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大抵是被長老們氣狠了，今晚做的全是打架的夢。
夢見騎在大長老身上扯他的發髻，這老東西回光返照般，手腳麻利地翻身反騎在了我身上。
嘿，我還能被你這老頭揍了不成？
我掄起拳頭就往他臉上招呼，手腕被捉住了。
「扶槐，是我。」
我迷迷糊糊地掀起眼皮：「敖厲？」
看清來人，我重新闔上眼，「是你啊，我以為是長老溜進房間來給我下藥了呢。」
他沒有回話。
我推了他一把：「別壓我身上，你好重。」
他撐起身卸去重量，但還是沒有下去。
我奇怪地睜開眼：「你幹嗎……敖厲？！」
他他他，俯下身抵住了我的額頭！
「不許娶別人。」
「我沒……」
「哈？！你在說什麼胡……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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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
我的，初吻，就這麼。
沒了。
並且我驚恐地發現，他額上冒出了龍角。
龍角散著微弱的白光，正一點一點變長。
敖厲的紅眼睛變得瑰麗異常。
我靠。
這是龍族成年期的預兆。
我的瞌睡蟲瞬間跑光光，用力去推他。
紋絲不動。
完了，跑不掉。
我抖著嗓子：「你你你冷靜點。」
「扶槐。」敖厲呢喃著我的名字。
我心裡一涼。
完了。
9
好消息，我還活著。
壞消息，我散架了。
這條龍是真不懂得憐香惜玉啊。
時隔三千年，我再一次體會到了歇菜的感覺。
我翻著白眼兒，身體痙攣著昏了過去。
直到早晨侍女敲響房門：「殿下，該起床了。」
我閉著眼，累得連手指頭都不願動彈。
侍女見我沒反應，又敲了敲房門。
「殿下，長老們在催了。」
催催催，催個屁。
都怪他們臨時起意要給我選親，不然這條龍能大半夜跑到我榻上發神經嗎？！
還起床，我起得來嗎我！！！
想到這裡，我氣不過地睜眼，狠狠剜了與我面對面睡著的敖厲一眼。
這一眼差點魂嚇飛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眼裡無半分睡意。
顯然，侍女敲第一聲門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
醒了也不吭聲，有病？
我一整個起床氣爆炸：「看什麼看！」
「老子……」
敖厲探頭「啵」了我一口：「看你好看。」
「……」
我特麼。
傻眼。
臉上溫度飆升。
我這是，被調戲了嗎？
他伸手，動作輕柔地幫我摳掉眼角的眼屎：「你，還好嗎？」
「……」
好個屁！
還有臉問！
我咬牙切齒地擰了把他大腿的肉。
太硬了，擰不動。
我轉變目標，薅起幾根他的腿毛。
用力一拔。
「嘶——」
聽見他痛呼，我面無表情地又薅了幾根，冷笑：「呵，這就叫痛了？」
我紅著眼，「你這個沒輕沒重的莽夫！！！」
「抱歉。」敖厲面露擔憂之色，「可有受傷？」
說著，就要上手翻我的身。
「讓我看看。」
我面色漲紅地打掉他的手：「看個屁！」
「不許看！把你的爪子收回去！」
被他睡了已經夠恥辱的了，還要我撅著腚給他看。
我不要臉的嗎？
我惡狠狠地蹬他：「關於昨天的事。」
「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和我解釋的嗎？！」
他眼神閃了閃：「我……」
「砰！」
長老們闖進來：「殿下啊，您可不能再睡了！」
當他們看到床榻上赤裸著上身的敖厲，霎時眼睛瞪得溜圓：「九、九太子？」
「你……你們……」
幾個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齊刷刷暈了一片。
他們倒下後，我才看到我娘和姐姐們也來了。
她們的嘴張得，仿佛能把人一口吞咯。
我爹姍姍來遲：「你們傻站在這兒揍嘛呢？」
他轉臉看向房內，與我榻上的敖厲面面相覷。
倒吸一口涼氣：「我兒，竟是彎的？！」
哈。
這大早上的。
真刺激哈。
10
此時此刻，我和敖厲跪在大殿上。
王位上是被震驚到精神恍惚的爹娘。
左邊坐的是，看著我和敖厲，眼裡射出奇異光芒，用目光交流的八位姐姐。
右邊是互相攙扶站著，滿臉痛心疾首的長老們。
二長老顫顫巍巍地摸了把沒幾根毛的胡子：「殿下，要不你先直一直，為族裡誕下幾顆蛋，再彎？」
我爹和我娘：「這成何體統！」
八位姐姐：「同妻不可取！別帶壞我弟當渣男！」
敖厲：「您是不是活膩了？」
我竟無言以對。
長老們不好對著我爹娘和姐姐出言不遜，紛紛把矛頭轉向了敖厲。
你一言，我一語。
「哼，這兒可不是龍宮，九太子莫要太放肆！」
「九太子夜闖梧桐坡，不知您父親可知情？」
「若您父親知道了、知道了你對殿下的齷齪心思，肯……」
敖厲這暴脾氣，一個水球扔出去塞住了三長老的嘴：「齷齪心思？我堂堂正正喜歡他，何來齷齪？！」
三長老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我大驚：「啥？！你喜歡我？！」
我以為他隻是恰好成年期到了，又恰好來了我房裡，所以才做了一回那個在下面的大怨種。
敖厲偏過頭，含情脈脈地看了我一眼，低聲道：「嗯，喜歡你很久了。」
「嗷！」八位姐姐的雞叫此起彼伏。
「這這這，道德淪喪，有悖倫常啊！！！」
長老們跪在殿前哭天搶地。
我如遭雷擊，呆若木雞。
我爹我娘頭疼撫額。
場面一度混亂。
殿上的人整齊劃一地扭頭向後看去——
老龍王頂著張黢黑的臉，怒氣沖沖地來了。
他單手拎起敖厲的衣領，丟下一句「改日再來拜訪」，又怒氣沖沖地走了。
走到門口，頓住。
伸手從懷裡掏出個藥罐子，往後一拋：「接著。」
他沒有指名道姓，但直覺告訴我，這話是對我說的。
我跪著往前爬了兩步接住罐子：「這是？」
敖厲替他父親回答了：「消腫的藥膏。」
「……」
老龍王一個爆慄扣在兒子頭上：「你他娘還有臉說，看我回去不打死你！」
這下他們是真走了。
我僵著身子看向眾人。
八位姐姐：「你果然是下面那個。」
爹娘一臉不忍直視：「兒子，你的屁股，還好嗎？」
長老們：「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唉……」
嗚。
隻有我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11
敖厲被他爹揍了一頓後軟禁了。
我呢，屁事沒有。
自打我娘生我差點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之後，我爹娘就悟了。
如今天下大安，對於尋常人家來說，這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什麼王位繼承，孩子喜歡誰，要不要結婚生子，隨他們的便，平安喜樂就好。
時代在變化，不能被老舊的思想套牢。
雖說他們對我彎了的事的確很吃驚，但很快接受了。
……不是，我怎麼就彎了呢？
回想過去的三千年，我和敖厲，分明是很純的兄弟情啊！
我左想右想，都想不出自己到底從哪兒開始彎的。
可昨夜，我心裡又確實沒有很抗拒。
我嘗試把敖厲的臉換成其他朋友的臉。
……達咩，拳頭硬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
自詡大直男的我，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中彎成了蚊香。
我又想起敖厲在殿上說的話。
他說自己喜歡我很久了。
有多久？
原因是啥？
我好奇得緊。
所以我偷偷溜去了龍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