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想考來著,但迫於生計,邊上班邊考試,實在精力有限。
現在我有時間了,丟下的東西要追趕上來。
畢竟生下孩子,我就得和許聞州離婚,離開許家。
許母一臉欣慰:「那就好。
「對了,衣服那些你就留著讓聞州洗。」
突然的關心讓我有些凌亂。
扭頭看著晾曬的衣服。
那個角度,那件衣服……好像是許聞州的內褲!
我臉頰燒得厲害。
因為那是我洗的。
本來我和許聞州都默契地各洗各。
但前天早上因為兩套睡衣都是黑色,我沒注意,洗了。
沒承想!
晾衣架下我風中凌亂,從頭粉到腳。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
晚上許聞州看著風中飄揚的內褲,玩世不恭來了一句:「怎麼樣?滿意那個尺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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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點當場「熟」了。
之後的幾天我都躲著他,就怕再想起那個場面。
我尷尬一笑,轉移話題。
「爸爸媽媽,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呃呃……」
畫面靜止。
「爸媽?」
難道是信號不好?
我滿家找信號,差點撞上回來的許聞州。
9
「小心。」
他一手護著我,一手擋住鞋櫃角,眼神中滿是擔憂。
我笑了。
「噗嗤。」
他笑了?是怔住了。
投懷送抱的姿勢足足維持了三秒鍾,我回神從許聞州懷裡撤出來。
下一秒,他斂去多餘表情,輕咳出聲:「家裡不要亂跑。」
「哦!」
他閃身進了廚房。
我飛快撿起地上已經被掛斷的手機,按著「怦怦」跳的心髒往樓上躲。
怎麼辦,怎麼辦?
他會不會聽到了?
事實證明,是我想太多。
晚飯餐桌上他又恢復了不冷不淡的樣子。
我主動開始話題:「剛剛媽媽給我打視頻了,爸爸氣色不錯,看來這次的治療很有效果。」
「能沒效果嗎。」許聞州小聲嘀咕了一句。
「什麼?」
「明天的檢查是幾點?」被岔開了。
「這次是兩點半。」
許聞州劃拉了一下一旁的平板,密密麻麻的行程。
「你明天要是有事,我自己去就行。」
他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撥通了助理的電話,將會議提前到兩點結束。
「不用,時間來得及。」
桌下我偷偷撫上圓肚,在心裡默默告訴孩子。
「寶寶,爸爸雖然不愛媽媽,但他是愛你的。」
10
第二天上午九點半,我坐在許聞州巨大的辦公室,有些無措。
我怎麼也沒想到,許聞州為了合理規劃時間,直接帶著我來上班。
身臨其境,方知他辦公室確實很大——很寬,很亮,很舒服。
之前我是財務部小透明,根本沒有接觸許聞州的機會。
更別提出現在他辦公室。
也是,要不是我肚裡揣著許家的金疙瘩,頂層辦公室我爬一輩子都難以企及。
許聞州在處理工作,驚訝後我窩在沙發百無聊賴。
時不時陳助理進來送資料和咖啡。
「給他準備點孕婦零食和牛奶。」
這話不是對我說的。
「好的,許總。」
吃飽喝足想睡覺,我也不例外。
「裡間有床。」
我借口出門溜達,拒絕了。
都說工作的男人最帥。
我怕再多待一會兒,我會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近期我和許聞州的安全距離似乎搖搖欲墜。
公司格局變化很大。
我半天才逛到茶水間,不等進去。
「那個宋暖怎麼還有臉到公司來?」
「她不會真以為可以母憑子貴,成為總裁夫人吧?」
「切,就她?想得美,誰不知道許總有個心上人。」
「哈哈哈!」
……
看著裡面張張曾經熟悉的面孔,我突然覺得有些冷。
原來大家都是這樣想我的,不怪許聞州對我不帶正眼。
我想逃。
「老婆,原來你在這裡。」
許聞州的聲音不大,但足夠嚼舌根的人聽到。
他不顧面色迥異的吃瓜群眾,旁若無人地攬著我出了公司。
「謝謝!」
謝謝他看在寶寶的面子上,替我撐腰。
「應該的。」
11
「預產期大概還有兩周,近期不要勞累,也可以適當做點運動。」
醫生口中的這個運動肯定不是那個。
那就是我看書,坐的時間太長了?
我心虛抬眼,正好對上許聞州狐疑的眼神,嚇得我趕緊低下頭。
「謝謝醫生。」
我像做錯事一樣,拽緊包帶跟在許聞州身後,等著他盤問。
「明天開始你就上孕婦體操課吧!」
「!??」
我哪敢有怨言。
「好。」
「一會兒咱們去一趟母嬰店吧。」
還買?
