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髒掉的睡裙扔到繼兄臉上時,我突然看見了一排滾動的彈幕:
【傻女鵝還以為是在懲罰他呢,實則咱哥又偷偷爽了。】
【純情男二愛上欺辱自己的傲嬌大小姐,這糖誰嗑誰知道~】
【可惜他注定搶不過那個疑似拼好飯中毒的男主,不然女鵝下場也不會那麼慘了嗚嗚嗚。】
我怔住,又試探性地扔給了他一條用過的黑絲。
原本還算鎮定的謝淮景猛然抖動。
彈幕瘋狂翻湧:
【誰說這男二不行啊,這男二也太硬啦!】
【啊啊啊女鵝你就狠狠寵他吧!】
1
我看著眼前還在翻湧的彈幕,有點蒙。
謝淮景他愛上了我?
這怎麼可能?
我定了定心神,轉頭吩咐謝淮景:「今晚給我洗幹淨。
「要手洗,我的衣服不能用洗衣機。」
謝淮景抬頭,那雙好看勾人的桃花眼裡閃過一絲雀躍,但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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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貼身衣物。」
他嗓音染上了啞色,像沙沙的幹燥劑,「我,可以碰嗎?」
我一怔,但還是板著臉讓他趕快去。
看著謝淮景走進浴室,我站在原地略等了一會兒,才腳步輕輕地跟了上去。
暖色的燈光下,男人神情柔和地站在幹淨的洗手池旁,他溫柔地抖開那抹粉色布料,然後慢慢地將那抹莫蘭迪色貼近了自己的唇瓣。
我瞪大了嘴巴,轉身逃也似的回了房間。
謝淮景竟然真的對我別有用心!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慢慢梳理著剛才彈幕上閃過的劇情。
原來我是一本古早虐女文裡的女主,我以後的男朋友就是這本書裡的男主,而一直默默暗戀著我的謝淮景就是那個愛而不得的男二。
隨著劇情的發展,我會和男主相識、相愛,然後開始單方面被虐。
想到以前看過的那些虐文女主小說的悲慘結局,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房門被輕輕叩響。
謝淮景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小姐,我洗好了,若是沒有別的事要交代,我就先回樓下了。」
我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打開了房門。
四目相對,謝淮景率先垂下了眼簾。
意識到自己的慌張,我有些尷尬:「那個,以後你就不用叫我小姐了。」
謝淮景看向我,眼睛中有著不解的詫異。
與此同時,我再次看到了閃爍的彈幕:
【別啊女鵝,你不讓他叫大小姐,純情狗狗夜裡會偷偷哭嗒~】
【男二也太慘了吧,小時候為救女主傷了手再也不能彈鋼琴,現在又被剝奪了暗爽的資格,老子真的心疼他!】
我愣住,謝淮景救過我?
可我的腦海裡卻好像沒有這段記憶。
我晃了晃腦袋,想到彈幕上說過的,謝淮景最後為了救我葬身海底的結局,心口隱隱發酸:「你雖然不是爸爸的兒子,但好歹也算我名義上的哥哥,你以後還是叫我的名字吧。」
謝淮景驀然攥緊了拳頭。
就在我以為是他不願意時,彈幕重新刷過:
【啊啊啊啊哥哥也是站起來了!】
【誰懂啊,謝淮景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叫一聲女鵝的名字,今晚就這麼水靈靈地實現了?】
【你們都在興奮,隻有我為浴缸擔憂嗎?男二今晚要洗多久的冷水澡才能壓住心底的欲火啊!!!】
彈幕看得我臉莫名發燙,我微微後退一步:「你可以回去了。」
謝淮景顯然還沒有回神,但聽見我的話,他順從地點了點頭,轉身下了樓梯。
看著謝淮景走開,我撲進軟軟的被窩,才終於松了口氣。
說不清此刻的感受,隻覺得心髒有些難受,很多情緒都交織在一起,心亂如麻。
一個我從十七歲欺負到二十二歲的人,卻從來沒有怨恨過我,最後反而為了救我而失去自己的性命……
這樣的他,我又該怎麼和往常一樣繼續討厭下去?
