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簡單的對話之後,兩人又一起收拾臥室,把各樣家具都擦拭幹淨。


  一整個下午,就這樣忙忙碌碌的過去。


  到了晚上,外面雨更大了,狂風裹挾著暴雨,鞭子似的抽打著玻璃窗,老舊的窗戶吱扭作響。


  舒明煙在手機上刷到新聞,猙獰的臺風肆虐,一些地方廣告牌被風吹掉下來,險些砸傷了人。


  剛長得稍微粗壯些的樹苗被攔腰折斷,或者連根拔起。


  幸好此刻有這樣一處躲避的房子,不然兩人縮在車廂裡,也挺煎熬。


  白大嬸送來的食物,加上供奉過的點心,兩人晚飯簡單對付了一下。


  慕俞沉去洗漱時,舒明煙捧著手機在屋裡待著,正無聊,夢薇發消息給她:【你老家臺風回不來了?】


  舒明煙:【嗯】


  舒明煙:【(淚噴了出來).jpg】


  夢薇:【(摸摸頭).jpg】


  夢薇:【安心待家裡吧,千萬別出門。】


  夢薇:【對了,跟你說,西施那個角色終於定下來了,聽說這兩天會進組。】


  舒明煙:【誰呀?】


  夢薇:【一個零作品的新人】


  舒明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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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薇:【據說,我隻是聽說啊,不知道真假:她沒籤任何經紀公司,之前在一個小經紀公司拍過兩部戲,但得罪了資本,人被雪藏了,一部作品都沒播出來,所以沒人知道她(小道消息,那個資本追人家追不上,惱羞成怒的手筆)】


  舒明煙了:【太可怕了】


  舒明煙:【不過這種情況,郭導怎麼敢用的?】


  夢薇:【郭導能怕這個?咱們劇組背後可是大經紀公司!】


  夢薇:【主要這個角色郭導也愁了很久了,好不容易看上個順眼的。】


  夢薇:【郭導以前還說過讓你去試鏡呢,你一直不願意,他跟我絮叨好久,讓我勸你去試試。】


  舒明煙:【(流汗黃豆).jpg】


  舒明煙:【我有自知之明。】


  夢薇:【唉,我們舒大才女無緣明星路,以後還是好好做編劇吧】


  夢薇:【不過編劇如果火了,加上你這張臉,知名度也不會差】


  舒明煙:【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舒明煙:【(小熊託腮).jpg】


  夢薇:【導演叫我,不跟你聊啦。】


  舒明煙:【好,你快去吧。】


  舒明煙收起手機,想著夢薇的話。


  如果夢薇說的都是真的,那個演員也太慘了,追不上就雪藏,這是什麼霸王條例?


  她喟嘆一聲,想起那次在飯局上,非要逼她喝酒的蔡石茂。


  當時蔡石茂還要挾地問她,是不是以後不想做編劇了。


  那人一看就是沒少做這種事,不知道多少姑娘被他欺負。


  舒明煙抱膝坐在床裡側,背靠著牆,搖頭感慨一句:“資本家沒一個好東西。”


  慕俞沉推開門進來。


  兩人四目相對,他問:“你剛說什麼?”


  舒明煙脊背稍僵,強大的求生欲讓她擠出得體的微笑:“我們家慕總,是個例外。”


  她迅速從床上爬下來,“我去洗漱。”


  一股腦溜出房間。


第20章


  舒明煙洗漱過折回來時,慕俞沉在靠床的那張書桌前坐著。


  他來蔗縣隨身帶了筆記本電腦,此刻正在處理一些郵件。


  聽到開門聲,慕俞沉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抱起筆記本:“你先休息,我一會兒要開個會。”


  舒明煙在門口頓了下,點頭:“好。”


  怕吵到舒明煙,慕俞沉帶著電腦去了外面的客廳。


  臥室裡隻剩下自己,舒明煙無事可做,自己去床上躺著。時間還早,她並沒什麼困意。


  想到先前問白大嬸要的白棠手機號,舒明煙在微信上搜索到,申請添加。


  親人還在的時候,舒明煙住在這一方小院裡,和白棠家就隔著一堵牆。


  白棠的父親好賭,隔壁總是雞飛狗跳,有時候甚至會和白大嬸打起來。


  每當這個時候,舒明煙的母親就會跑過去,把白棠帶到自己家裡來。


  她和白棠待在這間小屋裡,一起趴在桌上玩拼圖。


  白棠喜歡跳舞,也很有天分,穿上芭蕾舞衣,站在舞臺上輕盈旋轉,是最美的白天鵝。


  她說以後就算長大了,也要一直跳下去,做個優秀的舞蹈家。


  舒明煙最近一次見到白棠,大概是六年前。


  那時候剛要讀高一,是容姨帶她來祭拜父母,來之前,慕老爺子還給她買了第一部 手機。


  她如往常那般,祭拜完以後回來家中看看。


  白棠聽到動靜跑過來,被問起跳舞的事,她一臉憂鬱:“我媽一直挺支持我的,這些年因為跳舞也花了不少錢,她還老跟我爸吵架,我今年高考不利,要復讀,其實都有點泄氣了,舞蹈的事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舒明煙拉著她的手寬慰她,給她鼓氣。


