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助一板一眼跟我們匯報進度。
那天在日料餐廳,周衍送秦昕的手機,被安裝了監聽功能。
秦昕一切行動都在林助的掌控中。
「秦昕勾引意圖明顯,其中手滑發錯豔照六次,深夜僅我可見的文藝風朋友圈八條。」
這個人機感,倒是和周衍對外冷漠的形象有點能對上。
「她昨天找人買了催情藥,應該會對周總下手。」
看來爹味男那條生了孩子地位就穩了的評論。
確實給了秦昕靈感。
8
周末,高中同學聚會。
周衍做東,把聚會地點定在了並不對外開放的周家莊園。
大家不約而同都穿得很正式。
張澤川和秦昕都來了。
秦昕穿著一條黑色高定禮服,讓她多了幾分冷豔。
人靠衣裝馬靠鞍。
她本來就長得漂亮,這麼一打扮效果驚人,出場時吸引了全場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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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掐了一把周衍,低聲道。
「看我幹嘛你看她啊,戲臺都搭好了,該你上場了。」
周衍扯了扯嘴角。
把視線從我身上移開,看向秦昕,眼底的驚豔一閃而過。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
秦昕嬌羞一笑。
我主動給她創造機會,招待其他同學。
大廳內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秦昕找準時機,端著高腳杯走向周衍,笑盈盈地向他敬酒。
周衍很給面子的喝了。
沒一會就面紅耳赤,不勝酒力的樣子上樓了。
秦昕左ƭű̂ₗ右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她,也悄悄跟了上去。
我掐著時間等藥效發作。
沒有注意到,張澤川也悄悄上了樓。
9
我帶著同學們參觀各個房間。
走到客房時,嬉笑聲戛然而止,大家都被客房內的場景驚呆了。
秦昕滿臉潮紅,已經脫得隻剩下貼身衣物,在床上扭來扭去,像一條白花花的蛆。
她勾住張澤川的脖子,哭唧唧地呻吟。
「我好難受啊周衍,求求你幫幫我,阿衍哥哥,求求你……」
張澤川被她扯得,衣衫不整,眼睛紅得嚇人,竭力推開她。
「昕昕你清醒一點,我不是周衍,我是張澤川!」
他氣喘籲籲,全身心都在秦昕身上。
直到我開口道。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張澤川這才注意到我們。
他反應很快,飛速掀開被子,將秦昕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
然後衝過來將我們瘋狂往外趕。
「滾滾滾!都他媽給我滾!」
我叫了家庭醫生過來。
醫生給秦昕打了針。
沒多久,她總算清醒了過來,臉色慘白的靠在床頭。
看我站在床邊,她得意地衝我冷笑,用激將法想激起我的逆反心理。
「江繁,你不是自稱有愛情潔癖嗎?不要髒了的男人,現在周衍已經跟我睡過了,你還要嗎?舍得跟他分手嗎?」
高中時我曾暗戀過張澤川。
隻是我還沒鼓起勇氣表白,張澤川就和秦昕在一起了。
她自始至終知道我喜歡張澤川,楚楚可憐來找我道歉。
「是張澤川主動跟我表白的,我沒扛住他的男色,我這幾天每天都睡不好,覺得很對不起你。」
為了讓她心裡好受些,我裝作滿不在乎道。
「放心吧,我不生氣,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他了。」
秦昕愣了下,微微皺眉看向我。
「我看到你們在雜物間親啦,本小姐有愛情潔癖,髒了的男生,我不要!」
這句話秦昕竟然記了那麼多年。
如今又還給了我。
隔壁的同學都聽到了她這番話。
一個個探出頭,眼神詭異又八卦地看著秦昕。
醫生走進來,有些不滿。
「這位小姐,請你不要質疑我的醫術,你不過是中了一些劣質催情藥,這種藥有催情效果,還會短暫迷惑人的心智,但對我來說解這種毒小菜一碟,並不需要你和男人睡才能解。」
「換句話來說,你根本就沒睡任何人,隻是中了點小毒,又解掉了。」
人群中有人「噗呲」笑了一聲。
然後就像有了連鎖反應,大家哄堂大笑起來。
秦昕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10
那場同學會後,秦昕徹底活成了個笑話。
大家說她想攀高枝想瘋了,居然去搶閨蜜的男人,仗著長得有幾分姿色,就以為男人都會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嗎?
