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去睡一覺吧。」語氣溫柔又平和,就像是我對以往那些朋友的關心,不再特殊。


他自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青年哽咽了一聲,眼底的淚因為驕傲不肯落下。


很可憐,我卻厭煩地皺眉,他總是犯錯後就用這副樣子面對我,示弱卻沒有真心。


我想起那一次又一次地輕易原諒後換來的傷心,轉身想走卻被他緊緊抓住手腕。


他逼問道:「囝囝,你剛剛看我看到了誰呢?」聲線沙啞卻極盡嘲諷。他將我轉過來,抓住我的肩膀盯著我眼睛又懷疑道,「到底是他代替了我……還是我代替了他?」


他的眼神裡裝滿了嘲弄懷疑,我卻嗤笑一聲,反問道:「傅明朗,你以為誰的感情都像你的一樣廉價嗎?」


白南南,你的愛真廉價——這是他以前對我說過的話,而我現在全部還給他。


這時他才像真的承受不住晃了晃身體,面色頹然雙手無力地垂下。


我們倆像是裝在籠子裡餓了一星期沒進食的困獸,用盡言語恨不能殺死對方。結局卻是作為贏家的我覺著沒意思。


這算是什麼呢?我像是過去那幾年一樣用他傷害我的方式傷害他?


白南南,這沒意思極了。


我心煩地轉身就走,沒再管身後的一切。


就像從前的我一樣,在短時間內,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再出現在我面前。


14


值得慶幸的是,我在不愛他的這一年趕上了全國大賽的賽程。


站在決賽賽場時是我二十四歲的冬天,外面寒冬料峭,場內溫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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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秋到冬,南哥和我的交流平淡如水,卻有暗潮湧動,那些準備大賽期間一字一句的鼓勵與安慰,那些準時送到樓下的咖啡,在我情緒不對勁時恰到好處的安撫,還有很多很多……


他沒再提一句喜歡,卻處處都表達著愛意。好像有什麼地方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我坐在賽場上,捧著他給我準備的熱咖啡,頭頂似乎還殘留著那人手掌心的溫熱。


