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一個陌生男人閃婚了。
結婚後,他說他搬磚賺生活費。
我說,我賣魚貼補家用。
兩人每天,一個一身汗臭味回來,一個滿身魚腥味回家。
直到萬眾矚目的拍賣會。
我和新婚丈夫面對面。
我手裡拿著剛拍下的一幅畫,而他,手裡拿著剛拍下的鑽石項鏈。
1
被老父親催婚,一怒之下,我找了個陌生男人閃婚。
當晚,我把結婚證拍我爸面前,他老淚縱橫地捧著我媽的照片:「咱們閨女總算結婚了,我趕緊去置辦嫁妝。」
翌日,市郊一套價值八千萬的別墅,市中心三套大平層,兩套公寓以及若幹無價之寶送到我跟前。
我笑眯眯道:「老爸,我想開公司。」
老爸點頭如搗蒜。
回家之前,老爸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你先捂著你的身價,觀察觀察對方,如果對方圖你錢,及時止損,曉得伐?」
晚上,我回到家。
一個房齡比我年齡還大的小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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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道的燈一閃一閃,頗有恐怖片的效果。
剛打開門,我便聞到一股汗臭味。
定睛一看,地上扔著工地穿的工作服。
聽到聲音,一個男人從浴室走了出來。
他剛洗完澡,下半身裹著浴巾,露出壁壘分明的腹肌,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渾身上下,沒一處多餘的贅肉。
我目光往上,落在他臉上。
眉目剛毅,唇形薄而紅,鼻梁是那種老天爺精心雕刻過的傑作,一張臉就足夠讓我春心蕩漾了。
何況身材和氣質。
是了,我的新婚丈夫,一點都不像在工地搬磚的工人。
「你回來了?」顧千洲望向我。
那雙桃花眼似會蠱惑人心,恰到好處的臥蠶,襯得那雙眼睛看狗都深情。
我壓住內心的漣漪,提了提手裡的魚蝦和肉:「你今天辛苦了,我給你補補身體。」
「謝謝。」
「都是夫妻,客氣什麼。」
他提過我手裡的菜,眸子微彎:「說的也是,老婆大人,辛苦你了,我去換衣服。」
好可惜啊,換了衣服就不能看腹肌了。
我去廚房準備做菜。
跟著家裡的廚師學了半個月,雖然算不上廚藝精湛,但至少能看得過去。
顧千洲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整好三菜一湯了。
胡蘿卜燉牛肉,清蒸鱸魚,清炒西藍花,還有一道清淡的冬瓜湯。
顧千洲嘗了一口,眼前一亮:「老婆,你廚藝越來越好了。」
那可不,我們剛新婚的時候,我硬著頭皮給他做了頓飯。
結果那天,他喝了一缸水。
後來,我找機會就回家偷師,不枉費我在廚房抡鍋鏟抡得起飛。
「這是我這個月的工資,交給你。」顧千帆從口袋掏出一沓錢,遞給我。
我數了數,有五千多。
五千,連我買一套護膚品的零頭都不夠。
但我依然收下,並且從裡頭抽了一千塊給他。
他有些詫異:「給我錢幹嘛?」
我之前讓助理調查過幾家普通家庭,一般都是男人上交工資,女人管家,但也會給自家男人一些零花錢。
難道,我給的太少了?
