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發博:【一會兒去表白,成功了改名叫小兔子乖乖,失敗了叫小兔子不乖。】
十分鍾後,他改名:【乖你奶個殺掉兔子,燉了兔頭兔腿炫炫炫。】
全網沉默了。
我躲在廁所裡看著十分鍾前影帝給我發的微信【唐阮,當我女朋友好嗎?】瑟瑟發抖。
1.
影帝的頭像是隻很簡單的狗,我沒給備注,以為是騷擾短信。
就直接回了個:【咱倆身份證號不同,不合適。】
看著這句話,我的腿又開始發抖。
我不僅拒絕了影帝的表白,還用了這麼敷衍的理由!
關鍵是明天還和他有一場吻戲!
我攥著廁紙,牙齒打顫,腸子都要悔青了。
消息撤又撤不回,我硬著頭皮補充了一句:【那還有誰合適?】
希望他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我如釋重負地按下「發送」鍵,結果頁面出現了一個明晃晃的紅色感嘆號。
陸明灼!
他表白不成,把我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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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更慘了,有口難言啊!
2.
我和陸明灼是高中同桌。
同桌坐了三年,我對他的印象一直是沉默的、冷淡的,像是漂亮卻冰冷不近人情的雕塑。
那個時候我每天不學無術,就是看不起好學生。
裝得那麼乖,給誰看啊。
我坐在最裡面的桌子,想要出去上廁所,都需要陸明灼給我讓位置。
他永遠安靜地低著腦袋,寬大的校服勾勒出細瘦的肩胛。
修長分明的手指輕握著筆,在紙上沙沙作響。側臉白皙精致,在陰暗的教室裡似乎泛著光。
我踢踢他的凳子:「喂,好學生,給我讓個位子。」
他的視線便淡淡地轉了過來,平靜得像是深夜的湖水:「這麼兇?」
後來高考結束後,那雙手也是這樣冰涼地穿過我的發絲,在我的脖子上輕輕摩挲。
良久,同樣清冷強迫的吻帶著薄霧細細地落下來。
「好學生的吻技怎麼樣?」他低啞的聲音響起在夜色裡。
我被他緊緊箍在懷裡難以動彈。
還未開口,更深的吻便落了下來。
3.
算是半強迫和他在一起後,我天天想著和他分手。
原因無他,他天天逼著我復讀!
大哥,我可是那種你把我關在牢裡我都能用筆給你挖出一個地道就是不學習的那種啊!
後來在他的「懲罰」下我落敗,還是答應了復讀。
由於洗心革面發憤圖強,我通過藝考和他上了同一所電影學院。
但最後我們還是分手了。
原因不太記得了,似乎是因為一碗面。
熱氣騰騰的,加了香菜,一直滾燙在我的記憶裡。
4.
畢業後進入娛樂圈的我意外籤約做了他公司旗下的藝人。
不過是要多透明有多透明的那種。
演了十九次配角後,我終於得到了一次女二號的機會。
沒想到第一場就是和已經成為影帝的陸明灼的吻戲。
我合理懷疑是他濫用私權私下報復。
廁所蹲太久,經紀人在外面敲我的門,她猶豫地問道:「阮阮,你痔瘡又裂了?」
她還不知道我幹了什麼大事,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把我罵得狗血淋頭。
我趕緊把聊天記錄刪了,起身開門。
5.
一晚上翻來覆去沒睡好,去片場的時候帶著一雙大大的熊貓眼。
狠心的導演讓化妝師給我補了厚厚一層妝。
一走路掉一層粉的那種。
「咚。」我一邊走一邊睡覺,沒看到前面的人,一下子撞了上去。
那個人黑色的衣服背後便全是白花花的粉。
我捂著腦袋抬頭,對上了一雙探究的深眸:「怎麼,這麼迫不及待拍吻戲?」
片場的光斜斜地打下來,將他籠在一層薄薄的霧氣裡。
那張印象裡青澀疏離的臉多了分冷白,目光深邃銳利,正勾著眼尾別有深意地看著我。
許久未見,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僵硬扯起嘴角,下意識道:「對啊,怎麼啦?」
兩個人都一愣。
陸明灼眸色加深,冷峭的眼皮一抬,話音裡意外多了分緊繃:「行,那你等著吧。」
轉身便要走。
我急忙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等等!」
陸明灼不明所以地挑眉:「想先試戲?」
「不是,你衣服……」我結結巴巴道。
他了然:「是,這件黑衛衣是你三年前給我買的,今天剛好其他衣服送去洗,才隨手找出來穿的。
「怎麼,你真以為我對你舊情未了?」
他傾身湊過來,帶著溫熱的氣息,勾人地輕笑出聲。
我推開他的臉,扯起他的衣服後擺:「這裡,全是散粉。」
陸明灼看著那片白色,當即黑了臉。
不知道是對那件衣服,還是對我。
6.