不遠處的計算機大賽隊伍裡,桃桃笑著朝我招手,一點都沒有她在學校裡冷面學姐的模樣。我揚起一抹自信的笑也向她示意。


她後邊幾步遠的傅明朗眼神晦暗地盯著我,我雲淡風輕地移開眼隻當他不存在。


「叮咚~請各個比賽項目的參賽者到指定房間集合,大賽馬上開始。預祝比賽順利!」


我向著桃桃點了點頭,步調輕松地向規定地點走去。


即使我那些足以稱得上大師的老師們對我的天賦誇了又誇,但這場全國美術大賽我贏得並不容易,再如何這裡也齊聚著全國各地的天才。


可我贏他們的底氣居然來自對於生死的感悟……聽到評委的評語時,我眼神恍惚了一瞬,發言卻謙卑有禮。


頒獎典禮在決賽兩天後,我坐在車後座上捧著熱水等桃桃比賽結束,身旁是父母,前方駕駛座上是李南秋。


對於我拿了第一這件事,爸爸喜極而泣,一大老爺們哭得稀裡哗啦的。


我哭笑不得地反過來安慰他,心中卻溫暖一片。


不遠處的賽場大門緩緩打開,全國各地計算機系的人將桃桃眾星捧月地圍在中間。


我松了口氣,畢竟我知道傅明朗和桃桃之間旗鼓相當的能力,現在看這情況是贏了。


至於傅明朗,他被拋在了最後,與隊伍格格不入。


我走下了車,笑著向她走去,桃桃看到我時眼前一亮,小跑著撲過來問:「囝囝,你也拿第一了呀。」語氣篤定,就像是我不拿第一是不可能的事。


「你不也是嗎?」我把為她準備的暖手袋遞上,然後收獲了一個感動的抱抱。


我拉著她上車時卻被人叫住,傅明朗衝過來時桃桃猛地把我擋在後面,一臉敵意地對著他。


明明比我矮一頭的她,卻像是騎士一樣擋在我面前。


傅明朗卻沒理她,隻是一臉痛苦地質問我:「囝囝,昨晚我生日你怎麼沒來?」


我曾經承諾過他,他的每一個生日我都會陪他,永遠都不會拋棄他。


天上悠悠地下起雪,我站在雪地裡拍了拍桃桃,讓她先上車。


我嘆了口氣,問:「下雪了,非要在這說完是嗎?」我想,現在的我大概像極了以前的他,隻不過快要崩潰的換了個人,雲淡風輕的也換了人。


他呼吸重了一瞬,眼裡都是血絲,嘴唇幹燥起皮。整個人在雪地裡搖搖欲墜,卻執拗地瞪著我。


從高中起,他就再沒這麼狼狽過。我從車內拿了兩把傘,遞了一把給他,他攥緊了拳頭,沒接。


我又嘆了口氣,無奈道:「傅明朗,你總是這樣,總是傷了人後用這副模樣來示弱,讓我心軟和原諒。」


他倒退一步,自嘲問:「所以這招對你沒用了對嗎?」他站在那,任由雪花一片片飄在他頭頂。


我搖了搖頭,轉手就把那把他不要的傘拋回車裡。


「既然你就要在這裡說清楚,」我躲開他想抓住我的手,不顧他乞求的眼神,堅決地說,「傅明朗,我們完了。」很早就完了。


「所以那些承諾都不作數了?」他像是不敢置信,赤紅著眼低吼出聲。


我卻不懼,甚至逼近一步,幾乎逼問道:「傅明朗!究竟是誰先不遵守諾言的?」


【囝囝,我會永遠喜歡你。】


【明朗哥哥,我也是。我也會永遠喜歡你,永遠陪著你,陪你過每一年的生日。】


這才是我們之間的承諾。


他如遭雷擊,像是終於想起那些諾言。我嘲諷地笑了笑,說:「你瞧,我們完了。」


「你用愛囚禁了我,卻嫌這愛像野草一樣廉價。」我深吸了口氣,把傘硬塞進他手裡,轉身上車前留下一句,「頒獎典禮後,我會去國外進修。你保重。」


……


漫天的雪花落下,雪地裡的傅明朗呆愣地留在那,直到凍到僵硬的手握不住雨傘,直到風雪幾乎把他的腳踝埋住,傅家的人才姍姍來遲近乎強硬地把他拽上了車。


而這一切,我都不知道,直到頒獎典禮當天才聽到他高燒不醒的消息。


後來,我坐在候機室,他掙扎著要見我卻被Ŧùₛ傅姨綁在病床上,我聽著電話裡他一句一句的乞求和道歉,卻隻是沉默。


直到他聽到有人催我上飛機時,像是耗光了所有力氣般,道了句:「囝囝,你要幸福啊。」語氣輕不可聞,我卻聽出了話裡的真心。


我自信道:「自然,你也一樣。」語氣釋然。


「囝囝,你和我不一樣。」他自嘲出聲,我卻徑直掛斷電話。


飛機要起飛了。


15


然後,一下飛機,迎接我的不是司機,而是李南秋。


他穿著一件黑色羽絨服身姿挺拔如松般站在那,眼底盈滿笑意望著我,我看到他時腦子頓時一蒙。


明明我前幾天已經拒絕他的表白了不是嗎?


他仿佛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走上前來揉了揉我的頭,說:「囝囝,我等你到三十五歲。」


16(番外)


傅明朗視角


【我從未想過她會離開我。】


【永失所愛,是我罪有應得。】


我的記憶力很好。


還記得三歲時是我和囝囝第一次見面,她被才九歲的李南秋抱在懷裡,像一個精致的洋娃娃,最重要的是——笑得很開心。


第一眼,我就隻看得見她,我不明白,明明我們都有一對忙於工作的父母,為什麼我不快樂呢?


為了弄清她為什麼那麼快樂的秘密,我開始跟在她身後成為她的朋友——普通朋友。


因為她最好的朋友永遠是李氏太子爺——李南秋,那個別人家的孩子,那個像是我永遠都超不過的南哥。


在長達兩年的小尾巴日常裡,我弄清楚了她為什麼快樂的秘密。


白南南確實有一對忙碌的父母,他們甚至忙到沒時間管女兒,忙到連女兒生病住院也姍姍來遲。


可是她有李南秋啊,這個才九歲的男孩對白南南像是當爹又當媽,所有關於她的一切他都會過問,甚至會在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面前,頭一次丟掉所謂涵養禮貌,給予批評指責。


甚至我當初能跟在白南南身邊也要經過他的同意。


我羨慕她,卻也知道這兩人是相互的,白南南又何嘗不是呢?


她總是會把最好的留給李南秋。


有時候,我站在那裡,抬頭仰視著李南秋懷裡的她時會想,明明我們是同齡人,甚至父母都是好朋友。為什麼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呢?


她被人寵得永遠明媚自信像顆小太陽,而我隻能在陰暗的角落不斷以李南秋為榜樣,向一座永遠跨不過去的大山發起挑戰。


而這座大山永遠都不會知道,當然可能知道,但我知道他永遠不會在意。


可在她五歲那年,李南秋出國了,不告而別。


我站在那裡,看白南南愣了一下然後嚎啕大哭,我從沒看過她那樣,像是太陽熄滅,永不復燃。


她一刻也不停地哭,嗓子都哭啞了。


然後一場高燒讓她進了醫院,也順理成章讓她淡忘了李南秋。


趴在她病床邊時,我ṭū₁凝視著雙眼緊閉的她,不可否認的是——我有點開心,這可能是我出生以來最開心的事了。


李南秋走了,那這顆太陽可以屬於我了對嗎?


我用了些手段更深層次地接近她,然後用一年又一年的真心陪伴來換她那顆琉璃般剔透的真心。


當十歲那年,我一如既往沒有陪伴地過著我孤獨的生日時,她不顧禮數,在沒有接到邀請的時候捧著蛋糕來找我。


我知道,我成功了。


從小學到初中,我們一直都待在一塊,哦,還加了個向桃。


但沒關系,向桃比不過我。我享受著這種偏愛。


我會為了囝囝出頭,會為了她第一次打架,會像李南秋一樣照顧她。


不過,和他不一樣的是——我會趕走所有接近她的男孩,以未婚夫的身份。


她默許了,我很開心。


然而,一次巨大的分歧在我們之間還是避無可避。


她從小學美術,在這方面的天賦讓那些老師誇無可誇,可以說美術是她自信強大的來源。


可我要考的大學不在本地招美術生,我們吵架了,我固執地要考那個學校,第一次不再為她妥協。


憑什麼總是我妥協呢?


我們都賭著氣,隨之而來的是將近一學期的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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