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相公要去那地方,霍雲嵐自然要守在門口等他出來。
若是一去不回,那衝進去抓人也方便些。
面上霍雲嵐隻是溫軟淺笑:“我等相公一起回。”
隻是霍大姑娘不知道,她心裡有事兒,哪怕表情依舊,但是聲音難免帶出了幾分不同,聽在魏臨的耳朵裡那就是甜膩膩的,尤其是那聲“相公”,直接叫到了心坎裡,生生的把剛剛因為老四而暴躁的心安撫下來大半。
魏臨臉上也有了笑,點了點頭:“我速去速回。”而後便轉過身,深吸一口氣,斂了笑意,沉聲道,“四安,帶上兩個人跟我走,剩下的留下來保護三少奶奶。”
“是。”
走了兩步,魏臨猛然想起上次成親路上,差點被匪人摸到了花轎的事情,他腳步頓住,回過頭,聲音淡淡:“若是再出紕漏……”
話沒說完,越是這樣說一半藏一半的最嚇人。
這位魏大人在霍雲嵐面前是個好脾性的,可是在場的都是他的親隨,誰沒見過他渾身浴血猶如殺神的模樣?
威脅,點到即止,就夠他們嚇死自己。
幾人挺直背脊,回道:“大人放心,我等定然盡心竭力。”說到最後都有些破音。
魏臨這才點點頭,鄭四安緊緊跟在魏臨身後,引著他走向了聆音閣。
其實鄭四安的心裡也有些忐忑。
在書裡,對魏家四郎並沒有多少筆墨,隻說他早早亡故,連名字都不曾提起。
不過男主都能鐵樹開花娶老婆,魏四郎生龍活虎也沒什麼奇怪的。
真的讓鄭四安記掛的,是他穿書以來,學得多見得多,萬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會帶著男主逛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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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當著三少奶奶的面拽走人的……
鄭四安覺得自己也算得上是膽子比天大了。
等到了聆音閣前時,鄭四安已經整理好了心情,露出了幾分笑意,緩步進去。
魏家四郎來逛青樓不是好事兒,不過也不好這麼鬧起來,能心平氣和的帶走才是好的。
而兩人剛一進門,就引起了老鸨的注意。
她是不認識魏臨的,隻聽說過魏家出了個校尉大人,但是魏臨剛回來時間不久,除了剿匪就是娶親,輕易不出門,老鸨並不知道他的長相。
但是在風月場打混的大多是人精,隻是打眼看看他們的打扮氣度就知道這是兩位有闲錢的主兒。
老鸨立刻搖晃著帕子走過來,見他們面生,便猜到可能是頭回來的,聲音格外熱情:“兩位公子瞧著面善的很啊,進來坐坐,我們的茶水點心都是上好的。”
隻說吃喝,不說姑娘,省的把人家公子哥給羞臊走了。
魏臨卻半分沒有領老鸨的情,聲音冷硬:“二樓最東邊是誰的房間?”
老鸨笑起來:“一瞧公子就是眼光好的,那是紅梢。”
“紅燒?”魏臨微微皺眉,莫不是自家四郎是來這地方吃飯的?
老鸨笑盈盈道:“紅梢姑娘可是我們這裡的頭牌,可惜這會兒已經有貴客了,兩位可要瞧瞧其他姑娘?”
鄭四安忙道:“不必,尋個清淨屋子,上些茶點便是,銀錢不會少你的。”
老鸨笑容依舊,半點不覺得奇怪。
她這聆音閣說是青樓,也是消遣之處,有些面皮薄的公子來了以後還要端著,頭兩回都是要裝模作樣的瞧瞧看看,然後才能放開膽子。
這會兒老鸨隻管笑著讓人引著兩人上去,就去紅梢旁邊的房間,多的半點沒問。
卻不知,兩人剛一進門,魏臨就站起身來,翻窗出去,扒著房檐,直接去到了隔壁廂房。
鄭四安本以為魏臨會走門的,沒想到自家大人這麼不走尋常路。
別無他法,鄭四安也隻得跟著魏臨一起順著窗戶過去。
不過他翻窗的動作不夠利落,很是耗費了一番工夫,等進去時,就看到屋子裡已經是一片狼藉。
身著薄紗的女子瑟瑟發抖的躲在牆角,想來這便是紅梢,旁邊是一張翻倒的古箏,看樣子就知道是被人踢翻的。
而地上躺著藍衫少年,瞧著模樣是暈過去了。
鄭四安以為是魏臨氣不過把他打暈,趕忙上前,道:“大人,四少爺還年輕,手下留情。”
魏臨手裡拿著個白瓷酒盅,聞了下,聲音平緩:“不是我做的,這酒有問題。”
話音剛落,剛剛還被嚇成鹌鹑的紅梢就突然起身,跑向了大開的窗戶,作勢要跳樓。
魏臨直接把手上的酒盅扔出去,精準的打在了女人的膝蓋窩。
紅梢腳下一軟癱坐在地,再想起身時已經被鄭四安給制住了。
