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平把羽扇塞給鄭四安,而後展開信件,細細查看,看完了就遞給了鄭四安,轉身從書架上拿了本書,攤開來似乎在找著什麼。
而鄭四安接過以後隨口問道:“發生何事?”
徐承平沒有抬頭,直接道:“越小將軍發了病,都城裡有名的郎中都請過了,皆束手無策,有人提議不單單要請御醫來瞧,也該去蠻夷之地找個草澤醫人來看診,這會兒便是有消息了。”
鄭四安不解:“草澤醫人是什麼?”
“便是江湖郎中。”
此話一出,鄭四安就搖了搖頭:“都城裡什麼大夫都有,他們都瞧不好,找江湖郎中來能有什麼用?這是誰出的傻……”
“我出的。”徐承平抬起眼睛,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臉上還有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這笑容,像極了徐承平在地牢裡刑訊人時候的模樣,皮笑肉不笑的,哪怕徐承平長了個好模樣,卻弄得鄭四安一激靈。
於是,他嘴裡的話一下子就變了:“這,這是誰出的傻……殺了我都想不到的好主意!”
徐承平沒說話,倒是魏臨看了看鄭四安,道:“軍師說的不錯,越衡一直發熱,卻診不出緣由,隻能是中毒,不過正經郎中瞧不出,那就要求助於懂得這些偏門的遊醫,或許會有效。”聲音微頓,魏臨瞥了鄭四安一眼,“過會兒你去小廚房裡端碗核桃露。”
鄭四安剛剛被嚇了一遭,這會兒聽了魏臨的話還有些反應不及:“為何?”
魏臨神色淡淡,語氣平緩:“補腦。”
作者有話要說:魏臨:今天心情很好
鄭四安:為何?
魏臨:因為穿了娘子做的衣裳
鄭四安:……冷冷的狗糧在臉上胡亂地拍.jpg,讓你瞎問,撐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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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有請小科普同學——
《司馬法》:重要的春秋時期軍事著作之一,現存最古老的軍事思想。它保存著春秋前期的一些非常古典的作戰原則,有濃鬱的貴族色彩。此書講軍禮的地方甚至超過兵法的部分,典型的三代兵法的化石。
第44章
一晃三天匆匆而過,轉眼就到了詩會的日子。
霍雲嵐早早就醒了,瞧了瞧自家相公依然閉著的眼睛,霍雲嵐小心翼翼的從他懷裡退出來,準備起身。
不過魏臨本就比常人警醒些,霍雲嵐剛一坐起來,他就伸出手,直接把自家表妹攬到懷裡,又躺了下去。
抱得比剛才還緊。
這讓霍雲嵐有些哭笑不得,也不掙扎,隻管伸手在他的腰上輕輕捏了下:“相公,我要起了。”
魏臨卻收緊手臂,下巴放在女人的頸窩,呼吸都帶著熱氣,聲音有著初醒時候的慵懶:“不就是詩會?還早呢,再睡會兒,等下我們一起,你去作詩,我去上朝。”
“那相公再躺躺,我先起。”
“不成,娘子昨天累到了,要多休息。”
霍雲嵐聞言臉上一紅,下意識的低頭瞧了瞧身上,確定沒有任何痕跡後便松了口氣,隨後伸腳踹他的腿:“松開。”
魏臨尋常是喜歡和自家娘子玩鬧在一處的,夫妻之間閨房之樂,怎麼都不覺得膩。
不過魏將軍很懂得適可而止,一聽到霍雲嵐這會兒聲音微厲,他便立刻松開手,立刻坐起身來,還幫著霍雲嵐拿過了衣裙,與她一同去洗漱,樣樣都細致精心,隻是眉宇間有些不易發覺的委屈。
哪怕魏臨表情一如往常,哪怕他安靜的不發一言,但是霍雲嵐看得出來自家相公那些細碎的小情緒。
尤其是那雙眼睛,跟福團鬧別扭的時候一模一樣。
心立刻軟了下來,霍雲嵐撂下了口脂盒子,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親,溫聲道:“這是我來都城以後頭遭出門,務必處處精心,要好好準備的。”
魏臨看了看霍雲嵐,道:“表妹哪怕不準備,都是好看的。”
這話說的霍雲嵐耳尖一紅,低聲道:“表哥大早晨就往嘴上抹了蜜?”
下一刻,她便覺得唇上一熱。
而後就聽男人的聲音坦然響起:“沒有,不信你嘗。”
霍雲嵐:……
到底沒忍住,霍雲嵐攔住了他的脖頸親了回去,這讓將軍夫人剛剛塗好的口脂又暈了,不得不去重新上了一遍。
而魏臨就坐在一旁,看著她梳妝。
經過上次畫眉畫成柴火棍兒後,魏臨就從不在霍雲嵐上妝時候打擾她,有空了就在一旁陪著,每次瞧都會有著由衷的感慨。
都說男子舞槍弄劍不容易,可是女子能搞清楚那些瓶瓶罐罐也很難得。
光是胭脂盒,霍雲嵐就有一抽屜,個個都不同,但是在魏臨看來,那些胭脂的顏色分明都是差不多的,掀開蓋子放一起他根本分不出來。
不過魏將軍總是會在霍雲嵐上完妝回頭看他時由衷地感慨一聲:“娘子真好看。”
這句話,他說的真心實意。
霍雲嵐便笑著起身,去架子上將魏臨的朝服拿過來,幫他穿上。
楚國的文臣武將上朝時都要穿符合品階的朝服,入宮便要下馬落劍,除非是接受封賞,不然即使是有將軍之名,也是不能穿鎧甲上朝的。
而魏臨的朝服做工精細,和之前那個被福團畫過地圖的常服料子相似,不過胸前刺繡要精致很多。
這件衣裳不穿的時候就要掛起來,不能折疊,免得弄出了折痕。
霍雲嵐幫他系上帶子,而後伸手拿過玉帶,一面給魏臨圍到腰上一面道:“這幾天我在都城裡走了走,確實是繁華非常,街巷也多,就是租金不甚便宜。”
魏臨平舉雙手方便霍雲嵐動作,聞言道:“表妹是去相看鋪子嗎?”
