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因產品帶有蜂蠟及各種花果油,祝圓擔心會有顧客過敏,鋪子裡的所有產品都擺了試用裝,顧客採買之前都會讓其試用一番,完了還會在產品包裝裡附上一紙書箋,上面用漂亮的簪花小楷列明各種注意事項。


  甚至,隻要買過玉蘭妝的產品,春節還都收到了玉蘭妝送出的節日好禮,一支正紅色的口紅小樣。


  這般貼心,哪家女人不愛?


  到了元宵,眾人又收到了玉蘭妝的新品好禮——香水小樣。


  那濃鬱芬芳、餘香縈繞的香水,再次在蕪縣女人中掀起熱潮。


  多管齊下,祝家掙得盆滿缽滿,祝圓也拿了不少提成。


  如今天兒漸暖,冬日霜水厚重,並不適合夏日使用。她又得開始倒騰夏季新品了。


  玉蘭妝的新品研發與產品生產都在鋪子後院裡進行。因生意紅火,覬覦之人漸多,張靜姝做主,安排了護衛十二時辰輪班值守。


  加上裡頭研發生產的人皆是祝家下人,過來也安全無虞。


  故而,即便祝圓年歲還小,張靜姝夫婦便放任她日常來去。


  這日,夏日用的乳液研發有了大幅進展,祝圓心情大好,出了玉蘭妝便繞到隔壁街,買了許多涼果糕點,打算回去跟家裡幾位一起慶祝慶祝。


  剛踏出糕點鋪子,便被迎面一人撞了個正著,立馬踉跄著後退一步,好懸沒摔著。


  緊跟其後的夏至急忙攙住她,一疊聲問:“姑娘!撞著沒有?疼嗎?”然後抱怨,“這誰啊,走路不長眼的嗎?”


  祝圓卻驚疑不定地望向那名撞了自己的漢子,還沒等她看清楚,那人便飛快隱身人群,消失不見。


  夏至急慌慌:“姑娘?”


  祝圓回神,搖頭:“無事,走吧。”完了快步走向車架,提起裙擺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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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至欲要跟進。


  “我累了,想歇會,你坐外頭吧。”


  “啊?……是!”


  車架啟動,轱轆轱轆的緩慢前行。


  車裡的祝圓卻神情凝重地盯著手裡的小布包,然後慢慢解開。


  一層布包,然後兩層油紙,最後才是一層宣紙。


  如此鄭重?


  祝圓深吸了口氣,揭開宣紙——


  熟悉的蒼勁墨字赫然入目,上書:承嘉九年利,二百五。


  祝圓:……


  你丫才是二百五!


  王八狗蛋,是不是故意的?


第038章


  祝圓忿忿揭開帶字的宣紙, 裡頭果然還裹著幾張銀票。


  一數, 果真是二百五十兩。


  多一個子兒都沒有。


  摳門!太摳門了!不說別的, 光一個攤丁入畝, 這二百五就說不過去了!


  還仿佛在罵她!要不是知道這年頭還沒有二百五的概念, 她真的要罵娘了!


  祝圓將銀票、紙條收起, 團起剩下的油紙紙張,在車架拐進無人處時, 掀起簾子扔了出去。


  到家後,照例先進正院跟張靜姝打聲招呼,再跟正在學算賬的祝盈說幾句話, 撩一撩滿地亂跑的小庭方, 祝圓才慢悠悠晃回自己屋。


  進了門,她東摸摸西摸摸,時不時往桌上書冊紙張瞄一眼。


  突然她眼睛一亮, 轉頭就朝夏至撒嬌:“夏至姐姐, 我有點餓了~”


  夏至剛將鋪子裡帶回來的實驗冊子擺好,聞言詫異:“還得好一會才吃晚飯呢。”想了想, 她問道, “奴婢先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合用的點心, 您先用些填一填?”


  “好~~”


  目送夏至出了門,祝圓立馬竄到書桌前, 磨墨鋪紙, 朝對面剛剛出現的狗蛋打招呼——哦不是打招呼, 是開罵!