對了,雖然不知道寶寶的性別,但許母老早就把孩子一歲前的衣服備齊了。
果然是三代單傳!全家人重視得不得了,除了許聞州。
不過看著母嬰店內熟練挑衣服的背影。
血緣果然是個奇怪的東西。
等等!許聞州手上拿的是……
「宋暖,過來試試!」
店裡人目光齊聚,我臊得一把奪過他手上的衣服,鑽進了試衣間。
不得不說他眼光很好,奶黃色很襯我,也很合身
就連……也是我常穿的尺碼。
「就這套吧。」
許聞州拎起衣服就打算走。
對了,這是我的衣服,得我來買單。
「刷卡吧。」
「夫人,您的單已經買了。」
我看了眼門口四處張望的男人,小聲道:「他?」
「不是,她自稱是您媽媽。」
媽媽?
好遙遠但又好親切的字眼。
我媽生我時難產不在了,我也很多年沒喊過了,直到結婚遇到許母。
可她不是陪許父在國外休養?
不對,許聞州身旁的兩個店員不就是。
我快步上前,看著面露尷尬的兩人:「爸爸媽媽,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老夫妻霎時間語塞。
許聞州無語揭穿:「他們根本沒有離開過。」
短短一句話,差點把我 cpu 幹燒。
看著老宅裡那熟悉的病房,眼熟的氧氣罩,我什麼都清楚了。
他們有心,不過我要讓他們失望了。
許聞州還是沒有愛上我。
12
我堅持回了老宅,每天練操。
許聞州偶爾會被許母要求陪我一起練。
但他總刻意和我保持距離。
一個簡單的扶腰下蹲動作,他恨不得離我八丈遠。
「我自己可以,你有事就走吧。」
「我……」
沒等他說完,我戴上耳機將聲音調到最大。
良久他離開了。
晚上許母端著燕窩敲響了我的房門:「兒媳婦,你倆鬧別扭了?」
鬧別扭?
那是愛人,情侶才有資格做的事,我們這樣算什麼?
我放下勺子,笑道:「沒有媽媽,是我喜歡一個人練。」
許母長嘆一聲,沒說話。
回想這段時間的種種,我躺床上輾轉反側。
說不貪戀是假的。可它始終不屬於我,我也不想抱著虛無的期望過一生。
迷糊間,我肚子疼得厲害。
「許聞州……」
我忘了,這是在老宅,沒有許聞州。
他晚間和許父交談不過半小時,急吼吼出門了。
腹部的墜痛和逐漸加劇的陣痛讓我不敢怠慢。
我顧不上狼狽,敲開了許父許母的房門:「媽媽,我怕是要生了。」
晃蕩的救護車,錯位的人影。目光所及之處,沒有許聞州。
我頭好暈。
「兒媳婦,你別睡啊,聞州馬上就來了。」許母的哭腔還歷久彌新。
潔白的病房內,多了一分生機。
是我死裡逃生,生下來的寶貝啊。
許母笑呵呵看著孩子:「兒媳婦,你看他多像聞州。」
眉眼確實挺像。
「你看你看,他笑了,那淺淺的梨渦簡直和你一模一樣。」
「嗯。」
許聞州還是不在。
直到我出院,他也就來了三次。
關於他的花邊新聞倒是聽了個全。
13
「許氏總裁許聞州夜會頂流女星陳菲菲,疑好事將近!」
一打開手機,鋪天蓋地的推送。
原來我生產那天,他是飛奔去見他的心上人了。
照片上的兩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是我該離開了。
我隨即拿著離婚協議書按響了許聞州的門鈴。
其實我能直接指紋開鎖,可我不想。
「喲,說曹操曹操到。」
身材火辣,五官豔麗,那張熟悉的臉給人的衝擊不小。
這次直接帶家裡了!
