主要是離遊的狀態太迷,留他一個人也不放心。
許輕如原本是極討厭離遊的,如今共患難(發瘋)過,倒是沒那麼討厭了。
鹿白和蔣雲照守夜,空出一間。
許輕如瞧了瞧季燕北,對林也奚說道:“他隻是睡著了,你去休息吧。”
林也奚:“我在這兒休息便好。”
許輕如:“……”
她又看了眼季燕北,說道:“真是你心尖尖上。”語調酸不溜秋。
林也奚想到她曾覬覦過季燕北,看向她道:“你當真喜歡他?”
許輕如沒好氣:“我喜歡他個屁。”說罷轉身走了。
林也奚:“……”搞不懂。
大家休整了一夜。
第二日天一亮,林也奚問道:“離師兄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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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輕如似是一宿沒睡,她早已換了新衣服,也用清潔咒收拾了自己,讓人意外的是,她沒穿往日那些輕柔縹緲的性感衣裙,而是穿了件素白短打,長發高高束起,很是幹練。
聽到林也奚的話,許輕如癟癟嘴,示意她自己看。
林也奚一看,行吧,還蹲在牆角當蘑菇。
鹿白想到畛域中的詭異,憂心忡忡道:“他怕是傷了神魂,等回了宗門,我託師父給他好生看看。”
她說著,又神態微黯。
鹿白也好,蔣雲照也罷,都是丹陽峰的優秀弟子。
神虛境中死了那麼多築基期弟子,宗門不可能一無所知,可至今他們也沒收到丹陽峰上的傳信,更不見峰門長輩來尋……
要麼是峰上出事了,要麼是他們被舍棄了。
鹿白和蔣雲照絕不相信後者,而前者更讓他們難以接受。
“這樣……”林也奚起身道:“鹿師姐和蔣師兄留在這裡看著他們,我和許師姐去秘境中尋一下出口。”
蔣雲照立馬道:“我也去!”
林也奚:“離遊和季燕北狀態不明,若是有什麼事,隻鹿師姐一人在,怕是照應不了。”
蔣雲照一想也是,也就沒堅持去尋出口。
他們幾人中,戰力最高是林也奚,其次是離遊,此時離遊成了毒蘑菇,那就是許輕如了。
許輕如別的不說,靈力深厚,她還有個飛行法器,若真遇上什麼危險,跑是跑得了的。
林也奚和許輕如出了洞府便分道而行,神虛境大得很,分開尋找能更快些。
林也奚還有點私心,一人行事也便宜些。
一邊尋找神虛境出口,林也奚一邊挑選著“懸崖”。
她心中有打算。
若是今日能找到出口,那就今天完成主線任務,盡快回乾坤宗。
若是今日找不到出口,那就今夜把日常任務做完。
日常任務不是非做不可。
一切以找到出口為先。
到處飛了一天,林也奚對這神虛境到是了如指掌了。
除了他們,這裡幾乎沒有活物。
那些逃竄的妖獸都消失了,一些靈植也躲得不知去向,隻有一些沒什麼靈氣的植被,鋪滿了靜謐的神虛境。
畛域張開,吞沒的不隻是他們。
那些神智微弱的妖獸,沒有傳播信仰的可能,我行佛索性就將其直接吃掉了。
這一天,林也奚沒尋到出口,懸崖倒是找到了七八處。
其中有三處還算合適。
一個懸崖下是靈泉,掉下去很安全,靈泉還養人,在那邊闢出個洞府很是合適。
第二處的懸崖高度很合適,正常人落下去也就是斷胳膊斷腿,築基期修士的話,尤其有土盾的情況下,隻會毫發無傷。
第三處是懸崖下風景好,還有個天然洞府,隻是裡面早已人去樓空。
林也奚竟有點想隨身老爺爺了。
這要是能和他說話,好歹可以商量下……
咳,這種事倒也不好商量。
哪個好呢?
林也奚晚上回了洞府,還在拿不定主意。
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不好。
靈泉那個,闢出洞府需要時間,她沒那麼多時間。
懸崖矮那個有點雞肋,她總歸是不能讓季燕北摔殘的。
第三處吧,靈氣不如第一處充足,之前應該也是個寶地,估計是被那洞府的前主人給吸納空了。
許輕如也是無功而返。
鹿白寬慰她們道:“定是有出口的,且不止一個,我來時聽峰上長輩提到過,神虛境難入好出,否則也不會被定成築基期。”
林也奚應道:“明日再去尋,最多兩日,也就走遍了。”
季燕北還沒醒。
他的確像睡著了一般,安靜地陷在柔軟的床榻間。
他生得實在好看。
不是帥氣,也不陰柔,就是好看。
他這容貌並非沒有瑕疵。
過長的眼睫遮住眼睛,少了些清澈,多了些陰翳。
尤其是睡著時,膚白烏發朱砂痣,像冷冰冰的瓷器,缺乏生氣。
林也奚在他臉頰上戳了下。
熱乎的。
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忍不住輕嘆口氣。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兩人又經歷了這麼多生死一瞬……
林也奚輕聲輕腳地掀開被子,依在他身邊,慢慢睡著了。
最後一夜。
她竟一宿無夢。
天亮後。
林也奚查看了玉簡,任務完成,獎勵了100積分。
沒有後續的日常任務了。
隻有主線任務,孤零零地掛在那兒。
林也奚和許輕如同時找到了出口。
鹿白說得沒錯,神虛境的確有多個出口。
隻是這秘境太大,尋起來費了些時間。
林也奚先一步回到洞府。
她選擇了第三處懸崖,雖說靈氣稀薄些,但有個洞府,安全性是最高的。
林也奚沒提找到出口的事,許輕如也還沒回來。
她要趁著這個空檔,送走季燕北。
隻是沒想到,她剛回到屋子裡,就看到了坐在床榻邊上的男子。
他醒了。
剛剛醒來。
衣裳松松垮垮,發絲如緞帶般順滑垂下,幾縷落在了脖頸上,襯得膚色如冷玉。
聽到聲音,季燕北轉頭。
在看到林也奚後,他長眼睫下的眸子陡然一亮,那與生俱來的陰翳和冰冷盡散,隻留星子般的璀璨和柔柔暖意。
“師姐。”他輕聲喚她,聲音酥酥麻麻的。
林也奚:“……”
季燕北起身,似是扯到了胸口,他眉峰蹙起,扶住了床邊木柱。
林也奚上前,扶著他道:“哪裡不舒服嗎?”