  【你丫的臭狗蛋!】


  對面剛寫了倆字的謝崢:……


  他暗嘆了口氣, 提筆問道:【我又有何處得罪你了?】再沒別的字比這個“又”字,更能體現他這段時日遭遇的精神荼毒了。


  祝圓哪管他如何無奈,繼續罵道:【王八蛋,你從我這裡拿了多少想法和方子?區區二百五十兩就想打發我?!!】


  謝崢挑眉:【收到銀票了】也不需要問她如何認得,他的字,祝家這位丫頭還是認得的。


  祝圓氣憤不已:【小氣鬼,別想顧左右而言他!】她的攤丁入畝、她的水泥方子、她的印刷術……咋地,就值個二百五十兩嗎?


  她的玉蘭妝跟得福食棧這半年都賺回來了,狗蛋這臭不要臉的!


  謝崢無奈:【你仔細看看我寫了什麼】


  【就那麼一句話,還用得著怎麼看?】


  【承嘉九年利,二百五,是也不是?】


  祝圓忿忿:【對,你看,你就寫了那麼——】


  謝崢索性打斷她:【這是承嘉九年的一成利】


  祝圓眨眨眼。


  謝崢難得耐心地解釋:【現在隻有水泥推出去,正在回利的也隻有水泥,印刷術還需要過段時間看看情況,攤丁入畝也需要緩緩。我現在手頭不太松快,暫且給你分一些。】省得天天來找他叨叨。


  他手裡沒啥錢?祝圓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你早說嘛,誰知道你沒錢……】


  謝崢沒好氣:【你都念叨了大半年了】


  祝圓心虛:【誰讓你不說】完了理直氣壯,【我天天念叨,也沒見你給我說一聲,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誰知道你想啥?你要早說了,也不用為了這百八十兩的讓人特地跑這一趟了。】


  謝崢額角跳了跳。怎麼到了她嘴裡,還成了他的不是了?若不是她天天念叨,他何至於冒著風險讓人去送銀票?!


  【你若是不想要,我讓人去取回來】祝家丫頭那邊茲事體大,振虎短期內都得待在蕪縣待命,拿回來也方便。


  【诶你這人怎麼這樣?】祝圓立馬抗議,【這是我應得的好嘛!給出去的錢潑出去的水,哪裡能要回去的?】


  謝崢滿心無力。世上果真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丫頭佔了倆,可不是難纏。


  許是有些心虛,祝圓沒等他說話,很快便轉移話題:【話說,你不是經營了幾十年嗎?都兒孫滿堂了,怎麼還沒錢?】


  謝崢隨口搪塞了句:【不善經營】


  祝圓不信,繼續套話:【那你好意思生一窩子孫?養孩子不花錢的嗎?還是你隻管生不管教?】


  謝崢嘴角抽了抽。誰家子孫是用“一窩”來形容的?


  索性直接當沒看見。


  祝圓等了半天沒等到回答,悻悻然道:【你這人真是……】難搞!她接著吐槽,【還有,你既然沒幾個錢,怎麼還天天練字?就你這手字,都不知道浪費了多少筆墨呢!都練成這樣了還練什麼?】


  是說他的字不錯的意思嗎?謝崢感慨:【難得得你一句贊賞】然後補充,【日常練習書法,隻是為了平心靜氣】


  祝圓吐了吐舌頭:【誰讓你這人平時總是傲世輕物的樣子,我看不慣肯定要懟兩句啦~~】筆鋒一轉,開始打探,【你究竟有多少子孫?難道就沒有一個能掌家善經營的嗎?】


  【嗯,過些時日便好了】謝崢不欲多言。


  【你是說活字印刷嗎?你拿去折騰什麼了?打算怎麼掙錢?】


  謝崢謊稱道:【我手上錢不多,找了些權貴合作,他們怎麼用,暫且還不知道】


  祝圓翻了個白眼:【你這人是不是當官當多了?】


  【?】


  【這官腔打的那叫一個爐火純青,每一句話都拐彎抹角,好像啥都說了,實質啥也沒說。】


  謝崢:……


  【你這樣真的能帶好下面人嗎?】祝圓毫不客氣地質疑他,【在你手下幹活,天天都得花心思揣摩你的話,還有精力幹正事嗎】


  謝崢怔住。他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守在邊上的安福。


  垂眸斂眉安靜站立的安福完全沒發現他的注視。


  他清了清嗓子。


  安福立馬抬眼,詢問般望過來:“主子?”


