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姐姐點了點頭，忙不迭拿起一旁的座機撥通了電話。
宋晨澤這下急了，他跨步上前，想要搶護士手中的電話。
「打什麼電話，她說沒關系就沒關系嗎？
「我是她未來老公，到時候她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也必須聽我的話。」
我聽著宋晨澤的話，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他。
其實戀愛的這幾年，我很清楚宋晨澤有些大男子主義的毛病。
但也僅限於在細枝末節的小事上，我也不太想計較。
可如今，他居然妄想插手我的人生大事？
那我自然是不會再容忍下去的。
在宋晨澤的手快要碰到護士的那一刻，我抄起桌上的花瓶，「哐」地一下砸在了他的胳膊上。
宋晨澤條件反射般縮回了胳膊，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花瓶在巨大的衝擊下變得四分五裂，應聲散落在了地上。
我扔下隻剩一截的花瓶，把宋晨澤推開了些。
「不好意思，我這叫正當防衛。」
宋晨澤龇牙咧嘴地捂著胳膊，窩囊地躲到了他媽身上。
卻還不忘對我叫囂：「林欣冉，為了你媽，你當真要和我鬧得這麼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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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秀娟滿眼心疼地查看著宋晨澤的胳膊，嘴裡不斷咒罵著。
「真是作孽啊！還好沒結婚，我們宋家是不會娶一個潑婦的！
「你敢打我兒子，我要報警，讓你進去吃牢飯。
「我看到時候你進了局子，還有誰能來照顧你那快死的媽！」
吳秀娟的話越罵越髒，已經到了不堪入耳的程度。
連圍觀的人都忍不住勸說。
「阿姨，你詛咒別人的媽媽可就過分了啊！」
「小姑娘想給媽媽治病有什麼錯？她和你兒子還沒結婚呢！你們就管這麼寬！」
「是啊是啊！我們這麼多雙眼睛看著的，小姑娘沒做錯。」
吳秀娟本以為她兒子挨了打，大家都會偏Ṱų₃向他們。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輿論風向會是這樣的。
就在這時，兩三個保安氣喘籲籲地衝了上來。
「誰在醫院鬧Ŧū́⁺事？」
13
宋晨澤母子被保安連拖帶拽帶走了。
可我心裡很清楚，這件事沒這麼容易結束。
距離過年還有兩天，宋晨澤絲毫沒有要滾回家的意思。
他每天都在我家樓下和醫院門口來回蹲守。
一見到我，就喋喋不休地勸說我放棄治療，趕緊跟他結婚。
媽媽的身體恢復得不錯，醫生說可以出院回家休養了。
我給媽媽辦理出院手續時，宋晨澤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我身後。
「你這是準備把你媽接回去，過最後一個春節？
「我早就說過應該這樣的，你當初偏不聽我的！」
宋晨澤的語氣裡充滿了嘲諷的意味，嘴角也揚起了一個弧度。
我轉過身去，搓了搓手，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宋晨澤，你不會說話的話，可以選擇當啞巴的。
「沒必要在別人面前放屁，沒得惹人嫌！」
宋晨澤沒料到我會一言不合直接開打。
他抬起還纏著繃帶的胳膊，摸了摸被扇得緋紅的臉頰。
過了快半分鍾，他才緩過來勁，朝我怒吼。
「林欣冉，你他媽吃火藥了吧！
「前兩天你打我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又敢打我？」
我把單據全都疊好放進包裡，直接越過他，朝病房走去。
宋晨澤不甘心地扯住我的手腕，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警告。
「我和我媽當時也是好心勸你，你不領情就算了，還把我打一頓。」
他吃力地抬了抬活動不便的胳膊，舉到我面前。
「我的胳膊現在還疼得厲害，這個醫藥費你必須賠給我。」
