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來,這次我一一避開了和蘇瑾年的每一次交集。
他調任南部軍區,我則申請了西北大學。
他打好的結婚報告,我偷偷地拿了回來。
他在那邊買好婚房,我則索性在北方定居。
這一切隻因。
前世,他的白月光為了他,一輩子孑然一生。
他覺得虧欠,便偷偷地和她領養了一個孩子。
年老了,就連我和他的孩子都被他們感天動地的愛情打動,和他們成了一家人。
1
將結婚報告拿回來後,我終於松了口氣。
沒人知道,我重生了。
在結婚報告遞交上去的最後一刻,我趕了過來,並且以家庭信息寫錯為由,把報告單拿了回來。
書記很是奇怪:「你們一個上午來交報告,下午一個來拿回去,這是不想結了?」
我不想節外生枝,搖頭:「信息填錯了,改改再拿過來。」
書記這才松了口氣,讓我改好了盡快拿過來交給他。
我點頭,出來後,結婚報告被我直接丟到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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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輩子,我和蘇瑾年都不可能結婚了。
2
前世,蘇瑾年雖然打了結婚報告,卻對我的態度卻越來越冷淡。
我以為他的性格就是這樣,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沒想到,到我快要入土了,我才知道原來他的身邊,一直有陳依依這麼一個白月光的存在。
她為了他一輩子沒嫁。
終於在蘇瑾年四十歲這年,他被陳依依打動,和她一起領養了一個女孩。
後來就連我兒子,也被他們純粹的愛情打動。
偷偷背著我和他們來往,如果不是我彌留之際,兒子說漏了嘴,說這下他爸爸和陳姨終於熬出頭了,我還一直被蒙在鼓裡。
那時候的我,才知道。
原來這一輩子,我就是一個笑話。
原來蘇瑾年的冷淡,原來他的每一次調任,都是有緣由的。
無他,隻因為陳依依。
他的每一次調任和我都天南海北。
結婚六十年,我雖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我和他真正地在一起的日子加起來恐怕還不到一年。
我生孩子,差點難產,九死一生的時候他不在。
孩子大半夜生病,我背著孩子在大雨中找了三個小時才找到醫生。
甚至就連雙方的父母生病過世,他都依然不在。
但是相反地,他走到哪裡,陳依依都跟著。
陳依依一開始隻是個普通的護士,後來便成了他的私人醫生。
對於陳依依的痴情和默默陪伴,他覺得虧欠。
便默認了和陳依依一起收養了一個孩子,也默認了陳依依的孩子喊他爸爸。
就連我兒子也盼望著我早點死,好成全這對苦命鴛鴦。
3
回到家,我看到老舊屋子,面色復雜。
前世,一個月後,我和蘇瑾年便是在這裡結的婚。
婚後,蘇瑾年調任南部軍區,我想跟去,他卻說那裡條件艱苦,勸我留了下來。
之後,我便在這裡生活了三十年。
而我不知道的是,就在蘇瑾年調任南部軍區之後半年不到,那個叫陳依依的便跟了過去。
從此兩人天涯海角,開始了一生的糾纏。
可笑的是,我還怕蘇瑾年自己一人在外,沒有人照顧,想要陪著他一起。
可他卻次次都拒絕。
拒絕的話都是一樣的,父母和孩子身邊不能沒有人。
於是就這樣,他在外有紅顏知己陪伴。
而我這一生,則被他困在了四四方方的天地裡。
4
回到家裡,蘇瑾年還沒有回來。
我一回到家裡,便在房間抽屜裡的最下面一層,找到了我的錄取通知書。
前世,因為結婚後蘇瑾年調任南部軍區,我婆婆又在一個月後無故暈倒一次。
加上那時候我有孕了,便放棄了去西北讀書的機會。
這一直是我上一輩子的遺憾。
我摩擦著錄取通知書,看著上面我的名字和學校大紅色的鋼印,差點掉下淚來。
我記得前世那時候,我已經到了彌留之際,陳依依卻和我兒子一起來看我。