季燕北看向她。
林也奚正正落進他眼中,又飛快地別開視線。
季燕北笑了,他什麼都沒說,隻抬手拂開林也奚側臉的發絲,輕輕撫上她小巧的耳朵,順著漂亮的下顎線,按住了她的後頸。
手上一用力。
季燕北側頭吻上她。
林也奚:“!”
不等她有任何反應,季燕北已經長驅直入,加深了這個吻。
林也奚隻覺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腰上一軟,她才反應過來要推拒。
“季……季燕北……別……”
“師姐,”季燕北起身,直直望進她眼中,說道,“我喜歡你。”
她喚醒了他。
融納了那顆心。
沒人能接受的存在,她可以。
林也奚:“…………”
她臉頰通紅,側頭躲開了他的注視。
季燕北親親她泛紅的面頰,聲音繾綣:“你說得對,我沒有心執。”
林也奚輕輕咬著下唇,說道:“……你先松手。”
季燕北望著她:“我也的確怕。”
他蹭到她脖頸間,輕聲道:“……怕沒有牽絆,怕一個人,怕……嗯,現在不怕了,你做我的心執好不好。”
他沒有心,卻想要心執。
像個人一樣,有心之所念。
林也奚根本沒法思考,她按著他的手道:“起來!”
季燕北親親她。
林也奚臉更紅了:“季燕北!”
季燕北不亂來了,卻還是抱著她,像隻大狗狗般,在她後頸蹭了又蹭:“師姐……”
這一聲聲的師姐,直把林也奚給叫得心肝顫悠。
他們出畛域了。
怎麼季燕北還瘋裡瘋氣的!
林也奚平復了情緒。
若不是有個主線任務,她早就發力制服他了。
可一想到自己將要做什麼,便下不去手了。
撩人的是她。
哄人的是她。
不負責的也是她。
林也奚一身血液涼了大半。
她平復了呼吸,說道:“跟我來。”
季燕北聽話得很:“嗯。”
林也奚看他:“不問去哪兒嗎?”
季燕北:“你去哪兒,我便在哪兒。”
林也奚:“……”
離遊是被侵染過度,後遺症嚴重。
季燕北這也是後遺症嗎。
許輕如一眼看到他倆,她自打出了畛域,便一改往日做派,一舉一動毫無媚態,相當高冷,見著季燕北嗤笑一聲:“可算是醒了。”
說罷又看向林也奚,道:“我找到出口了。”
林也奚頓了下,說道:“等我一會,我很快回來。”
許輕如:“好。”
林也奚牽起季燕北的手,喚出破天後,御劍而去。
一路上,季燕北當真是什麼都沒問,他隻輕輕挪動手指,與林也奚十指相扣。
林也奚隻覺每根手指都酥酥麻麻,卻也沒掙脫。
兩人到了懸崖邊上。
這是林也奚精心挑選的地點,一切都準備就緒。
傍晚夕陽微斜,神虛境又添了十分靜謐。
這沉睡了百年的秘境,經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變革,又再度歸於平靜。
死了很多人,隕落了一位大司命。
可對於這萬年之久的秘境來說,似乎也不算什麼。
人之渺小……
人之偉大……
對此較真的隻有人而已。
林也奚松了季燕北的手,與他隔開了些許距離:“你到底是誰?”
她冷冷看著他,神色肅穆。
季燕北怔了下,旋即他又笑道:“為何這樣問?”
林也奚直白道:“我記得那一幕,我……”
季燕北眸色略深,看著她道:“那你該知道,我是誰。”
林也奚卻怎麼都無法說出那個名。
季燕北又緩聲道:“我是季燕北,你的師弟。”
林也奚:“不!你……”
她本不想說這個,但此時卻是最適合的。
林也奚盯著他道:“你不是人。”
季燕北嘴邊笑容凝固了。
林也奚咬牙道:“你是像那怪物一樣,讓人惡心的……”
她說不下去了,也不想再說了,便道:“總之,別再靠近我了。”
林也奚抬手用力。
掌心靈力湧動,她推向了他的心口。
紅色咒印陡然亮起,季燕北一動都動不了了。
背後是懸崖。
寒風席卷而來。
季燕北的身體像斷線的木偶一般,向著深淵沉沉墜去。
結束了。
林也奚攥緊了拳頭,身體像冰雕般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