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隻有你這麼麻煩，會在乎這些。」
他忽然湊近，開玩笑似的說：
「怎麼這麼關心我，再這樣下去，我簡直快愛死你了。
「嗯……不然你別喜歡阿昀了，來喜歡我吧，我可比他貼心多了。」
他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
但我知道，他是認真的。
「關心你？」我回避了他後面那句話，「舉手之勞，應該的。」
感謝原文。
讓我深諳付橙的弱點——他身世坎坷，是付家受盡冷眼的私生子。
沒人在意他的死活。
更別提這些皮外傷。
所以他缺愛，缺乏關注。
盡管他看起來若無其事。
從外表看不出一丁點兒對這方面的渴望。
但其實，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的內心深處正熱切期盼著，有人能看透他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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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他裝瘋賣傻弄出的擦傷，就是最好的證明——在他認為，這些不起眼的傷口，隻有在乎他的人，才會一眼觀察到。
我是注意到了。
也適時關心了他。
但我會是那個在乎他的人嗎？
當然不是了。
18
我琢磨了下。
現在也差不多是時候收網了。
這段時間，我從不回應辛沅的消息，時常跟沈芝昀在一起。
基本每次從競賽辦公室進出，都能瞥見不遠處的辛沅。
我引導辛沅產生誤會——我是因為沈芝昀而疏遠他。
辛沅不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
他會去找沈芝昀的麻煩。
看吧。
他果然找來了。
就在我和沈芝昀、付橙三人在咖啡廳坐下不久時。
辛沅推門而入。
他抿緊嘴唇看我一眼。
最後把目光對向沈芝昀，把人叫了出去。
隔著一段距離。
我聽不太清。
他們說話的內容斷斷續續。
辛沅:「她喜歡……的類型。」
沈芝昀:「以色侍人……觍著臉……我不會像你這樣。」
依照兩人的臉色，看得出他們的交談很不愉快。
吵吧。
吵起來吧，越狠越好。
最好能多刺激刺激沈芝昀。
辛沅不負所望。
他突然拿出手機，對著沈芝昀放了段視頻。
我眯著眼打量片刻，猜出了那是什麼。
「讓我看看，哎呀，吵起來啦？辛沅放的什麼呀，阿昀的臉色好難看哦。」
付橙冷不丁挨過來。
說話的氣息吐在我的後頸窩。
語氣幸災樂禍。
我推開他。
摸著下巴懶洋洋道:「一個……嗯，我誇獎他的視頻？」
多虧辛沅的多重刺激。
沈芝昀終於下定決心，放下他所謂的清高。
從那天開始，他每天都會抽出時間鍛煉身體。
某天，我收到了他發來的照片——他穿著汗湿的白 T，隔著衣裳，隱約能看清初見輪廓的肌肉線條。
哇哦。
我微笑著點點屏幕。
回了他一個表情：【大拇指.jpg】。
原文中，這是沈芝昀最愛拿來敷衍我的表情包。
19
過了幾天順心的日子。
校園博客一名匿名人員突然曝出我的「驚天醜聞」。
長篇大論，字字泣血。
總結下來，差不多就是說我死皮賴臉糾纏辛沅。
再配上我之前發給辛沅的那條視頻。
更顯我勾引意味十足。
一時間，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暗含鄙夷。
章甜噙著淚來到我面前：
「怪不得那天我好心提醒你遠離辛沅，你不太願意，原來……原來你竟然是這種人，沈茵茵，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自甘下賤啊？」
