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李俅把蟹送到了,便轉道去蕭戡那邊借宿。


  蕭戡一看到李俅,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來做什麼?”蕭戡抱著手臂對他橫眉豎目。


  李俅道:“來你這邊住一晚。”


  蕭戡道:“滾!”


  別看李俅這家伙看起來一臉無害,實際上想法最多的就是他,蕭戡小時候就和他不對付,長大後更是覺得這家伙滿肚子心眼。


  李俅呵呵笑道:“你不給我騰個房間,我就去阿晗那邊借宿了。”


  蕭戡:“……”


  就說這家伙不是什麼好東西!


  蕭戡臭著臉讓人把李俅領去客房。


  他和阿晗才是最好的朋友,才不會給這家伙纏著阿晗的機會!


第86章


  時人對中秋節不算特別看重, 頂多隻是與親友登樓賞月。


  不過玩月詩也是文人的經典命題作文,不僅在場的人會和詩,不少人還會給遠在他鄉親朋好友寄詩, 說些“我在這裡看著月亮,心裡想的全是你”之類的肉麻話。


  詩人的感情大多都在詩裡,甭管平時是不是有那麼要好, 寫起詩來一定是深情的!


  三娘也是挨個給親朋好友寫了信,還準備批發一批杏脯當做中秋禮送給長安的親友。她這才新官上任呢,真要送什麼貴重東西也不合適,隻能來個禮輕情意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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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俅送了這麼多蟹, 三娘本想邀崔縣令他們一起吃, 但考慮到李俅的身份又作罷了。


  李隆基曾明令禁止地方官員接觸皇親國戚,即使近幾年已經不怎麼追究了也不能心存僥幸。她與李俅他們好歹是從小玩到大的交情, 要是演變成整個藍田縣衙都與東宮走得近就不美了。


  李俅顯然也是悄悄地來, 沒有讓特意去告知崔縣令等人。


  翌日一早,幾人就圍坐在一起吃蟹肉粥, 關中還真沒多少這種吃法。尋常人要得到活蟹可不容易, 連食材都拿不到,談何吃出什麼花樣來。


  幾人還分吃了幾隻整蟹,餘下那些給繞梁等人也嘗了個鮮,隻留著一小半養起來供三娘明兒過節賞月用。


  吃飽喝足,三娘坐下邊歇息邊畫起了圖樣。


  她如今作畫雖算不得多好,但勝在讀書多、見識廣, 對自己想畫的東西了然於胸,提起筆輕輕松松便能畫完一幅。


  甭管是什麼時代, 人們對美的熱愛是壓抑不住的。就拿文字來說,過去的人玩出的花樣就不少, 比如有名的“鳥蟲書”就是篆書的藝術變體之一,顧名思義就是把許多筆畫變化為鳥蟲形態,大多使用在印璽和旗幟上,春秋戰國時期便風靡一時,以此作為貴族的標識。


  蕭戡和李俅都好奇地湊過去看三娘作畫,等三娘畫成一幅後便知曉她在畫什麼了:她在畫印章圖案。


  蕭戡毫不客氣地道:“這個好看,你給我也弄一個。”


  李俅白他一眼,說道:“你一年半載都不寫幾次字,學人用什麼印章?”


  蕭戡道:“不用就不能掛著嗎?我現在還是藍田縣的不良帥來著,給我來個帥印!”


  三娘道:“這可不興說,我這弄的是私章,你要是說成帥印我可不敢給你了。”


  蕭戡聽後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說錯話了,還美滋滋地道:“那就是有我的一份。”


  李俅悄悄瞪他一眼。


  蕭戡才不理他。


  三娘道:“這估摸著得等過年才能弄成,所以我是準備拿來當年禮的,你們不用一直惦記著。”


  她雖然開導了那位張婆婆,但對方說不定參加完婚宴後又一個人悶著,所以她準備給對方找點有新鮮感且有挑戰性的事幹。


  她的親朋好友那麼多,每天給張婆婆一個新圖樣都不是問題!


  還得告訴張婆婆這些私印都是將送到長安裡那些響當當的人物手上、能叫她和她夫妻倆名字在縣志上好好記上一筆的。


  哪怕是為了她那位死去的玉雕師丈夫,張婆婆應該也會振作起來。


  倒也不是三娘看到個人就善心泛濫,而是她確實看上了對方的手藝。


  這可是她正式領俸祿的第一年,怎麼都給一直關愛著自己的親朋好友送份心意滿滿的禮物!