似乎是知道我活不長了,陳依依便日日過來。
隻是無人時,她和藹可親的面容露真面目,說出的話也直戳我的心窩子:
「你霸佔了妻子的位置又如何?這一輩子,陪在年哥身邊的一直是我。
「你不過是年哥生孩子的工具和照顧老人的免費保姆而已,我還要感謝你,替我生了一個好兒子。」
陳依依絮絮叨叨地說著,悲哀的是,我甚至連罵她的力氣都沒有。
還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待她如親生母親一般,兩人日日在我面前扮演母慈子孝。
甚至在我終於要咽氣之時,我兒子也總算松了口氣。
說出「陳姨總算是要熬出頭了」這句話。
我搖頭,小心地收起了錄取通知書。
往事不可追。
5
做晚飯時,男人才滿身疲憊地回來。
我看到他身上的湿漉漉的,這才忽然想起。
前世的這一天,因為我知道蘇瑾年把結婚報告提交了上去,我便滿心歡喜地去買了不少的菜,準備等他回來我們再好好地慶祝慶祝。
可我等啊等,很晚之後他才回來。
回來的時候,他也是渾身都湿透了。
我曾很是擔心,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可蘇瑾年隻是淡淡的,什麼都沒說。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也是今天,陳依依不知怎的掉到了河裡。
是蘇瑾年救了她。
我嗤笑。
結合上輩子的事,一想也知道,應該是陳依依知道了今天蘇瑾年把結婚報告遞了上去,所以傷心欲絕。
要麼心灰意冷,要麼以死相逼罷了。
這也就能解釋得通,為什麼前一世,蘇瑾年這天對我冷淡得很?
想來是把陳依依跳河這事,歸咎到了我的身上。
可是,我又何其無辜。
說要結婚的是他。
打結好報告上去的是他。
和我承諾會一輩子待我好的還是他。
可到頭來,我卻似乎成了那個棒打鴛鴦的人。
所以再看到蘇瑾年再次渾身湿透地回來之後,我隻是收回了視線,並沒有像前世一樣忙前忙後地燒水伺候他,而是淡定地繼續炒我的菜。
蘇瑾年沒有熱水可以洗澡,隻能默默地去換下了身上的湿衣服。
吃飯時,他便打起了噴嚏。
我隻當沒有聽到。
晚飯後,我正在廚房洗碗,卻看到蘇瑾年煩躁地在客廳裡來回走著,最後忍不住,還是拿了外套,丟下一句:「我出去一下。」
便匆匆地出了門。
我抿了抿嘴,在牆上的發黃的舊海報上鄭重地寫下了一橫。
隻要寫滿兩個「正」字,我就能離開這裡了。
6
蘇瑾年是快天亮才回來的。
我在另一個屋裡聽到他刻意放輕的步調,隻作不知。
第二天起來,我以為蘇瑾年已經去上班了,正準備去買火車票,卻聽到他屋裡傳來咳嗽的聲音。
我吃飯的手一頓,隻當沒聽到。
吃完飯後,我打算出門去買火車票。
這個時候的火車票不好賣,單排隊就要排老長的時間了。
可是這張火車票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我必須早點買了,我才能心安。
正打算出門,卻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
我奇怪地打開屋門,卻見年輕時的陳依依面色蒼白地站在門外。
此時的她,看起來頭發稀疏,面上也是營養不良的蠟黃,身體也很是消瘦,看起來就和風一吹就要倒一般。
我前世隻見過年老的她。
記得那時候我躺在病床上,她卻一頭烏發,梳得一絲不苟,穿的衣服、拿的包,也一看就是牌子貨。
養尊處優的她,披著羊毛披風,優雅地坐在我的病床前,和躺在床上勞累了一輩子、白發蒼蒼的我,簡直天差地別。
陳依依不敢看我。
她隻是飛快地斜了我一眼,然後低著頭,不安地小聲道:「我,我找蘇大哥。」
她這個姿態,任誰看到了,也都會覺得她和蘇瑾年不幹不淨。
但我現在,卻沒空陪她演。
我沒有關門。
然後我越過她,下了樓。
7
我拿著錢騎著自行車出門。
我憑著記憶,又一路上問了好幾個人,這才在快十點的時候才趕到火車站。
