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我被高中班長校園霸凌,二哥因保護我而死。
七年間,那些劊子手忘記了罪孽,擁有了幸福美好的人生。
而我,卻在掙扎裡,成了極惡之人。
時機已到,是時候重逢了。
這次,我要他們的命。
1
沒人見過這麼可愛溫順,比三好學生還乖的死變態。
我穿著一條露背連衣裙,長發及腰,乖巧地站在鏡頭前。
我身上,手上,腿上,都是血。
但我毫不在意,我可愛地揮手。
聲音,軟軟糯糯,斯斯文文。
「可愛的網友們,大家好。」
「我叫周嬌嬌,我向大家自首,我殺人了。」
我用的是新的直播賬號,直播間就幾個粉絲,看到我,有人Ṫū́₎發問,有人質疑我在作秀。
可我都不在意。
ẗû⁰我今天的目的,是誠懇地向世人交代我的罪行,讓他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像我這麼可惡的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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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身後,就是今天的死者,她是我的高中班長,她叫徐思妍。」
我扭頭看了一眼。
「抱歉,我把她的臉砍了個稀巴爛,就算是她爹媽都認不出她了。」
我好心地找到徐思妍的包,翻出了她的身份證。
「變成一攤爛泥前,她還是勉強算個美女的。當然了,沒我好看。」
我嘻嘻一笑,簡單敘述了一下我殺徐思妍的經過。
「我用棒槌敲碎了她的關節。」
「用釘子戳破了她的眼球。」
「然後砍爛了她的臉。」
「嘻嘻,我是變態,我自首。」
……
以上,是我殺徐思妍當天的直播錄屏。
這個錄屏現在已經在網上傳瘋了。
當然,比起首播時的驚悚,紅色的地方已經被打上了厚厚的馬賽克。
我一夜爆紅。
網友還給我取了別名。
叫做:變態小魔女。
哇哦,泰褲辣!
我很滿意。
不太滿意的是——
我摁下暫停,指著錄屏裡自己的嘴巴:「大哥,我這個口紅色號是不是沒選好?我覺得和我這天的風格不太搭。」
我有點懊惱:「我就說嘛,我應該帶迪家的 999 色號才對,這顏色太粉了。」
大哥笑著搖了搖頭:「顏色很搭,我妹妹用什麼顏色都最漂亮。」
我煩躁地揉了揉頭發,將視線從大哥臉上挪到一旁的醫生身上。
「醫生,到底怎麼回事?我已經自首了,我為什麼會在醫院?」
「我殺人了,真的,我發誓,我沒病。」
為了表示我自己真的沒病,我掀起被子下床,立正站好,現場背了個九九乘法表。
「……九九八十一!」
「看吧,醫生,我真的沒病!」
「雖然我以前是神經病,可我現在不是。我殺徐思妍的時候,門兒清,我沒病,我要去坐牢,我要去交心朋友,我要去監獄做大做強!」
醫生看著我,黑框鏡片後的眼睛異常深邃。
許久,他徐徐轉身,開門,關門。
門外,是等候已久的警察。
「周嬌嬌是我的患者,她的狀況很嚴重,當初出院的時候我就告訴她,每個月都要來我這復診、開藥。」
「可她已經半年沒來我這了,這是她的病例……」
「另外,我醫生辦公室裡,還有周嬌嬌當初在醫院的治療視頻,她病發後,會臆想自己是殺人犯,她現在的情況,和初來時,一模一樣。」
我無奈地看著大哥攤了攤手。
「大哥,我真的沒病,他們怎麼就不信呢?」
大哥摸了摸我的頭,笑容寵溺。
「我信,我知道,我的嬌嬌沒病。」
2
我沒病,可我必須待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因為醫生說我有病。
好在,我隻是身體的自由被禁錮住了,可我的精神還是自由的。
醫生允許我看手機,允許我上網,允許我在網絡的世界裡,匿名蹦跶。
本人,周嬌嬌,大名鼎鼎的變態小魔女,得了精神病的事情已經被全網知道了。
網友們憤怒滔天地表示——
「神經病怎麼了?神ƭũ̂₌經病就了不起了嗎?神經病殺人一樣應該以命償命!」
「徐思妍小姐姐太慘了,怎麼會這麼倒霉?」
「天吶,太可怕了,周嬌嬌脖子上就應該拴一根狗繩子!」
趁著網友聲討我的熱度,徐家人蹦了出來。
「周嬌嬌死罪,周嬌嬌死罪!她是蓄謀已久!請各大網友幫我們一起聯名請求,還我家思妍一個清白!」
在徐家人的組織下,網友們開始了接力聯名、聲討周嬌嬌的運動。
我也湊了個熱鬧,轉發了這個視頻。
「支持聲討變態小魔女周嬌嬌!」
但我對他們的行為,是很不屑一顧的。
部分網友還是太年輕了。
涉世未深,看事情居於表面,膚淺!
