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6

詭異的樂聲響起,是嗩吶。

不知道從哪裡走出幾個抬棺人,察覺到我的視線,僵硬地一齊轉過頭來看我。

與此同時,一個蒼白著臉的婦人攥緊我的手臂。

虛偽的笑隻是虛掛在嘴角,牽不起皮肉:「好孩子,你們做夫妻的,怎麼能分開這麼久呢?」

她的力道出奇的大,身量比我都高,佝僂著,將我往前拽。

她這是想把我關進棺材裡!

黑暗更是滋長了恐懼,尤其當我聽到沉重的棺面掀開的聲音。

會是什麼恐怖的東西?

直到我看到黎倦。

他換上了結婚照裡面的衣服,臉色慘白。

他從棺中向我伸手。

淺淺的嘆息落在耳畔,濕紅的眼睛被指腹輕柔撫過:「怎麼又哭了,不嚇你了,小可憐。」

我呆呆地看著他,膝蓋跪在柔軟的毯子上。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紅瞳妖異:「親我,一切就結束了,好不好?」

紅棺從外面被蓋上,一片漆黑裡,唇上柔軟的輾轉就更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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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然回神想要推開他,卻被按住了後腦和腰間。

含糊的話隨著空氣一起渡入:「一分鐘還沒到。」

一分鐘後,機械的電子音果然響起:「恭喜通關。」

【……這破節目是給黎狗發福利來了吧?】

【原本是 get 不到季綿的,現在覺得原來的我真裝啊。

我老婆真的好會哭 55555……】

【老婆,我的,撿到還我,不客氣,微笑。】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黎狗拔劍吧!】

7

這期節目毫無疑問爆了。

網上甚至詭異地出現了一大批我們的 CP 粉。

我自以為的高帥合集,標題叫作「復仇的貌美寡夫」。

我神色凝重,繼續往下看。

有些視頻剪得,我都要懷疑自己和黎倦情根深種了。

我反思了一下,黎倦親我的時候,我好像真的沒有這麼抗拒。

意識到這一點,我連續好幾天都不敢接黎倦的視頻語音。

我臊得失眠,可惜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我和黎倦一起拍的那部劇快播了。

最近我和黎倦熱度居高不下,導演的意思是讓我們上節目維持熱度並且做劇宣。

偏偏還不是以劇組的形式上,而是和之前節目裡官宣成功的嘉賓一起。

我還想推辭,就聽導演說黎倦那邊很爽快地同意了。

經紀人頓時紅光滿面:「綿總,等著升咖吧。」

升不升咖我不知道,反正我感覺我快升天了。

這是一部國民度很高的快綜。

不僅如此,最讓它出名的是,新來的主持人謝然上個月出櫃了。

休息室裡。

看著面前個頭到我鼻梁,四肢纖細,皮膚細膩白皙的主持人,我有點走神。

這才是所謂的精致 gay 吧,居然連膝蓋手肘都是粉色的。

但顯然他的興趣點不在我身上,煽情羞怯的眼神不住地往黎倦身上瞄。

黎倦沒抬眼看他,微微蹲下身給我系護膝。

他系得緊,束得兩側稍微擠出點軟肉來。

我皺了皺眉:「勒。」

黎倦輕拍我的小腿安撫:「乖,不弄緊點,待會兒會摔疼的。」

接下來玩的項目和小時候的丟手絹有點相似,不過地上抹了肥皂水,追逐過程中很容易打滑摔傷。

我想想也有道理,就沒再說什麼。

抬眼卻和謝然不滿的目光對上了。

他瞪了我一眼,哼的一聲轉過了頭。

我哪裡惹他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比賽中很明顯感覺到謝然在針對我。

氣球又一次在我的後頸被捏爆,濕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有點難受。

黎倦的神色冷了下來,骨節分明的大手自然地和我十指緊扣。

我本來就有點感冒,熬夜錄節目連帶著腦袋都有點發蒙。

以至於黎倦拽住謝然身上的泳圈的同時,我也倏地腳下一滑。

想象中的痛卻沒有傳來。

腰間被有力的手臂扣住,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黎倦安置在了座椅上。

謝然就沒這麼幸運,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神色痛苦,膝蓋青紫一片。

節目被迫叫停,謝然還沒來得及處理傷口,就被渾身黑氣的黎倦叫了出去。

回來的時候整個眼眶都是紅的。

他站在我的面前,語氣不善:「你和我出去一下。」

