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哎呀,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你說,要是那不可告人的病症,那三皇子豈會公諸於世?】


  【……何種不可告人之症?】


  【比如不舉啊~~~】


  “啪!”


  謝崢一個用力,把手中毛筆掰折了。


第027章


  是男人, 就不能容忍不舉的汙名!


  謝崢深吸口氣, 摔了手中斷筆, 抽起另一支狼毫, 蘸墨,落筆:【靜坐常思己過,闲談莫論人非】


  怒氣之下,這行字寫得鐵畫銀鉤, 氣勢非凡。


  對面的祝圓毫無所覺,甚至還驚嘆:【哇, 狗蛋你這連筆行書寫得不錯啊!】練字半年了, 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謝崢差點噴出口老血:【你說話總是這般跳躍嗎?】一個話題還沒說完, 立馬跳到下一個話題……他想要知道的東西還沒套出來,立馬便被轉移走了。


  他竟不知道這位佩奇是故意還是無心, 若是無心便罷了,若是故意, 這位佩奇兄心機不謂不深沉。


  【闲聊嘛, 當然是想到哪聊到哪。有目的的聊天, 那叫開會, 叫討論, 不是聊天!不是漫無目的的聊天, 都是耍流氓!】作為曾經的社畜, 祝圓對此非常有話語權, 說起來那叫一個振振有詞。


  別有目的的謝崢:……


  聊天與耍流氓, 是如何關聯起來的?


  罷了罷了, 總歸他已經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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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你無法給予意見】


  這話祝圓不愛聽了:【什麼無法,我不是給了嗎?我覺得那什麼三皇子,不行!】


  什麼不行?不行什麼?謝崢額角跳了跳:【那是皇子,若是嫁進去,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甚至還有可能母儀天下】


  【呵呵,那也得有命享。】


  謝崢眯眼:【此話怎講】


  【倘若真的不幸嫁進去,第一輪,就得先得跟皇子後院的女人們先來一輪或數輪的廝殺。】


  謝崢:……


  【女人當嫻熟貞靜、三從四德——】


  【打住打住,別給我說這些有的沒的啊。你說的那些我都知道,我隻問你一句,若是你的女人同時養了數個面首,十天半月寵幸你一回,你心裡舒坦不?】


  謝崢:……


  【面首與妻妾怎可相提並論?胡攪蠻纏】


  【道理不是一樣的嘛,男人做不到,女人肯定也做不到】對面的祝圓振振有詞,【若是好命遇到心寬的,大家便皆大歡喜,但實際上哪有那麼多肚裡撐船的宰相。再者,那是皇子,他那後院是尋常人家能進去的嗎?哪個不是心高氣傲的大家小姐,有心機有手段有人手……這樣的後院,有腦子的都不想進去好嘛!】


  竟仿佛有些道理……狠遭嫌棄的謝崢暗忖。但,盯著紙張上浮現的墨字,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然後呢,咱接著說說那榮華富貴。皇子嘛,地位有多高,風險就有多大。倘若皇子是個酒囊飯袋便罷了,就怕遇到個有上進心的。】


  謝崢無語:【上進心還有錯了?】


  【有上進心沒錯,錯在身份了。】祝圓諄諄善誘,【皇子下一步那是什麼位置?那是皇位,天下獨一份的。這麼多皇子,這麼多的勢力糾葛,你怎麼知道就砸到你選的皇子頭上?】


  謝崢眯起眼睛。


  【再者,那三皇子爹不疼娘不愛舅家不顯,這要是有了上進心……你家姑娘要是進去了,不管是正室還是側室,都得短命好幾年啊~~~~】


  最後的波浪線銷魂又傳神。


  謝崢額角跳了跳。


  【不過呢,若你們是想拿孫女出去換點什麼回來,就另當別論。】祝圓最後做了個結論。


  謝崢沒忍住,譏諷了句:【皇子後院,到了你嘴裡,倒是成了龍潭虎穴】


  祝圓反懟:【你問我意見,還不許我實話實說嗎?】


  【你就不怕我向三皇子告發了你,給你使絆子?】


  祝圓呵呵:【證據何在?就靠你嘴皮子叭叭叭嗎?】


  謝崢:……


  狗蛋&佩奇第N場撕X,狗蛋KO。


  ……


  敗下陣來的謝崢盯著虛空陷入沉思。


  關於佩奇此人,他手上有以下幾點線索:


  一,佩奇本人沒有參加童生試。


  二,佩奇知道二舅給他相看祝家小姑娘的事——他如今才十四歲,皇家子弟成親晚,至今為止,隻有二舅取了個巧,變相帶他相看過小姑娘……除此之外,再無旁人提及他的親事。


  而佩奇剛剛說了句“是個姑娘都盯著,猴急地生怕娶不著媳婦似的”。


  由此,可見這位佩奇,知道他二舅與祝家的情況。


  此人要麼熟悉二舅家,要麼與祝家關系很近。


  再聯想到蕪縣縣志……


  嫌疑最大的是祝庭舟。


  年十三,暫居蕪縣,到蘆州考童生試,與二舅家有來往,與他有一面之緣,手上還有佩奇的筆墨。


  謝崢輕叩扶手。


  究竟是不是祝庭舟?且讓他拭目以待。


  ***


  半個月後,童試結果出爐,祝庭舟順利晉升秀才,從此可見官不拜、不應徭役。


  祝圓母女徹底松了口氣。不說別的,最後一項真的太重要的。


  來蘆州的兩件大事皆已辦成,該回蕪縣了。


  臨走之前,張靜姝還不忘帶著兒女前往秦府辭行。


  這幾月倆家來往頻繁。若說剛開始祝修齊的官階較低,又是有求於人,張靜姝頗有些謹小慎微,但辛夫人爽朗大方又不拘小節,倆人相處下來,竟愈發合拍,三不五時便一塊兒喝茶聊天逛鋪子。


  如今要分別,再見不知是何年何月,倆人皆是淚眼相看,約定了要保持聯系,等候何時回京再聚。


  完了,辛夫人摟著祝圓好一番搓揉,完了跟張靜姝說:“我是真喜歡你家圓圓,小小年紀,待人接物、說話做事都穩穩當當的,性子還活潑客人,一點都不小家子氣……可惜了,要是我家詞兒能早點出生,我定然要把你家閨女搶過來!”


  張靜姝如今跟她熟了,聞言隻抿嘴樂:“你怎麼見天給圓圓介紹,我看你是衝著那謝媒禮過來的。”


  辛夫人啐了他一口:“你才圖謝媒禮呢!”頓了頓,她似乎想起什麼,嘆了口氣,“也是我不地道,一見面就想著把你家圓圓推給三殿下。”


  張靜姝收起笑容:“這事你我也做不了主,何必再提。”


  辛夫人擺擺手:“自家人知自家事。”她看了眼外頭,壓低聲音道,“實話與你說,宮裡那位主兒,不知著了什麼魘,竟然覺得三殿下與她相克,非要壓著他。”


  張靜姝詫異極了。若隻是不喜,還有幾分理解怎麼還打壓上了?


  辛夫人苦笑:“所以,你知道為何我們要幫著三殿下相看了吧?”她嘆了口氣,“京城裡的非富即貴,還在那位的眼皮底下,家裡是實在幫不上忙,隻能打外任官員的主意了。”


  張靜姝沉默片刻,輕聲道:“可我夫家……”嚴格來說,也算不上外官。


  辛夫人笑得狡黠:“你公爹都走了,我自然隻算父輩。”


  張靜姝:……


  “行了行了,我現在知道你家是不想趟這些渾水,我這不是跟你說一聲,省得你回去就不搭理我了嘛。”


  張靜姝莞爾:“怎麼會。”


  “哼。”辛夫人扭過頭,繼續摟著祝圓搓揉,“小圓圓喜歡什麼樣的?回頭嬸子給你留意啊!”