其他人勸章甜別跟我說話。
「甜甜，你就是心善，提醒她幹嗎，她這種人，就該讓她自生自滅。」
「就是，甜甜快別跟她說話，髒了嘴。」
我:「……」
不結合上下聊天記錄。
單單憑一個視頻就說我勾引，這簡直是危言聳聽。
章甜眼神怪異，雖說是哭著的，眼底深處卻透露出得意。
面對如此「醜聞」。
我分外冷靜，笑道：
「不急。」
會有人替我澄清的。
很快。
局面就發生了扭轉。
在這件事發酵得鋪天蓋地時，沈芝昀現身說法。
比起匿名博客言辭模糊。
沈芝昀條理清晰，證據確鑿，最後直指一個結論——是辛沅勾引我，他是為了影響我的成績，討好章甜，而引誘我。
最令人震驚的，要數一張被發出來的聊天記錄。
上面全是辛沅單方面發給我的某種照片。
而我，從未回應。
沈芝昀一錘定音：
【帖主蓄意傳播不實信息，其心可誅。這對沈同學來說是一種傷害，經校方同意，本帖將解除匿名功能。】
幾乎是立刻。
匿名發帖人的昵稱，從一串亂碼，變成了【章甜】。
那些原本暗中惡意打量我的目光。
瞬間被章甜和辛沅的照片吸引了去。
一會兒看章甜，一會兒看照片。
她們目光呆滯，接著震驚。
最後竊竊私語，眼神鄙夷。
嘻嘻。
我斂下眼。
借著喝水的姿勢，擋住上揚的嘴角。
所有想害我的人。
都會被自己擲出的回旋鏢擊中。
現在，隻是剛開始而已。
這回章甜噙在眼中的淚總算流了下來。
她搖頭，神情不敢置信：
「不可能，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做？」
不清楚的人以為她說的是沈芝昀現身說法，揭露她身份這件事。
但我知道。
她指的，不僅僅是這件事。
20
付橙說過。
沈芝昀看似紳士，實則不然。
他心思深沉，偽善至極。
用辛沅刺激他後。
沈芝昀肯定會在我面前抹黑辛沅。
而抹黑辛沅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揭露辛沅接近我的目的。
可揭露的話直接從他的口中說出，效果必定會大打折扣。
他需要一個導火索。
這個導火索，就是章甜。
21
章甜再也遏制不住，衝我哭喊：
「你很得意？你本來就不配是第一名，辛沅做錯了什麼？他唯一做錯的，就是太心軟，被你引誘。」
我為章甜的腦回路折服。
「我沒有引誘他。」
「你有！如果你沒有引誘他，他怎麼會對你這麼主動？」
「他那不是為了你嗎？」
章甜哭哭啼啼：
「就是你的錯，如果你不是第一，他怎麼會來接近你？你家比我家有錢，獎學金對你來說可有可無，你為什麼偏偏要搶？」
呼——
我深呼出一口氣。
瞧瞧我聽見了什麼狗屁話。
剛開始我以為，章甜無辜。
後來我發現，章甜是沒腦子。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她就是單純的蠢和壞。
看來，她沉溺在眾人的吹捧中，早已迷失了正確的人生觀。
「章甜，你是第六名，隻有前三才有獎學金，你不清楚嗎？況且就算我成績下降，你也不過隻能上升一個名次而已，終究還是拿不到獎學金。既然你讓我讓，那為什麼不公平點，讓在你名次之前的五個人，都讓讓你呢？譬如，你去跟沈芝昀和付橙說說，讓他們退出？」
我以為她會啞口無言。
但我低估了她崩得四分五裂的三觀。
聽我說完，章甜抹著眼淚反駁:
「他們跟你怎麼能一樣？沈芝昀刻苦努力我都是看在眼裡的！付橙雖家世好，但他的爸媽根本不關心他，他都那麼可憐了，他需要這些！」
扯淡。
合著就我不努力。
就我不可憐。
就我該讓唄？
我冷下臉，不準備再跟章甜說話。
她已經形成一套荒謬的邏輯自洽。
說什麼都沒用。
我不說話，不代表她不說。
她仍舊哭著，一件件數落我的不是。
在一聲聲數落裡，辛沅姍姍來遲。
看見辛沅，章甜委屈地迎上去。
豈料辛沅像是不認識她般，別開眼錯開步子，來到我的面前。