2
謝淮景是爸爸白月光謝寧意唯一的兒子。
媽媽去世後,向來寵我的爸爸第一次不顧我的阻攔,強行將謝淮景的媽媽娶進了門。
十六歲的我正處在青春叛逆期,哪裡會容得下一個陌生的哥哥出現在我身邊。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我最討厭的女人的兒子。
於是從那天起,我就沒有給過謝淮景一點好臉色。
在學校裡,他要替我值日,在家裡,他要像條順毛的狗一樣時時聽我的吩咐,隻要我有一點不滿意,謝淮景就別想好過。
記得某次,因為爸爸和謝淮景媽媽出國遊玩,耽誤了回國為我過生日,我就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到了謝淮景身上。
不許他吃飯,不許他在樓上睡覺,甚至在下第一場冬雪的時候讓衣著單薄的他站在雪地裡給我堆雪人……
內疚感爆棚,我不能再想下去了。
起身下樓,我去廚房熱了一杯牛奶。
謝淮景的睡眠不太好,熱牛奶,他應該會喝吧?
我小心翼翼端著牛奶,躡手躡腳走到了謝淮景的門前。
還沒等我敲門,房門就被打開了。
穿著寬松浴袍的謝淮景露出胸前大片的肌膚,我的目光下意識就被勾走。
目光從他飽滿的胸肌上緩緩下移,路過人魚線,直至深淵暗處。
「咳……」
謝淮景耳垂染上了緋紅,他抬手攏了攏前襟,不自然地開口:「有事嗎?」
我趕忙避開目光:「我給你熱了杯牛奶,你要喝嗎?」
謝淮景有些意外,但很快,他點頭。
「謝謝。」
他抿了抿唇,伸手接過。
我動了動手指,指尖卻不受控地攀上了謝淮景的手指。
冰涼的觸感讓我渾身一激靈,視線交匯,我看到謝淮景的喉結在上下滾動。
而他頭頂上的彈幕也再次出現:
【女鵝,你是要殺了男二嗎?!】
【完了,哥剛剛洗過的澡又白洗咯。】
【趁著男主還沒出現,寶貝女鵝也沒受到傷害,你倆要不就在一起了吧求求啦!】
想到日後的遭遇,我咬咬唇:「謝淮景,你有沒有,在晚上想過我?」
……
彈幕炸了:
【什麼什麼?我沒聽錯吧,女鵝是在說騷話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來回答,他天天都在想你啊女鵝!】
【女鵝:你有沒有,在晚上想過我;男二:孩子跟你姓跟你姓!】
【窩趣,你看咱哥抖得,媽呀,他們兩個性張力都拉滿了,我不敢想這要是在床上……】
我忽略彈幕上讓人面紅心跳的內容,耐心等著謝淮景的回應。
謝淮景眼尾驟然泛紅,似是在極力隱忍。
「大小姐。」
他啞聲,「你可以隨便用什麼方法羞辱我,但這樣的玩笑,以後還是不要再開了。」
「我沒有開玩笑啊。」
我上前一步,急了,「我是認真的,我……」
謝淮景安靜地看著我,雙眸在璀璨的光下隱隱閃著淚光。
我突然說不出話了。
謝淮景他並沒有因為我的話而雀躍,反而傷心了?
【哥,你怎麼回事!!!現在不應該衝上去狠狠吻她,來個霸道總裁深深愛嗎?】
【樓上先別吵,男二或許在思考哪個姿勢更合適。】
【男二會不會以為這是女鵝在耍他呀?畢竟這樣的事情女鵝之前確實幹過。】
我幹過這麼羞恥的事嗎?