也不用魏臨吩咐,鄭四安幹脆利落的卸掉了女人的下巴防著她自盡,而後抽出繩子,把紅梢捆了個嚴實。
此時紅梢臉上已經沒了瑟縮模樣,眉目間隱隱能看出幾分兇狠,還有些絕望。
魏臨卻看都沒看她,直接在房中翻找起來,甚至一掌劈了架子床,終於在床板的暗格裡找到了幾封信。
沒看內容,光憑信封上那個似魚有翼的圖騰便知道這信的來路。
魏臨將這幾封信塞到懷裡,而後大步走到了紅梢面前,聲音低沉:“你是齊王的人。”
這話魏臨說得十分篤定,顯然是有了十足把握,一旁的鄭四安背後卻是一層冷汗。
如今三國鼎立,北方成國雄霸一方,南方則是楚國、齊國割據對立。
算起來,這楚王與齊王間還是有血緣關系的,不過大勢當前,誰對誰都沒留過後手。
現如今,有個齊王派來的女子在青樓裡迷暈了楚王手下校尉的弟弟,其中用意不難猜出,或威脅或暗害,假若今日不來這麼一趟,隻怕以後會是無窮無盡的麻煩,甚至還會丟掉命去。
鄭四安打了個寒顫。
劇情裡隻說魏四郎因故身亡,可是卻沒提過到底何故。
現在想來,這次的事情應該就是在書中被隱去的魏四郎的劫數了。
魏臨也想到了這些,面上分毫不顯,隻管對著鄭四安道:“帶走,想辦法撬開她的嘴。”
紅梢急了,可是她的下巴被卸掉,這會兒隻能發出些“啊啊”的聲音。
鄭四安招呼了一聲,樓下等著的兩名親隨就現了身,飛身接住了被捆成粽子的紅梢,而後就趁著夜色快步離去。
魏臨卻沒有往那邊看,他知道鄭四安是會處理好的。
他隻管緩步走到了魏四郎跟前,低頭瞧了瞧依然昏厥的四弟,一言不發的伸手拿過架子上的水盆,直接潑到了魏四郎臉上。
水冷得很,魏四郎登時就被激醒了。
他的腦袋有些暈,一時間分不清楚到底是在現實還是在夢中。
魏臨卻不跟他客氣,一把拎著他的脖領子,從齒縫裡擠出了幾個字:“你居然敢來這種地方。”
被他抓著的四郎魏寧有些懵,晃了一下神,才愣愣開口:“你是,三哥?”
魏臨眉頭緊皺,“嗯”了一聲,卻沒有松開他。
卻沒想到魏寧認出他來後,立刻梗著脖子嚷嚷:“我就來,我和紅梢兩情相悅,我要娶她!”
鄭四安有些哭笑不得,這位小少爺當真是年紀小,什麼話都敢說。
這副模樣,用鄭四安的話說,那就是叛逆期到了,明明啥事沒有,非要熊一下子才高興,越是在親近的人面前就越熊。
魏臨卻沒笑,而是瞧著他道:“你碰過她了?”
魏寧臉上一紅,小聲道:“還沒有。”
他年紀尚輕,又是一隻在書院裡,接觸的人不多,心思也單純,被人引來了這聆音閣,紅梢又是個會說溫聲軟語的,一來二去魏寧就愛慕起人家來。
鄭四安見他這樣就知道,四少爺這是不走腎,走心了。
想來也是,魏寧才十四歲,怕是什麼都不懂呢。
魏臨點點頭,聲音淡淡:“還有救。”
魏寧愣了一下:“……什麼?”
魏臨瞧著他,道:“那女子是別國來的,為的就是引誘你,不然你當真以為就你這副柴火杆模樣,瘦,還矮,真能讓姑娘喜歡?”
魏寧:……
一時間,魏四郎不知道是難過他的愛情夢碎,還是傷心自己又矮又瘦。
魏臨表情平板,盯著他問道:“你以後,還想不想來這種地方?”
魏寧還有點沒搞清楚狀況,隻是下意識點頭。
他這個年紀正是躁動的時候,有點花花心思再正常不過。
魏臨嘴角微動,隻是這個笑讓魏寧覺得背脊發麻,手腳冰涼。
下一刻,魏大人一甩手,就把魏寧給扔到了軟榻上。
從一開始,讓魏臨氣惱的就不是自家四弟引來了個女細作,畢竟派人的是齊王,下手的是紅梢,硬說起來四郎也就是個識人不清,不過在魏臨心裡,四弟一直都是傻乎乎的,被騙很正常。
真正讓魏臨生氣的是,這人小小年紀卻不好好念書,滿腦子想的都是亂七八糟。
不早早收拾一下,隻怕以後就要成了禍害。
禍害自己,還會禍害家人。
於是魏臨利落的把魏寧的胳膊捆了,又沉著聲音問了句:“以後還來不來?”
魏寧年紀輕,經不起激,這會兒叉開腿坐在軟榻上,就算心裡已經怕得發抖,可是嘴上依然嚷嚷:“為什麼不能來?別人都能,我也能!”
魏臨沒說話,隻是從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
上面有著漂亮的綠寶石,鄭四安認出是楚王送給他的那把。
下一秒,魏臨就將匕首扎在了魏寧的兩腿之間!
這匕首雖沒開刃,但是架不住魏臨的力氣大,這一扎,居然直接扎透了軟榻,直接戳在了魏寧面前,刀背閃爍的凜凜寒光,瞧著格外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