於是,我又抽了五百出來:「這樣夠了嗎?」
顧千洲笑了笑,把我手推回來:「傻瓜,工地包吃,我平時也沒需要用錢的地方,你留著用,去買點衣服。」
我可感動了。
即便他這麼窮,他也願意把所有身家都給我。
這男人,我找對了。
「快吃吧。」我給他夾了一大塊牛肉,「你每天幹體力活,要多吃點。」
說到體力活,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還不累。」
我假裝沒聽懂。
2
翌日,我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床上了,不過桌子上留著豆漿肉包和油條。
顧千洲一般上工都是一天,有時候還會加個班。
所以白天,我挺自由。
我爸打電話過來:「乖寶,公司給你弄清楚了,你這個領導什麼時候來上班啊?」
我喜上眉梢:「隨時可以。」
我爸是水產大王,年輕的時候靠賣魚賺了第一桶金,之後跟坐了火箭一般,生意越做越大。
要如何形容我家的生意。
打個比方吧,幾乎全國的水產都被我爸壟斷了,這還不包括國際業務。
我到公司的時候,總經理領著員工,夾道歡迎:「沈總好。」
我女王一般踏著高跟鞋,點頭致意。
第一天上班,我先熟悉熟悉公司,不過這一忙,不知不覺也到了五點。
五點,是顧千洲下班的時間。
我正想著,顧千洲已經打電話過來了:「老婆,我今天下工比較早,你在哪兒,我去接你,我們出去吃頓飯?」
我頭皮繃緊:「你現在在哪裡?」
「我剛從工地出來,在等車。」
「好,那你不急,我在賣魚呢,我直接和你見面吧,你不用特意來接我。」說完,我掛了電話。
領證前,顧千洲說自己隻是一個搬磚的,他禮貌詢問我在做什麼。
為了能匹配他的工作,不讓他有太大落差感,我說我在賣魚。
我叫來助理:「去給我整一套帶魚腥味的衣服來。」
助理雖然不理解,但還是很快準備好,順便問我:「沈總,您是讓司機送還是自己開車,要開哪一輛?」
「不用,我坐地鐵。」
助理的嘴巴張成了 O 形。
吃完飯,顧千洲說帶我去一個地方。
地方太遠,靠我們的十一路公交車抵達不了。
顧千洲看中了共享單車,挑了挑眉問我:「我載你?」
「好啊。」
3
這一晚上,我們過得很快樂。
不管身還是心。
顧千洲一如既往去工地,而我從一個賣魚小妹,變成了公司的沈總。
助理匯報我的行程:「沈總,今晚七點,你和照黎集團的顧總有個飯局。」
今晚顧千洲說不回家吃飯,工地有些事情,可能得到半夜,或者太晚,他直接在工地的簡易宿舍睡覺。
我說,我今晚也有事。
他問我:「什麼事情?」
我滿嘴跑火車:「我得去大酒店送魚。」
晚上七點,我抵達目的地,剛下車,我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顧千洲。
他似乎變了一個人。
一襲剪裁得體的西裝,襯得他身姿修長,面若冠玉,神色肅冷,簡直和我認識的顧千洲判若兩人。
我的第一反應是,我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不是在工地,怎麼會衣著光鮮地出現在這裡?
似有感應一般,他望了過來。
我趕緊捂住臉。
見我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助理一臉疑惑:「沈總,您怎麼了?」
「噓,別叫我沈總,我們從另一個門走。」
助理一臉懵逼地被我拉著走。
不過老天爺就是喜歡玩遊戲,你想躲某人,偏就要你們碰到。
诶,就是玩兒。
當我和顧千洲在飯局上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我倆的表情都精彩極了。
「念念,怎麼是你,你不是去送魚了嗎?」
「老公,怎麼是你,你不是在工地加班嗎?」
我倆異口同聲開口,又同時閉嘴,我在內心瘋狂找借口,至少得想一個天衣無縫的借口。
比如,我一個賣魚小妹是怎麼拿著幾十萬的包包,全身上下上百萬的裝扮出現在高檔飯局上?
不過,顧千洲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這一身行頭就幾十萬了,更別說他手上的腕表。
至少能買下一套房。
面對我狐疑的眼神,顧千洲輕咳一聲說道:「我老板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所以臨時讓我來赴約,這西裝和腕表都是他的。」
就在氣氛僵住的時候,服務員進來送酒。
那酒我認得,喝一口就上萬。
如果我老公真的是窮人,被人趕鴨子上架,那他一定不知道這酒。
「我來吧。」我拿起酒,手一滑,酒砸地上,淌了一地。
上流社會,愛酒之人,尤其是珍藏的酒,被這麼糟蹋了,鐵定會心疼。
但……
他第一時間關注的並不是昂貴的紅酒,而是我。
「有沒有受傷?」他拉住我的手,上下檢查,眼裡溢滿關心,「下次小心一點。」
我一臉心疼:「這酒……」
顧千洲一臉無所謂:「不就一瓶紅酒,超市幾十塊的一大堆。」
我松了口氣。
我相信他的確是來湊數的了。
不過我家老公這麼深得老板的信任,我還挺意外。
顧千洲解釋:「因為之前在工地,我救過老板,所以他對我比較特別。」
「哦。」我點頭,「原來如此。」
「那念念,你怎麼會在這裡?」顧千洲眸子清亮地看著我。
完犢子了,我理由還沒編好呢。
要不要,和他一樣的理由?