張澤川當年是學校風雲人物,暗戀他的女生不少,秦昕多少還是有些遭人恨的。
周衍將秦昕的微信拉黑了。
沒有留下一句留言。
這成了壓倒秦昕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衝到公司想要找周衍再談談。
結果連門都進不去,隻能在大廳大鬧一場,聲嘶力竭發泄痛苦。
前臺小姐報了警。
她被警察帶去了派出所拘留了幾天。
放出來後,秦昕好像終於看清局勢,不再折騰了。
可就在婚禮的前一周。
網上爆出驚天大瓜。
周氏集團總裁未婚妻江繁平民出身,用狐媚手段勾引了周總,其實本人留學期間私生活糜爛,未婚先孕生下了私生女。
這個瓜有頭有尾有名有姓,甚至還有照片。
隻是才飆上熱搜幾分鍾,就被下掉了,全網撤得幹幹淨淨。
眾多吃瓜群眾還沒反應過來。
周衍就在微博上發文。
「我和江繁都是彼此初戀,並將對方視為此生摯愛。也沒有所謂的私生女,江朝是我的女兒,是我周家的小公主,造謠者等著接受法律制裁。」
緊接著周家人都陸陸續續站出來發聲。
周夫人霸氣側漏。
「我兒媳婦和孫女都是我周家的寶貝,朝她們潑髒水就是朝我周家潑髒水!我周家將保護她們到底!」
老周總頗接地氣。
「什麼叫平民出身?造謠的人是不是失心瘋了,解放的時候沒帶你嗎?我周家不談出身,隻談感情!」
其他弟弟妹妹們紛紛跟上。
一時間所有人周家人都擋在了我面前,幫我隔絕掉所有的惡意。
吃瓜群眾總算回過神來。
瞬間引起熱烈討論。
「不是,按照常規劇情,不應該是春竹網友們被惡毒女配當槍使,瘋狂網暴女主角,經過一番又臭又長的拉扯,最後被打臉反轉嗎?」
「很顯然,我們春竹網友們的戲份已經被導演砍了。」
「哈哈哈被砍了也挺好的,我已經不想再做春竹網友了,累了。」
「被造謠然後澄清打臉極速版?」
「真是有夠極速的,周家人咔咔一頓亂殺,就把惡毒女配給摁得死死的。」
「周家真的還挺好的,這麼護著兒媳婦,普通老百姓家裡都很少見。」
「姐妹們我已經扒出來,造謠的是江繁的閨蜜,這人也是夠奇葩的,她前段時間在某書上發帖,說嫉妒閨蜜嫁入豪門該怎麼調理?」
「就因為嫉妒就要造謠毀了人家,這人也太可怕了!」
11
網友們神通廣大。
甚至還扒出了周衍的小號,一個連我都不知道的小號。
所發的內容全部都是圍繞我。
堪稱戀愛腦現實版。
其中其中周ťŭ¹衍寫的有關我們的初相見也被扒了出來。
「第一次見江繁,是在大三那年,學長拍畢業作品,場面弄得還挺大,因為拉到了我這個冤大頭的贊助,他不缺錢,光是群演就找了一百多個。
江繁也是群演之一。
中午發盒飯時,所有人都在埋頭吃飯,她看我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就去拿了一盒飯塞給我,衝我笑得很明媚。
她說:組裡的盒飯味道很不錯,大家都是靠搶的,趕緊吃吧,大大方方的。
不知道是那天陽光太熾熱,還是她的笑容太燦爛,我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感覺自己的心跳在瘋狂加速,幾乎有跳出胸膛的趨勢。
她以為我也是群演,而且是連盒飯也不敢搶的 i 人群演,所以頗為照顧我,還給我傳授如何演屍體更舒服的小技巧。
後面無數個歲月裡,我都在感謝那天突發奇想去探班的自己。」
這篇博文被廣大網友紛紛截圖,在網上瘋狂流傳。
大家都在高呼又開始相信愛情了。
我也拿著手機在看。
看看那些博文,又看看周衍,反反復復,又把他看得耳尖都紅了。
這男人怎麼那麼有反差萌啊?