  臨走前給她留了自己的手機號,說如果以後有什麼心事,就給她打電話。


  那天之後,她回來再沒見過白棠。


  她找到隔壁,白棠也總不在家。


  這麼多年過去,舒明煙手機號一直沒換,但白棠一次也沒給她打過電話。


  微信的添加申請發送過後,對面一直沒有回應。


  舒明煙放下手機,閉上眼,腦海中童年的記憶一點點浮現。


  她想起小時候白棠帶她去山坡上採野菊花,她不小心扭傷了腳,白棠就一路背著她,像個大姐姐一樣。


  記得有一次爺爺重病,爸媽都去了醫院,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晚上她害怕的不行。


  白棠跑過來,跟她說別怕,姐陪著你。她們倆擠在一張床上,嘰嘰咕咕到半夜,有說不完的話。


  舒明煙想著想著,不知怎的就睡著了。


  夢裡風雨大作,她回到了爸媽出事的那個下午。


  那天爸媽去城裡採買東西,午後突然頭頂黑雲堆積,天暗沉的仿佛到了晚上。


  雷鳴震天響,閃電一條條劈下來,似要把烏雲撕扯開。


  爺爺不放心地給爸爸打電話,媽媽說已經出了城,快到鎮上了。


  正聊著,電話裡一聲緊急按喇叭的刺耳轟鳴,瞬間斷了線。


  爺爺再接到電話時,是醫院打來的。


  帶著舒明煙趕去,醫生遞來放棄搶救同意書,已經什麼也來不及了。


  警察說,是在那段曲折的山路附近,遇到了一輛對向的大卡車。


  對面司機第一次走這段路,雨天又看不真切,拐彎時直直朝爸爸的車撞了上去。


  那段路,離家不到二十分鍾的路程。


  爸媽卻再也趕不回來。


  舒明煙被帶著找到車禍後的那輛車,發現已經被撞的面目全非。車廂後座,還放著她前兩天哭鬧著非要買的洋娃娃。


  再後來,爺爺在強烈的打擊之下重病復發,抑鬱而終。


  舒明煙小小的世界裡,從此天塌地陷。


  夢裡,她赤足站在一條長長的看不到盡頭的路面上。


  撥開沉沉霧靄,她依稀看到父母並肩遠去的背影。他們還像她小時候那樣,看起來很年輕。


  舒明煙又驚又喜,拼命奔跑著往前追,卻怎麼也追不上,她用力呼喊,發現嗓子根本發不出聲音來,前面的夫妻繼續往前走,誰也不曾回頭看她一眼。


  她最後跌在地上,無力爬起。


  天穹之上,黑雲當中,一道霹靂照亮天幕,雷鳴轟隆,落下的雨水衝刷著她的身體,模糊了她的視線,再看不清父母的影子,隻餘下她獨自一人抱著膝,無聲啜泣。


  意識回攏,她聽到耳邊有人在叫她的乳名:“哝哝,你怎麼了?”


  這聲音很耳熟,透著關切與焦灼。


  舒明煙拼命睜開雙眼,才發覺自己被慕俞沉抱在懷裡,他的懷抱溫暖而有力量。


  舒明煙還沉浸在剛才的夢裡,心上空落落的,又像被什麼生扯著一樣疼。


  見她醒來,慕俞沉聲線溫和:“做噩夢了?”


  他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淚珠,“不怕,我在這兒呢。”


  嫋淡的光線下,他看過來的目光溫柔如水,掌心輕輕撫摸她的發頂,極有耐心地安慰她。


  舒明煙鼻子陣陣泛酸,眼淚不受控制地滾落下來,臉埋進他的懷裡,聲音哽咽:“小叔叔……”


  腰被女孩的雙臂緊緊抱住,慕俞沉坐在床沿,身形怔愣。


  片刻後,他輕拍著她的脊背,溫聲哄她:“隻是一場夢,沒事了,沒事了。”


  舒明煙的情緒在他懷裡慢慢平復,抽泣聲越來越小。


  不知過了多久,慕俞沉口袋裡手機嗡聲震了下。


  舒明煙回過神來,這才驚覺慕俞沉正抱著她,她迅速從他懷中起身,發現眼淚早把他胸前的衣服打湿了。


  她有些囧,沒好意思去看慕俞沉的表情:“對不起……”


  慕俞沉撈起手機看了眼,邱秘書發微信過來:【慕總,會議可以繼續了嗎?】


  剛才他在客廳,會議剛進行到一半,聽到裡面有哭聲,便讓中途休息十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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