和我的層次,差遠了!
罵吧,現在罵我的每一個人,都會成為我的一個助力。
就在聯名請求聲討我的網友超過一百萬時,李楨站出來,為我發聲了。
「我希望大家給嬌嬌一個機會,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她能從當初的事情走出來也很不容易,徐思妍的事……是個意外。」
哈,這個傻缺!
還真以為自己是情聖了?
不過傻缺情聖的話,還是有點作用的。
當初的事情,成了網友們關注的重點。
再加上我的確長了一張人美心善不變態的臉,於是乎,另一種聲音漸漸多了起來。
「周嬌嬌看起來不像壞人。」
「必有內情。」
網友之力不可摧。
這些年,我為了能提升自己拼命學習。
從我變態的角度來看,我認為世界上一切知識,但凡我願意,都可以被我拿下。
唯獨網友這個神奇的團體,誰都沒法將其真正擊敗。
就譬如現在。
一旦有網友開始相信「必有內情」,他們神奇的力量就開始展現了。
不到半日,「周嬌嬌,校園霸凌受害者」,這兩個詞,就一起登上了各大網絡平臺熱搜。
我的過去,被扒了出來。
鮮血淋漓,不比徐思妍的死狀差。
七年前,因為徐思妍的校園霸凌,我沒了二哥,成了瘋子。
3
二哥,我最好的二哥啊。
他那麼優秀,本該擁有光芒璀璨的未來,卻被迫留在了那個黑暗的小巷,生命永遠定格在了高考畢業那一年。
……
能摧毀人心理防線的,永遠是不可更改的真相。
而我,變態小魔女的變態,找到了根源,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了起來。
「徐思妍,活該!」
「徐思妍,該死!」
「徐家,幫兇!」
曾經,那些網友有多義憤填膺幫助徐家聲討我,現在,罵他們就罵得有多兇!
還有人跑去圍堵徐家人,給他們潑糞。
最絕的是,徐思妍下葬那天,有個為博眼球的小網紅直播別停了她的靈車,徐母在接二連三的打擊下,終於崩潰了。
跪在小網紅面前,磕頭求她:「求求你,放過我女兒吧,她死得那麼慘,求求你讓她好好去投胎吧!」
小網紅嘴上挺有正義感:「你求我幹什麼?你應Ŧůₔ該求的人,不是我!」
說著,小網紅拿出了一張我的彩色照片。
直播評論裡頓時一片『666』。
我卻很不高興。
照片裡的我……就是那天直播裡時,口紅色號不是迪家 999 的截圖。
果斷舉報!
理由是:不良行為。
當然,我的舉報不影響小網紅直播。
徐母又對著我的照片磕頭:「周嬌嬌,求求你行行好,讓我女兒安心地走吧!我隻是想要讓我女兒入土為安,你行行好吧!」
安心?入土為安?行行好?
我笑著用手指在屏幕上比劃了一個叉。
我讓徐思妍安心地走,那我二哥呢?
誰想過他?
我永遠記得,當初我二哥死後,她來周家求私了時,一副高高在上,仿佛我們周家欠了她幾百萬的表情——
「你們樂意私了最好,不樂意,對我來說也沒什麼關系。」
「我家妍妍又沒做什麼大不了的事,隻不過是和同學發生了一點衝突,然後在這個衝突裡,一不小心造成了一點小意外而已。」
「我已經詢問過律師了,就算判刑,妍妍也判不了多久。」
校園霸凌被她說成小衝突,我二哥慘死被她說成小意外。
這種人,我怎麼可能原諒?