現在放假期間,火車站來來往往的人挺多的,排隊買票的人也很多。
我選了一條人相對較少的隊開始排隊,一直到快中午人家要下班,才終於輪到我。
隻是輪到我時,我要去的地方已經沒有坐票了。
我毫不猶豫地,掏錢買了張時間早的站票。
買到票後,小心地把火車票貼身藏好,我這才騎車往回趕。
8
回到家,我原還擔心看到一對苦命鴛鴦互訴衷腸的場景。
可一打開,卻發現蘇瑾年坐在客廳,並且他的房門好像特意打開的一般,大敞地開著。
見我回來,蘇瑾年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我卻扭頭進了廚房。
剛好有點餓了,做午飯吧。
9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察覺到蘇瑾年似乎一直想開口解釋什麼,但我一直沒說話,他好像也就忍下來了。
終於,他還是忍不住,抬頭看我:「月華,剛才......」
我扒著自己碗裡的飯,淡淡道:「吃飯的時候,別說話。」
蘇瑾年一噎,嘴裡的話吞了下去。
我在心裡冷笑。
以前我和他在一起,大部分都是我嘰嘰喳喳地說話。
可是經常,都是他在面對我刻意挑起的話題之後,總之淡淡的,沒什麼反應。
不然就是說,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
以前我還覺得羞愧,覺得自己教養不夠好。
隻是到後來我才明白,不對的人。
隻要你開口,就是錯的。
10
蘇瑾年最終想要說什麼,我並不在意。
吃完飯後,我便回了自己屋子。
屋裡,是定下婚事後,我陸續添置的大紅色剪紙、窗花,和紅色的被面等。
我把東西全部都整理了出來,堆了滿滿的一床。
看著這些前世,我滿心歡喜地一邊憧憬一邊挑選的東西,我找了個大袋子默默地把東西都裝了起來。
表妹的婚事在年底,剛好舅舅家裡條件不太好,這些東西畢竟也是花了不少錢準備的,丟了實在是可惜。
我便把東西都裝了,準備明天都拿過去給表妹。
門外傳來敲門聲,我整理東西的手一頓。
「月華,那個,那個首飾能不能過幾天再去買?我,我一個戰友有點急用。」蘇瑾年的聲音在門外傳來。
買首飾?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前世的這時候,蘇瑾年曾和我說,要陪我去買一些首飾。
我記得我當時滿心歡喜地在家裡等了一天,可最終蘇瑾年卻並沒有回來。
當然,首飾最終也沒買。
我淡淡地「嗯」了一聲,便繼續收我自己的東西。
反正他也不會回來,隨我怎麼應和都行。
門外等了一會兒,我才聽到腳步聲離去。
我則繼續整理起我自己的東西。
其實我搬過來這邊不太久,我自己的東西不多,一個箱子勉強就裝下了。
讓我發愁的是一些不常用的衣裳。
因為搬進來時,我想著反正我們也很快就要結婚了,便把家裡很大一部分的衣服也都搬了過來。
現在想來,真是失策。
現在,我隻能又找了個大袋子來,把這些衣服疊好,又捆整齊,先送回去家裡再說。
我下樓一看,發現自行車蘇瑾年已經騎走了,我隻能吃力地把裝衣服的大袋子扛在肩上,走了半個多小時,這才走到家裡。
我媽看到我,還以為我和蘇瑾年鬧掰了。
為了不影響我之後去讀大學,這事我隻能暫時先瞞著。
隻說這幾天要添置很多新衣服,這些沒地方放,先拿回來。
我媽這才松了口氣。
否則如果讓我媽知道,我準備和蘇瑾年退婚,隻怕她會拿刀追著我砍三條街。
是的。
追著我砍。
11
我爸媽和蘇瑾年爸媽在同一個國營單位上班,我和他也算是從小就熟識。
隻是蘇瑾年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小時候成績好,大了工作好,長相也是我們這一等一的。
我媽本來就一直挺喜歡蘇瑾年的。
後來有媒人給我介紹對象,蘇瑾年爸媽知道後便一拍手,覺得我和蘇瑾年也挺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