  謝崢遲疑了下,問道:“我平日下令,是否很難明白?”


  安福愣了愣,急忙擺手:“怎麼會?主子說話自有主子的道理,是奴才愚笨——”


  “行了。”看來還真被小丫頭說中了。


  安福一個激靈,噗通一聲跪下來。


  謝崢回神,無奈擺手:“起來,我並無責怪之意。”


  安福松了口氣,忙爬起來,小心翼翼問道:“主子,為何突然問?”


  “無事。”


  安福還想再說,謝崢已低頭繼續書寫,他隻得按下心中疑慮不提。


  另一頭。


  拿到狗蛋千裡迢迢送來的分成,祝圓心裡別提有多美。


  多了筆私房錢不說,也算是再次對狗蛋更了解了幾分——唔,這家伙約莫就是個不邀功的悶騷,隻幹不說。


  被她叨叨了幾個月也半句口風也不漏,是覺得銀票沒到她手上便不算嗎?


  二百多兩,特地從京城送到蕪縣……


  祝圓摸了摸銀票,差點就被感動了。


  隻是差點。


  若不是這數字太蛋疼……


  話又說回來,約莫是考慮到她暫時不能拿銀票去兌錢,這幾張銀票都是出自大衍最大的錢莊,蕪縣雖然沒有分點,但大一些的城市,比如京城、比如蘆州,都有分店,也都能兌換,將來不管她到了那裡,都能便宜行事。


  祝圓滿意不已。沒想到狗蛋這廝偶爾也是能體貼一把。


  她筆錢確實不能兌、也不能曝光,否則她都不知道怎麼給爹娘解釋了。


  恰好這幾個月張靜姝開始給她玉蘭妝的分成,每個月足有十幾兩,加上月銀,也是筆不小的數目。


  如此,她索性去外頭買了個帶鎖的小箱子,專門用來放她的私房錢。


  如今收到狗蛋的銀票,放進去倒是簡單,怎麼瞞過夏至這貼身侍女呢?


  咳。她假借練習針線活,將銀票縫進布裡,做成一個小荷包,扔進錢箱子裡,這樣,夏至即便知道有東西在裡頭,總不能拆了查看。


  不幸的是,荷包收尾的時候被她爹看見了,她隻得含淚又做了幾個,給長輩兄妹都送了。


  要送人,總不能就光禿禿的布料縫個造型了事吧?總得繡些花啊草啊字什麼的吧?就憑她那拙劣的針線活……那段時間,她連練字時間都大幅減少。


  隻能逮著狗蛋又是一頓懟。


  無辜的謝崢:……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


  承嘉十年,九月初一。


  承嘉帝宣布徹底廢除丁稅,實行攤丁入畝、地丁合一的新稅政策。


  打承嘉帝普查大衍田地之始便有所感的滿朝文武頓時哗然。他們想到承嘉帝要有大動作,可他們完全沒想到,承嘉帝竟然是直接衝著丁稅去的。


  丁稅在大衍這塊土地上沿用了上千年,怎麼突然說廢除就廢除?還是按照田地收稅,難怪前段時間要登記各州府田地……


  滿朝上下,家裡根基稍微好一些的,哪個名下不是掛著上千畝田地?這要是按地收稅……好家伙,這是要挖他們這些人家的根兒啊!!


  諸位大臣自然不樂意,今兒上書,明天陳條,下了朝還要去堵承嘉帝。


  承嘉帝為了這事已經籌劃了半年,豈會輕易被說服。他將旨意扔出來,不過是為了看看眾人態度。等各方表態了,才輪到他安排的人上場……


  朝堂上的唇槍舌戰、暗流湧動自不必說,尚未及冠也未有一官半職的謝崢也不得闲。


  當然,他並不是跟著摻和這攤丁入畝之事,是他莊子裡的匠人,終於將造紙的流程給簡化了。


  是的,隻是簡化。


  造紙耗費巨大,光是碎料便需要大量人手,成本高昂,如今的他如何能承擔得起。他索性直接收了一批匠人,讓他們專心研究這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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