  三娘說幹就幹,出城後便先把這些天攢下來的一批印章圖紙拿去尋張婆婆。


  張婆婆聽說自己有機會幫丈夫名揚長安,嘴唇抖了抖,拉著三娘的手問:“真的可以嗎?”


  三娘笑道:“當然可以。”


  她從小接觸的都是鍾鳴鼎食之家,自己雖然不太看重什麼珠玉珍玩,卻也見識過不少名家雕刻的玉雕作品。


  張婆婆這雙手還真沒比那些名家差多少,許多精妙的雕鏤技巧更是看的人嘆為觀止。


  聽聞她丈夫當年是與人起了龃龉才一輩子窩在村裡沒再去長安,否則他說不定早就是長安有名的玉雕大師了。


  既然本事擺在這兒,三娘當然樂意幫上一把。


  張婆婆很快便認真地鑽研起三娘帶來的圖紙。


  三娘起身告辭。


  不想她才走出張婆婆家,就看見個膚白貌美的女孩兒笑意盈盈地朝她們走來。


  三娘微訝。


  這是那天的新娘子康麗娘!


  看得出康麗娘新婚的日子過得很美滿,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奕奕,步履更是快而穩。


  她上前與三娘行了一禮:“見過少府。那天真是多虧了少府幫忙寫詩,要不然我們的婚事可能沒那麼順利。”


  三娘笑道:“我可是吃了你們兩頓酒食的,寫首催妝詩不算什麼。”


  康麗娘心道這可太重要了,三娘的催妝詩可是直接讓老秀才灰溜溜地跑了。


  要是那老秀才厚著臉皮坐下來吃酒,誰知道他喝醉後會不會胡說八道?人一輩子興許就這麼一次嫁娶,康麗娘可不想因為這種人害得自己的大喜日子不夠圓滿。


  隻是這種話康麗娘卻不能對外人說,隻能感激不已地送三娘一行人到村口。


  康麗娘可是新嫁娘,三娘沒拉著人家說太久的話,揮別這位美貌姑娘翻身上馬與鄭瑩她們到別處走訪去。


  李俅那日沒過來,還是從三娘嘴裡知道康麗娘與張獵戶那段良緣。


  “挺好的。”


  李俅笑著說道。


  隻要世道太平,尋常百姓的生活其實挺好的,左鄰右裡都是相熟的人,娶妻嫁人也是看對眼了便能在一起。比起生在皇室之中,他們在這方面倒是多了幾分自由。


  李俅私下給三娘透了個信:“宮中那位姓武的近來可能要不好了,你盡量別出什麼頭,最好是低調行事。”


  別看李隆基現在壓根不去看武惠妃,武惠妃真要不在了他興許又懷念起她的好來……至少得懷念十天八天吧。


  短是短了點,但撞槍口上的可能性終歸是有的。


  自從幼時從兄長那裡得知那個關於未來的“夢”,且許多事都已經一一印證,李俅便不憚於以最大的惡意揣度自己這位祖父。


  能避避風頭就避避風頭吧!


  隻要不會心存僥幸,應對起來就會更加自如。


  三娘得了李俅的叮囑,點著頭說道:“你們也要小心。”她好歹是在藍田縣,他們可是在李隆基的眼皮底下。雖說他們這些年都是能不提李儼夢中之事就不提,可那樣的事誰能不記在心裡呢?


  李俅隨著三娘在藍田縣溜達了大半天,便騎著馬兒從灞橋回了長安。


  灞橋橫在灞水之上,自古以來就是送別之地,李俅看著在風中徐徐搖蕩著的柳枝,心中也莫名生出幾分愁緒來。


  年紀越長,這樣的相聚興許便越少了。


  回到長安後李俅也沒急著回東宮,而是先安排人去幫三娘送信和土產,叮囑底下的人務必趕在中秋前把東西都送完。


  等事情都安排完了,李俅才回去尋他兄長說話。


  李儼婚期將近,隻是他們這種婚事壓根不用自己做什麼,所以反而格外清闲。


  聽弟弟說起三娘在藍田縣的種種安排,李儼說道:“阿晗雖然為人要強,心腸卻是最軟和的。”


  不管是對那對新婚夫妻、對那老吏的孫女還是對那喪夫的老妪,她都是盡可能地幫了自己能幫的忙。


  而且三娘給予她們的不僅是同情或施舍,而是想辦法讓她們自己立起來。


  這隻是開了個頭而已。


  她會做越來越多的事。


  旁人當了縣尉可能瞧不上這九品芝麻官,她卻宛如魚入大海般自在到不得了。


  李儼笑著對自己弟弟說道:“這樣挺好。”


  這樣就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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