看著眼前不斷閃過的彈幕,我突然想起來三年前的某一幕……
3
十八歲成人禮當天,為了報復謝寧意搶走了爸爸,我下定決心在謝淮景的杯子裡放了藥。
在他意識不清醒之際,我爬上了他的床。
像小說裡惡毒女配常用的手段一樣,我在謝淮景最意亂情迷時,撥通了爸爸的電話。
而爸爸進門後看到的就是一個男人用蠻力將我禁錮在懷中的背影。
我忘了那天是怎樣收場的。
隻記得第二天謝淮景白皙的臉上還殘留著一個清晰的巴掌印,下樓梯時右腿也一瘸一拐。
我隻看了一眼,便不敢再抬眼。
腿上的傷是爸爸情急之下對他下的手,而臉上……則是謝寧意親自動的手。
「我會搬出去的。」
餐桌前,謝淮景對著爸爸深鞠一躬,「謝謝您照顧媽媽,以及,我很抱歉。」
我機械地咬著烘烤過的面包,舌尖奶香彌漫,心髒卻像被針尖刺中,又疼又麻。
謝淮景走後,從未對我說過重話的爸爸第一次罵了我。
向來愛頂嘴的我也難得沒有反抗。
報復過後,我並沒有獲得想象中的快感,心裡反倒是添了許多我不願承認的內疚和彷徨。
所有人都清楚,那晚的事不過是我這個蠻橫大小姐的一場惡作劇。
可自始至終,謝淮景都沒有為自己辯白過半個字。
而謝寧意,也沒有。
想到這,我不禁攥緊了手指。
「早點休息吧。」
謝淮景主動繞開這個話題,「明天還要去赴宴呢,你睡晚了,白天會頭疼的。」
我剛想說什麼,謝淮景頭上的彈幕就瘋狂湧動:
【明天女鵝就會和那個楊子般的男主相遇了,尖銳爆鳴 ing!】
【不要去赴宴啊女鵝,你和咱哥的偽骨科 CP 線我還沒有看夠呢。】
【天殺的作者,我都把自己用來買辣條的錢打賞給你了,你就不能為了我改一改劇情嘛嗚嗚嗚。】
【唉,但凡女鵝能聽一聽我們這些讀者的意見,她最後都會長命百歲,和男二恩恩愛愛一輩子的。】
【可我覺得剛剛女鵝的樣子不像討厭男二欸,倒像是有點動心了,難道這是我的錯覺嗎?】
【我也!!!還以為女鵝覺醒了呢,懷疑吃拼好飯中毒出幻象了。】
【女鵝,你要是被作者綁架了你就眨眨眼!!!】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
彈幕沒有反應。
再眨,瘋狂眨。
還沒等我看向彈幕,謝淮景大步走上前,他低頭,淡淡開口:「你眼睛怎麼了?」
我找借口掩飾:「可能被什麼東西迷到了。」
謝淮景下意識伸出右手,可在觸到我面龐之前,他又緩緩放下。
「用水洗一洗或許會好些。」
我靈機一動,順勢湊到他手邊:「那你給我洗,好不好?」
我嘟嘟嘴,「你也看到啦,我的美甲那麼長,萬一戳到眼睛會很痛的。」
謝淮景微怔:「你以前,從不喜歡我碰你。」
「你都說是以前啦。」
我笑嘻嘻拉過他的手,謝淮景的手骨節分明,摸起來涼涼的,「現在我已經變啦。」
這次我清楚地看到,彈幕徹底瘋了。
4
【女鵝是不是能看到我們的評論啊,不然她剛剛怎麼會差點眨眼眨成撲稜蛾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秒鍾震驚我兩次。】
【我也覺得!女鵝,你要是能看到我們的書評,就親一口男二好不好?】
【樓上你也太強人所難了,這有什麼好親的,直接上了吧,就當我求你們了!!!】
看著鏡子前在認真調試水溫的謝淮景,我悄悄靠近,本想在他臉側落下一個吻,卻不料他忽然轉頭。
唇瓣間的柔軟觸感讓我輕哼出聲。
謝淮景已經完全僵在了原地。
我抬起手攏住他的脖子,一點點將腿抬起。
「大小姐……」
謝淮景動了動身子。
「我有名字。」
我抿唇,直視他的眼睛,「你為什麼不叫我的名字?」
「我……」
「叫我。」
我打斷,不給他留一絲猶豫的時間,「你要不叫,我可就繼續了哦。」
「呦,呦呦。」
謝淮景耳尖已經紅透,口中繾綣地吐出兩個字。
彈幕瘋漲:【呦,呦呦,叫這麼大聲,咱哥是生怕別人聽不見啊。】
【叫一聲怎麼啦,巴不得男二多叫兩聲呢,最好嘿嘿嘿……】
「乖。」
我終於松開攀上他脖頸的雙手,「明天陪我去買衣服。」
眉頭輕挑,我吐槽,「什麼破宴會,本小姐才不稀罕去。」
謝淮景站得像棵挺拔的柏樹,一動不動。
「喂?」
我晃晃手,「你怎麼不說話?」
謝淮景回神,卻不敢看我,他磕磕巴巴解釋:「我,我……」
「你什麼啊?」
我歪頭。
「方才,我有沒有咬疼你?」
臉頰滾燙,我咬唇,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
謝淮景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有啊,而且動作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