合著宋晨澤在我面前晃悠了兩天，就是為了要錢啊。
我掙開他的手，忍不住朝他啐了一口。
「前幾天的機票錢你還沒退給我，就當是抵消了吧！
「實在不行你就報警，讓警察來調那天醫院走廊的監控，看看到底是你佔理還是我佔理！」
14
我把媽媽接回家後，宋晨澤趁我去超市採購年貨時溜進了我家。
他勸不動我，便想從我媽這裡下手。
沒一會兒，媽媽給我發來了一條信息。
【那隻跟屁蟲又來了，想勸我放棄治療呢！
【欣冉你先別輕舉妄動，我先來會會這個缺德玩意兒。】
我默不作聲地用手機查看著家裡的監控，想看看宋晨澤還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誰料，宋晨澤直接一不做二不休跪在我媽面前。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語氣懇切。
「阿姨，我和欣冉還那麼年輕，未來還有幾十年的日子要過。
「你反正已經活了幾十年了，也應該活夠了，就不要再拖累欣冉了吧！
「欣冉這段時間也很累，無數次想過放棄，你作為她的母親，更應該體諒她的不容易。」
聽著這些話，我恨不得直接把宋晨澤從視頻裡揪出來爆錘一頓。
我也顧不得買年貨了，直接開車回了家。
視頻裡，媽媽也演上戲了，故作傷心地抹著眼淚。
「小宋，如果換作是你媽媽病了，你也會這樣說嗎？」
宋晨澤遲疑了一下，嘴唇無聲地張了張。
我把車停在路邊，屏住呼吸想聽聽他的回答。
良久，宋晨澤像是下定決心般，重重點了點頭。
「沒錯，如果我媽也得了絕症，我也不會花錢給她治病的。
「她也活了幾十年了，早就夠本了！」
媽媽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頭。
「哦，你這小伙子還挺利己主義的。」
宋晨澤站起身，冷笑。
「在我心裡，最重要的就是欣冉。
「我媽約束了我二十多年，讓我一點自由都沒有，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生病的人是她！
「她沒有退休金，不能再為我創造價值，其實早就該死了！」
宋晨澤親口說出的這些話，聽得我心頭一顫。
我認識他三年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如此醜陋的一面。
原來，他竟如此冷血自私！
15
我雙手顫抖地截取了這段視頻，保存了下來。
然後劃拉著聊天界面，找到了吳秀娟的微信。
宋晨澤的這段典中典發言，也應該讓吳秀娟觀摩一下的。
這幾天宋晨澤和吳秀娟一直住在醫院附近的酒店，就為了時刻蹲守我。
從酒店到我家，也就二十分鍾的路程。
視頻發過去不到五分鍾，吳秀娟就破防了。
她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了過來，我全都選擇了掛斷。
隻在微信淡淡回復了她一句：【宋晨澤現在還在我家呢！
【阿姨，看來在晨澤心裡，我好像更重要一些哦！】
吳秀娟沒有再回復我。
我趕在吳秀娟之前到了家，推開門時，發現媽媽還在抹眼淚。
一看到我，媽媽故作驚慌地擦了擦臉頰。
「欣冉，你回來了？
「過來，媽媽有件事想跟你說一下。」
我放下包，一臉疑惑地朝媽媽走了過去，半蹲在了她面前。
媽媽心疼地摸了摸我的頭發，無奈開口。
「欣冉，媽媽以後都不想去醫院了。」
媽媽的這句話，很模稜兩可，非常容易讓人誤會。
我抬眼看向她，又偏頭看了看宋晨澤。
宋晨澤眉梢帶喜，激動地想來摟我：「欣冉，我已經勸說好阿姨了，她也答應放棄治療了。」
我聞聲皺眉，冰冷的眼神掃向宋晨澤。
「我媽媽放棄治療，你很高興嗎？」
宋晨澤瞬間斂起笑意，訕訕地摸了摸鼻頭。
「欣冉，我這也是為我們的將來考慮，阿姨也很支持我的想法。」
我低下頭，硬憋出幾滴眼淚，語氣哽咽道。
「媽媽，我尊重你的意願。」
宋晨澤還想再說什麼，下一秒，我家的門又被一陣大力踢開了。
吳秀娟叉著腰，氣哼哼地站在門口。
「宋晨澤，你給我滾過來！
「這二十多年來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居然敢咒你親媽！」
宋晨澤被嚇了一跳，本能地想往我們身後躲。
我站起身，一把把他往吳秀娟的方向推了一把。