周衍實在忍不住了。
「……你都看一整天了。」
我眼波流轉,笑得嫵媚。
「一整天算什麼,我要看一輩子呢。」
周衍眼睛亮了起來,親了親的額頭,語氣溫柔。
「好,我繼續寫,你繼續看,一輩子。」
12
婚禮前三天,張澤川約我見面。
我想了想最後還是去赴約了。
沒想到,坐在咖啡廳裡面的人竟然是秦昕。
我掉頭就走。
秦昕連忙過來拉住我。
「江繁,我們談談,好歹曾經朋友一場,大家好聚好散。」
我頓了下,這才跟著她落座。
氣氛有些沉默。
ƭũ̂ⁱ秦昕看起來憔悴消瘦了許多,總是掛在臉上的招牌甜笑,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看到了周衍寫的你們第一次見面。」
「嗯。」
「感覺就像是上帝安排錯了劇情,因為愛笑的那個人明明是我,可他卻因為你的笑容對你一見鍾情,真的很荒誕,他一見鍾情的人該是我,也該是我嫁入豪門,跨越階層,告別牛馬生活,過上紙醉金迷的日子。」
我一言難盡地看著她。
「秦昕,你真的是走火入魔了,人生沒有那麼多捷徑可以走。」
她目光幽冷地看著我。
「又來說教了,你真是一如既往地愛說教。你自己鯉躍龍門了,卻將後來者的路堵死,然後不厭其煩地跟我說,人生沒有捷徑。江繁,你自己通過捷徑飛升,卻告訴我沒有捷徑,你真的偽善的讓人惡心。」
「接下來是不是還要說,大女主就該獨立自主,不依靠任何人去逆天改命,不嫁資本,自己要當資本?這些騙騙不懂事的小女孩就行了,真的很可笑。」
我調整呼吸,語氣平靜道。
「我從來沒否認過,我在這樁婚姻中是更獲利的一方,畢竟周家比我家門第高是事實,但我跟周衍結婚,是因為我們彼此相愛,走捷徑從來不是我的目的。」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把我視為敵人,如果你真的把我當朋友,我本該是你最強有力的人脈,我從不信奉獨立自主不依靠男人那套,想要成功,就要利用所以能利用的力量,你如果清醒一點,就該明白,我是你的資源,不是你的敵人。」
「可你的眼睛隻看得見男人,隻想依靠嫁人躺平做富太太,可男人會拋棄你,結婚了也會離婚,依附男人而實現的階級躍遷,並不是真正的階層躍遷,隻有自己穩穩當當在那個階層扎根,長成參天大樹,才是實現了跨越。」
「秦昕,我們不是一路人,以後不要再見了。」
說完,我起身往外走。
秦昕叫住我道。
「江繁,我秦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我沒有回頭。
13
我垂頭走在大街上,心緒浮動。
可能人與人的緣分就是這樣。
隨著歲月流逝,有些不合拍的人也會一個一個消失在生命中。
忽然,身後傳來汽車發動機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那聲音快得像光速,由遠及近。
我倉皇回頭。
隻見一輛轎車猙獰地朝我衝過來。
剎那間,我的靈魂似乎脫離力軀殼,立在原地無法躲閃。
直到一個男人飛速將我撞開,自己擋在了轎車前面。
「江繁,小心!」
千鈞一發之際,那輛轎車似乎遲疑了下,接著猛打了一下方向盤,直挺挺衝出車道。
隨著石破天驚的一聲巨響。
那輛車撞到了石墩上,車頭凹進去一大塊,車身幾乎散架。
「昕昕!!」
將我推開的男人發出撕心裂肺地一聲痛喊。
我這才看清楚,他是張澤川。
張澤川瞬間淚流滿面,跌跌撞撞朝著散了架的轎車衝過去,嘴裡瘋狂喊道。
「昕昕,昕昕,求求你撐住!求求你不要出事!」
秦昕渾身是血,身體以一種近乎折疊的詭異姿勢被卡在駕駛座上。
整個人昏迷不醒,不知是死是活。
我有些茫然又有些後怕。
