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出生時,九重天祥光萬丈。


四海八荒的神仙齊齊迎接我的出生。


據說圍了一層又一層,就為了看我這個孵了一萬年的小鳳凰。


沒辦法,誰讓我是鳳凰一族萬年來唯一一顆蛋。


沒想到的是,眾神痴迷地看著我。


宣稱我是漓禾仙子的轉世。


漓禾仙子,那不是個野山雞嗎?


也配轉生成鳳凰?


1


我破殼而出的那天,祥光萬丈,四海八荒同樂。


鳳凰一族高興得手舞足蹈。


據說當時他們宣傳得連狗都知道。


當時自然也來了一些位高權重的神仙。


眾神失魂落魄的臉在看到尚還是嬰兒的我時,狂喜不已。


「小鳳凰眼下有個痣,和漓禾的一樣。」


「漓禾真身也是鳳凰,想必是她的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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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禾,這次重來一世,本神再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據說我娘親氣得當時連冰璃劍都掏出來了。


不過我比較爭氣。


粉粉嫩嫩像小圓子的我,在聽到這話時,一嗓子哭了出來。


這一下不得了了。


鳳凰一族萬年來隻有我一個幼崽出世,本來都眼巴巴地等著抱一下的。


養我的手冊都出到了一百零八冊,可見鳳凰全族有多麼寶貝幼崽。


眼見我不但被他們當作那什麼漓禾的替身,還惹哭了我,當時就不樂意了。


據我娘親描述,當年險些爆發出四海八荒第三大戰。


要不是天帝來得早,眾神怕是走不出鳳凰山。


臨了,武昇大神上祟還痴痴望著我:「我會等你長大的」


我娘親抱著我破口大罵:「你是不是變態啊,我家凰寶才出生一個時辰,你裝什麼深情呢!」


「你們猜是什麼東西連骨灰都沒有留下,當然是你們的漓禾咯。」


眾神臉都黑了。


我娘親她是懂氣人的。


2


鳳凰全族之所以將我視作眼珠子,還得歸咎於鳳凰一族萬年來沒有幼崽降世的慘案。


要知道鳳凰一族,一向奉行多生多育的政策。


遠古時期,便齊齊開啟生崽角逐賽。


我們一族的理念是,讓鳳凰血脈遍灑四海八荒。


加上長輩們都是卷王,各個铆著勁朝上升。


以至於遠古巨神中十位有八位都是鳳凰一族。


或許是鳳凰一族繁育得太多,萬年前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過去。


鳳凰一族忽然下不了蛋了!


這不就壞事了嗎!


對於生性愛生崽養崽的鳳凰一族來說,不能下蛋簡直比殺了他們都難受。


想盡了各種辦法,結果都是:沒蛋,真的沒蛋!


「天要亡我鳳凰一族!」


鳳凰全族集體抑鬱。


正在這時候,我娘卻意外懷上了蛋!