「這是你和你媽的事，你們好好談談吧！」
16
宋晨澤一臉疑惑，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媽會生這麼大的氣。
我故作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踮起腳想湊到他耳邊說話。
吳秀娟看到這場景，徹底破防了。
她咧著嘴，胡亂揮舞著兩條粗壯的胳膊就朝我們撲了過來。
「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我兒子以前對我是言聽計從，就是因為你，他才會連親媽都不認！」
我眼疾手快，直接扯著宋晨澤擋在我前面。
宋晨澤ẗū́₅無奈地嘆了口氣：「媽，你這又是亂發什麼脾氣？」
誰料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吳秀娟狠狠扇了一耳光。
清脆的耳光聲讓周圍的空氣都凝滯了幾秒。
宋晨澤徹底懵了，神情不悅地低聲訓斥著吳秀娟。
「媽，這是在欣冉家，你不要胡鬧！」
剛看了那個視頻的吳秀娟怒氣正盛，哪聽得進去這些。
她崩潰地大哭，歇斯底裡地朝宋晨澤怒吼。
「你這個沒良心的畜生，你就是巴不得我死，你好和這個小賤人美美地過一輩子！
「你們趕緊分手，分手！」
看著發癲的吳秀娟，我默默低下頭，委屈開口。
「好吧！我同意分手。」
宋晨澤更蒙圈了，轉頭一臉不解地看向我。
「欣冉，你在說什麼胡話？」
我踮起腳，故作神秘地湊到他耳朵低語。
「你媽現在情緒不穩定，我們分手, 你回去哄好她再說。
「你也不想讓你媽一直這樣鬧下去吧？」
宋晨澤眼裡劃過一抹亮光，認同般點了點頭。
他上前一步，拉住吳秀娟的胳膊就朝門外走。
「好好好，我和欣冉分手。
「媽, 我們先回去再說好不好？」
宋晨澤把發瘋亂咬人的吳秀娟連拖帶拽帶下了樓。
我趴在窗邊, 冷眼看著樓下的母子相愛相殺。
吳秀娟嗓子都快吼破了，還是不肯罷休, 硬逼著宋晨澤刪了我的全部聯系方式。
而宋晨澤隻以為是做戲, 任由他媽拿著他的手機操作。
吳秀娟一頓操作下來, 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她轉身準備離開, 可還沒走兩步, 她便腳步虛浮，朝地面栽了下去。
後來, 宋晨澤著急忙慌把他媽送去了醫院。
17
他再次用一個陌生號碼聯系到我時，是在春節之後。
宋晨澤的聲音裡滿是疲倦。
「欣冉，我媽查出了腦瘤，已經是晚期了。」
我聽著心煩, 作勢就要掛電話。
「關我屁事！」
宋晨澤不死心地追問：「我們是男女朋友關系, 這難道不關你的事嗎？」
我被他的天真逗笑了。
「宋晨澤，我們半個月前就已經分手了，你忘了嗎？
「從今以後, 咱們就橋歸橋，路歸路, 沒有半毛錢關系了。」
電話那頭的宋晨澤氣得後槽牙磨得咯咯作響。
「你當時不是說那是做戲, 騙我媽的嗎？」
我冷不丁回了句：「嘿嘿, 我是當真的，真和你分手啦！」
宋晨澤這才反應過來, 他中了我的圈套。
他妥協般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
「欣冉你放心, 我不會因為我媽的病耽誤我們今後的生活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就是我媽的命。
「我已經決定了，和你一樣，放棄對我媽的治療。」
人在無語的時候, 真的會忍不住笑出聲。
「宋晨澤, 我和你不一樣，你是六親不認的畜生, 我可不是。
「我媽不去醫院治療是因為她壓根不需要, 她早就痊愈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突然傳來一陣爆鳴。
「林欣冉, 你又騙了我！」
現在才意識到我騙了他, 未免太晚了些。
「傻逼，給你媽準備後事吧！別再來煩我了。
「不然的話，別怪我報警告你騷擾！」
說完，我幹脆利落地掛斷電話。
然後果斷把這個陌生號碼也拉進了黑名單。
再過幾天, 我就要和媽媽出國去旅行了。
我的世界，沒有了宋晨澤母子，也終於清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