如果不是張澤川推開了我,那現在渾身是血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
耳邊響起咖啡廳裡秦昕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江繁,我秦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竟然是這樣的玉碎。
14
我沒有再關注秦昕。
是死是活,都跟我已經沒有關系了。
終於到了婚禮那天。
我和周衍在神父面前宣誓, 發誓無論貧窮富貴健康或者疾苦都不離不棄。
江朝被打扮得像個小花仙子。
將婚戒送上來給周衍,奶聲奶氣道。
「爸爸, 媽媽今天好漂亮啊。」
周衍笑著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爸爸也這樣覺得。」
她皺了皺鼻子,也不知是從哪學來的, 小大人一樣說道。
「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呢。」
引得觀禮的眾人大笑。
「小公主太可愛了,嘬嘬嘬嘬。」
「朝朝過來,快讓姐姐 rua 一下。」
「爹媽頂尖顏值, 生的女兒更是漂亮的不像話。」
「上帝啊, 我也想要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兒。」
在賓客的歡聲笑語中,我們完成了婚禮的儀式。
我換上輕便的敬酒禮服。
剛從更衣室出來, 就跟張澤川打了個照面。
他胡子拉碴,整個人憔悴不已。
看到我, 擠出一絲笑容,將一個厚厚的紅包塞進我手裡。
「江繁,新婚快樂。」
我淡淡道:「謝謝。」
他苦笑一聲, 自顧自說道。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要不是我騙你去咖啡廳, 你也不會差點沒命。」
我不想再深究。
他確實騙了我, 但也救了我, 功過相抵, 已經沒什麼好說的。
「秦昕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但被撞成了高位截癱,這輩子都要在病床上度過了了, 她爸媽也不想再管,已經徹底放棄她了。」
我面無表情, 沉默不語。
張澤川也不在乎,他好像是憋了很久的話, 想要找個一吐為快一般,無所謂那個人什麼反應, 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他就是想說出來。
「這段時間我常常夢到我們高中時候,你大概不知道, 我最初喜歡的人是你,後來才慢慢被陽光開朗的秦昕吸引。」
「後來我才知道,她跟我在一起, 隻是為了得到那種搶走本該屬於你的東西的快感,隨著你徹底不喜歡我之後, 她想要的那種快感也隨著消失。」
他風輕雲淡地笑了笑。
「她其實並不愛我, 我甚至懷疑秦昕到底懂不懂什麼是愛。」
「不過都沒有關系,這世間不是所有的愛都會得到回應, 她不喜歡我沒關系, 我喜歡她就好。」
「江繁。我不會放棄她的, 我會照顧她的後半生。」
張澤川離開了。
江朝過來找我,撲閃著大眼睛,有些焦急地問。
「媽媽, 你怎麼哭了?」
我一愣。
抬手抹去臉上一滴冰冷的淚水。
然後蹲下來,笑著對江朝輕聲說。
「媽媽沒哭,媽媽就是在替Ţũ̂₀一個阿姨覺得可惜。」
秦昕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為了走那條人生捷徑。
她到底錯過了什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