我這個人不喜歡扭捏,彎了就是彎了,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沒什麼不好接受的。

不過我自認為自己不管怎麼樣都是 1,而謝然應該算是 0 中天菜。

所以他瞪著一雙清亮的大眼看著我時,我想都沒想,就和他出去了。

我表情空白:「什麼?」

他沒好氣地看我:「我是 1,你沒必要防著我,早知道撞號誰理那個大直男。」

我被他的轉變驚愣了神。

他還想說什麼,抬眼像和什麼恐怖的東西對視了,渾身一僵。

嘴角挑起一抹狡黠的笑。

臨走前,他往我的手心裡塞了顆糖。

眼神曖昧地掃過我的胸膛:「季綿,你這種猛 0 才是我的天菜。」

我這才察覺不對,猛地回頭看去。

是晚他一步回來的黎倦。

他眼神幽怨,就像在看一個負心漢:「早知道哥哥喜歡男的,我就不裝了。」

感覺到他的氣息越來越危險。

我趕緊慌不擇路地開始狡辯:「就是一顆糖,沒別的,你相信我。」

然後在他晦澀的目光下拆開了糖。

雪白的糖紙裡面赫然寫著幾個大字。

我瞬間噎住,訕笑求饒:「如果我說這是生產商地址你信嗎?」

黎倦像是氣急了,冷笑一聲:「具體到酒店和門牌號?我看起來像個傻子嗎,綿綿?」

8

所幸他隻是正式主持帶的小主持,不影響錄制進度。

下一個遊戲環節是測謊心率值。

不過節目組創新的一點在於,我說的話真假參半,一半自己說,一半根據提詞器。

黎倦得自行判斷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看到提詞器的內容,我瞬間信心滿滿:「我喜歡你,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黎倦的心率值瞬間飆升。

我內心更加篤定,他這肯定是發現正確答案激動的。

於是繼續牛頭不對馬嘴地扯了一堆劇組趣事。

我可沒忘記,我們是帶著任務來的。

黎倦接下來卻一直不在狀態。

可能是室內暖氣太熱了,他的耳尖仿佛被燻紅。

在主持人問他最終答案的時候。

他和我對視一眼,神色篤定:「我把你當作我最好的弟弟,這句話絕對是假的!」

主持人的臉都要笑裂了,但還是很有職業操守地公布了正確答案。

於是頂著黎倦委屈幽怨的視線,我莫名心虛地錄完了一整期節目。

節目播出後數據喜人。

宣傳結果很不錯,所有人都等著看黎倦口中的「定情之作」。

除了看到視頻的經紀人。

她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你別告訴我你是下面那個!!!」

我沉默點頭。

她的表情猙獰一瞬:「所以是我的白菜被拱了?還是我親手送出去的?!」

她的臉色變幻,最後看著我:「不對,你怎麼會那麼淡定,你們不是背著我好上了吧!」

我心虛地把手機反蓋在桌面。

那上面是我和黎倦的最新聊天記錄:【哥,當情弟弟可不可以?】

【好的,男朋友。】

和弟弟談戀愛的壞處就是,他太會撒嬌,經常哄得我暈頭轉向。

就比如那次慶功宴結束後,黎倦醉紅了臉,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耍無賴。

我受不了他像小狗一樣濕漉漉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就答應他要給他一個獎勵。

其實已經做好他得寸進尺的準備了。

我心裡忐忑著,甚至帶著隱秘的期待。

現在想想,要是那個時候黎倦索要一個吻或者更進一步,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我心底的天平早就偏向他了。

可他偏偏隻要了再簡單不過的牽手。

像無數次那樣,是讓人心臟麻痺的溫柔。

我們並肩走著,漫步在日夜交接的薄霧裡。

周遭很安靜,他把我送到了小區樓下。

就像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對情侶,但也足夠讓我心跳如雷。

「哥,晚安,要想我哦。」

黎倦停下,帽子口罩遮著臉,隻剩下一雙眼睛巴巴地看著我。

不想走又不敢說。

明明之前撩我的時候騷話一套一套的,真在一起了反而純情得不行。

就像一個得不到糖的孩子,讓人無端心軟。

我摸了摸他的頭,語意鼓勵暗示:「黎倦,你可以再得寸進尺一點。」

手腕被人緊緊攥住,黎倦聲音發啞:「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我應該是徹底栽了,總想著和他有以後。

於是聲音放輕:「我的意思是,我們同居吧,小狗。」

至於同居以後我們的關系有什麼變化。

反正結果都是一個,我被黎倦拿捏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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