他的臉一直黑到我們對戲。
女主溫意萱從小暗戀大他十歲的叔叔男主陳然,但是她不敢說出來。
直到看到陳然和新談的女朋友接吻,她黯然失意,決定放手出國留學,再見面是十年後。
這場戲是溫意萱意外在樓下撞見我和陸明灼接吻。
導演拿起對講機,嫻熟地罵道:「陸明灼,你正和女朋友在一起,不開心嗎?臉怎麼這麼黑,你木耳吃多了?」
陸明灼臉更黑了。
前女友扮現女友,而且想挽回表白還被拒。
任誰誰開心啊!
我偷偷抬頭瞥他。
「陸明灼。」我小聲地說道,「我不是故意拒絕你的。
「我手滑了,才把那句話發給你了。」
「哦,那你原本想發給誰?」陸明灼不領情地別開腦袋,「還有別的人給你表白?」
「沒有,沒有人,就你一個。」我拉住他的手腕,認真地看著他的側臉。
「陸明灼!你今天怎麼不在狀態!剛才黑臉,現在怎麼又在那傻笑!別以為你把臉轉過去了我就看不到了!」導演一頓輸出。
陸明灼嗆了一下,輕咳一聲,垂眸看我:「好吧,原諒你了。
「準備好了嗎?我要吻你了。」
愣神片刻,微涼的唇已經落了下來。
呼吸急促,鼻息滾燙地相貼。
他吻得溫柔又耐心。
像是之前復讀的日子裡,每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
7.
復讀的學校是寄宿,一個月才能回一次家。
我被困在那方寸之地,每天做不完的題寫不完的卷子,日子枯燥得很。
無聊了我發短信給陸明灼,騷擾他。
【寂寞小野貓熱情似火,客官要不要試試?】
下一秒一個視頻就打來了。
「怎麼了?」我心虛地不敢看他。
那頭的他聲音喑啞,眼神晦暗不明:「來看看小野貓。」
我的臉突的一下紅了。
「你去南牆。」他突然道。
「去那幹嘛,那裡那麼黑,說不定躲著什麼野狗,蛇之類的咬人的……」
雖然這麼說,我還是去了。
說不定他給我點了奶茶外賣,給我一個驚喜呢!
我期待地走到陰暗的牆邊,摸索著想開閃光燈找外賣。
「別藏了,我都知道了,在哪呢?」
忽然身後探來一隻手,勾著我的後勃頸就把我拽進了懷裡。
熟悉的氣息雨一樣罩住我。
「阮阮,想我了沒?」陸明灼的茸茸的腦袋在我頸邊輕蹭,激起我一身顫慄。
我猶豫地開口:「外賣奶茶呢?」
「什麼外賣?」他疑惑地看著我。
「你不是要給我驚喜?把我帶到這裡,月黑風高,正好偷吃?」
我們學校對外賣之類的深惡痛絕,嚴查嚴打,人心惶惶,點了外賣隻能偷偷去牆角沒有監控的地方吃。
陸明灼被我氣笑了,咬牙道:「晚飯沒吃飽?」
我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點頭:「嗯。」
陸明灼喉結一滾:「下次給你帶,現在吃點別的吧。」
「吃點什麼?」
話音剛落,眼前他的臉突然放大。
我急著想找他的眼睛,卻被扣住後腦勺,重重地親吻。
那雙修長的帶著涼意的手穿過我的發絲,在我的鎖骨處輕輕摩挲。
許久,他的吻漸漸下移,我的頸窩驟然一疼。
「你是狗嗎?」
我推開他,眼角噙淚地埋怨道。
「你說是就是。」陸明灼呼吸加重,扣著我的腦袋又傾身而來。
8.