「其實,我有點不好意思和你說,我之前和公司老板有點交情,她今晚有相親來不了,所以讓我幫個忙。」
我指了指包包:「這個包包是她的。」
「衣服首飾也是她的。」
顧千洲笑:「那我們算是白撿了一頓好吃的,咱們敞開肚皮吃吧。」
「嗯嗯。」
4
我們又叫了一瓶紅酒。
顧千洲阻止我:「念念,這裡的酒很貴。」
我眨眨眼:「你放心,今天全程由別人買單,我們隻負責吃吃喝喝酒行了。」
顧千洲跟著我調皮一眨眼:「倒也是,老婆大人說的是。」
一句老婆大人讓我紅了臉。
過程,我去了一趟衛生間。
我打電話給助理:「你馬上給我弄一個小電驢過來,最好還是二手的,不要是剛買的,速度。」
等我交代完畢,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微笑著回到包廂。
那端,顧千洲剛好放下手機。
顯然,他剛剛也打了一個電話。
是他老板打過來的嗎?
顧千洲舉了舉手機:「我老板打來的,說合作的事情就這麼敲定了,明天他會讓人送合同過來,你讓你朋友放心。」
沒想到我第一單生意如此順利絲滑。
我嘴角的笑意快壓不下去了。
「嗯,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差不多了吧,我們回去吧。」
「好啊。」我點頭。
到了門口,門口停著一輛粉紅色的,略舊的小電驢。
助理發微信:「沈總,您要的太急,二手的小電驢太難找,這還是我從一個小姑娘那裡買來的,雙倍價格,比買一輛新的小電驢還貴。」
我收了手機,指了指遠處的小電驢:「坐我車回去?」
「我也騎車了。」顧千洲眼角帶笑,也指了指噴泉旁的一輛……自行車。
「你剛騎自行車來的?」我震驚,「穿這身西裝?」
顧千洲一臉無辜:「有什麼問題嗎?」
我搖頭。
內心默默腹誹。
也沒什麼問題,就是如果自行車刮蹭了你老板昂貴的西裝,不知道他會不會追究。
翌日,照黎公司果然來了負責人,送了合同過來。
合同順利籤成。
我爸不知道打哪兒知道的消息,給我轉了一千萬過來:「閨女,慶祝你第一單生意順利做成,去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
我一邊嘴上推脫,一邊收下了這一千萬。
因為和照黎集團合作,我打算先去他們工地考察考察。
而顧千洲恰好就在那個工地上。
我打算悄悄地去,給他一個驚喜。
5
我告訴顧千洲,因為那天我的幫忙,那麼大一單子生意談成,我朋友為了答謝我,便讓我去她公司上班。
顧千洲憐惜地摸摸我:「這樣也好。」
當然好了。
每天魚腥味我也受不了。
我讓助理幫我買了不少平價衣服包包,脫下手裡的首飾,整一個樸素到底。
助理不明白:「沈總,人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尤其談生意,如果你穿的不太行或者座駕不夠拉風,對方都不高看你一眼,而您怎麼反著來啊?」
因為我要捂好我的馬甲啊。
我「警告」助理。
「待會去了工地,你別一口一個沈總叫我,你就叫我……小沈吧。」
助理瘋狂搖頭。
「不叫扣你獎金。」
助理一副便秘的表情。
到了工地上,烈日灼灼。
工地上灰塵漫天,即便有灑水,依然不解萬分之一。
想到顧千洲都是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工作,我又十分心疼。
我嘴上說愛他,但為了考察他對我的真心,又一再欺騙和隱瞞他。
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
「你們找誰?」一個抄著濃重口音的工人問我們。
「哦,我來找顧千洲。」
「顧千洲,沒這人啊。」年紀大的工人撓撓頭,一頭霧水,「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我皺眉。
沒錯啊。
我正想詢問,另一個年輕一點的工人跑了過來:「阿大,你是不是熱傻了,我們工地怎麼會沒有一個叫顧千洲的人,喏,他不就在那。」
小工人朝我憨厚一笑:「姐姐,你要找的人在那兒。」
他往遠處指了指。
走遠了,我還能聽到老工人的聲音:「我們工地什麼時候來了一個叫顧千洲的人了?」
「噓,閉嘴。」
我以為我會見到一個灰頭土臉,渾身被汗水澆湿的顧千洲。
可他沒有,戴著工帽,穿著工裝,正在指揮別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