真是可歌可泣,抑鬱的族群頓時如打了雞血。


據我娘親說,她一開始不想那麼早生崽。


但是從她懷上我開始,就被鳳凰全族保護著,要什麼給什麼。


她貪圖享受,沒經受住誘惑安心養蛋。


那時候我娘親簡直就是鳳凰全族的希望。


離譜到天帝一時高興昏了頭,竟然問我娘親要不要他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她坐坐。


我娘親當時十分心動。


不過被鳳凰族中的長輩斷然拒絕了。


長輩義正詞嚴:「當天帝累死累活,鳳兮懷著崽,嬌貴得很,哪裡能受這個罪!」


躍躍欲試的娘親隻能歇菜,還為此遺憾了萬年。


不久後,娘親生下我,開始認真孵蛋。


隻是不論怎麼孵,我都沒有破殼而出的跡象。


鳳凰一族著急啊,各種出招告訴我娘親孵蛋的方法。


隻是收效甚微。


我娘親說我就好像那個沒心沒肺的石頭,死活不破殼。


鳳凰全族望眼欲穿,就這麼等啊等。


孵了一萬年,我才姍姍來遲。


3


我的出生讓鳳凰一族再次煥發新光彩。


我們這個族群本就是個愛養幼崽的族群。


從前為了給幼崽好的生活條件,各個冒著頭當卷王,為的就是讓幼崽能在四海八荒無人敢欺負。


但這萬年來,各位鳳凰都沒動力卷了,各個開始擺爛。


大爺爺甚至連天帝都不樂意當了,專心研究鳳凰一脈斷子絕孫一事。


以至於鳳凰一族除卻血脈外,榮光漸弱。


我出生之後,長輩們興奮還沒有褪去,便開始恐我以後會受欺負,思慮再三之後撸起袖子開始卷。


大爺爺為族群設立下目標。


「一百年內稱霸四海八荒,五百年內九重天上我凰寶橫著走。」


尚還是幼崽的我咿咿呀呀啃著手指,純屬是餓的。


但他們更激動了,成為卷王之心更上一層樓。


4


五百年後,我已然從小鳳凰長成了大鳳凰。


盡管鳳凰一族再不舍,在我的撒嬌攻勢下,我終於進入了蓬萊洲上學。


許是因為我入學時長輩黑壓壓來了一群,以至於沒人敢當我的師父。


我正欣喜自己沒人管時,天降七神爭著當我的師父。


為了不讓他們打起來,天帝隻能粉飾太平:「那什麼,小凰寶認帝君們當師父,以後你就有七個師父了。」


我仰臉懵然:「啊?」


七位帝君再次看到我眼下一顆紅痣時,神情似狂喜,似悔恨,似失而復得。


北淵摩挲著我的痣:「漓禾……」


我懂了。


這是娘親說的替身文學。


5


因我出生時就被當了漓禾的替身,我對漓禾也是有幾分了解的。


據說她與七位帝君都有幾分牽絆,千年前因救帝君們而魂飛魄散。


因此帝君們一直在想辦法復活漓禾。


直到看到我,他們堅定地認為我是漓禾轉世。


我覺得挺好,畢竟有七位帝君當師父,四海八荒任我遊。


師父們也常常帶我出門遊玩,隻是偶爾在醉酒時,會透過我看漓禾的身影。


他們喜歡摩挲著我的痣,深情低喚:「漓禾,別離開……」


我咔咔吃著仙桃,笑得沒心沒肺:「我娘親說漓禾都炸成骨灰了,回不來嘍。」


帝君們:「……」


6


在鳳凰一族和我師父們的寵慣下,我五百年來過得十分滋潤順遂。


不過太順遂也不好玩。


以至於當漓禾出現在我面前時,我欣喜得眼睛都亮了。


想不到我想要的坎坷,五百年才遇到!


漓禾仙風道骨,秀美絕倫,望著我臉上的痣,十分歉疚:「凰兒妹妹,這幾百年來真是委屈你了」


我高興地擺手:「不委屈不委屈,我過得可好啦!」


漓禾愣住,見我不解她意,又說得更加明白:「你我同族,生來又同有痣,也不免被他們認為是我的轉世,將你當作我疼愛,想必給你帶來了不少的麻煩吧。」


7


我嗑著瓜子滿不在乎:「哪裡的話,他們都說我們除了痣長得位置一樣,其他都不像,尤其是長相,他們說我生得好看多啦,我都不在乎,你就不要在乎啦。」


漓禾秀美溫婉的笑容微微僵住了。


上祟師父心疼地牽住她的手,低聲呵斥我:「凰兒,你怎可這般沒有禮貌。」


我蒙了,滿眼不解地仰起臉:「咦,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上祟微慍的眼睛看著我輕仰的臉,話頓時哽住了。


鳳凰一脈,顏值本就逆天,我姑姑更說我是鳳凰窩中逆天中的逆天。


這樣的臉,比之漓禾不知道顏值高了多少。


上祟師父就是瞎了眼都不好意思說我在胡說八道。


倒是漓禾,雖生了一張秀美絕倫的臉,但是與鳳凰一脈一比,相差甚遠。


難怪我大爺爺不肯承認她是鳳凰窩裡飛出去的。


不過漓禾雖然容貌不夠驚豔,卻是弱柳扶風,我見猶憐。


這不,我靠著美貌訴說真理的時候。


她眼睛一閉,斜斜倒在如墨師父懷裡,昏了過去。


我那七個便宜師父如臨大敵,探脈,堆靈藥,輸入神力,全心全意都在她的身上。


我在一旁嗑瓜子,看他們眉鎖如雲,焦急踱步。


「身體虧損地嗯嗯過於厲害,仙魂不穩,十分危險,若是想要護住仙魂,需要……」


擅長醫治的雲堯師父目光轉向我,頓了頓:「需要凰月蓄魂镯養魂。」


我:?