從那以後,幾乎每天他都來找我。
給我帶那一條街上所有能買到的好吃的,再收點「回扣」。
印象中許阿姨手抓餅是我吃了一次就愛上了的。
但當我握著餅欣喜地跟他說時,他淡淡地移開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嗯」了一聲。
月假離校的時候我去找那家手抓餅店,卻看見了正在攤餅的陸明灼。
他一身簡單的黑 T,勁瘦的腰間圍著有些寬大的圍裙。
清雋俊逸的臉上滿是細汗,因為太忙,來不及擦。
一抬眼,他便看到了背著書包剛放學的我。
手下動作一頓,有不明的神色從他眼底飄過。
下一瞬他又變得從容,抬手招呼我:「阮阮,又想吃餅了?」
我的心底湧上一股酸澀。
他跟我說,這個許阿姨手抓餅是他媽媽開的。
媽媽去年重病住院,又舍不得放下心心念念手抓餅的老顧客,陸明灼便主動請纓,接下了這個攤子。
「一個好好的男大學生,哪能讓你去小攤子煎餅?」他媽媽有些愧疚。
陸明灼撫了撫媽媽耳邊的發,笑著道:「媽媽靠賣手抓餅供我上大學,我怎麼能嫌棄?而且我們好多同學喜歡吃呢,誇你的手藝好,以後我多宣傳宣傳。」
他媽媽喜笑顏開,答應好好養病,早點去給同學們做餅。
後來他的媽媽病越來越重,最終還是走了。
陸明灼還是繼續把這個攤子開了下去,周末沒課他就來。
那些老顧客沒有一個缺席的。
我鑽進他的懷裡,摟住他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
陸明灼推我:「有油煙。」
「聞不到。」我緊緊抱著他,他便也緊緊回抱。
「再給我煎個餅吧,陸明灼。」
9.
校草高考失利,也來復讀,正好和我做了同桌。
那段時間我倆惺惺相惜,感嘆同是天涯淪落人,並達成了苟富貴勿相忘的一致方針。
「我記得你高考超了一本線 60 分啊!」我啃著他給我帶的肉包,含糊不清道。
「對呀,被北大錄取了,但我想去清華。」
「……」
有人在外敲我的窗。
我抬頭,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立在窗前。
「陸明灼!」我欣喜地開窗。
他沒有回應,靜靜瞥了一眼坐在我旁邊的校草。
「陸明灼,你怎麼進來的?」
他哼了一聲:「你忘了我也是這裡畢業的,看門的老大爺和我熟悉得想當我幹爹。」
校草不甘示弱:「他已經認我當幹兒子了。」
我:「……」
你們在比什麼?
「他是……」
我忙給校草介紹:「嗷,這是我外校的朋友,我認的哥哥。」
校草那麼八卦,要是告訴他我有男朋友,全校還不得都知道,老師得罰我站一天。
陸明灼的臉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朋友?哥哥?」
他咬牙吐出這兩個詞,像是要把它們揉在肚子裡嚼碎。
我忙衝他使眼色。
他當看不見一樣,轉身就走。
我衝出去拉住他:「哎呀他是大嘴巴,我可不敢把私事告訴他。上次上午告訴他我十歲還尿床,全班下午就知道了。」
陸明灼終於站住,他垂眸:「嗯。」
我試探地湊上去,左右看看沒有人,踮起腳在他臉頰飛快地親了一下。
陸明灼眉頭一下子舒展了。
太好哄了吧。
10.
高考結束,陸明灼帶我看電影。
校草:「我們三個一起吧!」
?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些什麼?
陸明灼鄭重地拒絕了他,並且一把攬住我:「我和我女朋友感情很好,謝謝。」
說完就拉著我走了。
校草在風中凌亂:「說好朋友單身一起走,誰先脫單誰是狗呢?」
陸明灼牽起我的手:「他是不是缺心眼?」
11.