“嗯,看了幾間,都不太滿意。”說著,霍雲嵐拿過了掸子幫他撫平衣衫上的細小褶皺,“都城與尋常地方不同,如今朝廷也不禁止官員親眷經商,故而好一些的店面都是早早有人佔下的。”
“娘子準備如何?”
“等等看,我不急。”
霍雲嵐對著魏臨笑笑,神色悠闲得很。
算起來,她進入都城不過數日光景,該多多了解一番才是,若是漫無目的下手反倒容易賠錢。
她略微探聽一番後便知道在這裡不能用以前的法子。
在老家時,霍雲嵐通過左手買右手賣的方式賺了不少銀錢,她的眼光不錯,心思也沉穩,不會因為買錯了而懊悔,也不會因為賣虧了而惱怒,這鋪子轉讓的生意自然是好做的。
可是都城不同,這裡的條條框框已經被劃分清楚,無論是大鋪子還是小攤販,都是有些倚仗的,再想從裡面找到疏漏不太容易。
好在霍雲嵐心思清楚,看的也通透:“待過些時日我打探清楚了再說,都城臨近河道,四周圍也有不少山林,相公你又買了兩處莊子,這些都是能用起來的。”
至於開鋪子,不單單要有本錢,還要有勢力。
霍雲嵐自然要多做些盤算。
就在這時,霍雲嵐便覺得原本是雙臂平舉的男人突然手臂收攏,把自己扣到了懷裡。
霍雲嵐以為他是舉胳膊時間太久累到了,隨後就聽到魏臨在她耳邊道:“娘子若是想要倚仗,我就當你的倚仗。”
這話說完,霍雲嵐便是一愣。
而魏臨的聲音不停:“之前我不在娘子身邊,娘子把日子過的風生水起我也是歡喜的,不過如今你我在一處,娘子便再也不用自己個兒撐著,還有我呢。”
霍雲嵐微微抬頭瞧他,眉眼帶笑。
魏臨以為霍雲嵐這樣是不信他,便接著道:“我努力升官,自然不願讓人虧待了你。”
霍雲嵐聽得出這話的真誠,她也從未懷疑過郎君的心意。
隻是這一刻,心裡感覺到了些微酸微澀,接著便是蜜糖一般的甜。
就連霍雲嵐自己都沒注意到,她一直是自己撐著,竟是從未想過魏臨能幫她多少。
之前剛剛成親便要獨自一人,就連孩子都是自己個兒生下的,霍雲嵐卻從不埋怨魏臨,因為她知道自家相公面對的是遠比她更兇險的九死一生。
可也因為隻有自己,霍雲嵐便下意識的不借魏臨的勢。
唯一的一次“仗勢欺人”,還是為了救下宋家郎君。
現在聽到魏臨這番話,從來都是口齒伶俐的霍雲嵐突然詞窮,最終也隻是墊著腳尖在他臉上親了親,輕輕的回了聲:“好,我聽相公的。”
就這句話,讓魏臨帶著笑出門,一直到翻身上馬走出街巷都沒有停下。
而霍雲嵐則是去選了一件新制的寶藍色披風,準備出門。
上馬車前,她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平安結,掛在了馬車上。
徐環兒看了一眼,有些驚訝:“夫人,我記得踏雪的馬鞍上也掛著這麼一個。”
霍雲嵐沒有回頭,溫聲道:“那也是我掛上去的。”
徐環兒眨眨眼:“夫人是要求什麼嗎?”
霍雲嵐託著下巴看著車輿窗子上來回搖晃的紅色平安結,聲音輕緩:“求個天下安定太平。”
這讓徐環兒有些驚訝,在她看來,天下安定,那就是沒仗打了,也就堵住了魏臨靠著功勞晉升的路。
不過很快,徐環兒就跟著點頭:“對,安定些好。”她的哥哥還在魏家軍當軍師呢,要是不打仗,哥哥就能回家了。
霍雲嵐則是笑著摸了摸她的額發,微微低垂眼簾。
如何能在都城立足,這件事霍雲嵐想了好一陣。
其實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鼓舞郎君上進,攢個高官厚祿,作為正頭娘子,霍雲嵐自然水漲船高,許多人家都是如此的。
可是霍雲嵐卻舍不得這麼做,因為她的郎君與旁人不同,魏臨的榮光都是靠著真刀真槍換來的,她不願讓魏臨冒險。
隻是霍雲嵐自己也知道,她的相公心大的很,裝著家國天下,就該是個英雄人物。
霍雲嵐不由得伸手碰了碰平安結,輕聲道:“以後除了求天下安,還要求人平安康泰才好。”
徐環兒來了精神:“我聽人說,京郊有個寺廟可靈了,夫人不如找個日子去拜一拜?”
霍雲嵐聞言好奇:“你聽誰說的?”
“就是隔壁寶文直學士府裡面的婆子說的啊。”