我靜靜地看了兩秒,隨後淡淡跨了進去。
許聞州眉頭緊蹙,看到我後明顯愣了一下。
陳菲菲笑著朝許聞州眨眼:「我電話 24 小時開機,有需要隨時聯系哦。」
她走了,門被關上。
那麼曖昧的對話,許聞州沒有厭惡,可見是真愛。
「怎麼突然想起來找我了?」
他起身給我倒了一杯茶。
「諾,你愛喝的蜂蜜柚子茶,七分甜。」
我沒有接,反而將離婚協議擺到臺面上:「許聞州,我們離婚吧!」
許聞州端著杯子的手僵在半空中。
半晌,他坐到我對面,冷冷地看著我:「理由呢?」
「我們之間沒有愛,這樣的關系是不正常的。」
「哈哈哈……」他笑得癲狂。
是開心,憤怒,或是別的,我不得而知,隻是到門口時補了一句:「我已經籤字了。」
老宅,寶寶已經睡了。
我輕輕拍著:「寶寶,媽媽很想帶你一起走,可現在的媽媽還沒能力護你周全。
「你現在先和爸爸,爺爺奶奶生活,媽媽會盡快來接你的。」
粉雕玉琢的奶娃,越看越舍不得,可我必須當機立斷。
正當我收拾著為數不多的衣服時,我的門被敲得嘎嘎響。
「宋暖,你開門!」
我怕驚醒老人和孩子,趕緊過去開門。
門口,許聞州紅著眼,風塵僕僕:「咱們談一下。」
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沒必要了。」
「你當真這麼狠心,要丟下我和孩子?」
許聞州字字誅心。
「我沒有不要孩子,是我根本帶不走他。」
洗手間門口,我聲嘶力竭,淚眼婆娑。
許聞州苦笑一聲,眼睛嘶紅對我步步緊逼:「所以暖暖不要的隻有我,對嗎?」
「我要,你能給嗎?」
長久壓抑在心底的想法,在這一秒脫口吼出。
我整個人都輕松了,也開始後悔。
說好要將這點齷齪的小心思永遠埋藏於心底的。
怔了一下的許聞州忽然將我緊緊抱在懷裡,開懷大笑:「能啊,隻要暖暖想要, 我什麼都能給。」
當晚我提著行李箱離開了老宅。
14
不過不是跑路,是被拐到了許聞州住處。
陳菲菲也在。
「嫂子你聽我解釋, 我真是許聞州如假包換的表妹。
「之前表哥讓我教他討女孩子歡心,被拍到。他劈頭蓋臉給我一頓臭罵,要不是隔得遠, 他大概會把我狗頭擰下來。
「第二次他愁苦不已,說你厭惡他,都不讓他近身了,找我支招。」
……
「不過你放心, 保證不會有下次。」
看著眼前耳尖通紅但還假裝鎮定削蘋果的男人, 真是笨拙得可愛。
陳菲菲還在滔滔不絕。
許聞州起身趕人:「解釋清楚就趕緊滾, 別打擾我和你嫂子的二人世界。」
「重色輕妹啊你!」
「嘭!」
終於安靜了。
許聞州別別扭扭挪到我身旁:「你別聽她胡說八道。」
我笑了。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他撓撓頭:「大概是見你的第一眼。」
「年會?」
他抬頭瞄了我一眼:「不是,是十二年前的醫院。」
「那個男孩子是你?」
「嗯。」
緣分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兜兜轉轉又繞回來了!
十二年前的一個下午,爸爸發生車禍,聽說是一個男孩子幫忙送到醫院的。
對於當時僅十歲的我來說, 看著滿身是血的爸爸。
震驚蓋過了我的害怕,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那晚爸爸還是走了。
至此醫院成了我的噩夢, 那個男孩也無從考證。
好在又回來了。
「謝謝你!」
「應該的。」
許聞州外表總是給人冷冰冰,但心卻一直滾燙。
我哭了, 也笑了。
許聞州無措得手忙腳亂。
我靜靜看著眼前笨拙替我擦眼淚的男人:「所以年會那晚……」
他頓了一下, 突然「撲通」單膝跪在我的面前, 一臉認真:「暖暖,雖然步驟錯了, 但我會努力成為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
「好呀。」
15
我們婚禮辦得很盛大, 賓客雲集。
我還好,有孩子做擋箭牌,許聞州就沒那麼幸運。
酒一巡接一巡,紅白一杯接一杯。
其中許聞州的發小周行川更是, 臨走前拉著許聞州聲淚俱下:「行啊許老狗,就你那情絲被拔的腦袋,我以為你要打一輩子光棍。」
「哪承想,你竟然第一個結婚還有孩子了。」
我留在許家老宅養胎,一個月除了例行的孕檢,我見許聞州的次數屈指可數。
「—真」又轉頭對著我笑道:「辛苦弟妹多擔待。」
許聞州笑著說:「我謝謝你,趕緊回去睡覺吧!」
他私下握了握我的手。
很溫暖。
賓客散盡,寶寶也早早被爸媽抱走了。
許聞州倒在床上, 看著手上的兩個紅本本痴笑。
「這下終於名正言順了。」
「什麼?」
「沒什麼,老婆我愛你。」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許聞州說愛我。
紅燭搖曳, 我心宛若跳動的火苗, 悸動得厲害。
我主動湊上前,蜻蜓點水式飛快親了一下許聞州:「許聞州, 我也愛你。」
下一秒天旋地轉,男人原本迷離的眸子染上了重重色彩:「老婆,洞房花燭夜,我要把忍了這一年的份都補回來。」
這一夜我終於體會了什麼叫作「銀瓶乍破水漿迸, 鐵騎突出刀槍鳴」。
16
第二天中午睜眼, 看著似曾相識的畫面,我體內的惡作劇因子突發。
我故意板著臉:「許總,這次還要開除我嗎?」
許聞州難得臉爆紅,羞答答道:「第二次就不用了。」
「???」
看著站在窗邊, 眉眼溫柔逗孩子的男人。
半晌,我笑著倒回床上,原來事後清晨他氣鼓鼓是因為那個。
可誰還不是呢!
真是個別扭又可愛的男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