  這話可不能接,頂著蘿莉皮子的祝圓隻能裝傻:“嬸子,我哪知道啊~~”


  張靜姝也插嘴:“你問她一小丫頭作甚,你若是遇到那合適的,盡管給我推過來。趁圓圓年紀還小,我慢慢挑。”


  “行,隻要你不覺得我多事!”


  毫無選擇餘地的祝圓:……


  她才十歲,就要開始考慮嫁人了嗎?人生好難。


  她這般想,回到暫住的院子後,她也這麼跟狗蛋吐槽了——當然,並沒有說是因何事引發感慨。


  【童試落榜了?】遠在京城的謝崢如是道。


  【瞧不起哥是咋地?哥已經是秀才了!以後,得稱呼我為鈕钴祿.尼古拉斯.佩奇】


  謝崢:……


  什麼亂七八糟的。


  不過,他已經習慣了佩奇這些奇奇怪怪的言辭風格,極為熟練地提取出了中心思想。


  【過了?恭喜】


  他前些日子已經讓人查過蘆州童生試的日期,與佩奇所說之日確實吻合。


  那,參考的是誰呢?


  祝圓尤不自知,依然喜滋滋:【謝啦,有機會哥帶你——】陡然想起對面人是個有孫女的老太爺,立馬改口,【以後你家娃娃要是想啟蒙,可以找我啊!束脩打折!】


  謝崢:……


  【為何不是免費?】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要養家糊口,傷感情的話就不要提了嘛~~~】免費是不可能免費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談錢才傷感情吧?


  這位佩奇如此信誓旦旦,這秀才之名……怕是不假。


  所以,是,祝庭舟童試舞弊?還是佩奇另有其人?


  匆匆聊過幾句,倆人便各自忙碌。


  祝圓要去幫忙收拾行李,準備回蕪縣了。


  而謝崢,則是要出宮一趟。


  書鋪已經在蓋,活字模板也做了刻了數套,木模、石模、鐵模各種,就等紙張出來後逐一試驗。


  但他不是去書鋪,他是要去京郊的莊子。


  前些日子,他在京郊弄了個小莊子。


  已然晉升為郎中的張惠清給他推薦了幾名匠人,他將其全部安置在莊子裡。


  這些匠人衣食住行皆有人照顧,每月還有月銀可拿,但有一條,必須把造紙成本降下來。


  沒錯,謝崢打算攻克造紙術。


  他前世汲汲營營,爭權奪利、結黨營私,聲勢直逼皇權,也未曾討得母妃半分歡顏,甚至因此得了父皇厭棄,兄弟離心……


  重來一次,他不會再重蹈覆轍。


  他有許多時間,他可以走最穩當的路。


  水泥給他打了個很好的開場,接下來,就從書鋪開始吧。


  ***


  這天,位於京城西城的祝家收到一份特殊的禮兒。


  接到禮單的祝家大夫人——也就是禮部員外郎祝修遠的夫人——王玉欣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什麼?三、三、三皇子殿下送的禮?”她有點結巴,“祝賀二房的庭舟順利考取秀才功名?”


第028章


  祝家驚得不輕。


  王玉欣不敢擅作主張, 捏著禮單便去後頭找祝老夫人。


  祝老夫人將已故老爺的關系網扒拉了個遍, 確定自家與這位三皇子壓根毫無交集。


  “這禮是給庭舟的, 那看來, 應當是庭舟與他相識。”回來的祝修遠皺著眉頭看了半天禮單,如是道,“他們年歲相仿,若是有來往也不奇怪。”


  “可庭舟是何時結識三殿下呢?”祝老夫人不明白了, “庭舟一直跟著老二外派在外頭,在京城的時間就那麼幾天, 那三殿下也不是時時能出宮, 這倆人哪來的機會湊一起?”


  倆人都有些抓瞎。


  王玉欣想了想, 問:“庭舟的童生試在蘆州考的。你們說,他們會不會是在蘆州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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