「沈茵茵，你聽我——」
「聽你狡辯？」
他嗫嚅著唇低下頭:「對不起……」
我搖搖頭，婊裡婊氣地朝辛沅失望道：
「辛沅，你以為，我為什麼突然不理你，是因為沈芝昀？不，當然不是，我隻是，提前被人告知了真相。」
說到被人告知真相時，我看了眼章甜。
然後又繼續演：
「我一直以為，你是真心拿我當朋友的，得知真相那一刻，我輾轉反側，失眠數夜，始終不願相信你是這種人，但——哎。」
在我的控訴之下。
辛沅一句話都說不出。
臉上寸寸失了顏色。
我不再開口，拿起書便想離開。
辛沅驟然拉住我：
「我知道，我做錯了事，害你傷心，但、但你要小心沈芝昀，他不是個好東西，他接近你的目的跟我一樣！」
我當然知道沈芝昀是個什麼東西。
但辛沅不知道我知道啊。
於是在他說完這句話後。
我立馬甩開他的手，雙眼中都是對他迸發出的濃濃失望。
「辛沅！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沈同學是因為老師舉薦，才跟我一起參加競賽，他根本就不是刻意接近我，你怎麼能為了一己私欲拉他下水，說出這麼惡劣的話？你簡直太令我失望了！」
說完，我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掉頭就走。
哎。
我怕我再不走，就要高興得笑出聲了。
辛沅啊。
憋屈吧。
生氣吧。
去跟沈芝昀狗咬狗吧~
22
出了這事後。
章甜的成績一落千丈，在學校裡再也抬不起頭。
辛沅也成了笑料。
我爸憂心忡忡，拉著我的手叮囑：
「辛家家大勢大，雖然你是受害者，但難保他們遷怒你，逼你澄清，他們要真這樣做，茵茵，你放心，雖然咱家比不上他們，但就算拼盡全力，爸爸也不會讓你受委屈。」
我笑道：
「我們跟辛家對上，那叫以卵擊石，這件事你別管，他們找上來我反倒高興，我自有安排。」
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
沒幾天。
辛家人如我所願，帶著辛沅找上門。
他們笑著給我賠禮道歉。
「這事是辛沅做得不對，說到底還是他太單純，被那個叫章甜的小姑娘拿著當槍使。你是受害者不錯，但我們家辛沅呢，也算是半個受害者。我聽說，你們家是做小酒莊營生的，這樣，我做引薦人，牽頭幾個大型銷售渠道。你出面澄清，把手機裡那些照片都刪了，這事呢，就這麼算了，小沈同學，你覺得呢？
「當然，你要是不願意澄清，我們也有的是辦法，讓你非澄清不可。」
一番威逼利誘的話說出口。
最先坐不住的就是辛沅。
他慌張無措，噌地站起來:
「爸！說好是來道歉的！這件事本來就跟沈茵茵沒關系，是我對不起她在先，消息明明也是沈芝昀放出來的！為什麼不去找——」
「閉嘴！」男人震怒，「做出這種事，你還嫌不夠丟人？天天吃喝玩樂，你哪一點比得上芝昀省心？我看芝昀就是看不慣你這下作的手段，才不得已出來給人解圍。」
我樂了。
好啊。
罵得好，使勁兒罵。
讓辛沅更記恨沈芝昀。
男人回頭看我，示意我給出答案。
我抿緊唇，仿佛十分為難。
在辛家人的注視下。
我裝模作樣，艱難地點頭。
澄清又能怎樣。
憑章甜和沈芝昀當時的表現，沒人會信我的澄清。
辛家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於他們而言，隻是想要一塊體面的遮羞布罷了。
我答應得如此艱澀，不過是想表明。
他們帶來的「大禮」。
是他們威逼利誘，迫使我收的。
可不是我主動接受的哦。
踩著辛家人這塊踏板。
我很快整理好各渠道信息。
和我爸憑借著這些信息發展酒業。
從最初的小本營生，擴展至連鎖酒莊。
真好啊。
有人當踏板的滋味，令我身心舒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