很順利地考上了陸明灼的學校,學了播音主持,參加各大社團活動,欣喜地沉溺在新鮮的校園裡。
從沒覺得生活竟然可以這麼豐富多彩。
我見陸明灼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他每次來找我,要不我就忙著準備主持稿,要麼就是學校的大作業。
我主持,他就在角落裡安靜地看著我,眼神赤裸又明顯。
下臺,他就把我摟在懷裡,想親我。
我推開他:「周圍都是人。」
「怕什麼?」陸明灼不屑道。
他變得越來越依賴我,到哪都要纏上來,若是看到有別的男生接近我,就緊緊盯著他,陰涼又病態。
我再也受不了他,甚至有些怕他。
怕他的注視,怕落在鎖骨上的溫度。
「這是懲罰。」
他的牙齒尖細,留下來的印子許久才會消散。
消散了之後,他便慢慢踱步過來,像抓住一個待宰的獵物,重新烙上他的印記。
和學長主持完他請我吃面,正好那天比較累,我們一起去了校外的面館。
學長很禮貌客氣,我們聊天不多,隻是簡簡單單地吃面。
剛進面館,我就看到了最後一桌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和他遠遠地對視。
「學妹去看想吃什麼面?千萬別客氣,十碗都行。」
學長經常為了活躍氣氛開些玩笑,但這次我卻沒笑出聲。
因為陸明灼朝我走了過來。
臉色陰沉。
他身後的桌子上,擺著兩碗熱氣早已消散殆盡的面。
「有時間和學長吃面,沒時間回我消息?」
我這才發現,自己把手機落在了後臺。
我張口想解釋,陸明灼已經冷笑一聲:「想丟掉我?想都別想。」
他拉起我就向門口走,完全無視了那個學長。
學長有些擔憂地攔住他:「你別誤會,我隻是請她吃個飯。」
「無事獻殷情,你心裡怎麼想的隻有你自己知道。」
學長的臉色變得煞白:「你……」
「夠了!」我忍無可忍,一把甩開陸明灼的手,「我們真的隻是一起吃飯,簡單的朋友而已,你是想得有多齷齪?」
而後轉身就走。
陸明灼在原地愣了半天,才追上來。
「阮阮……」
我沒理他。
「唐阮?」
我還是沒理他。
下一瞬,我被橫空抱起。
我驚呼一聲,抬手抱住他的脖子。
他把我抱進了車裡。
剛放下,就欺身壓上來。
我被他煩躁的吻弄得喘不上氣。
我使勁推開他,伸手想給他一巴掌,卻還是沒下去手。
「陸明灼,你怎麼這樣了?」
他把腦袋抵在我的額前,呼吸錯亂:「你不喜歡了嗎?阮阮。」
我別開腦袋:「我們分開一段日子冷靜冷靜吧。」
車裡忽然變得很安靜、很安靜。
分開的那段日子陸明灼沒少來找我,他甚至還買了那家的面給我賠罪。
下課的時候,他就等在門口,小心翼翼地看著我,遞過來那碗面,滾燙的,加上了香菜。
「有導演找你去演戲了是嗎?」
還是個很有名的導演,邀請了好幾次。
但陸明灼全都拒絕了。
沒人知道他怎麼想的,但我知道。
「阮阮,我隻想要你。」
我推開他的懷抱:「你怎麼想的,陸明灼!那個導演的名氣你不是不知道,這是你的前途,你為什麼不重視!」
他沉默了很久:
「好,我去。」
12.
自此,陸明灼開始了他在演藝圈的打拼。
不僅在短短三年拿下了影帝稱號,還開了國內頂尖娛樂公司。
我恰巧被他們公司的星探看上,籤約進了公司。
但我從來沒見過公司的老板,陸明灼。
莫名的短信卻是多了很多。
有時給我分享片場的照片,有時是午飯,有時是路邊的一隻小狗。
那雙修長分明的手輕輕抬起小狗的下巴,似乎在輕撓。
又似乎撓在了我的心巴上。
13.
片場在一瞬間變得很安靜。
隻有機器在滋滋作響。
「咔!」
導演喜笑顏開:「不愧是影帝,這氛圍感!」
……您剛才還罵他像是吃了木耳……
陸明灼松開我,輕抹了下嘴唇:
「導演,我覺得剛剛有一個細節演得不太好,可以重來一遍嗎?」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你有病啊,陸明灼!」
導演笑得更開懷了:「好好好,不愧是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