如果我在現場,我非要拿個大鉗子,一顆顆把她的牙齒扯下來不可!
這種女人,長嘴巴幹嗎?
小網紅也挺給力的。
為了賺這一波流量,他開始對著周母冷嘲熱諷。
「我說你啊,你現在求著人家原諒徐思妍有什麼用?你也不看看你閨女對人家做了什麼事,如果是我,別說殺了你閨女,指不定你閨女埋入土裡,我都還要去把她墳給扒了!」
說著,他又對著鏡頭高喊:「兄弟們,你們說我說得對不對啊?想要聽我繼續說的,在公屏上扣一波 666!」
我扣了兩波「666」,表示我對他的欣賞。
小伙子,有前途!
你不火,天理難容!
徐母繼續跪在地上哭喊,幾個徐家的人上來拉都拉不動。
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推開徐家人跑到鏡頭前。
她的鼻孔在屏幕裡無限放大,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幾根鼻毛。
「周嬌嬌!是你買通的這個小網紅是不是?」
「哈哈,我就知道是你!你殺了我閨女,你還要在她死後鞭她的屍!」
「當初,欺負你的人又不是我閨女一個!你怎麼就隻對我閨女動手?」
「那些人,你也不敢動,所以就隻欺負我閨女……」
「啪!」
徐母還沒說完,徐父猛地上前把她往後一拉,一個巴掌狠狠落在了她的臉上。
「李夢,你瘋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想把整個徐家都拉下水?」
徐父長得文質彬彬的,現在卻面部猙獰,甚至不惜走上前,狠狠打掉了小網紅的直播鏡頭……直播瞬間黑屏。
笑死我了!
我正襟危坐地坐在病床上,抬手給徐父鼓掌。
啪啪啪啪啪!
友軍,我給你點贊!
雖說,如今網上,已經有人扒出了徐思妍對我的校園霸凌。
但是,卻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哪怕有人提到這件事,他們也都對那天的具體情況一帶而過。
所有人的重點,都在徐思妍欺負我這件事上,她的幫兇,則成了縹緲的雲霧,存在ṱù⁷感極低。
原本,我正愁著,應該搞點什麼幺蛾子……或許,是用我該死的魅力,把那五個人逼出來?
這下好了。
網友的偵查大隊,應該已經在路上了吧。
我笑著從枕頭底下拿出了五張照片。
譚明明:男,二十四歲,原名譚成功,家底殷實,現在是一名知名律師。
陳希:男,二十三歲,原名陳肖,出國鍍金後回國繼承了父親的餐廳,還娶了個膚白貌美的大長腿為妻。
關雎:男,二十三歲,原名關澤東,在自媒體混得風生水起,現在是一名擁有百萬粉絲的美妝博主。
劉燁東:男,二十一歲,原名劉暢,喜歡吃喝玩樂的富二代一個。
厲雲溪:男,二十二歲,原名厲捷,新晉頂流。
七年了。
他們不僅僅沒有因為自己所犯的錯受到一丁點影響,反而和徐思妍一樣,愉快地忘記了罪孽,擁有了屬於各自的美好人生。
而我,卻在日復一日的痛苦裡掙扎墜落,越陷越深,千瘡百孔,成了沒有未來的極惡之人。
憑什麼?
如今,終於啊……
我輕笑著抬手和他們說嗨嗨。
「乖乖,我們很快就要見面了哦。」
寶寶的刀,已經磨好了喲!
嘻嘻……
4
我啊,不愧是讓我又愛又恨的變態。
事態的發展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有關於徐思妍五個幫兇的消息,很快就被人扒了出來。
曾經名,現用名……最絕的是,連關雎交了幾個男朋友都被扒得清清楚楚。
嚇得他們五個喲,立刻採取了措施。
譚明明、關雎還有厲雲溪直接丟出了律師函。
陳希和劉燁東則是錄制了澄清視頻。
總而言之,重點——
「同名,隻是同名!再有傳播惡意流言者就法庭見!」
那一個個的,義憤填膺得嘞。
呵,虛張聲勢。
我躺在病床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天花板,腦瓜子,正在迅速運轉。
我把他們五個想象成了被我洗幹淨扒光,放在菜板上的待宰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