哦豁,心夠野的啊。


8


凰月蓄魂镯是鳳凰老祖宗留下的神器。


據說是天地鴻蒙未開時,在鴻蒙中煉化而成。


鳳凰族與金龍一脈當年爭地盤的時候,打了幾千年,兩家才分出地盤。


從此,鳳凰居於西荒鳳凰山,金龍居於北荒一海。


雖說現在鳳凰一脈和龍族兩家不但和諧,甚至還建立了聯姻。


但是從前那戰打得是十分激烈。


我們的老祖宗當時對上龍族可謂是血雨腥風。


而老祖宗之所以能狂炫酷霸拽,靠得不隻是神力無邊,更是有凰月蓄魂镯。


它對外的威名是養魂蓄魄,實際上的能力非他人可以想象。


所以當大爺爺將凰月蓄魂镯套在我手上的時候,連娘親和爹爹都吃了一驚。


我娘親當時看我的眼神都透著:「完蛋,這要被寵成廢物了。」


「哎喲正合適,看來我們凰寶真是我們族中之寶啊!」


大爺爺臉不紅氣不喘地誇獎。


我沒當回事。


畢竟我一百歲才能獨立飛行的時候,他當著全族的面大言不慚誇我鳳凰族之光。


我三百歲還捏不好一個訣的時候,他誇我天賦太過上乘,厚積薄發,前途不可限量。


我四百歲燒了鳳凰宮時,他誇我膽識過人,勇謀無雙,是四海八荒之楷模。


總之,我娘親說過。


我就是當反派要滅了四海八荒,鳳凰族也隻會幫我遞劍順帶自己抹脖子自殺,生怕累著我。


我覺得我娘親誇大其詞。


但細一想,依我們族寵慣幼崽的族風,也不是沒可能。


這镯子到我手上,我也隻覺得是裝飾品,畢竟挺好看。


但是他們要把心思打到這個镯子上……


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9


師父們齊齊看向我,我咔咔吃著桃子:「不給,不給」


玉霄師父略微失望地看我一眼:「凰兒,你自幼受盡寵愛,怎能懂漓禾這些年的艱辛。


「因為我們,鳳凰一族排擠她近萬年,她為了救我們,又險被打得魂飛魄散,墮入魔窟,身受重傷,我們欠她眾多,你可知曉?


「這次她不顧性命逃回來,你應該多相讓她,這些年,若非你與她有同樣的痣,你也做不了我們的弟子。」


天衍師父附和:「凰兒,你最是心善,不會看著漓禾喪命的對不對,你隻需要拿出蓄魂镯,便可救她一命。」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不對勁。


哦,我想起來了。


我遇到了傳說中的道德綁架。  


我頓時坐直身體,滿臉動容。


剛入學時娘親就和我說,在蓬萊洲一定要謹防師父道德綁架。


況且我還有七個師父,娘親恨不得天天給我上反道德綁架課。


玉霄師父以為我懂了,眉目一柔,伸手要揉揉我的腦袋。


我從凳子上跳下來。


「你也知道是你們害的她,與我有什麼關系,你們愧疚就去賠償她呀。」


玉霄的手僵在空中。


北淵冷著面容:「我們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


我啊了一聲,頗有點興奮:「你們要搶嗎?」


我話音一落,七位師父全部都沉默了。


當然也有幾分躍躍欲試。


畢竟他們都是上神,是九重天的帝君。


九重天幾萬年不是白坐的,搶我一個鳳凰崽的東西,再簡單不過啦。


漓禾幽幽轉醒,低咳幾聲,勸慰道:「不要為了我傷害凰兒妹妹,我……這大概都是命數罷,隻是從此後再不能陪著你們……」


一番話,說紅了幾個人的眼睛。


南冥師父緊緊拽著我的手腕,狠聲道:「翎千凰,你小小年紀為何如此狠心,救漓禾一命又如何」


「如若不然,從此以後,你與我們……再不是師徒!」


我被這個喜訊砸得喜不自勝。


當即推開南冥,捏了個訣,我的坐騎雀舞橫空而出。


我翻身而上,緊張地再次重復:「你們說的哈,從此以後不是師徒,不許反悔嗷。」


不等他們多言,我瀟灑離去。


離開不遠,我回頭,隱約看到,他們盯著我決絕的身影。


眼睛逐漸變得猩紅,從中竟有幾分不舍。


9


我快馬加鞭地回了鳳凰山。


鳳凰山的長輩們和族親們以及爹娘都早早地等著我。


我一下雀舞就飛撲進娘親的懷裡。


娘親制止我的非正常撒嬌:「搞定了?」


我點頭如搗蒜:「搞定啦。」


四周爆發一陣歡呼。


姑姑翎瑤巧笑著拉我的手安排:「好事,快準備宴會,給我凰寶接風洗塵。」


我順勢撲進四海八荒第一美人姑媽懷裡。


一百歲那年,族中長輩為我衍算卜卦問生。


算出我人生過於順遂必然會導致災禍降臨,因此要為人生增加一些坎坷。


但不說爹娘,族中也不舍得放手。


這麼拖了幾百年,我處處惹是生非。


結果憑著這張臉,這萬年唯一幼崽的身份,愣是安然無恙。


我隻能把希望放在蓬萊洲。


果然順利多了,一下認了七個師父,坎坷必定成倍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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